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奇什麼？”面對天瀾仙人微笑的面容，明心不由得問道。
“我好奇我是誰？我好奇我爲何會在這裡？我好奇爲何你一出現，我卻變了樣子？”
天瀾仙人拋出一連串的好奇，聽得明心頭都大了。
他很怪。最起碼，看起來很怪。
“你很奇怪，是嗎？”天瀾仙人又是笑着問道。
“的確很怪。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明心點點頭，如實道。
而後，他又似想到什麼一般，出聲問道：“莫非你是天瀾仙人的另一縷魂魄？”
“我一直是不知情的。”天瀾仙人搬出一把椅子：“坐下說吧。”
明心坐下後，天瀾仙人將桌上的畫卷收好，而後坐在了桌子上。
這個動作，令明心吃了一驚。記憶裡，天瀾仙人可不是會這般做的人。
“在見到你之前，我一直是一個普通之人。”天瀾仙人含笑望着明心：“我在此已生活二十餘年。從有記憶開始，便終日與筆墨爲伴，直至今日。”
明心一臉茫然，不明白天瀾仙人說的是什麼。
“我是個普通人，這二十餘年只是個普普通通之人。連修真者都算不上。哪怕當下，我也是沒有一絲修爲的。”
他見明心更是迷茫，又道：“說簡單些，我並不是你口中的天瀾仙人。剛剛我才得知，我是他的一縷殘魂。”
果然如此。明心心中苦笑，又是帶着些許無奈。這天瀾仙人，究竟有着多少殘魂在這九州大陸上。僅僅自己，就已是遇見了三位。
“未遇見你之前，我只是在此作畫賣畫，從未有過其他的念頭。遇見你之後，我的腦子，多了一些記憶出來。那些本應該是我的，卻是深埋在腦海之中的記憶。我知道了你是誰，我知道了我是誰，我更是知道了，我爲何會在此。你就是一把鑰匙，打開我記憶的鑰匙，我這麼說，你可是懂了？”
明心點了點頭。而後忍不住問道：“那你留在此地的意義，難道就是爲了遇見我？”
“正是。”
“可是，我只是偶然來此。若是我錯過這裡，你豈不是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天瀾仙人了？”
“這是註定好的事情，做不得更改的。命裡註定，你會來此，而後遇見我。這世間看起無緣無故的事情，其背後，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只是世人未發覺罷了。”
又是這套說辭。
明心皺了皺眉，對於這種說法，他已是有了反感之意。
天瀾仙人也是看出他的不悅。又是說道：“我在此地，並不僅是爲了遇見你。而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再做選擇時，希望你能明澄本心，按着自己的心意而動。切勿被旁人所擾。”
“這是何意？”
“你以後會知曉的。”
天瀾仙人笑的十分神秘，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好了，我的事情做完了。在你走出這間屋子後，我還是我。希望你也還是你。”
帶着一頭霧水，明心從逍遙齋中走了出來。回到客棧，見瑤瑤在自己的屋中停留。
“姚利姑娘怎麼樣了？”明心問道。
“還好，吃了兩粒丹藥後，在屋內修行呢。”
瑤瑤見到明心手中拿着兩幅畫卷，不解問道：“你買這東西做什麼？”
“旁人送的，不是買的。”明心道。
“旁人？你在這裡還有認識的人？”瑤瑤驚訝。
明心也不知該怎麼解釋天瀾仙人的事，於是含糊道：“算是吧。一位故人，恰巧他也在此地。”
瑤瑤一聽，登時來的興趣。伸手將畫卷奪了多來，展開一幅，而後被畫中的氣勢所吸引，不由嘖嘖稱歎：“這幅畫，畫的好有威勢。逍遙子，這個就是你的朋友嗎？”
明心點點頭：“就是他了。”
“你這朋友，作畫的功夫可真是極棒，有機會，我一定要讓他幫我畫一幅畫像。”瑤瑤嘻嘻笑道：“明心，你這朋友，此時應還在城內吧。帶我去見見可好？”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明心道：“他雖是在城中，不過除了這山水畫外，他似乎並不會畫其他的東西。”
瑤瑤當真有些失望，不過下一刻，她便恢復如初。有些惋惜道：“那算了吧。這幅畫，送給我吧。”
說罷，她不管明心情願與否，自顧自的將畫卷收好。
“我去看看小二修行的怎麼樣了。若無事，我與她去城鎮中逛一逛。說不定，還會遇見一些有趣的事情。”
望着瑤瑤的背影，明心自語道：“有趣的事情，你一定會遇見的。”
吃過晚飯後，瑤瑤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姚利向外面走去。
姚利看起了，已是恢復了些許。面上已是有了一絲紅潤。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瑤瑤已經拉着姚利回到了客棧。她一腳踹開明心的屋門，嚷道：“明心，你猜我看見了誰？”
“天瀾仙人。”明心坐在牀上，頭都沒有擡。
“原來你知道啊。”瑤瑤登時失去了不小的興致：“你口中的那位故人，指的就是他吧。”
“嗯。”
“可是，這天瀾仙人，看起來好奇怪的。”瑤瑤回想着剛剛見面時的場景：“他竟會開了一家店。而且，他還故意裝作不認識我。”
“不是故意裝作，而是他真的不認識。”
明心想起自己臨出門時，天瀾仙人曾說過的話。
在你走出這間屋子後，我還是我。希望你也還是你。
前半句不難理解，無非是明心走出逍遙齋後，天瀾仙人便會回到那個終日之曉得作畫賣畫之人。
鑰匙走了，被打開的記憶，自然又會回到最初的樣子。
鎖好，而後埋在記憶的最深處。
“他只是個沒有修爲的普通人。日後你莫要去打擾他。”
“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哪裡還有什麼日後。”瑤瑤嘟囔着。
翌日，明心三人果然離開了這裡。一夜的時間，姚利已是恢復了一部分。氣色看起來比昨日好了很多。
明心本想讓姚利恢復如初後再繼續前行。可是姚利怎麼說都不願。明心也只好作罷。
至於那逍遙齋，直到走出城鎮，明心也沒有再去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