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是一棟六十七層的大樓,矗立於平樂市的市中心。從三十七層的走廊裡看去,可以盡收平樂市的夜間美景。從高空俯視,各色各樣的光點散佈在整個市內,有的如星光般閃爍,有的如夜空中的銀河般橫過大片區域。
不夜城的夜色很美,然而在此刻的三十七層走廊上,卻無人欣賞。他們沉默地走着,彷彿有滿腹的心事。
推開一扇門,金色而柔和的燈光迎面撲來。兩位迎賓小姐穿着黑色的短裙,裸露出修長的雙腿,她們的臉上掛着職業的微笑,用銀鈴般的嗓音說道:“歡迎光臨!”
王曉夜在她們翹起的臀部上拍了一下,口中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哨音,那輕浮的神態逗得兩個迎賓小姐笑得更開了。
他們走過了三七零三號房間,來到了三七零五號房間的門口。“輝煌”大樓裡面沒有帶四的數字,因爲“四”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死”。關客心中忍不住想着,設計嘉和世紀城的人,腦袋一定被驢給踢了,世上有那麼多數字,他偏偏要留着四這個數當別人的門牌號。
關客決定回到家後,先把門上的編號換了。
六人進入三七零五號房間不久,一盤盤香氣四溢的佳餚就被端了上來。
左側的牆壁上掛着一個很大的平板液晶電視,它幾乎佔據了牆上百分之九十的面積,只有上邊露出一線白色的牆壁。王曉夜剛進入房間的時候,漆黑的屏幕彷彿被喚醒了一般,開始慢慢有了色彩,接着傳來了聲音。一位穿着黑色露肩連衣裙的女子在舞臺的中央歌唱,聲音婉轉動聽。
在高崗大酒店中關客連口水都沒有沾上一滴,此刻飢腸轆轆,又有不順眼的人在身旁,哪裡管它什麼禮儀,撕掉筷子上的包裝紙,夾起一塊不知是驢是馬還是豬的肉,就往嘴裡塞去。
李多安用右肩碰了他一下。
關客咀嚼着香氣四溢的肉,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他嚼了幾下後,迅速夾起另一塊不知是什麼牲畜上的肉,放在嘴裡繼續嚼了起來。關客彷彿此時才發覺李多安碰了他一下,含含混混的說道:“大家都是兄弟,想必他們是不會在乎的。”
楊大爲在進了門的那一刻,臉上便已經掛着一抹如沐春風的微笑。他說道:“關客兄弟說得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客氣。”
剛剛關上的房門再度打開,六個或肥或瘦的姑娘魚貫而入,穿着暴露,足以挑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慾望。
王曉夜對着中間穿着紅色的姑娘笑嘻嘻地招了招手,說道:“阿紅,過來!”
阿紅本來顯得有些拘謹的神態頓時放鬆起來,說道:“原來是王大少,看你滿面春光的樣子,是去哪裡發財了,還是又勾搭上了一位良家婦女?”
王曉夜挑釁似地快速瞥了關客一眼,說道:“你可不要冤枉我,都是她們太過熱情,不得已,我只好從了她們,其實我對她們一點都不感興趣,我的這顆心裡可全都是你。”
阿紅咯咯笑道:“雖然明知道王大少說的是謊話,但是我還是很高興。”
王曉夜認真說道:“我從不騙人。”
阿紅躺在他的懷裡,手已不知向哪裡摸了去,嘴裡說道:“我知道,王大少是一個很誠實的人。”說完,她又咯咯笑了起來。
其餘的五個男人或僵硬地坐在沙發上,或裝着看着屏幕上的女孩唱歌,只有關客的表情還算自然。他狼吞虎嚥了幾口肉下肚,馬上覺得肚子飽脹起來。
阿紅尖銳的笑聲刺入關客的腦海中,又引來了一陣眩暈。那六個姑娘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鑽入鼻孔中,彷彿是誘導劑一樣誘着肚子裡的食物不斷往上涌。他又想吐了。
王曉夜見大家那麼假模假樣地坐着,覺得好生無趣,於是推了阿紅一把,笑嘻嘻說道:“這些都是我的兄弟們,做兄弟的不能只顧着自己,也得照顧照顧兄弟們呀。我這些兄弟們太過於呆板,去,讓他們活躍起來!”
於是阿紅向着五個姑娘招呼道:“大家都不是外人,隨意一些,放開一些,姑娘們,去招呼客人啊!”阿紅率先向楊大爲走去,走了一半,卻忽然停下腳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轉而來到了劉韶燃的身前,向着他的懷裡就躺了下去。
劉韶燃似乎也是風月場中的老手,一邊撫着阿紅一邊喝着小酒,沒有一絲的拘謹神色。
剩餘的五個姑娘見阿紅已經率先做了“榜樣”,紛紛找着男人的懷,便要躺下去。
楊大爲用略帶寒意的目光望了向自己走來的姑娘一眼,那姑娘便慌張起來,立馬站立不動,不知如何是好。
蔡冒自小以來就在嚴父慈母的關懷中長大,哪裡來過這樣的風月場所。他不敢看着躺在他大腿上的女人的臉,只是僵硬着身體,一雙眼睛向前看,向左看,向右看,就是不敢向下看,惹得躺在他大腿上的姑娘笑的一次比一次大聲。
李多安明顯歡喜地很,他一隻左手環着姑娘的腰,另一隻手已不知去向了何處,嘴裡還說着一些少兒不宜的話。不到三言兩語,兩人之間已然眉目傳情,若是這裡只有他們兩人,說不定早已乾柴燃起了烈火。
關客躺靠在沙發上,很想吐,卻又不得不忍着。飢餓的感覺消失得很快,僅僅是兩塊肉就打敗了它。接着而來的便是眩暈,想吐,他知道是那該死的病在作怪。他看到桌子開始旋轉了,接着是一個個臉龐開始在他的視野中旋轉。那種嘔吐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擔心再看下去真得會吐出來,於是閉上眼睛。
穿着白色短裙的一個姑娘見其他姐妹都有了自己的目標,只好選擇那個病殃殃的年輕人。看他的臉,多像是死人的臉啊。她很擔心自己的胸口稍一露露,年輕人就會激動的暈死過去,到時候警察來了可怎麼辦呢?
可是有那麼多人看着,白裙姑娘也不好乾站着不是,於是她磨磨蹭蹭的向着關客靠了過去。她臉上不願的神色是如此的明顯,但是卻沒有人發現,即使是近在咫尺的關客彷彿也沒有看見。白裙姑娘再靠近幾步,才發覺對方根本沒有睜開眼睛,又能夠看到些什麼呢?於是她好生氣惱,心想我這麼國色天香的一個人,怎麼碰上了一頭死豬!
太陽穴處的血像是奔騰的大河一樣流淌,關客再此聽見了“咚咚咚咚”那悶鼓一樣的聲音。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靠的越來越近,誘地剛壓制到肚子裡的食物又向咽喉處涌去。
潤可的身上從來沒有任何刺鼻的香水味,她從來不用;至於沈月婷用的是那種淡味的香水,雖然在他覺得還是有些刺鼻,但還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但是今天姑娘們身上的香水實在是太過濃郁了,彷彿是在一盆刺鼻的香水中洗過一般。
涌在喉嚨口的食物險些就要衝口而出,不過關客還是強行壓制了下去。他的額頭上又生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感受着越來越近的女人身上香水味,他不得不睜開眼睛,盯着那張塗滿粉的白臉,虛弱的說道:“能不能請你離我遠一點兒?”
白裙姑娘那張原本還勉強略帶笑意的眼睛瞬間僵住了,隨即憤怒起來,心想自己雖然比不上阿紅姑娘那般長袖善舞,但憑着不俗的容貌也獲得了大批顧客的青睞,你一個小屁孩竟敢這樣無視我,不教訓教訓你難解我心頭的憤恨!
於是白裙姑娘那張塗滿了粉的臉很快就塞在了關客的脖頸下,腰肢扭來扭去,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領口便在扭動中退下去幾分,露出了潔白如玉的頸項。
白裙姑娘心想,就你這模樣,看到我這幅樣子,還不激動得滿臉通紅,大出洋相,繼而直接暈死過去?
關客的胸膛劇烈起伏着,悶悶的呼吸聲像是大風扇發出的聲音。
白裙姑娘感受着關客身體的變化,得意地想,初出茅廬的小子,你還嫩了點。敢看不起老孃,老孃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沖天的刺鼻的香水味如同是一根攪屎棍,在關客的腸子裡轉啊轉的,胃液和着還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徹底向上涌去。它們穿過咽喉,來到嘴巴,隨着關客一聲“哇!”,一齊衝向了更爲廣闊的天地。
於是白裙姑娘的臉上還有半裸露的頸項上全塗滿了關客的嘔吐物,一股難聞的氣息瀰漫開來,那是一種酸中帶着臭的氣味,迅速掩蓋住了房間裡刺鼻的香水味。
在大吐特吐了一番之後,關客右手摸到一卷紙巾,隨意抽出三兩張紙,把嘴巴擦了擦,感慨說道:“好受多了。”
懷裡的白裙姑娘聞着那種味道,聽着這番言語,直接暈了過去。
其餘衆人均都癡癡呆呆地盯着關客和關客懷裡的女人瞧,只見女人的臉上還掛着一塊東西,好像是肉,又好像不是肉。她的頸項和臉上佈滿了粘液,其他地方也有些黑色的食物,衆人猜測那也應該是塊肉,只是不知是驢,是馬,是豬而已。
那股酸臭味由淺而深,李多安是坐得離他最近的人,此刻實在受不了那種味道,於是衝出了房間。
接着便是第二個,第三個人衝出了房間,幾秒鐘後,房間裡只剩下關客和那名穿着白裙的姑娘靜靜地躺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