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心眼中,那只是一片空地,空無一物。一眼便能瞧到盡頭,東望山的山體。
那兩道風劍,平淡無奇,好似風玄子隨意射出。風劍飛至一半,便遇到了阻力,不能再前進分毫,而空地之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道裂紋,並伴隨着片片碎裂的聲音。裂痕後面,隱隱可見人影躲在其中。
明心不禁暗道:“好精巧的防禦之陣!”
若不是有風玄子在此,怕是這陣後之人來到明心身旁,他都未必會發現。
風劍破了陣壁,依舊不緊不慢的向前飛去,這時,陣中之人低聲唸了一句佛號。只見閃着金光“卐”字真言,忽然憑空出現。抵住了風劍前行。二者相遇,相互交融。最終雙雙消失於空中。
而躲在陣後的兩個人,也是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
這二人,一個僧人打扮,身着一身月牙白的僧袍。眉清目秀,笑意盈盈。另一人,則是一身血色道袍。面色蒼白,目光冷峻。
和尚與道士走在一起。怎麼看都覺得有一些彆扭。
瑤瑤發現,那僧人一現身,明心便似遭了雷擊一般。像一塊木頭,一動不動,僵硬而呆滯。
而那僧人見身形暴露,絲毫沒有慌張之意。反而笑盈盈的走了過來。那個道士,也是面無表情的跟在身後。
瑤瑤又是發現,那僧人剛一走動,明心整個人竟開始微微的顫抖,像是瞧見了極其恐怖的事物一般。她拉住明心的手,發現他的手,滿是汗漬,冰冷無比。
“你怎麼了?”瑤瑤輕聲問道。
明心恍若未聞,只是死死盯着不斷靠近的僧人。
明心以爲,他不會再遇到眼前之人。只會是他親自尋找。
他錯了。
明心又以爲。他會平淡的面對眼前之人,平靜的問出他想要問的問題。
他又錯了。
此時明心不但心跳加速,慌亂如麻。就連他日思夜想的那些問題。他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他的喉嚨,像是被人拿掉了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音。
明心就這麼看着他,一步步走進。那張面孔,熟悉又陌生。陌生又熟悉。
“諸位,好久不見。”
那僧人微笑,目光卻是停留在明心身上。
明心整個人,又僵住了。變成了一段木頭。
“你是慧海和尚?”
玄陽子有一些疑惑。這個和尚,他有些眼熟。像是一位故人。只是這年紀,看起來又是相差許多。
這是一個年輕的僧人,和一個年輕的道人。
“玄陽兄,之前一別,你我二人已有數百年未見。今日相遇,我見玄陽兄風采依舊,氣勢不減當年。真是由衷替你感到高興啊。”
這僧人雖沒有正面回答。可所說的話,已然表露出他的身份。
瑤瑤知曉了。爲何明心會變成這般。在天瀾府那兩年,明心將自己的身世,所經歷過的事情,毫無隱瞞的告訴了她。
瑤瑤知道眼前的這個和尚,對於明心而言,是怎樣的存在。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和尚,在明心心中有着何樣的糾結。
她拉住明心的手,變得堅定而有力。這代表着她的心意。
“當真是你這個傢伙?”玄陽子十分詫異:“你怎麼變得如此年輕?難道是用了駐顏之術?不對。駐顏之術僅能改變相貌而已,而你連精神氣質都變得不同。你這傢伙,當真是返老還……”
玄陽子猛然打住。他想到了一件事,陸長天曾告知的一件事。玄陽子盯着慧海,眼神之中,夾雜了一絲狠意與殺氣。
“我這小徒弟,難道沒有告知各位嗎?”
慧海假裝詫異,他看出了玄陽子眼中的殺戮之意。卻並不在乎。
“我之所以能變成這般,可多虧了我這小徒弟,若不是他將那長生之術的錯誤指出並改正。我哪裡會有今天。”
他望着明心,面笑眼不笑的道:“明心,我說的可對?”
“你果然沒有死。”
明心十分平靜,平靜的連自己都感到驚訝。語氣平穩,不顫不抖。像是在講述他人是事情一般。
“你有一件事情說錯了。我早已不是你的徒弟。在你殺了我三位師兄,當你殺了陸爺爺之時,我就已經不是你的徒弟了。你對我的恩情,在你出手殺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還給了你。如今我對你,只有恨意。並無其他。陸爺爺的仇,我會報的。你的墓碑,我也是替你立好了。”
“你如此之說,當真叫爲師心痛的很啊。養育之恩,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報答的?這些年,爲師心裡,可是一直在掛念着你。你可知道,爲師派出那麼人去尋你,並且嚴厲告知只可活捉。可見你在爲師心中的位置。而你在見了爲師之後,不僅沒有跪下磕頭,反而想要爲師的性命。你要知道,在這九州,弒師乃是最不可饒恕之罪。你若真的這般做了,從此以後,九州之上,可就再無你的容身之處了。”
“我說了,我已不在是你的徒弟。”
明心目光冰冷,言語更是如同寒冰。
“我雖是曾將你當做師傅,可你卻從未將我們當做徒弟,在你眼中,我與那三位師兄只是毫無生命的陣眼而已。你的所作所爲,不配爲人師,做人父。”
“少與他廢話,長天兄的仇,今日我來替他報!”
玄陽子祭出一支紅色長戟。此戟一出,周身空氣頓時變得熾熱起來。隱隱之間,有着淡淡的龍吟之聲在低低嘶吼。
不同於當年那胡霸天的長戟,這乃是真真正正的赤龍戟!
手握赤龍戟,玄陽子氣勢暴漲,瞬間便超過了東望山中的那道光柱所發出的威壓。氣勢如虹,已於這天地間連在了一起。
而此時,在光柱附近,有着數道人影飄於空中,發出一道道靈氣向這裡探來。看來隱藏在周圍的大能者,都被玄陽子的氣勢所吸引出來。
一旁的風玄子見玄陽子動了真怒,也是祭出了兵刃,一把青色的摺扇。
一聲龍吟!徹響天地,只見赤龍戟化作一條完整的赤龍,盤旋在空中,向着慧海二人,吐出一道龍息。明心赫然發現,這這龍息,竟是由岩漿所化!
慧海依舊微笑,毫無動作。其身後的那個年輕道人,此時卻是動了。
一柄血色長劍,帶着無窮的血厲之氣,舞出一道血色劍牆。將岩漿擋了下來。
長劍一出,一旁的玄陽子便立即認出了此人。只是,他有些不太卻定,帶着一絲疑惑望着眼前的這個年輕道人。
“你是血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