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吃過早飯葉婉馨就把苦着老臉不情不願的曲修凌送上牛車。
曲修凌剛回到和春堂就讓徐敬守給拽走了,他心裡是一百個不情願,可醫者父母心,他只好跟徐敬守無奈的回京城。
狄福帶着狄繼宗祭祖往京城返回,還慶幸這些日子,這活祖宗沒給他添麻煩。
這一日到了距京城還有百十里地的永澤州,他想到反正快到京城了,就不用急着趕路了,自個的老骨頭也受不了這長途跋涉的辛苦,就想在永澤州歇息一日。
一大早,在客棧吃過早飯,狄福吩咐狄林,“狄林啊,你陪少爺在城裡逛逛吧,我就在客棧裡歇歇這老胳膊老腿的。”
“知道了,少爺還在睡覺呢。”狄林恭敬的個老管家整整衣裳。
狄繼宗睡到巳時末才起牀,瞧見狄林端來的飯菜,厭惡的皺着眉頭,“這客棧的飯和狗食一樣,爺不吃了!”
狄林望望少爺,“老管家吩咐,讓奴才陪你在城裡逛逛,爺去外面吃些東西吧。”
“你個狗東西,咋不早說,還把這狗都不吃的東西拿來作爺的心!”狄繼宗惡聲惡氣的說着,要去踹狄林。
狄林避過少爺的腳,瞧眼捧着水盆的根子,溜溜的往門外去,“爺,奴才下去了。”
根子膽戰心驚的把水盆端在少爺面前,“少爺,洗臉吧。”
瞧着根子猥瑣膽怵的樣子,他心裡就煩,出門爺爺不讓他帶婢女。
讓這沒眼力見的死小子整日的在他眼前晃悠,“根子,爺是老虎還是豹子,還是嫌跟着爺委屈你,嫌棄爺!你去攀高枝呀,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沒……”根子把頭都快垂到水盆裡。
等洗漱好,狄繼宗帶着狄林和根子出了客棧。
狄林瞧見路邊有家郝記米粉鋪子,人來人往的,客人都坐在外面了,“少爺,這家米粉鋪子生意不錯。”
“快些去,爺快餓死了!先弄些東西墊墊!”狄繼宗摸摸餓扁的肚子,瞪着眼。
狄林要了一隻滷雞,一盤子紅燒牛肉和一碗米粉。
端菜的丫頭,見狄繼宗色迷迷的眼在她胸前打轉,趕緊把菜放下轉身要走。
狄繼宗抓住人家的手腕,“丫頭,別走,把爺伺候好了,爺有重賞!”
那丫頭驚恐的望着狄繼宗,“公子,放開……”
“你這廝好沒道理,拽人家清白的丫頭做啥,想找女人,勾欄院裡多的是!”隨着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狄繼宗的手背上多了一把長劍。
狄繼宗側過身子瞅着鄰桌坐着三個粗壯男子和一個少年。
只見那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
拿劍的正是俊秀少年,他對上少年狠厲的目光,感受到長劍泛着森冷的光澤,身上猛的一哆嗦,他心有不甘,可也知道自個的能耐,只好悻悻的鬆開手。
狄繼宗手抓着滷雞腿,嘴裡啃着肉,賊眼滴溜溜的依舊瞄着端菜上米粉的丫頭。瞧那小屁股一扭一扭的。
心想這小妞好水靈,爺都幾日沒動葷腥了。
想到在這偏僻小店,小爺怕他個鳥,淫邪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的。
正在腦子裡想着人家小丫頭,不小心咬住自個的腮幫子。
砰的一聲,他把雞腿扔在飯桌上,倆手捧着腮幫子,大聲呼喊着,“哎呦,哎呦,這啥東西呀,是人吃的嗎?爺的嘴呀!”
根子瞧着少爺痛苦的抱着臉,趕緊問道,“少爺,你咋滴了?”
“狄林!快去叫那黑心的店家,爺的嘴吃了他的肉,疼的實在受不了!”
狄林早發現他盯着人家丫頭,鄙夷的暗自搖頭,堂堂的靜安侯府的少爺真是丟人,他的那點心思瞞過別人,豈能瞞過自個。
要不是自個是個家生子,一大家子都在侯府,他早想找個機會讓狄繼宗把他發賣出去,就是去好人家做個低賤的奴僕也比跟着這個紈絝強上許多。
狄林忍住心裡的怨憤,把郝記的掌櫃的老頭叫出來,那郝老頭見狄繼宗的樣子,嚇的倆腿直打哆嗦,“公子,是咋了?小店的吃食沒啥不妥呀?”
“爺的嘴都吃爛了,還沒啥不妥,等有啥不妥,爺的命就沒了!”狄繼宗張口吐出嘴裡的血沫子,惡狠狠的說着。
狄林也被自家少爺無恥的行徑噁心到了,又擔心惹出麻煩不好收場。
他趕緊上前勸阻,“少爺,這還在永澤州呢,窮鄉僻壤的飯食粗略,你就多擔待些。”
“多擔待個屁,你他孃的是誰的人!再叨叨!爺剝了你的皮!”狄繼宗咆哮着。
“死老頭子,快把你家的丫頭叫出來,讓她陪爺樂呵樂呵!爺就不追究你們這黑店!”
那丫頭嚇的在屋裡不敢出來,又怕爹在外面吃虧,就壯着膽子往門走外來。
去結賬回來的阿呆附在自家公子耳畔說了外面的事情。
聶清源跳下馬車,就往剛纔吃飯的郝記米粉鋪子走來。
狄繼宗又拽着了那個丫頭,把臉湊到那丫頭的小臉上,“丫頭,今兒可別怪小爺心狠,誰讓你沒長腦子,惹爺心裡不痛快!”
狄林在一旁着急叫喊,“少爺,快放開人家姑娘。”
“啪!”的一聲,狄繼宗的腦袋捱了一下,他縮縮脖子回頭又見剛纔的那個少年正怒目杵在他身後。
“光天化日之下,你好大的狗膽!”聶清源鄙夷的瞅着狄繼宗“再不放開你那髒爪子,就把你的爪子剁嘍!”
“你個沒長眼的小子,敢管爺!”狄繼宗色迷心竅,也忘了害怕,和聶清源叫板。
聶清源見這廝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上前就是一腳,正踢在狄繼宗屁股上。
狄繼宗和那丫頭同時跌倒在地,阿呆彎腰扶起丫頭。
狄繼宗屁股上捱了一腳,嘴裡罵着想從地上爬起,“從哪鑽出來的雜種,敢打你爺爺我!”
聶清源一腳踢在狄繼宗的臉上,接着又一腳踏在狄繼宗胸口,用腳尖蹍着他胸口,“你這畜生,嘴也忒髒,心眼兒更髒!”
這下狄林擔心的不是人家丫頭,而是自家少爺,他趕緊求饒,“這位公子,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家少爺吧。”
根子也跪在地上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的,“大爺,饒命呀,我們是京城靜安侯府的。”
聶清源不聽靜安侯府時,就準備停下,聽見他們說靜安侯府,火更大了。
握住的拳頭更有勁了,“你們從哪裡來的蟊賊,敢冒充靜安侯府的人!”
“是真的,這是我們繼宗少爺。”狄林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水,高聲說着,站起把腰裡的牌子拽下遞給身旁的阿呆。
“公子,這腰牌真的是靜安侯府的,正面是個狄字。”阿呆瞧瞧趕緊給自家公子彙報。
聶清源連拳帶腳的把狄繼宗狠揍一頓,“是靜安侯府又如何,如今老侯爺老了,小世子和大小姐沒了,連個沒來歷的混帳都敢爲非作歹,仗勢欺人!”
“大家都說靜安侯府敗落了,我還不信,想當初小世子在沙場上身先士卒,勇冠三軍,那是何等的威風。今日纔算瞧明白啥叫爛泥扶不上牆!”聶清源痛心疾首的說罷。
鄙夷不屑的望着地上像一灘爛泥的狄繼宗,然後吩咐阿呆,“阿呆,我們走,瞧着就晦氣!”
狄林瞅瞅自家公子的慘樣,“根子,你去把馬車趕過來,我先守着少爺。”
徐敬守和曲修凌也到了永澤州,瞅瞅時辰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
他知道曲修凌愛吃各地的風味小吃,瞧見郝記的米粉鋪子,就示意徐濱停下馬車。
三人走到郝記米粉鋪子,準備在這裡簡單吃些飯菜,徐濱去要菜和麪食。
他挑了個沒人的桌子,纔要請曲神醫坐下。就見徐濱匆匆出來了,還神秘的和他說道,“大人,你猜我在裡面撞見誰了?”
“你肚子不餓,就甭吃飯了。”徐敬守是軍人出身一貫行事嚴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夫人的病已經弄得他焦頭爛額的,哪還有閒心揣摩別人。
“是靜安侯府的小少爺,被人打了,正在裡邊躺着呢。”見大人面色不悅,他不敢再賣關子,直接把見到狄繼宗的事說了出來。
“你說啥,狄繼宗那猴崽子捱打了,老頭子要去瞧瞧!”曲修凌一聽一掃剛纔還奄奄一息的狀態,感覺渾身都是勁。
“狄林,你家少爺咋被人打成這樣了?”徐敬守問正蹲在狄繼宗身旁的狄林。
“我……”他實在是沒臉說出少爺乾的蠢事,臉色漲紅的低頭不語。
曲修凌白了徐敬守一眼,“你這是脫褲子放屁,多次一舉,這明擺着的事,肯定又調戲良家婦女,讓人修理了。”
然後又幸災樂禍的瞅着地上的狄繼宗,“哈!哈!哈!大孫子,你這豬頭,只怕狄義卿那個老東西來了也認不出!”
狄繼宗翻眼瞧瞧是爺爺的好友曲修凌,他用手抓住曲修凌的衣裳,有氣無力的哀求,“曲爺爺,快救我,渾身都疼,我要死了。”
“你個猴崽子,專做壞事,我救了你,人家不罵我爲虎作倀嗎?”曲修凌一臉正氣的說着。
徐敬守也是替狄繼宗求情,“曲老,你不能眼瞅着狄家斷了香火呀?”
“狄家的香火早在三十多年都斷了,這個猴崽子,老頭子不救!”
幾人正爭執,狄福和根子趕到了,他瞧見徐守敬和曲修凌都在,一路提着的心才放下。
曲修凌最後還是看着狄福要給他下跪,才氣鼓鼓的給狄繼宗查看,又弄些藥膏抹上。
還虧的是聶清源雖然下手狠,瞧着怪嚴重,但都是打的肉厚的地方,倒也沒傷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