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故島。
瑩藍的天空,和蔚藍的海水,將這塊黑色的土地包裹的沒有一絲縫隙,若不是有着風,帶着雲,在其中調節。
怕是看的人都要窒息。
不過好景不長,經過風的攪和,原本白淨的雲變的又黑又沉,重重的朝着這方島嶼壓了下來。
最後是,風也破罐子破摔,雲也破罐子破摔。
........
午後。
西西始爾小鎮。
建在路口上,喚作始爾的酒館。多數的人,有事沒事都願意來這裡喝上一杯。
酒館中。
此刻這裡的客人倒不是很多,稀稀散散的,三三兩兩坐在一起。一邊喝着酒,一邊吹着各自的牛逼。
唯獨三號桌,只有孤零零的一人,若不是嘴巴上的鬍鬚還是絨毛,單憑那張滄桑慘白的臉,怎麼也看不出他竟然是個小夥子。
最主要的是,雖然他手中和別人一樣都拿着酒,但是他卻不像是來喝酒的,而是像來醉的。
“安...安..”
他爬在桌子上,嘴裡不時的發出奇怪的音節。左手胡亂的摸索了幾下,抓住酒瓶,“娜..咕咚咕咚”。
洶涌入喉的酒水,彷彿是能衝亂腦海中正常運轉的思維。
果然,他爬在桌上好久沒有動彈。
在不遠處的四號桌,坐了兩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其中一個看到這一幕,眼中微微有些波動。
“哈克,那些小子是誰啊”
山姆朝着那個二號桌的年輕人,用腦袋顛了顛,壓了壓聲音說道:“昨天,我就好像見他在那”
名爲哈克的男子聽到問話,猶豫了一下,略帶傷感的回答道:“他啊,是鎮南邊藥鋪,布萊恩老頭的兒子,彼苛”。
“布萊恩老頭的兒子?怎麼都認不出來了...”
山姆一臉吃驚,眼珠子朝二號桌使勁轉了幾圈,試圖在彼苛的臉上找到熟悉的痕跡,最後又皺起了眉頭,扭曲了臉龐,“那..那他...沒死?”
“哎...”
聞言,哈克沒再說話,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前段時間,布萊恩·羅爾,也就是彼苛的親爹。帶着彼苛的妹妹彼琳,前往了國都火燒堡出售藥物。
結果在回來的路上,卻是遇到了山賊,被殘忍殺害。
在這個消息穿回來以後,彼苛自知無力報仇,便終日沉溺在酒精之中麻痹自己。一連好幾天都是如此。
有好幾次發酒瘋,都被酒館老闆扔了出去,但是第二天依舊還會回來。
“真是活的人遭罪啊!”
哈克抿了抿嘴脣,輕輕搖了搖頭,“死了的人,反而是一了百了”。
話音落下。
“嘭”
一個酒瓶在山姆的凳子下爆裂,其實原本是朝着哈克暴摔而來,只可惜力度和準度都是差了很多。
“你...你他媽的說什麼啊”
彼苛赤紅着雙眼瞪着哈克,手中的酒瓶已經消失不見,憤怒的吼道:“死了的人怎麼了,死了的人也痛,也痛啊..”。
此時的彼苛,猶如一頭被刺激到了的野獸,一雙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甚至是牙齦都崩出了血花。
說這話,他便跌跌撞撞的朝着哈克衝了過去。
很可惜他還沒有衝到哈克的面前,便在半路上被早有防範的酒館老闆攔了下來。
“真是瘋了,瘋了”
“不敢去找山賊報仇,你和我們發什麼瘋”
山姆和哈克趕快躲到後邊,看着彼苛的樣子,也是氣急敗壞,再沒有同情。
山賊你不敢打,我們你就敢打了?
這不是欺負好人嗎!
尤其是哈克,他都想不明白到底是那句話激怒了彼苛。
酒館老闆將彼苛攔腰抱住,彼苛瘋狂的掙扎着。雖然他面目猙獰的嚇人,但是他的掙扎卻沒有多少力氣。
酒館老闆眼神厭惡的看着彼苛,朝着周圍喊了一嗓子:“來幾個人,幫我把他扔出去”
幾個夥計,聞訊趕快跑了過來幫忙。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幾個夥計也輕車熟路,在四個人的合力之下,很快彼苛便被制服。
此刻的外邊,雖然只是下午,但是卻黑的可怕,陰冷的天空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幾個人不知道是怕自己被淋溼,還是想讓彼苛在屋檐下避雨。便只是彼苛扔到了門口旁邊。
彼苛癱軟在地上,除了像條快要枯死的魚一般,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力氣。
此刻顯得,這雨反倒是像來救命的。
雨越下越大,砸在地上的雨滴,又混上泥漿濺到彼苛的臉上,以至於他半邊的臉糊滿了泥點,看上去格外的嚇人。
尤其是在陣陣雷電閃過的時候。
彷彿是從地底下,因爲不甘心而爬出來的死屍。又像是落入泥潭中的魚。那臉上的綻開的泥點,成了他的鱗。
“啊,啊..”
緩過了一些力氣後,彼苛無力又兇狠的擺動了手臂,狠狠的捶了兩下旁邊的泥水,“嗚嗚嗚...啊,啊..”。
他哭了起來。哭聲越來越大,雨聲也越來越大,街上已經沒有了人。彼苛的眼淚猶如洪濤一般不斷流下。甚至是泥點落在他臉上的速度,都抵不過眼淚的沖刷。
他不知道,此刻在街道對面的房屋夾縫中,正有一雙渾濁的眼球,失神的看着他。
蒼老的臉上時而閃現出憤怒的表情,時而化作濃濃的悔恨,哀又自憐。
他叫卡奇沃,是布萊恩藥店的老夥計。聽說他當年是被彼苛的父親布萊恩·羅爾,從海中救了回來。從此便一直留在布萊恩藥店中幫忙。
真假不得而知,反正是從彼苛記事起,卡奇沃大叔是一直都在的。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是最主要。最主要的是...前段時間,他也是和羅爾一起去了國都火燒堡的。
哭聲隨着雨聲慢慢減弱。喉嚨隨着時間慢慢嘶啞。跳動的心也隨着冰冷的水慢慢入涼。
‘好冷,好冷...’
彼苛的嘴脣凍的有些發紫,眼睛雖然是睜着的,但是眼皮卻越來越沉重。
最終陷入了黑暗之中,在黑暗之中,有着一束聚光燈,它打在一個小女孩身上。
“安娜..”
彼苛的嘴角艱難的泛起了一絲笑意,“爸爸..來了,爸爸來了,別怕,別怕...”。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憤怒的聲音在彼苛耳邊炸響:“彼苛,你給我振作一點,你爸爸他走了,他走了...”。
彼苛有些無奈,又艱難的將眼睛掀開一條縫,看着眼前將自己抱起,痛哭流涕的老人。
原主的記憶中有他的存在,他叫卡奇沃。
只聽卡奇沃說道:“我知道你身子弱,我知道你沒有天賦,你報不了仇,但是你也不能這樣折騰自己啊”。
他將彼苛心疼的摟入懷中,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哭腔:“你爸爸看到你這樣,他會有多傷心啊,你妹妹看到你這樣,她該心疼死了”。
說完話,他又激動的將彼苛放開,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的紙。
“你看,你看...”
他一個胳膊撐着彼苛,然後焦急的將摺疊的紙,展開到彼苛的臉前,“這是惡魔果實,不管修煉天賦如何,只要吃了他,都能獲得超能力”。
不過,有一點他沒有說,那就是,只有強者吃了惡魔果實,才能發揮惡魔果實真正的效果。
而弱者,說實話,不管怎樣,都是弱者,絕對不是一顆惡魔果實,或者其他東西可以拯救的。
此時的彼苛,被強迫的看着眼前的紙張,突然他原本眯縫的眼睛瞬間暴睜,瞳孔急速收縮。
轟!
腦海中彷彿是炸起了一道驚雷。
“籃球!”
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量,彼苛他自己撐起了身子,將卡奇沃手中的紙張槍了過來,眼神之中存滿了震驚。
只見這張紙上的最中心位置,是一張圖片,而圖片的內容,則是一顆有着幾條優美曲線勾勒而成的圓球。
這顆球,彼苛再熟悉不過了。
不,應該說是,這顆球...科比在熟悉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