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吒風雲的一代梟雄袁世凱,終於坐上大總統的寶座。意氣風,指點江山,一覽衆山小,人生抱負幾何?謀用政治手段加上強大實力,蹬上人生頂峰的他,面對一片破敗的山河,貧窮的國家,疾苦的百姓,軍閥格局的局面,內憂外困形勢,剛開始的歡喜,化作一縷青煙,飄的無影無蹤。
外蒙、內蒙的利好消息,確實讓他高興了一陣子。以他一世的的精明,竟管有些看不懂,但是,作爲新生的民國政府包括他這個大總統,能得到人們的支持和擁護,比什麼都重要。
前段時間,由於新生的民國政府財政拮据,他委派唐紹儀總理向美、英、法、德四國銀行團借款,雖然條件非常苟可難以接受,但不是沒有希望。這時,袁世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出了一條餿主意。鑑於四國銀行團的強硬,袁世凱讓唐紹儀私下裡遊說日、俄兩國,用以要挾四國銀行團。日、俄兩國本來爲沒加入大借款銀行團而鬱悶着,正好隨心願。然而,加入大借款的日、俄兩國,提出的條件更加無理,由於日、俄兩國的從中作梗,大借款流產了。
更大的打擊又接踵而來,唐紹儀總理以“身體有恙“爲名,突然不辭而別,並且提出辭呈。袁世凱電再三挽留均無果。雖然他和唐紹儀由於政見不合,早有嫌隙,他的離去並不十分心痛,但是,對於新生的民國政府造成的負面影響是無法估量的,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袁世凱不免檢討自己,記得有一次和唐紹儀生爭吵,當時非常不理智的說過:“我老了。少川{唐紹儀字},你來做總統怎麼樣?”他和唐紹儀是多年的朋友,按理說這句話當個玩笑聽聽也無妨。但是,倆人今天是站在政見的立場上在探討,情形大不一樣。唐紹儀分明看到袁世凱是滿腔怒火,說出的話如此不入耳,無非是藉此來泄。瞠目結舌的唐紹儀,憤然離去。袁世凱至今想起來,不竟有些後悔。
然而,令袁世凱沒有想到的是,唐紹儀離開總統府後,生了一段小插曲,這是唐紹儀辭職的主要原因。
那天,唐紹儀離開總統府約數百米,本來心情就不好,忽然遇到一列數十人的衛隊,擁護着一個大員,吆喝着迎面而來。唐紹儀的馬車避讓稍微慢了一點,衛隊怒不可遏,舉槍大呼道:“快走,快走,不要惱了老子。”唐紹儀沒等他們說完,忙招呼車伕避讓。等大員走後,唐紹儀問車伕:“他是什麼人?”車伕答:“大總統的拱衛軍總司令段大人。”唐紹儀鄙夷道:“是段芝貴吧?我還以爲是前清的攝政王呢。”回到寓所後,唐紹儀有些心灰意冷,不由得嘆道:“一個軍司令就這麼威風,我身爲文吏,若想與統帥海陸軍的大總統計較長短,真是自不量力。我明日即行辭職,還是歸老田間吧。”無助的唐紹儀下定了決心,袁世凱哪知道這些。
外面熱的令人窒息,而坐在總統府內的袁世凱,心裡卻是哇涼哇涼的。惱人的煩惱,簡直理不出頭緒來,參議院那幫大員,整天亂哄哄的,左一個建議又一個議案,把一個國府搞得烏煙瘴氣,你們以爲你們是孔明下凡那。
此刻,袁世凱出神的望着窗外,不由想起自己爲之奮鬥了幾十年的經歷。出生在上個世紀中葉而家庭顯貴的他,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由於兩次鄉試無果,遂棄文從武,進入父親的好友淮軍將領吳長慶帳下當兵。
那年朝鮮暴亂,成就了袁世凱的仕途。與吳長慶去朝鮮鎮壓暴亂之時,由於表現出色,再加上吳長慶提攜。善於鑽營的袁世凱,順利以“通商大臣暨朝鮮總督”的身份住藩屬國朝鮮。協助訓練朝鮮新軍並控制稅務。兩年後,朝鮮又爆了一場騷亂,駐朝日軍亦趁機行動劫持王室,朝鮮國王求援,袁世凱率領清軍擊退日軍,有力的維繫了清廷在朝鮮的宗主權和其他特權,當年袁世凱才25歲。
十年後,甲午戰爭爆,清軍一敗塗地,戰敗議和,割地賠款。回國後的袁世凱,頭上的光環頓時失去,前途一片黯淡。幸好李鴻章慧眼視星沒有忘了他,鑑於他在朝鮮的出色表現,有“知兵”之名,舉薦他督練新軍。可以說小站練兵奠定了他崛起的根基,武昌城頭一聲槍響,成就了他大總統的夢想。
咋看民國天下,一派祥和景象,但是其中的玄機和險惡,下里巴人怎能知曉。袁世凱從椅子上站起來,長久的坐姿感覺背部很不舒服,頭部有些暈,用手使勁的揉了揉。這時,九姨太劉氏,穿着新潮的旗袍,高跟皮鞋,嫋嫋亭亭的端着一盤西瓜從後堂走過來,一邊走一邊爹聲爹氣道:“我的大總統,瞧你臉陰的嚇死個人,來吃塊西瓜拜拜火。”九姨太畢竟年輕、嫵媚,因此袁世凱很嬌慣她。袁世凱吃着西瓜,眼睛不由自主的瞄着九姨太的衣服,頓時下面有些蠢蠢欲動不滿道:“穿這身衣服,成何體統。”九姨太察言觀色,見袁世凱不是真生氣嬌聲道:“吆,老爺,坐上大總統,就忘了體察民情了吧,眼下京城穿旗袍的遍地都是,一點也不奇怪。今天我是特意買的,讓老爺見識見識。”袁世凱詫異問道:“你說,這身衣服是買的,不是做的。”九姨太沾沾自喜道:“那是呀,要說這旗袍數棋牌街{興隆百貨商店}最正宗,那品種全的簡直讓你挑花眼,太太小姐們都爲能買到那裡的旗袍爲榮呢。”袁世凱道:“太太,你這種身份,怎到那種地方買東西,打個電話送來就是。”九姨太急道:“嘖嘖嘖,老爺你是真不懂哇,興隆百貨商店裡有個貴賓室,專門爲有身份的太太小姐準備的,在裡面可以試衣服,合身買了纔是。另外一年之內,如果不中意,還可以包換。衣服雖然貴了點,但服務確實周到,老爺你看我這身衣服合適不?”袁世凱沒有搭話,暗忖,衣服確實惹眼,就是裸露多了點,要不剛纔自己怎麼燥熱呢?
九姨太見他直勾勾盯着衣服看,以爲他入迷接着道:“興隆百貨商店,明年還要推出系列產品,什麼連衣裙,長裙,圖樣都掛出來了,勾的這幫太太小姐們快瘋了。”袁世凱興趣大增又問道:“你知道這家商店是誰開的?”九姨太回答:“聽說是哈爾濱來的客商開得,衣服都是在那邊做好運來的。”袁世凱有些吃驚,喃喃自語道:“哈爾濱……。”
眼下袁世凱缺的是銀子,南方的稅收寥寥無幾,因爲動亂才結束,再加上地方截留。令他大跌眼鏡的是,東北的稅收卻異常豐厚,雖然是杯水車薪,但畢竟緩解了民國政府的困難。袁世凱在疑狐之餘,不免把眼光瞄向東北這塊熱土。
孟恩遠第一封電報,把他氣得夠嗆,爲一己之利不顧大局,爲此去信把他臭罵了一頓。接到第二封電報大喜,居然能買到這麼便宜的武器,剛開始他有些不相信,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當樣槍從東北運來,經過武器專家檢驗後,袁世凱當場拍板,購買10萬支07式步槍,2000萬子彈。他怕夜長夢多,當然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進行。孟恩遠這小子挺會辦事,竟然和東北最大的商業大鄂拉上了關係,並且做成了一筆最划算的買賣。
然而,當接到孟恩遠的第三封電報時,袁世凱簡直是狂喜了。孟恩遠在電報中稱:盧會長秘密告知,願以頸上的腦袋擔保,在承德西南有個叫大西溝的地方,現一座金礦,保有儲量400萬噸,每噸含金8.35克。探礦區5平方公里,共有5條金脈,埋藏深度0―200米。在葫蘆島東南興隆溝村廣菜溝……是金沙礦,儲量爲……。山東萊州寺莊鎮,現一座大型金礦,黃金保有量約50多噸,埋藏深度300-900米。由於此處開採難度大,可以和洋人合辦。另外詳細地形圖,不日派專人送來。
久旱的禾苗遇甘露,袁世凱高興的簡直手舞足蹈。立即招來有關部門部署。至於袁世凱採用什麼招數,這裡不一一贅述。
然而,袁世凱忙過一陣子,又有些迷茫。他確實想不通盧一鳴是何方人也,作爲一名商人,爲何送給他這麼大的禮物,另外,山東金礦爲何要與洋人合辦,他想不通。還有,通過彙總來的情況,袁世凱聞之簡直是大吃一驚。爲此,他把心腹楊度招來排解。
說起楊度這個人,說他是一個奇人一點不爲過。他是中國近代史的一個怪才,此人先後投身不同的政治派別,頗具爭議。
楊度是湖南人,生於1874年,在家鄉考取秀才、中過舉人。由於他思維敏捷,聰明過人,年紀輕輕便結識一大批中國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爲他的仕途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楊度先後兩次留學日本,在日本期間結識孫中山。他支持君主立憲,雖然反對孫中山的革命思想。但和孫中山的私人關係又非常好。據說有一次和孫中山等辯論,三日而不歇。雖然有些誇大,由此可見此人的才華。
他和袁世凱私交頗深,關係非同一般,又懷有知遇之感。他認定袁就是他要找的“非常之人”,而他就是帝師。當年攝政王載灃要殺袁世凱時,楊度竟敢拒不草詔,冒死論救。武昌起義爆後,楊度來到袁世凱的家鄉,成爲袁的幕僚。
袁世凱簡略的介紹了盧一鳴的情況,最後說道:“皙子{楊度字},此人行事如此怪異,不尋常人,縱觀天下,絕無二人。老夫有些看不明白了,你如何看?”楊度沉思了一會兒道:“此人留洋數載,性體必然大變,不按常理出牌,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此人七、八年時間就展了龐大的經濟實體,簡直太恐怖了,從古至今沒有第二人,能做到這種程度。大帥,實不相瞞,我也看不明白。”袁世凱道:“還有那,聽完別嚇着你。”楊度急了道:“大帥,你就別賣關子了。”袁世凱笑了笑道:“四年前,此人通過徐世昌疏通朝廷,與一德國銀行家合作,修建了營口到鞍山的支線鐵路。然後簽字畫押承若,10年後無償的把鐵路交給朝廷,皙子你怎麼看?”楊度倒吸一口涼氣道:“大帥,你是說四年前此人就看出滿清必然垮臺,這絕不可能,難道此人是神仙下凡?”
袁世凱悠悠說道:“這正是我迷惑的地方。”倆人立即陷入了沉默,彼此需要消化一下。良久袁世凱道:“月前,此人的那篇大作你看了嗎?”楊度道:“看了,此人的思想很對我的胃口,畢竟制止了野蠻行爲,起到了立竿見影的作用。”袁世凱搖搖頭道:“皙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篇文章明面上是譴責了割辯的弊端,實質上是在警告民國政府的國策。尤其是在這新舊交替之時,一個新生的政權。他闡明瞭兩個觀點:欲速則不達,得民心得天下。”楊度驚駭道:“大帥,此文有這麼深奧的道理,此人忒不簡單了。”要說楊度的政治嗅覺照袁世凱差遠去了。袁世凱又說:“此人是名商人,竟有如此眼光,真是天外有天那。皙子你再看看這個。”
袁世凱說完,把孟恩遠的第三封密電遞給楊度。楊度看罷有些木道:“大帥,你相信他的話麼?”袁世凱道:“地點都說的如此清楚,你認爲他能撒謊嗎?他有必要撒謊嗎?”楊度點點頭眼睛一亮道:“大帥,恭喜你呀,此人在向你示好。”袁世凱一震道:“你確信?”接着楊度前後左右仔細分析了一番,說的袁世凱頻頻點頭,抹了說道:“大帥,有關山東金礦與洋人合辦一事,只有面見此人討教了。大帥,如要面見此人,不宜公開,應秘密召見。”袁世凱道:“好,皙子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