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啊,那麼長那麼長。
在一起的每一天好似都漫長無邊際。
沒有打打殺殺,沒有尋寶也沒有進階。
成日裡雞零狗碎。
或是與他爭吵,或是與他生氣。
日子那麼無聊。
卻一眨眼就是百年。
百年一晃而過,快的都來不及去回味。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麼無趣,是她活了千年來最無趣的日子。
可回首去瞧,百年歲月裡全是蜜糖般的時光。
那麼短那麼短的百年,每一天都甜蜜蜜的。
光是想一想,就像是泡進了蜜罐。
可現在,連這樣的時光,他都要奪取。
他是怕她掉進蜜罐裡迷了路出不去嗎?
可她寧願迷路,也不願丟了這蜜罐。
跪坐在地上的惡蛟龍垂着頭。
雖然沒再大哭,可言歌卻瞧的清楚,她淚珠子斷線了般地落在那些小衣服上面。
言歌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她好似對惡蛟龍的悲傷感動身受,她自己的眼淚也止不住地在流。
她胸口明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可依舊像是在被惡蛟龍的手攪動着,疼的連出氣都艱難。
“轟隆隆……”
驚天地般的雷聲在三人耳邊炸開。
雷聲太響了,言歌的腦袋一瞬間都被震的一片空白。
她被三郎緊緊抱在懷裡。
三郎的靈氣亦是在下一刻包裹她的身體。
身體被靈氣充斥,總算不至於被雷聲震的頭腦發聵。
待雷聲消失,天際沉甸甸烏雲也全都散了。
那些雲來的快去的也快。
依舊藍天烈陽晴空萬里。
若不是震耳的雷聲令人腦門還在發麻發疼,言歌甚至都以爲剛剛那黑雲遮日電閃雷鳴都是錯覺。
她重新擡眼去瞧惡蛟龍。
惡蛟龍跪坐在地上,疊着地上那一件件的小衣。
她不再流淚,因爲垂着頭,言歌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
但能明顯感覺到,剛剛惡蛟龍周身那種悲傷情緒已經消失。
與那些烏雲們一起散的一乾二淨。
衣服疊好後,惡蛟龍雙手抱着起身,又將桌子扶正,把衣服籃子放好在了桌子上。
她低頭去整理籃子裡的針線。
沒捏過針的她被針尖扎的指腹出了血。
將指腹咬住,一擡眼,惡蛟龍這才注意到屋子角落裡依舊像木頭一樣杵在那裡的三郎和言歌。
她挑眉,冷着臉瞟了眼言歌和三郎:“不滾,是要打一場?”
神情兇狠冷漠。
說話的時候,長長的尾巴一甩出現,窗戶外的竹葉猶如一柄柄小劍朝言歌和三郎呼嘯而去。
言歌見三郎要抽劍迎上去,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我們走吧。”
她低低的聲音,還帶着幾分哽咽。
三郎低頭,望着淚眼婆娑的言歌。
他手環住言歌的腰身,將人緊緊摟在懷裡。
雖然沒有迴應,卻摟着言歌朝一側窗戶閃去。
惡蛟龍並沒有追出來。
言歌將頭擱在三郎的肩膀上,遙遙望向竹屋。
大開的窗戶處,能看到站在桌子前的惡蛟龍。
她站在那裡,微微垂首望着那被針刺破的指腹。
風微微起,她長裙飄搖。
身形蕭瑟,神情茫然。
她是不是,已經忘了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