第四章 再赴淝水
無憂公主府中,鄱陽長公主和梨歡坐在桌前敘話,長公主身後的女官捧着數卷畫軸。
一幅畫像在桌上徐徐展開。
畫中是一幅人像,畫中人眉目疏朗,溫文儒雅,一看便可知是一位飽學之士。
鄱陽長公主:這是王家的三公子。自幼飽讀詩書,更兼才思敏捷,下筆千言、一揮而就…
太原王氏乃天下望族,門第頗爲高貴,是漢人中一等一的高門大姓。
梨歡卻對此人絲毫無感,鄱陽長公主見狀,命侍女打開第二幅畫像。
畫中也是一幅人像,畫中人獅鼻闊口、燕頷虎鬚、威風凜凜,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
鄱陽長公主:這是謝家的二公子,目前在軍中效力,年紀不大便已封了將軍。
謝家也是東晉的名門望族,是可以和王家並稱的著族大姓。
梨歡還是沒有反應,鄱陽長公主準備讓女官打開第三幅畫。
梨歡:有勞姐姐,但是…
鄱陽長公主:妹妹有話請講。
梨歡: 妹妹感謝皇兄及姐姐的一片關愛之心。但父親大人剛剛故去不久,而且就連屍首也未能保全…忠孝乃大節所在,此時小妹實在無心談及婚姻大事,想先爲父親守孝三年,待守孝期滿,再談婚事不遲。
鄱陽長公主感嘆:妹妹生長於胡人盤踞之地,竟也時刻不忘我漢人禮法,實爲可敬。這一節是姐姐疏忽了,還是妹妹想得周全。我和皇帝陛下見妹妹從北方來,一心想着能讓妹妹終身有靠,倒忘了守孝之事。我這就回宮稟告陛下,等守孝期滿,再給妹妹覓一門好親事。
鄱陽長公主又和梨歡說了幾句閒話,告辭離去。
鄱陽長公主走後,梨歡吩咐侍女:請直閣將軍進來。
那日冊封黎歡爲公主之後,孝武帝又封汪託爲直閣將軍,專司保護梨歡安全。
汪託進來,梨歡屏退左右。
梨歡:剛纔皇姐來,跟我提起我婚姻之事。
汪託聞言渾身一震,垂首不語。
梨歡:我跟皇姐說託言守孝,要三年之後再提姻緣之事。
汪託:守孝之期也只有三年…
梨歡:哥哥,淝水定情歡兒終身不忘,請相信歡兒!
汪託:我又怎能不信你,但皇上金口玉言,親口說要給你在高門大姓中擇一門親事…而我只是出身侍衛之家…
梨歡:哥哥,我找你來,是因爲心中有個計較。
汪託看着梨歡,一臉疑惑。
梨歡:剛聽皇姐說起,大秦天王苻堅不日就要南下攻打我大晉,皇兄近日裡一直忙着和羣臣商量邊境防務,防備秦國南侵。哥哥一身好武藝,何不到前方一刀一槍搏個功名?若是立下大功,封公封侯,那時哥哥的身份地位就與現在大爲不同。到時再來提親,皇帝哥哥諒來也不會不允。
汪託聞言大喜:還是妹妹想得周全。
梨歡:剛和皇姐閒聊,聽說此次率軍抵擋秦國的是冠軍將軍謝玄。皇姐平日裡待我最好,我去跟她說說,請她給皇帝哥哥美言幾句,派你去謝玄將軍軍中,迎擊苻堅。
大秦天王苻堅8歲時即開始潛心研讀經史典籍。隨着學識的不斷增長而立下了經世濟民、統一天下的大志,遂又結交了許多當世豪傑。
由於自幼攻讀漢人的經史典籍,苻堅在一羣兇惡殘暴的胡人之間顯得卓爾不羣,毫無胡人的兇殘暴戾,反而待人寬厚仁愛,可以說是一個漢化的胡人。
苻堅即位後大膽任用王猛、權翼等漢人爲重臣,輕徭薄賦、崇儒重道、修訂典律、偃甲息兵、勸課農桑、與民休息,推行了一系列利國利民的政策,使前秦帝國走上了一條富國強兵之路。
僅僅數年,中原地區就恢復了生氣,國力蒸蒸日上。
緊接着,苻堅揮軍進攻北方其他獨立政權,開始了統一北方的征程。
短短十多年間,苻堅率領秦軍先後攻滅了前燕、仇池、前涼、代國,控制了中國整個北方地區,並攻佔了東晉領有的蜀地,與偏安江南的東晉政權南北對峙。
此時的苻堅38歲,壯年得志,頗有當年魏武揮鞭的氣勢。
秦帝國此時國力強盛,遠遠勝於東晉,而且在統一北方的過程中鍛煉出了一支百戰百勝的虎狼之師。於是苻堅也如同當年的魏武帝一樣,準備劍指江南,意圖消滅東晉,一統天下。
苻堅整飭軍備做南征準備期間,早有斥候將他準備南侵的消息傳回東晉朝廷。
東晉聞報朝野震驚,經與羣臣商議,晉孝武帝下詔命令冠軍將軍謝玄爲前鋒都督,統領徐州、兗州、青州、揚州諸軍共八萬人,前往淝水抗擊秦軍。
謝玄出身名門,是豫州刺史謝奕之子、太傅謝安之侄。有經國才略,並善於治軍。早年在鎮守廣陵,負責長江下游江北一線的軍事防守時,爲抵禦前秦襲擾,招募北來民衆中的驍勇之士,選良將,練精兵,訓練出一支在當時的整個中國最具有戰鬥力的部隊——北府兵。
謝玄率領北府軍對抗秦軍屢次獲勝,端的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前秦對謝玄頗爲畏懼,稱之爲當世名將。
汪託深知梨歡心意,自己如能跟隨名將征伐,前程必然一片坦途。
於是經鄱陽長公主舉薦,汪託來到了謝玄軍中。
大軍不日開赴淝水,對岸就是苻堅手下的虎狼之師。
大軍安營紮寨之後,謝玄親率諸將,登高查看秦軍虛實。
此時的秦軍諸軍陸續開赴淝水。其中有苻堅幼弟、徵東大將軍苻融率領的25萬先鋒軍隊以及苻堅親率的主力步兵60萬、騎兵27萬,共112萬大軍。
隔江望去,只見秦軍旌旗招展、甲冑鮮明、將士精銳、部陣齊整、氣勢洶洶、殺氣騰騰。更兼兵多將廣,人多勢衆。龐大的軍陣浩浩蕩蕩似乎一眼望不到邊際,而且後軍還在源源不斷的開來,當真是百萬之衆、投鞭斷流…
見此情形,主將謝玄依然鎮定自若、從容不迫 ,但心中暗暗焦慮:秦軍兵力強大、軍威強盛,自己只有區區八萬人,此戰如何能勝?
且不知諸將心裡如何是想?如果諸將爲對方氣勢所震懾、心緒沮喪、士氣不振的話,那麼這仗就不用打了,此戰必輸無疑。
想至此處,謝玄暗觀諸將,卻發現諸將皆有懼色,唯有汪託不但面無懼色反而鬥志高昂,謝玄心中暗暗稱奇。
汪託此時正在暗暗思忖:淝水是自己和梨歡定情的地方,梨歡對自己情深意重 自己又怎能辜負她的心意 ?
汪託心中暗暗下了決心:此戰定當攻破秦軍,建功立業,回朝迎娶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