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他知道?”楊烈點燃了手上的煙,如此對肖志問道,問完了之後楊烈才感覺出來,自己說的那句話有點像繞口令似的。
肖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一邊在楊烈面前來回踱步,一邊對楊烈說道:“現在開始想象,假如你就是那個兇手。”
“假如我就是那個兇手?”楊烈顯然沒明白肖志說的是什麼意思。
肖志衝楊烈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對,我們把自己代入到那個環境裡面去,如果你是那個兇手的話,你經過了縝密的計劃,然後在胖子家附近觀察了好幾天的時間才總結出了他的生活規律,然後你到了胖子家,花了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去折磨胖子,顯然這種折磨是有目的的,說明你是一個邏輯性相當強的人。”
楊烈一邊聽着肖志所說的那些話,一邊頻頻點頭:“嗯,你說的的確有些道理。”
肖志緊接着又對楊烈說道:“像這樣的謹慎冷靜的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踢死者兩腳的,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因爲他知道這兩腳是致命的,所以他才這麼做。”
楊烈點了點頭,然後對肖志說道:“嗯,你說得對。”
到了警局兩三天,楊烈頭一次對肖志這麼心服口服,楊烈不得不承認,雖然這個肖志的性格有些古怪,但是他相當的有邏輯推理能力,甚至可以說超過一般的警探一大截。楊烈第一次覺得,也許他真的能從肖志身上學到點什麼東西。
次日清晨,楊烈再一次的在大清早晨接到傳喚電話,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楊烈正在做美夢,但他還是很快就驚醒了,這是長期做警察從而養成的一個職業習慣,楊烈很快拿起了話筒,他一邊打哈欠一邊道:“喂……”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邊問道:“請問是楊警官家嗎?”
“我就是,怎麼了?”楊烈這個時候已經聽出來了對方是什麼人了。
不用聽對方的聲音,僅僅聽這句開場白楊烈就知道,一定又是警局聯繫室。
電話那邊的聯繫員說道:“楊警官,有一宗命案發生,請儘快趕往兇案現場。”
楊烈心裡吐槽了一句,擦,怎麼又是命案,此時楊烈還不知道這宗案件和之前的那宗有沒有關係,不過這兩通電話已經給楊烈確立了一個非常根深蒂固的印象,那就是瀋河市是一個每天都有兇殺案發生的城市。
這時楊烈才真正明白,爲什麼人們都叫這個地方罪惡之城了,這裡簡直就是殺人犯的天堂。
楊烈懷着複雜的心情對着電話那邊問道:“請問地址在哪?”
“位於榮華大道51號寫字樓的高德律師事務所。”電話那邊的聯繫員口齒伶俐的對楊烈說道。
楊烈在心裡默唸了好幾遍,然後對着電話那邊說道:“好,我馬上就到。”
說完楊烈就掛斷了電話,他急忙把那個地址用筆寫在了手上,這時楊烈發現舒敏已經睡醒了,於是他對舒敏說道:“親愛的,我必須得出去一趟。”
“去吧。”舒敏點了點頭,對於楊烈早晨緊急出勤,她已經感到習慣了。
楊烈心裡暗自慶幸自己有一位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然後他對着舒敏說道:“親愛的,你今天真漂亮。”
舒敏撅着嘴對楊烈說道:“你的意思是我昨天不漂亮?”
楊烈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連忙對舒敏解釋道:“嗯……我的意思你天天都很漂亮。”
舒敏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對楊烈說道:“快去吧,別遲到了。”
楊烈一邊穿鞋一邊對舒敏說道:“放心吧,我會很快趕到的!”
然後楊烈和舒敏又簡單的互相調侃了幾句之後,楊烈就離開了,他下了樓之後立刻就攔住了一輛出租車,上了出租車之後,出租車司機便問道:“先生去哪?”
楊烈一邊看着自己手上的記下的地址一邊說道:“嗯……榮華大道51號寫字樓高德律師事務所,知道嗎?”
“當然知道。”司機一邊開車一邊笑着說道。
楊烈突然擡起頭問司機道:“那個什麼高德律師事務所,很有名氣嗎?”
“嗯,可以這麼說吧,在瀋河市沒有人不知道高德律師事務所,不過名聲不太好。”那個司機回過頭來對楊烈說道。
楊烈則是一臉的疑惑,問道:“名聲不太好?”
司機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菸,然後問楊烈道:“你要抽菸嗎?”
楊烈搖了搖頭,對司機說道:“我現在不想抽菸。”
“好吧。”司機一邊把煙塞到了嘴裡,一邊掏出了打火機,他用微弱的火苗點燃了指尖的香菸,然後打開了車窗,要知道如果出租車內瀰漫着濃烈的煙味會遭到投訴的。
楊烈看着正在抽菸的司機問道:“你剛纔說高德名聲不太好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本地人吧?”司機以一種一樣的目光看着楊烈,好像在嘲笑他的無知似的。
楊烈則看着司機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司機深吸了一口香菸,然後笑了笑說道:“本地人都知道高德的事情,他喜歡給那些臭名昭著的人打官司,讓十惡不赦的人脫罪,不過他收取的酬勞也是相當的高,而且來者不拒。”
“什麼叫來者不拒?”楊烈撓着頭在那問司機道。
司機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了一個大大的菸圈,接着回答楊烈道:“來者不拒的意思就是,無論你是殺人犯,還是強姦犯,還是搶劫犯,只要你付錢,高德就會給你打官司,事實上他也確實幫很多人脫罪了。”
“哦……”楊烈一邊聽着一邊微微點頭,他心想,這真是個十足的訟棍啊。
專門替壞人打無罪辯護的律師楊烈見過很多,他們大多數就是爲了錢,但是名聲普遍不好,不過這位高德律師似乎名聲更差一些,已經達到了臭名昭著的地步。
接着司機又深吸了一口煙,撣了撣菸灰問道:“你去高德律師事務所幹什麼?”
“我是警察去查案子。”楊烈跟司機實話實說道。楊烈沒有任何理由說謊,而且他也不喜歡說謊。
出租車司機一聽楊烈是警察,似乎就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來:“查案子?什麼案子?”
“兇殺案。”楊烈不耐煩的和司機說道。
楊烈實在不想和麪前這個與案件無關的人聊太多,儘管剛纔司機已經跟他說很多了。
出租車司機一聽是兇殺案,立馬就來了興趣,兩眼放光的看着楊烈問道:“誰死了?”
“高德。”楊烈冷冷的從脣齒之間吐出這麼兩個字。
出租車司機立馬露出一副十分驚訝的表情,感嘆道:“我擦,高德居然死了……”
“怎麼了?”楊烈注意到司機的表情似乎有些異常,他的嘴脣在微微的顫抖着,似乎要開口說話似的,但是卻又並沒說什麼,於是楊烈貿然問了這麼一句。
出租車司機深吸了一口煙,然後說道:“我在想一件事情,他死了應該有很多人都很高興。”
“什麼?”出租車司機的這句話確實撼動了楊烈的神經,楊烈突然發現,說不定從這和出租車司機的嘴裡能夠聽到許多有用的事情。
楊烈敏感的偵探頭腦告訴他,現在,豎起耳朵的時候到了。
出租車司機撣了撣菸灰,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我說高德死了很多人都會很高興。”
“比如說……”楊烈正在一點點的套司機的話出來。
出租車司機深吸了一口煙,然後把手上的菸頭塞進菸灰缸裡,抽過一支菸之後,他的神態卻並沒有輕鬆多少,很顯然是因爲高德被殺的事情,也許他有些震驚。
出租車司機如此對楊烈說道:“比如說全城的百姓,大家都不喜歡像高德這種爲壞人辯護的律師,再比如說那些敗訴的受害人的家屬,他們可能早就恨不得殺了高德,再比如說……”
說道這裡的時候,出租車司機突然停頓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或者意識到了什麼。
楊烈敏銳的抓住了出租車司機細微的表情變化,他上前問道:“怎麼了?”
出租車司機笑了笑,對楊烈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一個部門也會很高興。”
“哪個部門?”楊烈皺着眉頭一臉的疑惑問道。
出租車司機突然轉過頭來,對楊烈說道:“檢察院,檢察院會很高興。”
“爲什麼?”楊烈聽出租車司機的話聽得一頭霧水,檢察院是屬於公檢法部門的一部分,對於出現命案,他們只會厭惡至極,又怎麼會高興呢?
出租車司機見楊烈一臉疑惑的表情,便對他解釋道:“你知道的,像這種喜歡打無罪辯護的律師,檢察院都是很討厭的,即使高德不死,我想很快也會被吊銷律師證的。”
“哦,是這樣……”楊烈聽着出租車司機所說的話,他在那頻頻點頭着。
楊烈終於明白了出租車司機所說的意思,高德經常打無罪辯護,也就是爲殺人犯辯護,那麼他的對立方就是公訴方,也就是檢察院,雙方在法庭上必將針鋒相對,如果高德經常打這種官司的話,的確會遭到檢查部門的反感,以至於撤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