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躺在牀上百無聊賴的翻着醫書,一個字也看不見去,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上午,忽然聽到後窗有個壓抑的聲音輕聲道:“田七,田七!”
熟悉的聲音讓田七渾身一振,一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向後面窗戶一看,發現窗紙被捅破了一個小洞,一隻賊兮兮的眼睛正從外面看着他。
“猴子!是你嗎?”田七驚喜的差點跳了起來。
“當然是我了!”窗外傳來一個頑皮的聲音。
田七面露喜色,猴子是他的同學,長得麻桿精瘦,因而得了一個猴子的外號,平時跟他最鐵,也是西北國立聯合大學的進步學生,昨天一起參加了反內戰遊行。
“你來的正好,快點救我出去!”田七趴着窗戶說。
“怎麼救啊?窗戶都釘死了!”猴子一臉爲難的說。
“笨蛋,不會把窗戶撬開啊?”田七說。
“啊……撬窗戶?不行不行……你爹知道還不把我當賊打啊?”猴子吃了一驚,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田七一臉認真的說,那我們還是不是朋友?猴子說,當然是朋友啊!田七說那就少羅嗦,趕緊救我出去!
猴子想了想說,撬窗戶沒問題,不過醜話說前頭,如果你爹來了,千萬別說我乾的。
田七說,那不是廢話嘛,我怎麼會出賣你呢!快點吧,一會我爹就來了!
猴子一聽,也急了,試着用手抓住窗戶拉了拉,根本拉不動,一急之下,找了個木棍,插在窗戶閣子中間用力一撬,咔嚓一聲把窗戶撬了個大洞。
田七大喜,急忙從窗戶裡鑽了出去,猴子在外面接應,將田七拉了出來。
“猴子,你咋來了?”田七又驚又喜的說。
“是老師讓我來的!”猴子說。
田七驚喜的說:“是到延安投八路嗎?”
“我也不曉得,老師說情況有變,去了就知道了,快走!”猴子來不及多說,拉起田七就跑,倆人不敢從正門出去,而是從後院的院牆翻了出去。
出了院牆,在猴子的帶領下一路小跑,七拐八拐的穿過幾條街,然後鑽進了一條小衚衕,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大宅院門前,猴子在木門上輕輕的敲了三下,有人打開了房門。
田七一看,開門的正是老師李文哲,他警惕的掃視了一下門外,見四下無人,急忙將田七和猴子拉了進來,然後迅速關上了門。
田七跟着李文哲進了房門,發現屋裡還有幾個其他學生,都是昨天參加過反內戰遊行的學生領袖。
李文哲一聲不吭,示意大家坐下,田七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他看着李文哲說:“老師,出啥事了?”
李文哲神色凝重的說:“同學們,情況有變,延安去不成了。”
“延安去不成了……爲啥啊?”田七感到大失所望。
李文哲說,我已經聯繫過延安方面,得到重要情報,去延安的路已經被國民政府封鎖,我們不但到不了延安,還有可能自投羅網,被扣上一頂赤/化分子的帽子。
大家一聽,神色緊張了起來,一起看着李文哲:“老師,那該怎麼辦?”
李文哲說,現在大形勢是國共聯合抗日,國民政府暫時不敢把我們怎麼樣,他們對我們的態度是要麼回到學校上課,要麼從軍到前線抗日,總之是不許上街遊行示威!
“我纔不參加國/軍呢,被日軍趕的像鴨子一樣,丟人!”
“是啊,要從軍咱們也得投八路去!”
“國/軍太慫包了!”
同學們七嘴八舌,誰也不願意參加國/軍,因爲國/軍潰敗如潮的行爲早已破壞了學生心中的形象。
李文哲搖了搖頭說,國民政府的表態咱們不能當真,那隻不過是在輿論壓力下的一個表面姿態而已,自從我們舉行了遊行示威之後,我們的行動就受到了限制,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陌生人的監視,既是我們回到學校,恐怕也難以安心讀書,與其這樣,還不如從軍報國。
“難道我們真要參加國/軍?”田七不解的看着李文哲。
李文哲神色凝重的說:“我們都是熱血青年,心懷報國之心,可悲的是卻被國民政府視爲麻煩製造者,現在的處境對我們非常不利,延安方面以大局出發,建議我們就地參加國/軍,看來要想報效國家,只有參加國/軍一條路了。”
衆位學生領袖一聽,頓時黯然無語,心想參加國/軍吧,他們實在是不爭氣,被日軍趕着一路潰逃,參加這樣的軍隊還怎麼打仗啊?
李文哲見學生們垂頭喪氣,就解釋道:“同學們,我們要參加的是三十八軍,你們可能還不太瞭解這支軍隊伍,駐守西安的國民革命軍三十八軍,九十六軍原是楊虎城將軍的西北軍改編而成,他們是我們陝西父老鄉親的子弟兵,雖然也是國/軍,但是他們作戰勇猛,從不退縮,曾經參加過西安事變,逼迫蔣/介/石答應八項主張,促成統一抗日大業。這是一支積極進步的愛國武裝力量,如今他們正在拼死守衛黃河防線,既然我們無法投奔延安,不如投奔這支隊伍,和他們一起守衛黃河,保衛家鄉!”
如果說讓這些進步學生加入其他國/軍,恐怕很難說服他們,但是這支部隊不同,前身是楊虎城將軍的西北軍,全是三秦大地的西北漢子組成的虎狼之師,自從發動了西安事變之後,這支部隊的最高統帥楊虎城將軍被逼留洋國外,隨後部隊被蔣/介/石撤銷原來的番號,改編成國民軍三十八軍和九十六軍,並且加進來一個川軍團,試圖打亂這支部隊純粹的陝軍血統,但是這支軍隊的血性並沒有丟失,面對日軍十萬精銳部隊直撲黃河毫不畏懼,以三萬之衆和老舊裝備死守黃河防線一年有餘,儘管傷亡慘重,但始終沒有後退一步。
因爲這支軍隊因爲參加了西安事變,被蔣/介/石斥爲“叛軍”,雖然主動請戰死守黃河防線,以三萬之衆抗擊來犯的十萬日寇,但是卻得不到蔣/介/石的支持和信任,處境十分艱難,面臨着內外交困的危險局面。對外要抗擊強大於自己數倍的日軍,對內要時刻提防蔣/介/石的排擠和算計,在夾縫中艱難的生存,爲了不使這支部隊在蔣/介/石的算計下被日軍消滅,延安方面命令李文哲帶領本來準備投奔延安的進步學生,加入三十八軍,盡一切可能的辦法,挽救這支部隊的命運。
“同學門,這支部隊可是咱們陝西父老鄉親的子弟兵啊,他們都是咱們陝西愣娃,爲了抗日連蔣/介/石都敢抓,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現在他們正拼死守衛在黃河防線,保護着我們的父老鄉親,參加這樣的軍隊不丟人。”李文哲動情的說。
同學們聽了李文哲的話,對三十八軍充滿了敬仰之情,如果真要參加國/軍,這支部隊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老師,我願意參加這支軍隊!”田七激動的說。
其他同學聽說這支部隊參加過西安事變,頓時熱血沸騰,紛紛表示願意參加這支抗戰隊伍,李文哲掃視了一下幾位學生領袖,點了點頭說:“好,在坐的都是學生領袖,既然大家都願意從軍,就分頭通知其他進步學生,願意從軍報效國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到軍管區報名,參加三十八軍的抗日隊伍,那些警察奈何不了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