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追查

賓館裡,唐哲和婁鐵喝完香檳便一起出門, 最近,他們公司有個廣告似乎被S市另一家公司剽竊,他們去落實究竟是怎麼回事,本來只需要婁鐵來就可以了,但唐哲需要來看望岳父岳母,所以兩人乾脆一起過來了。

兩人一起出面辦事效率比較高,所以下午就弄清楚了,兩個廣告確實比較接近,但是也純屬於巧合,兩個廣告有相似的地方,有不同的地方,經過協商,雙方各自做出了讓步,最後和諧解決。

兩人當天晚上就趕回了,一天之內坐飛機來回還是比較辛苦,所以唐哲一下飛機就直接回家,所謂的家就是一套空蕩蕩的別墅,平時都是他一個人住,家裡有個保姆,白天過來做做衛生,偶爾爲唐哲做做飯。

唐哲因爲今天去S市,所以交代保姆可以休息一天,他自己回來簡單做點吃的,吃過晚飯,簡單洗漱就上牀了準備好好休息。

可是躺在牀上,唐哲靠在牀頭仔細回想下午婁鐵所說的那句話,他居然覺得喬茉的五官會像自己,唐哲很有點意外,甚至有些激動。

當婁鐵問自己爲什麼對喬茉那麼關注的時候,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喬茉的雙眼與神情和田麗非常像。還有一個情形也沒有說,當年他和田麗就是在列車上認識的,他們當時的座位也是面對面。那時唐哲正在執行任務,所以他身穿警服。唐哲本來就長得英俊帥氣,再加上身材挺拔,又穿一身警服,更顯得英姿勃發。田麗對唐哲一見鍾情,一路上雙眼灼灼發光。

沒話找話。田麗那崇拜癡情的樣子讓唐哲深有觸動,尤其是她那雙靈動得會說話的雙眸,不着一詞,心思全在眼神裡,讓人過目不忘。

在牀上,唐哲翻來覆去,睡不着,雖然身體有些疲憊,回味着婁鐵下午的話,“難道喬茉真的跟我有什麼聯繫?”

唐哲仔細的回想着往事。

田麗去世後的兩年內,每當閒起來時候,唐哲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就會浮現出田麗臨死之前的慘狀,有時候午夜夢迴時分,也是再現當時的情景。

田麗躺在血泊中,那一幕就像刻在他在腦海裡,在反覆回現的場景裡,他關注到了田麗最後一刻的動作,田麗的手指在大腿上動了幾下,起初唐哲一直沒有注意,因爲田麗畢竟不是公安人員,後來那個情形出現多了,唐哲開始思索:“是不是田麗在暗示自己什麼?”

唐哲仔細研究了一下,原來那是田麗在用摩爾密碼告訴自己:“G市中山路陽光”,最後兩個字他不能確定,因爲是“陽光”還是“光輝”,二者有點相近。他當年只是對好奇的田麗做了一點簡單的傳授。

知道這個發現之後,唐哲大爲震動,立刻趕到中山路,他反覆從中山路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又從那一頭回過來,他發現只相關的兩個地方,一個是“陽光花園小區”一個是“光輝孤兒院”。

唐哲對這兩個陌生的地方滿腦子困惑:“究竟是陽光花園小區,還是光輝孤兒院?她究竟想告訴我什麼呢?陽光花園小區。那麼大那麼多住戶,光輝孤兒院,跟我倆有何關係?”唐哲非常苦惱,如果田麗臨終前沒有被罪犯狠狠的敲擊一拳頭,也許答案就清楚了。

他思索再三,都無法把田麗與這個小區和這個孤兒院聯繫起來,“難道是自己想多了,難道她的動作純屬無意識的掙扎?”“我的解讀也是巧合?”

“或者你是叫我爲孤兒院做點什麼工作?”

唐哲一直搞不明白,所以他私下以爲田麗是要他爲孤兒院做點工作,因此,當他的公司發展勢頭良好的時候,他就定期爲這個孤兒院捐款。

第一次去孤兒院,接待他的是院長董欣慈女士。董女士40多歲,一臉溫和。

“請問董院長,你們這裡有多少孩子?”

“30個左右。”

“你們這裡費用由哪裡出呢?”

“一部分是政府撥款,另一部分是本市的慈善人士捐款。”

“哦,我也想爲你們做點什麼。”

“好呀,那太感謝了,請問您是用什麼方式呢?”

“我每年爲你們捐五十萬吧。請問這樣對你們有幫助嗎?”

“那太感謝了,肯定幫助很大。您都看到了,我們這裡環境還是很好的,政府補貼有限,有了慈善家們和社會熱心人士的幫助,孩子們纔得到很好的照顧。”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會讓我的助理將錢款送過來,但是董院長,我有一個請求,我不想大張旗鼓,搞什麼宣傳,不想公開化。”

“好的,我們尊重您的決定。”

唐哲當年不僅默默爲孤兒院捐款,而且他在陽光花園小區買下一幢別墅,十幾年來一直住在這個別墅裡面。

唐哲覺得有必要再去孤兒院,他不是特別忙碌後選了一個晚上和董院長進行通話,預約第二天見面,然後通宵因爲激動失眠,第二天一大早他自己親自去孤兒院。

10年左右,他第二次跨進這裡,每年都是助手幫他代理捐款工作。

來到“光輝孤兒院”。眼前的孤兒院跟10年前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所有的外牆已經粉刷成靚麗、溫馨的色彩,院裡的綠化,已經過了精心的佈局與修剪。所有的建築也進行了合理的規劃,外面刷着彩色的油漆,有點像學校和幼兒園的綜合。

一些孩子在玩耍嬉戲,孩子們看起來陽光而快樂。

唐哲迫不及待地找到董院長的辦公室,董院長熱情的跟他打招呼。

“唐總,今天您怎麼自己親自來了?我知道您是大忙人。”

“董院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可以詢問一下關於孤兒一些情況嗎?”

“這個嘛,有一些可以介紹一下,但是涉及到隱私的問題,那我們還是要替別人保密的,所以請您諒解,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呢?”

“我想了解一下,在九五年來到這個孤兒院的孩子都在嗎?”

“怎麼說呢?那時候來的孩子現在已經長大,有的已經自己獨立,脫離孤兒院,有的孩子被領養,應該基本上沒有在本院的了。”

“您還記得當年的孩子?”

“喲,記不住了,您第一次來的時候,我才當院長不久,九五年的事不是我經手的。”

“哦,那怎麼才能知道呢?有記錄嗎?”

“這個我查看一下吧。”董院長讓唐哲坐下喝茶等她。她去存檔室查看。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董院長,微笑着走進來。

手裡夾着一摞資料。

“唐總,我這裡有記載,嗯,有些資料你可以問,但是涉及隱私的問題請回避一下。”

“好的,我想知道當年是否有一個嬰兒被送到這裡。”

“確實有。是一個女孩。”

唐哲激動地站起來,搓着雙手:“送她的人有資料嗎?”

“我看看,是一個四十歲的女性。叫王桂香。”

唐哲失望地跌坐在沙發上,半天不吭聲。

“唐總,唐總?”聽到董院長的叫喊,唐哲才從自己的世界裡回過神來。

“董院長,請問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裡?”唐哲有些不死心。

“這屬於個人隱私,我們是不能夠說的,請理解。”

唐哲沮喪地在院長辦公室踱來踱去,不願意離開。

“張桂香是一個怎樣的人呢?”唐哲自言自語。

董院長默默的陪着唐總,看着他失望的神情,她自己努力的回憶18年前的情形。

“唐總,我想起來一些情節,不知道對你是否有幫助。”董院長陷入回憶之中。

“我記得當時好像是晚上9:00吧,因爲我那一天設置鬧鐘了,我的鬧鐘剛響一會兒,我聽到外面有敲門聲,還有孩子的哭聲。門外有人在跟院長話,院長,當時叫我去幫忙。”

“然後呢?”唐哲迫不及待。

“當時門外站着的估計就是張桂香,40歲左右,看樣子是屬於外來務工人員,她懷裡抱着嬰兒,苦苦的求我們院長把這孩子收下。”

“她說自己養不活,沒辦法。我們院長覺得這孩子太小,才幾個月,不好照顧,所以就一直拒絕,勸她不要放棄孩子,結果她把孩子放在我們門口,轉身就跑了。嘴裡還嘀咕着好像說的是……我想想,我想想,她好像說了一句什麼。哦,想起來了,好像她說的是“又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她的孩子?”唐哲從沙發上彈起來。

“還有沒有其他的信息?”

“很抱歉沒有了。”董院長遺憾地攤攤手。

“打擾您半天,謝謝!”唐哲伸出手跟唐院長告別。

唐哲出來後坐在車裡,也不說話,打開車窗,狠狠地抽菸,司機也不敢問他。

一支菸抽完後,唐哲吩咐司機將車開到市公安局,車子還沒停穩,他就極速下車衝到昔日同事蘇明的辦公室。

“老蘇,客套話我不說了,快,幫我查一個人。”

唐哲老遠看到蘇明坐在電腦前就喊起來。

“哪陣風把你這大老闆吹來了這麼心急火燎的,有什麼急事啊?”蘇明一貫是性子慢吞吞的。

“廢話,不說了,你趕緊幫我查。”

“老唐啊,還是這麼心急,你也得告訴我有哪些條件,同名同姓的人可多了。”

“張桂香,女,四十歲,外來務工人員。””注意是九五年時四十歲。”

“好,我知道了,你也知道這個篩查過程有點長,你回去等我的消息,不用守在這兒了,好嗎?結果一出來我就告訴你。”

“好,別偷懶,查完了,我請客。”唐哲拍了拍蘇明的肩膀。

“那是當然,一頓酒是必須的。”蘇明是他多年的同事,兩人一直交情不錯。

唐哲回到公司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一直將手機拿在手上,一邊看時間一邊來回踱步。他跟婁鐵打了招呼誰來找他都不見。

一直等到下午下班前。唐哲終於等來了蘇明的電話。

“老唐,結果已經出來了,按照你的要求我現在將他們的身份證號和電話號碼發給你,還是你現在請我去喝一杯?”

“我過去找你吧,你就在辦公室等我。”

唐哲又急匆匆地趕到市局,其他同事都已經下班了,只有蘇明的辦公室還亮着燈。

“我還是來你這裡,你這裡資料齊全,便於查找。”唐哲拉過一張椅子和蘇明並排坐在電腦前。

唐哲將蘇明提供的電話號碼,逐一聯繫,結果沒有一個是他要找的人。

“走,吃飯去,飯還是要吃的,你老兄究竟在忙什麼?這個人對你很重要的嗎?咱們邊吃飯邊聊,我沒幫上你的忙,很抱歉。”

“走吧,沒找到就沒找到,咱們好久沒一起坐坐,現在出去喝一杯。”唐哲開車,來到他倆以前經常去的一家很別緻的餐館。

“喲喲,您兩位好久沒來這兒,稀客稀客。”老闆立刻笑着迎出來。

“老闆,老唐可是好久沒來了,今天可要把你最拿手的絕活露出來,亮亮相。”

“好嘞,等着瞧好了,包你們滿意。”老闆麻溜離開。

沒等一會兒,老闆就親自端出了自己最拿手的菜。“你倆慢用,我就不打擾了。”說完,退了出去。

“老唐,今天興致不高啊,看起來有心事。”以往他倆一起吃飯,無話不說。今天唐哲一直悶悶的話很少。

“這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怎麼這麼沮喪?要不要跟我講講?說不定我能幫你想到辦法。”

“唉,說來話長,我在查找一個孤兒的資料,這個孩子是張桂香送到孤兒院的。我必須找到這個張桂香。”

“哦,是這樣啊,那我想想。”

兩人都放下酒杯,仰靠在椅子上,過了一會兒蘇明說道:“辦法總是有的,我給你兩個思路,第一、孤兒進入孤兒院,也許當時還放的有什麼資料,你應該知道我們辦案時候不是將一些物品都會整理檔存嗎?這麼多年不辦案。難道忘記了?第二、如果需要我們幫忙,我們可以以警方的身份,幫你查看孤兒的所有檔案,你看怎樣?”

唐哲一拍大腿:“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要不這樣,麻煩你想個辦法帶幾個朋友幫我去查查看?一有消息就告訴我。”

“好,沒問題,這個簡單,你等着好了,你這十幾年只剩下商人思維!”

唐哲聽了馬上容光煥發,充滿了期待。

蘇明還不錯,第二天就帶了兩個同事來到了光輝孤兒院。

他們以警察的身份很快就查到了。蘇明立刻跟唐哲打電話。

“老唐,我們查到了兩個信息你快點過來。”

“好好好,我正在開會,開完會我就馬上過去,我這邊還要10分鐘。”

話說S市有個人也沒閒着,那就是田麗的堂兄田燁。他已經派人到處打聽,查到了唐哲幫助的大學生叫喬茉,就讀於S市交通大學工商管理系。還偷拍了幾張照片,雖然只是幾張側影背影,但是一眼看去還是能看出青春靚麗。田燁迅速把消息告訴他的叔叔和嬸嬸。他心裡想:“你們如果不信我,就讓你們好好看看這些證據。”

收到照片後,田老氣得要撕掉。田夫人心裡則很不痛快:“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唐,看起來是個厚道的孩子,當初你不同意田麗跟他處,希望能找一個能接替你管理公司的人,所以你極力反對,跟麗麗還鬧幾次,可是麗麗喜歡啊,我也覺得這孩子看起來還不錯,就答應了,怎麼會是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呢?我最不喜歡不誠實的孩子。”

“都怪你,我當初極力反對,要不是你麗麗也不可能……哎算了,這都過去了,怪你也沒用,都怪我自己沒有堅持。”田老知道妻子也不好受,所以把話收住。

“你還說,要不是你態度蠻橫,麗麗也不至於總不回家,有事也不跟我們商量。過段時間我親自去找這女孩。我要讓她親口告訴我,她和小唐究竟是什麼關係。”田夫人憤憤的說。

“你去什麼去,你不是去自取其辱?如果是這樣,她如實告訴你了,你又能怎樣?”

“你別攔我,我自有安排。這麼小的女孩子,就想不勞而獲,就想着傍大款。我要讓老師知道,好好教育她們,不能就這麼世風日下啊。”

田夫人跟隨丈夫這麼多年做生意,結識了很多朋友,有一個很強大的關係網,很快她就通過各種關係,找到了大學裡的系領導。

田夫人很快就布了一個局,有人給她喬茉的正面照片。田夫人被帶到了校園綠蔭下的石桌旁,喬茉正在專心致志地看專業課本,她可是立了軍令狀的,她必須每次考試都能拿到獎學金,所以一直很刻苦學習自己的專業,田夫人示意帶路的人離開。

田夫人靜靜地站在附近,她心裡感慨:“真是個標緻的小丫頭!”喬茉的身邊有一棵銀杏樹,樹上的葉子已經變得金黃,偶爾幾片葉子被吹落,在喬茉的頭頂悠悠飄動,彷彿幾隻金黃色的蝴蝶在飛舞。一時間田夫人都看呆了,差點都忘記她此行的目的。

“哎喲!”田夫人觀察喬茉好一陣後,假裝摔倒。

心無旁騖的喬茉忽然感覺到眼前黑影一晃,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有個老奶奶倒在自己前面,她趕緊跑過去:“奶奶,你老人家怎麼啦?摔疼了吧,我扶您起來吧?”邊說邊攙扶起老人,讓她坐在石凳上。

“哎喲,哎喲,我的腳,同學你看我的腳估計是崴了。”

“那怎麼辦啦?要不我幫您喊家人,您帶手機了嗎?”喬茉牽着田夫人的手。

“姑娘,我的家人都不在附近,估計一時半會趕不過來,你有課嗎?你能不能幫我打個車,陪我去醫院看看。我也叫家人去醫院接我。”田夫人仔細端詳着喬茉。

“好啊,奶奶,我正好今天沒課,就送您去吧。”

“奶奶,您別動,就坐這裡,我去校門口攔一輛出租車。”喬茉急忙將自己的學習用品一股腦塞進書包。

到了醫院,喬茉一直將老奶奶扶着,骨科的醫生仔細查看後說:“老人家,你的腿沒傷着,可能就只是扭了一下,不礙事,回去休息幾天就好了。”

“奶奶,幸好沒事,我送你回去吧,你家遠嗎?”喬茉扶起老奶奶。

“不慌,我累了,你估計也累了,我倆歇歇,今天謝謝你啊。我打電話,讓家裡的人來接我。”田夫人說完便用手機聯繫家裡的司機。

司機很快駕駛着一輛賓利趕到了,田夫人堅持要先送喬茉去學校。

“孩子啊,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市的。”田夫人開啓盤查模式。

“奶奶,我是A市人。”

“奶奶也是A市的,今天還碰到個小老鄉啦。”

“真的?”喬茉很開心。

“那我們就算是認識啦,奶奶欠你一個人情,改天一定邀請你到家裡吃頓便飯。我可以加你的聯繫方式嗎?”

“奶奶,不用的,您太客氣了。無論誰碰上都會這麼做的。”

“咱倆有緣,奶奶一見你就覺得喜歡。不要拒絕奶奶啊!否則我好難過哦。”

“那好吧,我一定來。”看到田夫人端莊、優雅、祥和的樣子,喬茉這時候好想念自己的奶奶,不忍心再拒絕,便將自己電話號碼告訴了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