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姝左手抓着一塊棗糕, 右手一塊桂花糕,嘴裡也塞得慢慢的,還把左手的棗糕遞給皇后, “涼涼, 你次嗎?”
皇后扶額, 爲何每次懷疑李雲姝時心中就會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懷疑她, 要信任她呢?
難道……不不不, 巫蠱之術絕對不可能存在於宮中,樂梨真要有什麼歹心,也應該針對陛下, 而不是她這個皇后。
“喏!”李雲姝直接把棗糕塞到皇后手中,點點頭, “次!”
皇后:(oェ`o)覺得越來越像自己的女兒了怎麼破?
“你跟那個陛下在謀劃什麼?”皇后低頭望了望手中的棗糕, 輕聲問道。
李雲姝嚼東西的嘴巴一頓, 接着又把桂花糕塞到嘴中,無辜地看着皇后, “謀劃今天晚上吃什麼。”
皇后嘴角一抽,聲音一如往常地平緩,“別給本宮打馬虎眼,樂梨,你都算計都本宮頭上了, 敢當何罪?”
李雲姝沒想到皇后會察覺, 想想也是, 皇后又不是真的蠢, 她顧忌這麼多露出馬腳也實屬正常的, 只是她該怎麼回答皇后這個問題纔不會被活埋了呢?
“實話實說,本宮不喜歡聽假話。”
皇后猜測過, 李雲姝可能是葭妃的障眼法,也想過李雲姝跟假皇帝是舊相識,又或許李雲姝被假皇帝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所以倒戈了,究竟是哪一種呢?
無論是哪種原因,李雲姝相信,皇后都會選擇挖個坑把她埋了。
“娘娘,我對你赤誠一片、天地可鑑啊。”李雲姝將半塊豆沙糕丟回托盤上,顧不得抹去嘴邊的糕點渣子,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了皇后的大腿。
每當李雲姝抱住她的腿,然後用亮澄澄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時,皇后都覺得她的目光格外的真誠,她實在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她的話。
“是嗎?”
“那是當然的,其心不改,其心不悔。”
皇后櫻脣輕啓,“其心不改,其心不悔。”
“那麼,你該說實話了吧。”
李雲姝站起身來,四處瞄了瞄,然後湊到皇后耳邊輕聲說道,“他……很寵愛樂梨。”
皇后凌厲的目光掃向李雲姝,冷聲道,“所以你就被他迷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
皇后見李雲姝縮成一團,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心中的怒氣,輕聲道,“本宮看你清醒得很,可是察覺到了什麼?”
李雲姝見皇后目光中的冷意越來越深了,只覺得脊背一涼,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道,“樂梨一直都是戰戰兢兢地侍奉左右,只要是妃嬪刁難樂梨,他都會向着樂梨,爲了樂梨處罰那些妃嬪宮人,只是面對葭妃時卻是不同的,雖然他依然袒護樂梨,卻不如面對慧妃諸人時,所以樂梨纔會想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後來樂梨纔想明白,他們是想利用樂梨除掉宮妃們。”
“樂梨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既不想讓各位娘娘無故受處罰,讓他們的奸計得逞,又沒有可以相助之人,這纔想起了皇后娘娘啊,這宮裡只有皇后娘娘能救他們了。”
“樂梨,你跟他有沒有那個?”
李雲姝瞬間明白皇后所說的“那個”是哪個了,輕咬嘴脣,臉頰微紅,“樂梨罪該萬死。”
皇后此刻的心情大概是【嗶】了動物園了,又覺得很對不起李雲姝這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傻孩子,讓你受委屈了。”
見皇后已然相信了她的說辭,她連忙在心中雙手合一,感謝金手指,不然以她跟越河對好的劇本,根本對付不來皇后。
密室中的陛下瞧了一眼黃嬤嬤拿過來的鏡子,嘆息一聲,在這個鬼地方呆着,他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呀,指甲也有些發白了,若是皇后在這裡就好了,還有個人吵架。
陛下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日漸高冷的皇后了,他甚至有些懷念從前那個溫婉的她,不,只要是她,不管是什麼性子他都懷念,因爲至少有個人跟他身邊解解悶啊。
“陛下,虞願意爲陛下分憂。”虞從牀底探出頭來,把陛下嚇了一大跳。
但陛下現在也沒心情跟虞計較這麼多了,“虞,朕是不是不該惹皇后生氣?早知道朕就不說那番話了,其實想想,皇后也沒錯,黃家對朕也是忠心耿耿。你說,皇后會原諒朕的無心之失嗎?”
虞從牀底下爬出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會。”
陛下一噎,怒道,“你這是在跟朕說話嗎?”
虞鬱悶,“屬下知罪。”
“算了,你認爲她爲何不會原諒朕?朕可是一國之君!”
虞趁着陛下不注意,翻了個白眼,然後回答道,“撇開您一國之君的身份,哪個女人能忍受丈夫那般污衊自己和父親呢?”
“可是朕是一國之君!”
“您現在啥都不是……咳咳咳,我的意思是說,現在不是事態緊急嘛。”
陛下沉思片刻,越想越覺得虞說的有道理,越是見不到皇后,他的心裡就越是把皇后的好擴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陛下,其實……”
“別說話,朕想靜靜。”
虞非常鬱悶低下頭,然後跑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陛下的各種自言自語、扭曲表情,虞都聽在耳裡,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你不好好在牀底下呆着跑出來作甚?”陛下這才發現身爲暗衛的虞竟然光明正大地坐在密室中的凳子上,簡直沒有一點兒職業操守,“萬一讓皇后的人發現了,朕饒不了你!”
虞默默地來了句,“娘娘早就知道了。”
還每頓飯時讓人給自己拿吃的呢!
“早就知道了?你怎麼不早說?”陛下瞬間覺得自己在皇后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最關鍵的是,皇后會不會覺得他心思狡獪?
“屬下早想說來着,只是您不讓屬下說。”
虞一臉委屈。
“算了。”人生真是無望了,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屋外的太陽了,連陽光是個什麼滋味他都快忘了。
太陽太普通了,他把它的存在當成是理所應當,故而從未注意過它的存在,直到現在失去了自由,他才明白太陽的重要作用。
在他的眼裡,皇后也是這樣的吧,她就跟太陽一樣,每天都會存在,而自己從未感謝過她的存在,反而覺得她很礙事,當她是負擔。
“皇后,肯定會覺得朕特別得心思狡獪。”
“那是自然的,這女人啊,受了情傷就很難癒合了。”
“虞,你知道的還真多。”
虞尷尬地撓撓頭,笑道,“我爹跟我娘就是這樣的。”
陛下想自己這麼尊貴哪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但他沉思不過半柱香,便轉過頭問道,“你娘生氣了的話,你爹是怎麼樣才讓你娘不生氣的?”
虞想了下,爹孃都是死士,爹爹嘴又笨,只能心甘情願地讓娘揍一頓,但這話絕對不能跟陛下說,“女人嘛,最喜歡甜言蜜語了,你說話啊客氣點兒溫柔點兒,她們就不生氣了。我爹說了,女人是需要哄的。”
陛下覺得虞說得很有道理,但作爲一國之君,向來都是別人討好他,他何時服過軟?
不過,這也恰好說明了,只要他跟皇后認個錯,皇后就會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到時候不怕她不原諒自己。
顯然,陛下真的是過於自信。
晚膳時候,皇后來到了密室,看着半死不活地躺在牀上的陛下,面無表情,“陛下。”
“皇……皇后,你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皇后總覺得陛下的眼睛亮晶晶的,甚至帶着希冀和欣喜,垂下眼,輕聲命令黃嬤嬤下去,而後走到陛下的牀前坐下,毫不避諱地凝視着他的臉龐。
皇后長得很貌美,卻並不張揚,從前,陛下厭惡皇后時只覺得這是做作和虛僞,現在卻覺得這是幽嫺貞靜,不管怎麼說,被她這樣死死地盯着,陛下的耳尖都紅了。
“皇……皇后,你盯着朕作甚?”皇后一定是覺得朕太俊秀了,所以情不自禁地愛上朕了。
不不不……皇后肯定早就對朕情根深種,只是羞於表達罷了。
“你的眼睛有坨眼屎。”
陛下吐血……
“陛下,軟骨散的解藥找到了。”皇后一邊用帕子輕輕擦拭陛下的眼角,一邊平靜地說道。
陛下一喜,“真的?在哪裡?快給朕。”
“在樂梨那裡。”
陛下錯愕,他總有種被皇后涮了的感覺,“樂梨?她從何處得來?”
“陛下,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樂梨的事嗎?”皇后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陛下腦海中浮現了許久不見的樂梨的模樣,發現五官已經漸漸模糊了,“記得,怎麼了?”
“樂梨從假皇帝那裡竊得了解藥。”
陛下:o(╯□╰)o你逗我吶!暗衛都做不來的事,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做到了?
但看到皇后一臉嚴肅的樣子,陛下只得小心求證,“樂梨是如何找到解藥的?皇后,欺君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