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名偵探vs老油子大爺
離開阿笠博士家，秦智博並沒有着急返回事務所。
他走在街上，腦海裡回想剛纔與柯南的對話。
雖然在外人看來，他和柯南是吵了一架，但秦智博並不生氣。
無論是柯南，還是工藤新一，在秦智博面前都是孩子，無非就是聰明一些罷了。
而小孩子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看待事物的時候容易理想化。
有的時候，真相一旦揭露，反而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就拿美國島的案件來說，如果揭露了兇手是島袋慶和，只會發生如下結果。
三名死者的家屬無法在島上繼續生活下去，因爲他們的女兒是爲了驗證長壽婆的傳說，將扮演長壽婆的島袋君惠母親關在失火的倉庫裡活活燒死，會遭到所有島民的記恨。
島袋慶和擁有人類與深潛者結合的特殊血脈，會被帶走進行研究，深潛者一族一旦被發現，甚至可能會觸動整個世界陷入恐慌之中。
島袋君惠接連遭受打擊，可能會失去活下去的慾望。
長壽婆不在了，美國島的旅遊業也會大幅下滑。
揭露真相，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
除了揭露真相的那名偵探本人，能夠獲得巨大的聲望。
不過或許到那個時候，不會有人感謝敢於揭露真相的名偵探了。
反而維持現在的狀況，所有人都能得到最安定的結局，活着的人能夠安居樂業，死去的人能留下一個清白的名聲，世界也能繼續穩定下去。
只是這些發自內心的利弊權衡，秦智博沒有辦法告訴柯南。
……
不知不覺間，秦智博走到了木馬莊的門口。
擡頭看了一眼公寓院子裡的停車位，沒有看見安室透的馬自達RX-7，應該是還沒有搬過來。
進去看看吧……
秦智博來到205號前，叩響了房門。
叮咚——
等了一會兒，門被打開。
秦智博看着來開門的赤井秀一，有些驚訝。
他不是坐在輪椅上，而是將輪椅作爲輔助走過來的，纏着繃帶的額頭被汗液浸透，客廳的榻榻米上也留下不少汗漬。
“你在進行康復訓練？”
“嗯。”
赤井秀一沒有多說，推着輪椅，又一步步艱難地回到客廳，繼續訓練。
秦智博看着赤井秀一，心中不由感慨。
成實說按照赤井秀一目前的身體狀態，可能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站穩，半個月恢復行走能力。
但赤井秀一僅用一天就站起來了，相信過不了幾天，就能恢復行走能力。
除了身體素質之外，這應該歸功於他個人意志力，遠遠超過普通人。
而且除了康復訓練之外，赤井秀一還開着電視，一邊訓練，一邊聽電視，收集外界信息。
這讓秦智博不由想起另一個有可能死而復生的人，那個“蘇格蘭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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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安室透的說法，蘇格蘭威士忌是心臟中彈的，那肯定是當場死亡的致命傷。
可是組織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蘇格蘭威士忌又復活了。
這種情況和赤井秀一很像，而且組織boss掌握直接通往恩凱的傳送門，得到這個復活方法並不難。
撒託古亞每次清醒的時間並不長，大多數時間都彷彿石像般慵懶地坐着。
但組織boss足有百年的時間一次次覲見撒託古亞，能夠收集到的知識肯定更多。
“我來了，撒託古亞。”
“我來了，撒託古亞。”
“我來了……”
“我來了……”
通過這種方法復活的人會失去記憶，組織自然而然就能對蘇格蘭威士忌洗腦，讓其死心塌地爲組織賣命。
如果能讓蘇格蘭威士忌恢復記憶，就又能在組織中安插一枚楔子了。
可是小泉紅子和管家都認爲記憶是復活的代價，是不可豁免的。
就在秦智博思考的時候，赤井秀一坐在了輪椅上，似乎是訓練累了。
他拿起搭在扶手上的毛巾，將額頭上的汗液擦乾淨，然後擡頭向秦智博問道。
“你有什麼事情嗎？”
赤井秀一的語氣依然是冷淡的，這倒不是充滿敵意，而是他大多數時候都這麼說話，就像有的人無論多麼高興，都不會笑。
“沒什麼，就是順路過來看看……”
“你不是偵探嗎？不需要照看自己的偵探事務所嗎？”
聽到這話，秦智博愣了一下。
自己雖然告訴他自己是一名私家偵探，但沒有告訴他自己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
事實上，能夠開偵探事務所的偵探在東京算是少數的，這行業有些像律師，一般是幾個偵探合夥開一家偵探事務所。
只有極少數名氣很大的偵探，纔有能力承擔單獨開一家事務所要面對的高昂房租費用。
當然，像毛利小五郎這種，房子是自己家的，開偵探事務所倒也不是難事兒。
赤井秀一見秦智博有些驚訝，淡淡解釋道：“偵探事務所的事情是我在電視上看到的。”
“你很有名，在電視上能看到關於你的不少新聞，都是一些案件的。”
聽到這個解釋，秦智博這才恍然明白，這電視還真不白看啊。
這時，赤井秀一又突然問道。
“既然是名偵探，你最快什麼時候能找到我的家人？”
“這個……”
說實話，秦智博對於這件事還真沒什麼頭緒。
也許fbi那邊有赤井秀一家人的資料，但沒有充足的理由，fbi是不可能提供給自己的。
自己主動去問關於赤井秀一的家庭狀況，肯定會引起懷疑。
可是除了fbi之外，還有別人可能知道赤井秀一的家人在哪裡嗎？
秦智博陷入思考之中。
突然，一個人浮現在腦海中。
在那張夏威夷的照片上，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也就是羽田康晴。
如果是羽田康晴的話，會不會知道呢？
“我或許有辦法了，現在就可以去試一試……”
權衡之下，秦智博決定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給羽田康晴。
羽田康晴與赤井一家的關係不錯，否則當年赤井務武不可能冒着巨大風險給羽田康晴調查案件。
而且身爲九天使的代理人，羽田康晴更容易理解“復活”這一概念。
站在窗邊的秦智博剛要轉身出門，就看到隔壁的院子裡，少年偵探團和阿笠博士一起興高采烈地從房子裡走出來。
估計是柯南解開了阿笠博士初戀留下的地址，正在帶隊前往目標地點。
不過人羣之中，柯南的興致並不怎麼高似的，雙手插兜，低着頭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幾人坐上了阿笠博士的黃色甲殼蟲，駛了出去。
秦智博站在窗邊，也不着急下樓，否則雙方這麼快就又見面，還有些怪尷尬的。
就這樣，等柯南一行人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秦智博才往玄關處走。
可是正要往玄關處走去，他又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向輪椅上的赤井秀一，開口問道。
“假如發生了一個事件，你成爲那起事件中唯一掌握真相的人。”
“要是選擇揭露真相，就勢必傷害到活着的人；要是隱瞞真相，自己就會遭受非議。”
“你會如何選擇？”
赤井秀一的眼鏡注視着秦智博，思索了兩三秒，才淡淡給出了回覆。
“我想我會隱瞞真相……”
“爲什麼？”秦智博問。
赤井秀一又沉默了一秒鐘，鄭重道：“如果是借我之口將真相說出來，從而傷害到還活着的人，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親手犯下了罪孽。”
“相比之下，遭受非議是我能夠承受的代價……”
赤井秀一的話音剛落，玄關處的防盜門鑰匙孔裡傳來異響。
秦智博回頭一看，是安室透開門進來了。
看到秦智博，安室透也是愣了一下，疑惑道：“我從房東那裡拿鑰匙的時候，聽說你已經離開了……”
秦智博點了下頭，“嗯，早上是離開了，不過又回來了。”
安室透稍微側了一下腦袋，看到客廳裡坐在輪椅上的赤井秀一，看樣子兩人剛纔說了什麼悄悄話。
“你和他說什麼了？他的記憶恢復了嗎？”
即便是現在的狀況下，安室透依舊警惕赤井秀一的存在，原因則是三年前的天台上。
無論諸伏景光現在是否活着、爲誰而活，那件事都是安室透心中永遠揭不掉的一塊傷疤。
“沒什麼，就是一些大人間的人生探討~”
“那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秦智博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從其身邊走了過去。
……
離開了事務所，秦智博一邊往停車的位置溜達，一邊給羽田康晴打去電話。
隨着二人兩次的見面交流，秦智博已經有了羽田康晴的聯繫電話，如果有急事，可以不需要通過九天使的官網聯絡。
很快，電話那邊接通。
秦智博表明了身份，然後直入主題。
“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電話裡面說不清楚，我需要和你見面。”
電話另一邊的羽田康晴思忖片刻，應道：“可以，那就來我家吧。”
“我家的地址是杯戶……”
羽田康晴不住米花，倒是一個明智之選。
“好的，我馬上過去。”
秦智博掛斷電話，一路小跑回到了停車的位置，也就是與少年偵探團相遇的公寓樓附近。
之前感受到樓上有人在觀察自己，秦智博爲了避免遭到懷疑，也就沒有當即把車開走。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柯南是從公寓樓回來之後，情緒就有些不太對勁兒，而且提起美國島的案件，就像是突然開竅了一樣。
是因爲在公寓樓的郵箱前看到了什麼線索嗎？
什麼線索這麼神奇，能輕鬆破解美國島上的謎題？
……
秦智博又來到公寓樓前，上下掃視郵箱上一個個戶主的姓氏。
每個姓氏都很普通，根本看不出什麼能用的線索。
但是正當秦智博覺得柯南只是突然“靈光一現”的時候，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非常特殊的姓氏上。
若狹。
在日本，若狹有兩個含義，一種是日本的水稻品種，另一種是福井縣的若狹灣，美國島就在那個地方。
以前的日本平民沒有姓氏，造成大量名字重複的人，日常生活非常不便。
於是明治天皇下詔，宣佈平民必須擁有姓氏，很多日本人的姓氏就是那個時候才起的。
比如杯戶寵物醫院的犬養醫生，他的姓氏不是“狗養的”，而是“養狗的”，代表他祖上的職業就是養狗。
除了職業之外，還有很多姓氏是按照平民的居住地起的，比如山上、村上、龜島之類的姓氏。
而若狹，會不會也代表着這個人祖上就住在若狹灣的呢？
可能是這個人出現，無意間說了什麼話，讓柯南知道了美國島上的長壽婆是假的。
秦智博進入公寓，一樓大廳旁邊有一個管理處，裡面坐着一個老頭兒正在看小電視。
“大爺你好，樓上322的若狹今天出來過嗎？”
“什麼狹？”
“若狹。”
“若什麼？”
“若……”
秦智博看出來了，這老頭兒是個老油子，自己也只能改變戰術。
“大爺，我這裡有1000円，這下你能想起來了嗎？”
“嗯？”老頭兒接過1000円的紙鈔，耳朵瞬間不背了，堪稱生命的奇蹟。
“若狹啊，她今天沒出門，她基本不住這裡的。”
“好，我知道了，謝謝大爺。”
秦智博微微一笑，摸了一下放小電視的桌子，轉身離開管理室，走出了公寓大樓。
目送着秦智博離開後，老頭兒拿起桌上的座機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
“若狹小姐嗎？”
“我是公寓這邊的管理員，今天有人來打聽你了。”
“是一個男人，我認得他，就是那個經常上電視的名偵探，秦智博……”
管理員正悄悄打着小報告，可殊不知，桌子下面就貼着一張黃色的圓形貼紙。
秦智博也沒有走遠，就貼着公寓樓門旁的牆壁站着，聆聽裡面的動靜兒。
果然……
在老頭兒收錢回答自己的問題時，秦智博就聽出了其中的不對勁兒。
如果若狹基本不住這裡，老頭兒直接回答若狹不住這裡就行，而不是先說“今天沒出門”。
這種回答，只能說明有人讓他面對別人詢問的時候就這麼回答。
所以老頭兒先下意識回答了自己的問題，然後纔想起來僱主交代的“標準答案”。
對於目前智力85的秦智博來說，這樣的破綻並不難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