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師本來苦守陣地難以支撐,接到撤退的命令後,爲避免日軍的炮火打擊,迅速以團、營爲建制分散向陌南鎮外撤退。野戰補充團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敵人的炮火依然在陣地上肆虐,不時有士兵的肢體在炮火中橫飛,戰士們殺紅了眼,機槍手倒下了,馬上補上一個,散兵坑的戰士被炸飛了,很快有戰士連滾帶爬的衝進散兵坑繼續堅守陣地,血灑疆場,寸土不讓……李錦峰看着傷亡過半的野戰補充團淚光閃閃,急忙大聲喊到:“兄弟們啊,不要再硬拼了,師部命令我們撤退,現在各營以連爲單位,分散向向陌南鎮外撤退!撤退!”
不知道是炮聲太大,還是殺紅了眼,有幾個機槍手居然不肯撤退,李錦峰只好命令戰士們將他們拖下戰場,然後抓起電話通知新兵團撤退,不料電話已經打不通了,新兵團距離野戰補充團的陣地大約一公里左右,李錦峰只好命令通訊兵跑步前進,通知新兵團撤退,然後命令參謀和副官焚燒機要文件,最好一切善後工作後,野戰補充團有序撤出了陣地。
通訊兵順着坑道一路向新兵團的陣地跑去,跑着跑着,日軍飛機呼嘯着飛了過來,一個炸彈扔進了戰壕裡,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炸彈在通訊兵的身後爆炸,通訊兵一下跌倒在地,再也沒能站起來……
177師已經開始了全線大撤退,不大一會陣地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新兵團沒有得到撤退的命令,還在拼命抵抗,但是日軍並不知道177師已經撤退,仍然是有條不紊的在炮火的轟炸下步兵推進,很快日軍就佔領了177師放棄的陣地,見新兵團還在抵抗,就向新兵團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當吳知了他們從第一道防線退回來的時候,新兵團的陣地面臨着日軍的三面進攻,幸好前面有一道丘陵阻擋,日軍的直射火炮打不過來,暫時還可以勉強應付,趙志軒讓讓一營和二營頂住東西兩路的進攻,把全連的七八挺輕機槍全部調過來,配合吳知了的重機槍,用密集的火力封住前面前面那道山樑。
日軍的大炮無法對新兵團產生威脅,就出動了飛機對新兵團的陣地狂轟濫炸,吳知了讓人把那挺老掉牙的馬克沁重機槍豎起來對空中掃射,迫使敵機不敢俯衝,但是並不影響鬼子的飛機亂扔炸彈,一個炸彈扔下來,掉進戰壕裡,十幾個兄弟被炸的血肉橫飛,當場就沒了!
“我草擬嗎的!”武黑子紅了眼,一聲大吼爬出戰壕,抱起歪把子機槍對着空中盤旋的日機瘋猛烈掃射起來,但是日軍的飛機都在幾千米以上的高度,歪把子機槍根本夠不着它,敵機從武黑子的頭頂飛過,直接扔下了一串炸彈。
“炸藥,危險!”李文哲一看,連忙衝上去一把拽住武黑子,將他拖進了戰壕。
轟!轟!轟!
一連三顆炸彈落在了戰壕旁邊,隨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又有幾個兄弟被炸的血肉橫飛,肢體飛到了半空中。
“日-你先人的,老子跟你拼了!”武黑子被炮火震的的耳鼻流血,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抓起機槍又要向戰壕外面衝,口琴見李文哲拉不住他,急忙過來扯着武黑子的胳膊說:“武黑子,你不要命了!”
“放開我,你們這些秀才兵就知道拉拉扯扯!老子要給兄弟們報仇!”武黑子大喊大叫,胳膊一掄,將不算高大的口琴扔了一個跟頭,但是卻掙不開李文哲的手,他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看着這個瘦高的秀才兵發狠道:“秀才,你放不放手?不放手老子斃了你!”
李文哲死死抓住武黑子的胳膊說:“一營長,你要冷靜……冷靜……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武黑子沒想到這個文質彬彬的秀才兵有這麼大力氣,一時竟然奈何不了他,氣得火冒三丈,嘩啦一聲掏出了手槍頂在李文哲的腦門上:“秀才,你****的-放不放手?不放手我就開槍了!”
“混蛋!怎麼能用槍對着自己的兄弟?”趙志軒一把奪下了武黑子的手槍,扇了他一耳光。
李文哲鬆開了手,狂怒之後的武黑子有些虛脫,身子猛然一晃噗通一聲跪在了趙志軒腳下,嚎啕大哭起來:“團長,兄弟們死的太慘了……我心裡難受啊!”
李文哲急切看着趙志軒說:“團長,不能再這麼打了……再打下去兄弟們都沒了!”
趙志軒一直覺得李文哲是個人才,就以徵詢的口吻說:“敵人的炮火太猛了……以你之見該怎麼辦?”
“撤退,戰略性轉移!”李文哲果斷的說。
“撤退?絕對不行!擅自放棄陣地,置友軍於不顧,無異於臨陣脫逃,我趙志軒怎麼可以做這種不義小人?”趙志軒斬釘截鐵的說。
“團長,不能硬拼啊……敵人的炮火太猛了,不但我們應該撤退,整個177師都應該撤退!避其鋒芒才爲上策,不然就會全軍覆滅啊!”李文哲一臉痛心的說。
“不要再說了,軍人守土有責,既是血灑疆土也在所不惜!誰要再輕言撤退,老子就斃了他!”趙志軒一臉嚴肅的警告李文哲,平心而論,他不是不知道李文哲的善意,可是新兵團不是獨立的個體,而是整個駐防守軍的一部分,如果擅自撤退就會打亂整個守軍的佈防計劃,既是全部陣亡,也不可以輕易放棄陣地,作爲上校團長,他非常清楚一支部隊的擅自撤離就會改變一場戰爭的命運,後果是不可想象的,軍人必須要遵守紀律,既是撤退也必須要有師部或者軍部的命令才行,新兵團是沒有這個權力決定自己命運的。
可是新兵團已經傷亡過半,如果不撤退恐怕沒有人能活着撤出陣地……看着新兵戰士們在炮火中前赴後繼的填補散兵坑,趙志軒的心一陣陣刺痛,這些新兵也是父母生的,都是十六七歲的娃娃兵啊!他真不忍心讓他們去填坑當炮灰,但是國殤如此,又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