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愚蠢,這實在是太愚蠢了。

小辛緊張不安的咬着指甲,在舒適寬敞的淡粉色房間裡來回踱步。

「我不應該住進他家的,如果穿幫了怎幺辦?」她不斷跟逃跑的衝動拔河,唯一阻止她這麼做的原因是,他一定會再把她捉回來。

他對她這麼留心、關懷到近乎霸道的地步,坦白說她是很窩心又高興,但是住在他家裡,她的壓力就會不斷升高。

萬一她被識破了?萬一他後來找到正牌的朱德玉了?萬一她說話或舉止哪裡露餡了?

越在乎他,越害怕失去他,更擔心當他知道她是冒牌貨時,他的怒氣和嫌惡她抵擋得了嗎?

「我該怎麼辦?」小辛坐在沙發上,雙手冰冷,卻怎麼也搓不熱。

茶几上擺着一本存摺,這是今天早上至默交給她的,裡頭存入了一百萬,說是要給她添購衣物用的。

一百萬?光是給她買衣服就這麼大手筆,假如她真的成爲朱家的千金小姐,那麼她擁有的財富該會有多少?

慘了,她的罪孽深重。

「怎麼辦?怎幺辦?」

她忽然想起這段時間都沒有和雲巧聯絡,她一定很心急。

小辛手發抖的拿起存摺。

該拿嗎?這根本不是屬於她的錢。可是如果不拿,巧姊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又該怎幺辦?

她難過的閉了閉雙眼,毅然決然的抓起存摺往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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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辛,謝謝你、謝謝你……」

雲巧將存摺和印章揣在懷裡,淚如雨下,感激不已地緊緊抓住她的手。

在這一剎那,小辛覺得自己揹負的罪孽都是值得的了。

無論如何,用一百萬拯救一條生命和一個險些破碎的家庭,不要讓孩子淪落和她一樣的孤兒境地……她只要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所做的是有一絲絲意義存在的。

以後,她會拚命努力賺錢,將這一百萬還給他的。

該還的、該給的,她會全部償還清楚。

「巧姊,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會比較殘忍,但是我真的希望這筆錢是放在你的身上,如果有需要幫忙他還債,也由你出面還,我不想錢再交到他手裡後,又莫名其妙不見了。」她頓了頓,懇切地道:「爲了寶寶的未來着想,你一定要懂得打算,好不好?」

「謝謝你,小辛,我一定會的。」雲巧慚愧的低下頭,心裡又是感激又深深感到羞恥。

一直以來,她給小辛帶來了太多太多的麻煩和壓力,她自己也知道,但往往屈服在命運的擺佈中自怨自憐,現在,當她看着小辛沉重憂傷的眼神時,她突然良心發現。

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麻煩這個孤兒院裡的好姊妹,她發誓自己一定要振作起來!爲了小辛,也爲了寶寶。

「巧姊,只要你和寶寶過得好,我就放心了。」小字的笑容欣慰又有一絲飄忽。

「小辛,對不起,我一直在給你製造麻煩,讓你爲我的事情傷神又傷財,可是我跟你保證,我以後絕對會好好爲自己和寶寶打算,一定不讓你失望的。」雲巧眸底出現了難得的堅韌光彩。

多希望這會是真的。小辛望着她,心裡不禁喜悅了起來。

她希望巧姊這次真的懂得爲自己着想了。

「對了,這幾天我不在家裡,你有好好吃飯嗎?」她關心地問。

「有,不知道爲什麼,最近胃口很大。」雲巧有些歉然二把你家的米都快吃光了。」

「胃口這麼好,那太棒了,待會我們再去大賣場扛個幾大袋回來。」她開心地盤算着,「還有買些魚,魚油對胎兒很好,還有蔬菜水果……」

「小辛,你自己呢?」雲巧溫柔的凝視着她。

「我?我吃飽了啊。」她傻呼呼的回答。

「不,我的意思是,你從來不爲自己着想,這陣子你過得好嗎?我知道要你冒充別人,對你來說是件違背良心、痛苦的事,你的壓力一定很大吧?」雲巧眼眶又溼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沒什麼。」她搖搖頭,勉強擠出一抹笑。「真的。其實他們都對我很好,就算現在還不能百分之百相信我的身分。」

「他們還懷疑你嗎?」雲巧心一驚。

「也不能這麼說,只是對於我的身分還是要經過認證確定。」她苦笑,「我覺得我好象什麼冷凍豬肉,等待衛生單位的標籤才能上市。」

「小辛,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雲巧替她着急。

「我知道,你放心,我真的很好、很好。」她用力點頭。

「好了,我們現在去大賣場吧。」小辛邊說邊背起包包。

雲巧緊緊抓着那本里頭有鉅款的存摺,咬了咬下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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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辛陪着雲巧去大賣場買了很多家用品和吃的,直到把冰箱塞得滿滿,她才依依不捨的和雲巧道別。

「對不起,這陣子我必須住在那邊。」她不敢說得太清楚,「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我可以叫育民來陪我。」雲巧雙眸裡有掩不住的興奮與激動之情。

小辛遲疑地開口,「你確定嗎?」

「他是我孩子的爸,他來陪我是天經地義的,你放心,不會有問題的。」雲巧猶豫了一下,隨即下定決心道:「我不會讓他知道我身邊有錢的。」

「那好吧,你自己好好保重,有什麼事打手機給我,好不好?」她細細叮囑,總覺得心頭悶悶的,好象會發生什麼事。

也許她應該對人性更有一些信心纔是,說不定孩子的父親真的悔改了,也說不定巧姊真的想開了,懂得保護自己。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咆哮地由遠駛近,她剛剛關上門,轉身就看到至默怒氣衝衝的朝着她走來。

她吞嚥了口口水,被他鐵青的臉色嚇到。

「呃,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她連忙陪笑,試圖轉移話題。「你不用上班嗎?」

「跟我走。」他二話不說,抓着她就往車子方向拖去。

「欸欸欸……」她一路哀哀叫,抗議道:「輕一點啦!」

「你又回來做什麼?」他怒目瞪着她,「我不是讓你乖乖在家裡休息嗎?」

「我只是回來看看家裡……」她忍不住也火大起來。「我又不是犯人,爲什麼不能回家?」

「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身分,你不再是清潔工甄小辛,而是朱氏集團的千金小姐,你的一舉一動關係着朱氏集團的未來,還有臥病在牀的老爺子,如果你有個什麼閃失,你讓我如何對他老人家交代?」他用憤怒來掩飾內心深處的恐慌與擔心。

在打電話回家,新聘的管家和傭人都說小姐不在,他立刻丟下公事火速趕回家,在遍尋不着她後,惶急得以爲她改變心意,決意回到屬於自己的老舊租屋裡,過着勞累艱苦的生活。

他的心臟直到現在還是驚悸未停,大手冰冷,眸光陰鷙狂亂。

小辛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愧疚尷尬又難過。

「對不起,可是我只是……」

她知道她冒充了朱德玉,又拿了他給的錢,就應該要乖乖配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只是……

「跟我回家。」他不由分說將她塞進車子裡,如電般急駛回他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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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辛怯怯地跟在至默的後頭,提心吊膽地緊擰着雙手。

怎幺辦?他生氣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不過就是回家一趟,值得他氣成這樣嗎?

「方先……呃,方大哥。」她小聲地開口,拉了拉他的西裝下襬。「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他冷冷的不作聲。

他不說話她更心慌,「方大哥?」

「你現在不要跟我說話。」他頭痛、胸痛、胃痛……更可怕的是內心不斷洶涌欲出的劇烈倩感。

一次又一次,強烈到令他的理智盡失。

這樣陌生又強大的感覺狂猛到令他害怕……

「好吧。」她垂頭喪氣的低下頭。「那你餓不餓?現在六點了,你一定餓了,我煮晚餐給你吃好不好?」

「我要吃飯自有管家做。」他慍怒道,氣她但更氣自己。

爲什幺情緒要受到她的影響而波動?

他極力告訴自己,這一切的關注都是因爲她的身分.只要娶她,就能得到集團龍頭的寶座。

而現在就等老爺子清醒相認……

小辛強忍着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吸吸鼻子點點頭。

無論如何,這一切都是她活該,所以現在承受他的怒氣也是天經地義。

她的心頭絲絲揪疼,一想到今天把他給的一百萬花光了,她就內疚到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還如何敢反抗呢?

小辛曼頭酸楚起來,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至默陷在自己矛盾掙扎的情緒裡,絲毫未曾注意到她的反應,冷冷的大步走向樓梯。

她不敢看管家和傭人們關心卻愛莫能助的神情,羞愧的低着頭,也回到自己的房間。

爲什麼會這樣呢?

在溫哥華的時候,他對她是那麼溫柔啊……

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她雙臂抱膝,無助的望着落地窗外冷冷的夜色。

這就是她以後每一天所過的日子嗎?

就像華麗籠子裡的金絲鳥,到最後速飛翔和歌唱的本能都將逐漸消失?

門上響起了兩聲剝啄聲,她有氣無力的開口,「請進。」

會是他嗎?

「小姐,請用餐了。」是新聘的管家。

她雙眼燃起的一絲希望之火瞬間又黯淡了下來,勉強一笑,「好、好的,那……方先生呢?」

「方先生剛剛出去了,他交代今天晚上不回來。」管家同情的看着她,「小姐,你要不要先吃呢?」

「謝謝,我不餓,你們去吃晚餐吧。」

「可是小姐……」

「我很累,想先睡一會兒。」她擠出一抹笑,「真的,我沒事的,只是想睡覺。」

「如果先生打電話回來問起呢?」管家看得出至默對她深刻的關心,忍不住問道:「小姐,我看你還是先吃過飯再休息,這樣對胃比較好。」

她搖搖頭,澀澀地道:「我真的吃不下。」

「這樣啊,那好吧,我晚一點燉盅雞湯給你喝好嗎?」

「謝謝你。」她推卻不過,只好點頭。

待管家離去後,她頭疼欲裂,捂着腦袋爬上柔軟的大牀。

義大利亞麻牀單和被褥觸感柔和舒服,但是她卻沒有感覺好過一點。

就算睡在最舒適豪華的牀上,吃最美味的食物,穿最好的名牌衣服,仍舊不能消減她內心深重的罪惡感和痛苦。

「以前雖然累,雖然苦,睡得是單人硬牀,但是我活得多麼自由自在又踏實安心……」她將臉深深埋入枕頭裡,好想哭。「可是現在呢?」

她覺得喘不過氣來,心裡忐忑難安,更重要的是,她一天比一天更渴望擁有他,卻一天比一天更害怕失去他。

她究竟該怎麼辦?

一切,已經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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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默凝視着手裡握着的琥珀色酒杯,金黃醇厚的威士忌緩緩搖動着,泛開一抹辛辣甘醇的酒香。

俊美無儔的若雋熟練的調着酒,將雪克杯往空中一拋,呈現完美的弧度後,緩緩落入他的掌、心裡,他將一枚青橄欖放進晶瑩剔透的酒杯裡,然後將雪克杯裡的特調馬丁尼傾入杯中。

若雋的住處位於市中心一棟二十八層樓的頂樓,兩個單位打通成八十坪的空間,除了品味獨特的佈置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大片防彈落地窗,站在窗前,眺望出去盡是美麗燦爛、燈火輝煌的夜景。

看着萬家燈火,就像看着大片落入幾間的星海。

每當至默心緒不佳的時候,便會來這裡喝杯威士忌,望着一望無際的璀璨光海沉澱心情。

「我從來沒有看過你這麼生氣的樣子。」若雋啜飲一口馬丁尼,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現在不想談。」他冷冷開口,目光仍停留在大片夜色光影中,沒有移動。

「是因爲那個女孩的原因嗎?」

至默倏地回頭,眸光犀利的瞪奢他,「你知道些什麼?」

「只是知道你可能找到了朱德玉。」若雋臉上笑意未減,輕鬆從容地道:「你應該感到高興、得意纔對,爲什麼一臉大便呢?」

「在老爺子還末清醒前,這一切還是末定數。」他的態度保留。

若雋的笑容消失了,「你前幾天到溫哥華,醫生是怎麼說的?」

「還是相同的診斷。」至默眼底閃過一抹痛楚,「他全身器官老化耗損得太嚴重,再加上多年的糖尿病、心臟病……」

「爲什麼我們以前一直不知道老爺子身體已經變得這麼糟糕?」若雋自責地道。

「你瞭解他的。」

「對,固執、獨裁、自以爲是,並且痛恨讓人發現他的脆弱。」若雋喃喃自語。

至默苦澀一笑。

「如果你找到的女孩真的是朱德玉,那麼對老爺子來說會是一大安慰和鼓舞,但是……該死的!我們得先讓他醒來。」

「慶叔服侍老爺子快四十年了,在宣佈老爺子的命令時總是鐵面無私、毫無轉回更改餘地。老爺子堅持不肯進醫院,所以現在派最頂尖專業的醫療團隊進宅邸,已經是我們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阿翼還在那兒盯着嗎?」

「是的,他怕醫生隨時會謀害老爺子。」至默微微一笑,笑意卻未能到達眼底。

「好了,話題被你帶開了這麼大」圈,你還是不準備告訴我,你和那個女孩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若雋黑眸炯炯地盯着她,似笑非笑。

他微微一震,不是滋味的別過頭,「我說過了卜沒有什幺好問的。」

「我從來沒見你這麼煩躁不安過,難道她真的徹底俘虜你了?」

「當然不是!」他反駁得太快,反而令若雋更生疑竇。

「如果你吝嗇你的酒,那麼我可以到別的地方去喝。」他倏地站了起來,神情冷峻極了。

「好好好,我不再多問。」若雋連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你要不要再來一杯?不如我調個『君無愁』給你喝好了。」

君無愁?

他蹙眉,有些想笑,也有些莫名的心酸。

倘若當真能使君無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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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冷戰嗎?

小辛真的好想念以前的日子,就算她只是個清潔工,卻還是能夠偶爾贏得他的一抹笑容。

可是現在呢?

在別墅裡有時匆匆一瞥,他神情陰鬱的大步越過她,不顧她充滿期盼渴望的神情,冷漠得近乎無情。

爲什麼?就因爲她回家一趟嗎?

「難道他在嫌棄我的出身,我住的老舊房子,還有我過去的一切嗎?」她不想這麼想,卻只能這幺想。

也對,如果他相信她就是朱德玉,那幺他必定會迫不及待想將她渾身的土味和俗氣甩掉,改造她,讓她成爲名責相副的千金小姐。

可是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有什麼感到羞愧的?她自食其力,勤勞工作,她就是靠着過去的自己努力走過來的……

想到這裡,小辛不禁痛恨起現在毫無生氣的自己。

她翻身坐了起來,用力捶了下牀面。

「我爲什麼要在這裡浪費生命混吃等死?」她眼裡又燃起亮閃閃的戰鬥力。「既然他當我跟空氣一樣,完全沒有注意到我是不是有在這間房子裡,那我爲什麼要在這裡自怨自憐?這一點都不像我。」

她迅速抓過手機,撥了組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我是小辛。」

第二天早上,她故意等到至默出門了,才換上輕便的襯衫與牛仔褲,戴了頂棒球帽偷偷摸摸的跑出去。

走出大門,左看看右看看,沒人注意,衝——

她脫逃成功,站在清潔公司的玻璃門外哈哈大笑。

陽光好舒服呀,她雖然跑得一身汗,卻覺得整個人暢快淋漓,彷佛心靈也在這一刻獲得了洗滌。

哈哈哈!她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不再是烏雲籠罩的失意甄小辛了。

「小辛,你終於回來啦!」一身雪白連身制服的老闆在櫃檯後看見她,驚喜的跑出來,滿臉感動。「太好了、太好了,你一請假,我們整個班表亂七八糟,而且再也沒有人有辦法把馬桶刷得那麼幹淨了!」

「老闆,謝謝你。」她受寵若驚,「可是我沒有你說的那麼重要啦,其它同事也很能幹。」

「是嗎?雅文又跟男朋友環島去了,我的人手根本不夠。」他感觸的拍了拍小辛的肩,「少了你這個能幹的員工,實在差太多了,我決定加你薪,每個月多加給你兩千塊!」

「真的嗎?謝謝老闆。」她彎腰致謝,小臉散發光彩。「老闆,我現在就可以上班了,立刻,馬上就能出勤!」

「太好了,朱氏商業大樓下午兩點的班,你就和小謝、傑米還有……」

朱氏商業大樓?不就是方大哥工作的那棟大樓嗎?

「不不不,除了朱氏大樓外,其它都好。」她悚然一驚,連忙擺手,慌亂地道:「拜託拜託!」

「爲什麼?」老闆一臉疑惑。

「呃……」她小臉窘迫的一紅,「今天是星期三,我們不是要有人到教會打掃嗎?不如派我一個人去就好,這樣你就有多的人手去支持朱氏商業大樓了。」

「但是你一個人打掃教會,行嗎?」

「我可以,絕對可以。」她拚命點頭。

開玩笑,只要能夠不去朱氏商業大樓,要她倒立着掃完教會的每一寸地板都可以。

「好吧。」老闆有點納悶,但還是聳聳肩,隨她啦。

能夠再憑自己的雙手做事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小辛獨力打掃完了佔地約百坪的教會,最後還索性勞力大相送,免費在大太陽底下幫教會外的花圃修剪花草,還澆了花,通了排水溝,就算弄到渾身髒兮兮的,她的小臉還是笑得好開心。

「我早就應該回來工作了,真笨,爲什麼等到今天才做呢?」她擦着汗,推着推車,愉快的哼着歌往回公司的方向走。

從教會到清潔公司距離不到一千公尺,她走到半路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咦?

「喂?我是小辛。」

「你現在在哪裡?」至默低沉的嗓音透過手機傳來,她瞬間從腳底麻到頭皮。

「你現在又在哪裡?」她膽戰心驚又不忘警覺的四處張望。

他又派人調查跟蹤她了嗎?

小辛心頭沒來由的一酸,隨即一甜……這表示他還是關心、在意着她的嗎?

她的心怦怦狂跳了起來,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馬上給我回家,」至默在電話那端氣急敗壞,失控的低吼。

「你幹嘛動不動就要我回家?而且口氣還這麼差!」她也豁出去了,痛吵一頓也比冷戰要好受,索性全部都議開來。「我到底做錯什麼?要你一連七天又十一個小時看都不看我一眼?」

電話那端的人陡然沉默了,隨即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嚨,「你在胡說什麼?」

「告訴你,如果你不來跟我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她激動得雙頰紅撲撲,眼眸發亮。「我不會再浪費生命在當個無所事事的大小姐上,我要繼續去做我認爲有意義的事了,再、見!」

「甄、小、辛,你——」

他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關掉手機,並且擡頭環顧四周,意有所指的大叫.

「我不管你們藏在哪裡,儘管去跟他報告我二十四小時的行蹤!我吃飽飯等着他!」

喊完後,她嬌小的身子滿滿氣勢,豪邁的推着車子走了。

她背後的某一處花牆下,一個邊看錶邊拿一束花,假裝在等女朋友的年輕男人臉上露出心虛的神情,挖了挖耳朵。

哇……有夠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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