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龍潛拿着何六給他的東西又轉道去餐廳見了個許久不見的故友纔回到唐家。
上樓的時候正巧迎面撞上從書房裡出來的唐雲天,便淡淡地打招呼:“大哥。”
唐雲天明顯高大於他的身軀不一會兒就立在了他面前,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皺起眉頭說:“你纔出院沒幾天,傷口還沒癒合吧?怎麼到處亂跑不好好休息!”
話說的關心多過責備。
龍潛看了他一眼,不以爲然地勾起脣角,那表情一時卻也說不上是什麼意味,只覺得他像是刻意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了一些,“沒辦法,我閒不住,隨便出去走走。”
兄弟倆忽然間沒有了慣常的親暱,客套的回答就像對待最普通的對象,唐雲天隱隱察覺到異樣,但終究沒有表現出來,只伸手在龍潛肩膀上輕拍了一下,溫和地叮囑他:“以後有什麼要緊事讓別人去跑腿就行了,你還是要記得多休息,這樣纔好得快,免得讓爸爸也擔心你。”
龍潛極其自然地往邊上動了下,肩膀從唐雲天的手掌下移開他才掀起眼瞼淡淡地說:“不知道該信誰,還不如事必躬親比較放心。”
唐雲天的手尷尬地在虛空中停留了一會兒,卻見龍潛說了聲“我先回房了”便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從醫院回來之後,他們之間的親密度一夜間一落千丈,龍潛其實並沒有表現得十分明顯,但有心體會就能清楚地察覺到,阿潛對他的態度變化。
唐雲天站在原地擡手掐了掐眉心閉眼緩了緩神,臉上苦澀的神色慢慢褪去。
如果認真地說起來,他自己也十分了解他的改變源自於哪裡,那就是當年,父親對阿潛的日益寵愛,自從阿潛那會兒在書房一鳴驚人之後,他就開始感覺到自己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他非常不安,深怕阿潛奪走所有父愛之後再奪走父親的所有期望,但當時那種心情還是非常急躁和不知輕重的,急於求成想做出些成績讓父親對他刮目相看,卻又苦於找不到辦法。
錯誤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如果不是他病急亂投醫被蔡業信的兒子蔡連抓到空隙,如果他沒有一味相信蔡連而與他合作,如果他沒有在發現被蔡連利用後談判中途誤殺了他,可能有很多事會不一樣,他和阿潛的兄弟感情也許要比現在好得多。
唐嘯推開龍潛的房門時,龍潛正側靠在浴室的門框上喘氣,他閉着眼眉頭緊皺靠在那裡,顯然是匆匆忙忙披上的浴袍,領口大敞着也沒顧得上拉好,腰帶胡亂系成一團,浴室裡氤氳的水蒸氣從他的身後籠罩過來,他原本就白的皮膚在水汽孜孜不倦的潤澤下更是白得瑩潤,頭髮上的水沒來得及擦,順着他的臉頰一路跌落,從他敞開的領口進去,一路滑落到視線無法追逐到的地方,說不出的淫|靡和誘惑,讓人禁不住欲順着那水珠而下,一探究竟。
唐嘯愣了一愣,握住門把的手指倏然收緊,幾乎可以明顯地看到他原本放鬆的手指關節因爲這突如其來的刺激緊繃成青白的顏色。
那種隱秘的變態的情感頃刻間一涌而出,不得不說,唐嘯對於龍潛的欲|望是應該令人覺得害怕的,因爲他既愛這孩子兒時的乖巧溫順也愛極了他現在的尖牙利爪,一邊疼愛一邊將之粗暴地馴服纔是他心底最殘酷的願望。
龍潛喘了口氣,睜開眼看到門口的唐嘯,條件反射地吃痛叫了一聲:“爸爸,我背後的傷口好像裂開了,給我叫醫生。”
那一句簡單求助的話聽在唐嘯耳裡卻滿是無助的味道,險些讓他失去理智,恨不得就地將小兒子壓在這面牆上,撩開他的浴袍,強硬地進入他的身體,聽着他一遍一遍用這種無助的聲音求饒或者呻|吟。
龍潛中的這一槍可謂吃盡苦頭,警方使用的這種狙擊槍傷害面極大,不單單只是打一個洞在身上那麼簡單,周圍呈放射形被轟掉了一整塊皮肉,在還沒完全癒合之前再度撕裂,那痛苦可想而知。
唐嘯握着門把的手嘎啦響了聲,快步進入房間上前把疼得臉色發白的小兒子抱進懷裡,吻着他熱水和冷汗混雜在一起的額頭問:“怎麼弄的?”
“路上遇到追尾事故,我剎車踩得太急了。”
當時整個人都狠狠地前衝,又撞回駕駛座上,不過那時還沒什麼感覺,回來後甚至上了會兒網,沒想到洗澡的時候,麻木的後背被熱水猛地一刺激,頓時疼得他四肢發軟,連大腦都發麻了,就像千萬只螞蟻瞬間鑽進他的傷口裡,正在啃咬吞食着他的骨血。
“爸爸,給我叫一下醫生。”龍潛被唐嘯半摟半抱地轉移到牀邊,順勢慢慢地趴在牀上。
“傷口沒好不能碰水,記到哪兒去了?”唐嘯也順勢坐在牀邊,他的身側,聲音顯得很溫和,說着便拿了電話到一邊。
龍潛疼得發慌,也沒聽清他說什麼,只是趴伏在牀上輕輕地喘氣,以緩解疼痛……
唐嘯把電話放下,回頭便看到這麼一幕:阿潛安靜地趴在那兒,雙臂交疊枕在臉下,因爲他胡亂地將浴袍亂穿一通而露出半邊肩膀,下面只遮住他大腿以上的部位,他知道那裡面阿潛什麼都沒穿,僅僅想到這一點,他的黑眸較之先前就已經深沉了不少。
他走回牀邊復又坐下。
當龍潛察覺到的時候唐嘯已經把手伸進了他的胸下,龍潛渾身一顫,尷尬地躲避了一下,扭頭看着唐嘯:“爸爸……”
“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唐嘯從他的身下拉出衣襟,不知道是怕他動彈會牽扯到傷口還是什麼,他的動作很溫柔,自然也是靠得極近,掌心沿着龍潛的肩頭滑過,明顯感覺到趴在那裡的人抖了一下。
傷口到沒有完全撕裂那麼嚴重,但流了不少血,多數已經被雪白的浴袍吸收了,只剩下少數幾滴新鮮的血液順着龍潛凹陷的背部曲線往下滑動。
脫下一半的浴袍遮蓋在龍潛的臀部上,唐嘯眼看着那幾滴血液隨着龍潛輕微的動作朝遮蓋住的深處而去,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被遮住的那個地方彷彿有着致命的吸引人,引誘得人想要狠狠地去掠奪,去侵佔。
這孩子,不該對他這麼不設防啊——
“爸爸,當初你讓我替大哥頂罪爲了什麼?”龍潛忽然把頭轉向他,睜開眼看着他。
唐嘯從那處收回視線,看着龍潛,龍潛疼得厲害,雙眼並不清明,看向他的時候隱約還帶了些朦朧的霧意,他彷彿漫不經心地問起,卻是連眼都不眨一下,堅定地等着唐嘯回答。
“自然是爲了救他。”唐嘯淡淡地道,說話間眸光變得沉甸甸的,“如果爸爸說爲了救你大哥犧牲你,你恨不恨?”
“……”龍潛沒有回答。
“當初他急於求成,入了蔡連的圈套,後來他得知真相便去找蔡連談判,爭論中一時衝動殺了蔡連。”唐嘯忽然俯下身,近得嘴脣幾乎碰到龍潛的眼角。
龍潛一怔,要躲,反而被唐嘯控制了行動,一個親吻非常自然而輕巧地落在他的眼角上,駭得他一時失去了反應。
這是唐嘯在他清醒的時候吻他,不同於上一次的酒醉。
“如果蔡家知道是你大哥殺了蔡連,恐怕他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但如果是你……”唐嘯又在他眼角吻了一下,“你應該知道道上的規矩的。”
龍潛知道那是什麼規矩,幫派爭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殺害孩子,斬草除根是自古以來就有的,野火吹不盡春風吹又生大家也都懂,但因爲二十幾年前發生的那件兩幫派連環被滅門案實在太觸目驚心,以致於後來道上便有了這麼個規矩,至於那些草或是根將來要如何那是下一輩的事,若是被草根覆了家,也只能怪自己無能,到也從來沒有人破了這個規矩。
那時候,龍潛還是未成年……
怪不得,由他頂罪最好不過了,大哥不用死,他也不用死,唐嘯的兒子一個都不會少。
“只不過那時候爸爸還不明白你在爸爸心裡的位置,不然怕也捨不得送你進去。”唐嘯帶着槍繭的指腹和手掌從他的肩上往下慢悠悠地移動,龍潛猛地打了個寒噤,低聲問:“什麼……位置,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心裡的位置,那是什麼位置?龍潛的大腦拼命叫囂着不可問不可問,但嘴裡卻早已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說實話,他從來沒把他和唐嘯往任何一個不該去的地方想象過,畢竟是親生父子,任誰也不會想些絕對不可能的事。
“你會知道的,很快,爸爸保證。”唐嘯俯身親吻着他溼漉漉的頭髮,語調輕柔得像羽毛,好像他說得話確實如他所說那麼值得期待。
龍潛沉默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說:“既然如此,爸爸,我替你保留了一個兒子,替大哥背了個黑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獎勵?”
唐嘯久久地看着他,他此刻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刺目,即便如此,唐嘯仍是笑道:“好,阿潛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