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開學後,小蝦的座位與原來一樣,生活主題也一樣,讀書、找磊哥哥玩。但村民的生活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村裡到市裡的公路完全開通後,村民們趕着新鮮,三五天的進城一次,或沿着公路走親訪友。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羣發的踏上新通的公路,特別是自行車,很久以前村民從廣播、電影裡聽到看到過這種交通工具,聽說首都北京當時是世界上最大的自行車城,人們對自行車更是神往,苦於村裡沒有公路,就算有輛自行車也無用武之地,如今道路通了,且又寬又平,村民紛紛去城裡搶購自行車,一時間路上滿是學自行車的村民,碰面都問‘你學會了嗎?’。

交通便利了,有村民專做起了收購工作,將村裡過剩的農產品收集起來,拿到城裡賣。東西換了錢,村民手裡的錢日漸多了起來,生活質量與日變化,村民間的互動也跟着起了變化,見面問候從以前的‘你吃了嗎?’變成如今的‘到哪發財呢?’。

春天的來臨給田地帶來了大量的雨水,也帶來了陰雨的天氣,但這不能澆滅小蝦要上山找覆盆子和三月泡(諧音字)吃的激情。趁着週六,一放學,小蝦揹着書包拉着上官磊直往山裡衝,生怕晚了一刻,成熟的果子被別人摘了,就是路過家門,都不進門放書包。古有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今有小蝦摘泡過家門而不看。

昨天雨水才洗禮過的山路,爛泥漫漫中夾雜水坑無數,小蝦深一腳淺一腳的亂踏,若不是一旁上官磊護駕,小蝦早已成泥蝦。在小蝦的帶領下,經過大半小時的爬涉,終在一塊菜地邊小坡上尋得幾株泡樹,上面點綴的朵朵紅澤,令小蝦興奮的伸着小手指着,口水氾濫說不清詞的對上官磊“嗯嗯”。上官磊讓小蝦站着等會,自己爬上小坡摘得一捧小泡下來,樂得小蝦咧嘴吞口水,上官磊清理乾淨,捏着小泡伸到小蝦嘴邊,小蝦湊上小嘴咬住,甜甜的味道讓小蝦滿足的雙眼樂如彎月,還抓了一顆伸到上官磊嘴裡,上官磊就着他的手咬住。兩人吃完,又沿着山坡找……

春雨如屁大的孩子,哭鬧隨興而致,剛還展晴的臉此刻已是雷聲陣陣雨飄飛,上官磊忙拉着小蝦躲雨,兩人跑進一叢芭蕉樹裡,躲在一片芭蕉葉下,上官磊脫了外衣罩在兩人頭頂上,嘴裡吩咐小蝦靠緊自己,小蝦聽話一手抱着上官磊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腋下,另一隻手還忙活着,抓上官磊手裡的泡,自己吃一顆喂上官磊一顆。

東西吃完了,雨還沒變小,小蝦開始說自己對這個地方的熟識,特別指着不遠處的一塊地對上官磊說,那是自己家的,媽媽曾揹他來過,媽媽在地裡幹活,自己在旁邊爬着玩,還說媽媽帶他來挖紅薯的時候,地裡還有很多長得像小蟲子樣的果子,甜甜的很好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蝦變雙手緊抱住上官磊的腰,身體完全掛在上官磊身上,頭也埋到他胸前聳拉着腦袋,上官磊知道小蝦站累了,上官磊放下舉着衣服的手活動活動,然後輕托起小蝦的臉,看着小蝦的倦容,用自己的臉蹭蹭他的臉,輕聲問小蝦是不是累了,小蝦眨巴下眼。上官磊輕聲哄小蝦說雨很快就會停了……

上官磊心想這樣呆下去,小蝦定會生病的,擡頭看看天,雨似乎在跟自己較勁,或喜歡用綿綿不絕來展示自己的特色,低頭看看兩人的衣服均有不同程度的淋溼。上官磊望望路,將衣服全罩在小蝦頭上,自己淋在雨裡,半擁着小蝦往家跑,相擁的兩個小身影,奔踏在泥濘的山路上……

回到小蝦家,幸好沈爸在家裡煮豬食,將小蝦交給沈爸後,上官磊又淋着雨跑回家……

是夜,睡得迷糊的上官磊聽到自家門外傳來焦急的拍門聲,後聽得父母匆忙起牀開了門,接着傳來沈媽驚惶失措,且努力壓制已有些跑調的說話聲:“醫生?住哪?快幫我找醫生,小蝦發高燒了……”

接着是上官媽媽輕聲的安慰聲,還有上官爸爸匆匆遠去的腳步聲。

上官磊拎起件外衣,開門走到廳中,只見沈媽報着昏迷的小蝦已如失了主魂,全身都在不住的顫抖,只有雙手用力摟着懷裡雙眼緊閉,兩頰有不正常紅暈,呼吸沉濁的小蝦。

很快上官爸爸領來了醫生,幾人奔到醫務室,醫生檢查後,說中了風寒,高燒39度8,先打退燒針,再打點滴,沈媽唯一的動作就是點頭,打完退燒針,將小蝦放到病牀上,醫生配好藥水爲小蝦打上點滴。沈媽坐在牀邊直抹眼淚,上官媽媽一旁輕聲安慰。

待沈媽情緒穩定後,上官媽媽問怎麼不見沈老師,沈媽嘆口氣說這個月輪到他駐校,沒在家,晚上自己跟小蝦睡,睡到半夜發現小蝦發高燒,急得叫醒大兒子幫着打手電筒去找老大夫,誰知老大夫走親戚去了,後來想起局裡有醫生,便抱着小蝦來,可又不知道醫生住哪,只好來麻煩上官夫婦。

上官媽媽只說小蝦也是自己乾兒子,有什麼麻不麻煩的如果不來找自己,自己會生氣。上官媽媽接着問小蝦怎麼會突然發高燒,沈媽搖頭說不知道,自己回家的時候小蝦已經睡覺了。這時上官磊走到沈媽面前說對不起,是自己帶小蝦上山裡淋了雨。

上官媽媽聽了十分生氣,厲聲指責上官磊明知道小蝦身體不好,還帶他上山淋雨。上官爸爸也忙說自己兒子越大越不懂分寸。沈媽忙插話道肯定是小蝦好吃,想着山裡的泡硬拉着他去的,最近跟自己鬧了好久要吃泡。

上官媽媽嘆口氣,看了眼牀上猶昏睡的小蝦和站在旁邊一直不出聲響的蝦哥,放軟語氣叫上官磊帶蝦哥去睡覺,上官磊點點頭再問醫生要了一個用完的葡萄糖吊瓶,領着蝦哥回自己房間睡覺,然後將暖水瓶的水注到拿來的葡萄糖吊瓶裡,再尋一方枕巾包裹上,跑回醫務室,放到小蝦打點滴的手旁,沈媽見了真誇他心細比自己還想得周到。

上官夫婦只說應該的,是他害小蝦生病,然後一起勸沈媽先去休息下,現在有醫生在小蝦不會有事,沈媽硬撐着不肯,上官爸爸好說歹說,才讓沈媽去自己家睡,而自己在這守着小蝦。沈媽一走,上官爸爸讓醫生也去休息,如果有情況再去叫他,醫生收拾好東西,揉揉太陽穴,回了家。

本站在牀邊的上官磊脫了鞋子爬上病牀,將外衣放到牀頭,鑽進被窩裡躺在小蝦身旁,輕摟住小蝦。上官爸爸看了看,伸手揉了揉兒子的頭,幫兩人掖好被子,自己靠在另一頭眯上眼。

上官磊抱小蝦的手緊了又緊,心裡彷彿被什麼堵着,悶得慌,是自己不好沒有照顧好小蝦,害他現在躺在這裡,輕撫着小蝦發燙的臉,上官磊的心彷彿也被燙着了一樣,火熱着難受……

天亮了,小蝦的燒退了,但仍在沉睡,來上班的醫生建議小蝦再打兩天點滴,一夜沒睡安穩的沈媽紅着眼直點頭。蝦哥去上學時告訴爸爸小蝦生病了,沈爸趁下第一節課匆匆來看了眼,見燒退了又回去上課。

上午第二節課後,中間休息二十分鐘,上官磊急衝衝奔回某局醫務室,跟醫生叔叔打過招呼,放輕腳步走進病房看小蝦,見小蝦猶在沉睡,用手撫開小蝦額上的頭髮,掖好被子,伸手從被窩裡找到熱水瓶,再奔到家裡換了熱水,放回小蝦打點滴的手邊,然後急急跑回學校上課。

中午上官磊放學,首先衝到醫務室看小蝦,小蝦此時醒了,小眼珠正嘀溜溜的轉着,一見到上官磊強咧嘴笑,還掙扎着要爬起來,上官磊忙讓他別亂動,小蝦聽話的乖乖躺回去,這時沈媽端着稀飯進來,見到上官磊問他放學了?聽到是的答案後,讓他快去吃飯,上官磊對小蝦說自己先去吃飯,吃完就過來。

十五分鐘後,上官一家都過來瞧小蝦,見着沒事了,都放了心,上官夫婦因有事忙先走了,沈媽喂完飯,端着空碗也去忙了,上官磊湊上前用手探了探小蝦額頭,再伸手尋着被窩裡的暖瓶,溫度還高着。上官磊便脫了鞋爬上牀,鑽進被窩,輕摟住小蝦問他有沒有不舒服,小蝦將頭靠進上官磊的懷裡蹭蹭,搖搖頭只說自己沒力氣,然後嚷着要聽故事,上官磊說好,爲兩人蓋好被子,特別查看打着點滴的手,見沒影響才安心躺下開始爲小蝦講故事……

上官磊看了看手上的電子錶,快到上課時間了,躡手躡腳的爬下牀,再爲熟睡的小蝦掖好被子,穿好鞋子,找出暖水瓶回家換了水放好在小蝦手邊,擡頭看了看點滴瓶,眼見就快完了,索性再等了會,叫醫生叔叔換完藥水,才奔回學校上課。

隨後兩天,小蝦都在某局醫務室打點滴,而每第二節課下,上官磊都會去給小蝦換暖瓶裡的水,中午則抱着小蝦講故事,哄他入睡。爲了能講出動聽的故事,上官磊翻出箱底的安徒生童話,睡覺前努力背下幾篇,並舉着小鏡子來回練習,力求講出最生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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