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百八十二章 身份互換

最近楊烈回憶起了很多事情,他發現罪惡幾乎已經深藏於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在很多的地方都能窺見人們心底的原罪。

由這些原罪衍生出的犯罪幾乎數不勝數,每一宗罪案都對應着人們的貪婪與慾望。

"我認識一個朋友……"往往以這句話開頭的,都不會有什麼好事兒,人們都有着喜歡用他人的不幸來增添自己優越感的劣根性,可他人的生活聊多了,總歸還是會有些厭倦。但是有關張永明的事情,楊烈必須要講出來,而且是不吐不快,如鯁在喉。

2002年的時候,楊烈在S市一家飯店打工,也是在那個時候,楊烈認識了張永明,兩人在同一個飯店做男服,同住一個寢室。

張永明小夥子長得很普通,唯一讓人記得住的就是胳膊上的一塊月牙般胎記。雖然不穿名牌,但是身上的衣物總是很整潔,見不得一點的泥污,黑色的工作服,甚至洗的有些發白。張永明不愛說話,顯得有些不合羣,大家並不關注他,他也不樂於去招惹別人。他就像一個黑洞,彷彿所有的光線到他那裡就都被吸走了。

因爲都是東北人的緣故,楊烈對他多了一些瞭解。他是吉林白城人,自幼很聰明,屬於那種下生三個月會走,十個月會跑,一歲半會說話的那種。這樣的"神童"不必多說,學習成績如料想的一般非常的優秀。

你身邊一定有過這樣的學霸,就算上課不聽講,下課不做作業,也總是能排在全校前十,如果沒有意外他可以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學,這不是推卸責任,也不是抱怨命運,可偏偏他爹喜歡賭錢,把家裡的房子都輸給了別人,更不用說供他念大學了。

於是高中畢業之後,他就來到了S市,做過工地的搬磚的民工,在歌廳洗浴中心都做過服務生,最終來到了這家飯店。即使是老鄉,他和我說的話也不多,只能從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他的背景,我不是那種喜歡打聽別人故事的人,因此也就沒問太多。

張永明有個女朋友,也是店裡的服務員,我們都叫她雯雯,兩個人感情很好,經常下了班一起出去,有時候很晚纔回,有時候則是徹夜不歸。雯雯很漂亮,是我們店裡的店花,無數後廚小夥垂涎三尺,還有幾個表白後慘遭拒絕的,因此我們都認爲張永明這小子很有豔福。

突然有一天張永明就不告而別,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件事情。我在中午吃飯的時候突然想起,就去問雯雯,雯雯告訴我張永明去了一家國家保密的機構工作了,薪水很高,很有前途。我點了點頭,再沒多問。萍水相逢的緣分就是這樣,這個時代大家都疲於奔命,朋友之間一旦不在一起上班,很快就會彼此淡忘了。

那個時候雯雯還經常給張永明打電話,張永明隔三差五也出來和雯雯見個面,和所有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一樣,雯雯很喜歡展望未來,而且都很美好。我見過很多二十出頭就在外打工的女孩,她們還小不定性,經常換工作換男朋友,她們有很多青春可以用來揮霍。楊烈和她們也都只是點頭之交。但是雯雯不一樣,怎麼說呢,她有着同齡女孩子沒有的成熟,卻缺少與之相匹配的閱歷。

有一天楊烈看雯雯眼圈紅紅的,去問才知道張永明和她分手了,楊烈並不感到意外。她說她不想活了,這對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可並不意味着什麼,楊烈這樣想着。誰都有過那個年紀,曾經以爲沒了某某我將活不下去,殘酷的是這個世界沒有誰離開誰活不了的。楊烈簡單安慰了她兩句,就沒再說什麼。後來就再沒了張永明的消息。

年月匆匆,兩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店裡的廚師換了好幾撥,服務員也陸續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就像流水。

只有楊烈和雯雯一直沒走,因此平常聊得也比較多。記得那下午店裡不忙,因爲天氣炎熱很少人出來吃中餐,這個月份正是路邊燒烤攤最火的時候。

楊烈正坐在前臺看電視,昨天晚上的酒精似乎開始發酵,讓我昏昏欲睡,突然插播了一條新聞:在電信大廈樓底發現屍體,據判斷是自殺,根據死者口袋裡的證件來看,死者名叫張永明,26歲,籍貫吉林白城,請死者家屬前來認領。

張永明在S市並沒有什麼親人,說實話即使不在北京他也沒什麼親人,於是雯雯很快趕去了。

雯雯到了停屍房看見張永明安靜的躺在那裡,因爲已經有專人清潔過,所以屍體還比較容易辨認,雯雯深情的看了很久,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事情。張永明胳膊上的那個月牙形的胎記,這具屍體的胳膊上並沒有。她向警方表示,這個絕對不是張永明。

警方從來沒處理過這樣的案件,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媒體倒是很神速的報道了這件事,這件事很快走出了停屍房走到了出租車裡,走到了理髮店,走到了大街小巷。成爲所有S市人餐前飯後所消遣的話題,也成爲了一件比較著名的懸案。可是後來因爲怕引起公衆的恐慌,有關部門沒有報道有關這個案子的一切。隨着時間的流逝,大家普遍都忘記了,警方也把案子擱置了下來,隨時準備過了刑事訴訟期然後銷案。

時光荏苒,又五年的時間過去了,那時楊烈早已離開了S市,離開的時候楊烈還和雯雯說了一些以後一定聯繫之類的話,一開始我們在QQ上還經常聊天,但是時間長了也沒什麼共同語言,就不再聯繫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頭像也不再亮了。楊烈雖有些感嘆人走茶涼,但是也沒有太多的抱怨。

楊烈後來又一次見到張永明的時候,才問清楚了整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一天晚上,張永明在飯店值夜班,那桌客人人不多,但是點了很多菜,還點了洋酒,那瓶酒瓶蓋費就有兩百多。

張永明第一次見到了李博,兩人身高長相都非常的相似,不誇張的說,就像照鏡子。晚上李博約了張永明,向張永明袒露了自己的想法:李博在一家酒企上班,說是上班其實也不用幹什麼,無非就是見見客戶做做公關。

他爸很有錢,過兩年李博就要回到家裡接手企業,李博對自己的人生並不滿意,他想要出去玩幾年。希望張永明可以答應他做個交換,互相換個位置玩玩。張永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居然答應了。

張永明和李博兩個互相交代了許多,互相又交換了證件,李博就去遠遊了。是我的話絕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可能富二代的思維方式和我們有所不同,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遊樂場。李博以爲他在這個世界玩的很好,那是因爲他不明白,命運不能換,除非拿命來換。

張永明所面對的是未知的生活,以他的聰明才智,他很快就熟悉了原本陌生的工作,可是他也很快受到了身邊人的懷疑。一個人再聰明,也總有露馬腳的時候。

張永明感覺自己馬上就要露餡了,他分不清裡維斯和愛馬仕的包有什麼區別,不知道哪家酒吧環境高檔,哪家酒店的服務員可以*。李博最好的朋友叫江鑫池,他的觀察力很夠用,是個玩大家一起來找茬變態版都能玩到翻版的小子,他不止一次在各種場合讓張永明下不來臺。張永明隱約感覺到他發現了什麼。

但是張永明很聰明,他僞造了一場車禍。車禍過後他謊稱自己失憶了,多麼好的藉口,竟然沒人懷疑,大家都深表同情,並給予這個可憐的孩子最真摯的安慰。接下來的時間張永明逐漸的憑藉過人的頭腦在公司站住了腳跟,並且認識了公司裡最漂亮的姑娘,張永明不是那種只注重外表的人,那個姑娘家裡很有背景。

張永明周旋於兩個女朋友中間,很快顯得力不從心。他決定要放棄一個,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做。這就好比你在走鋼索,要麼往前走,要麼退回來,不可能一直在鋼索上站着。那天張永明去了那個姑娘家,第一次去張永明顯得有些拘謹,可對方父母也對張永明的家庭背景很感興趣,甚至商量了有關結婚的事情,一扇嶄新的大門似乎朝他敞開。

於是張永明和雯雯分手了。某種程度上那是一個儀式,張永明打算和從前的生活揮手告別了。他漸漸的適應了那種以前所不屑的生活,甚至在那總是貌似波瀾不驚的外表下,還有一點迷醉。他因爲工作業績突出,很快就升到了銷售部總監,那可不是一個省心的位置,他卻打理的井井有條。再加上他和善的性格,他很快在公司裡樹立了威信。

兩年的時間也不算太長,很快就過去了。李博回來了,他顯得風塵僕僕,臉上甚至還有些鬍子茬,還是那樣的自我感覺良好,他和張永明講他這兩年的遇到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還說張永明做得很好,不過他玩夠了,要換回來了。張永明盯着那閃閃反光的金融大廈玻璃牆,幾個大廈清潔工就像蜘蛛一樣的吊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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