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劍持勇問道。
早前離開的醫生冬木倫太郎屁顛屁顛從老人的背後冒出,扶着胳膊,不太好意思說:“對不起,媽媽就由我帶回去了。”
怎料老太婆根本沒遂他的意,不願乖乖和他回去,掙扎着想脫離自己兒子的束縛,“放手,倫太郎,巽家的人全都被詛咒了啊!自從四百年前開始……”
太陽穴附近的深色老人斑彷彿活過來一般醒目。
“放開我,放開我……倫太郎!!”聲音漸漸遠去。
倫太郎好不容易拖走自己的老母親。
衆人的思緒都沉浸在冬木母親的略顯癲狂的言語之中。
“龍太,阿一,你們看,”低頭的七瀨美雪注意到門外迴廊的木地板上的一串泥腳印。
佐木隨意瞥了眼,他早就注意過了。
驚覺的劍持勇隨即往地上的腳印看去,還沿着痕跡走了一段路,摸着滿是胡茬的下巴說道:“這是……草鞋的足跡啊,而且在半途就消失了……”
“所以襲擊母親的武士真的是憑空消失的詛咒武士的亡靈嗎?”巽徵丸衝出來跪在那裡。
“那不是什麼亡靈,裝扮成武士的人只是在那個位置脫下了草鞋罷了。”金田一凝望着盡頭消失的腳印,一語道出真相。
“什麼嘛,害我大吃一驚。”劍持勇說道。
“沒錯,估計是脫了草鞋後用手提着跑,我還追了一路,因爲套着沉重的鎧甲,他的腳印聲基本沒停過,但……”捧着墨傘倚靠着門框的佐木欲言又止。
“連佐木君都沒有追上嗎?”七瀨美雪有些吃驚,在悲報島的“魔性之眼”中,佐木抓着兩人一路狂奔逃出崩塌山洞的景象還歷歷在目。
“呃……追到某一處盡頭時,他的確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不僅沒個人影,腳步聲也徹底沒了。”佐木的這番話又將衆人放下的心懸起。
“難道真的是……”送藥的老嫗面色再次變得難看。
“徵丸,這座大屋裡有什麼暗門之類的嗎?”戴着無框眼鏡的高中生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像這種歷史悠久,背景非同一般的老屋,有些躲藏、逃生用的暗門也是相當有可能的。
“這麼一說,“徵丸像是想起什麼,反問道,”你是追到大屋的哪裡?”
“呃……左拐後再……”佐木用手大致比劃了下自己追趕到的位置。
“拼門之間嗎?”英氣逼人的巽徵丸皺起眉頭。
“什麼?”
“那邊通道的盡頭,有道可以旋轉的暗門。”
佐木露出恍然的表情,“怪不得……我還以爲那裡沒有路,才轉而朝別的方向追去。”
“佐木君,你的意思是當時假扮武士的人就躲在暗門後面嗎?”金田一詫異道。
“嗯,應該沒跑。”微擡鏡框中樑,佐木偏頭衝徵丸繼續問,“這道暗門府上的人都知道嗎?”
後者思索片刻,“額……除了本家人,在這裡待得較久的傭人,基本都是知曉的。”
“大屋外的同村村民有知曉的嗎?”
“或許有吧,但估計就那麼幾個和巽家關係匪淺的……”
“明白了,”手插着兜的佐木點點頭,言語確切道,“看來裝扮武士的人就潛伏在這座大屋裡。”
“真的嗎?佐木君。”長髮如瀑的七瀨美雪凝視他。
“不是說了外人也有可能?”逮住機會的龍之介厲聲反駁道。
“你不懂,剛纔我在追趕的時候,那人明顯是聽到了我漸近的腳步聲,爾後立馬加快了速度,可身負沉重鎧甲,他跑得並不會很快,害怕追上的他便迅速想到了可以藏匿的拼門之間,而且在奔跑期間他刻意避開了人流或許較大的通道口,因此並沒有人發現他,
“對大屋的佈局構造不夠熟悉的人,是沒辦法做到這些的。”
說到最後,佐木似乎又聯想到一些細節,神色微動。
被他圓潤的理由堵在嘴邊的龍之介“哼”了幾口粗氣,拳頭攥得緊緊的,面色憋得潮紅。
這時,又有一箇中年女傭走進屋內,說道:“那個,夫人,有個自稱是夫人您的朋友的叫做赤沼的人來了。”
“赤沼……”巽紫乃神色一驚,從地上起身,抓住她的手臂,“立……立刻讓他進來。”
“是!”身着綠色和服的女傭唯喏了聲,轉身衝隱藏在後方陰影中的人影招呼,“赤沼先生,請到這邊來。”
腳底穿着深灰襪子,一襲寬鬆黑衣,頭頂黑色圓帽,面罩深紫色簾布,顯得極爲神秘。
正是佐木幾人在武士神社的臺階底下看到的怪人。
“那個人……”七瀨美雪嘴巴張得圓圓的。
“是那個武士神社的黑子男!”表情同樣誇張的金田一附和道。
“這位是丈夫的老朋友赤沼三郎。”見幾位客人似乎見過,巽紫乃平靜地介紹道。
“什麼?我還以爲是女人!!”神色尷尬的佐木自覺鬧了個洋相,可轉念一想,爲何自己當時看站在武士神社的黑衣人的姿態,會下意識地覺得是女人呢?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還是說另有什麼隱情?
這或許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另外,這個男人爲何要遮擋自己的面貌呢?
“立刻去準備房間,讓赤沼君住下。”巽紫乃吩咐下人。
“可是,客房已經全都滿了。”五十多歲的女傭爲難道。
“拼門之間不是還空着嗎?我去那邊住下就好。”刻意壓低的沉悶聲音從深紫的簾布下傳出。
“這聲線,好像有點奇怪,是刻意調整的嗎?”佐木搓搓鼻子,聽出了一些異樣。
“但是那裡……並不適合……”女傭欲言又止。
“沒事的吧,紫乃女士。”蒙面的黑衣男子提了一句。
“是……是……”中年婦人只好點頭同意。
等女傭領着赤沼三郎離開後,以好奇拼門之間爲由,佐木單獨跟着他們出去。
身後的龍之介嚷了句:“我怎麼不知道父親有這麼一號友人。”似乎絲毫不介意被紫乃母子聽去。
發泄完情緒後,隨即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