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現在沒打算料理這位新晉的侄子,兩人的身份也不方便放在其他三人面前明說,所以她只當看不見嶽朧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
“大師,你看客棧的問題……”
唐果截斷李牧的話,淡淡道:“明天上午我會過去。”
李牧頓時激動不已,精神都振奮了不少:“那我明天早上安排司機過來接您?”
唐果搖了搖頭:“不用,明早我自己會下山。”
“你們晚飯吃了嗎?”
李牧與周秘書等人尷尬地笑了笑:“沒有。”
唐果起身擡手道:“那你們趕緊下山,回去吃飯吧。”
李牧與周秘書等人:“……”
這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還以爲等了那麼久,大師會留他們用頓齋飯。
唐果纔不想款待他們呢,她現在窮得都沒有米了,只剩下之前蒸的幾個饅頭,還要留着自己和小白吃呢,這可是是個大男人,飯量絕對不會小,她可招待不起。
李牧幾人也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送出了青嵐觀大門。
谷文和周秘書回頭看着連牌匾都沒有的道觀,透過低矮的道觀大門,依稀可以看見小院子裡那株大樹,樹幹枝丫上掛着一隻橘黃色的電燈,夏日飛蟲嗡嗡嗡地撞在鐵燈殼上,然後一隻只如雪籽般,簌簌掉落在地。
院子裡的小姑娘彎腰將幾張竹凳搬到迴廊下,轉身就從視野中徹底消失。
……
次日清晨,天邊泛着蟹殼青,唐果很早就醒了。
用了這具身體後,她基本上感覺不到困,也沒有睡意。
但是她還是想養成一個固定的作息,到點就躺在牀上,天亮就從牀上坐起來。
一如昨日,她先熱了兩個饅頭,分了小白一個,煮了點蔬菜湯,對付着吃了早餐。
帶上昨日剩的九十八塊錢,將道觀門鎖好後,帶着小白下山去了。
一人一鳥出現在山下照樓鎮時,街上還沒熱鬧起來,但賣早點的攤鋪已經開始營業。
小鎮中多是中老年人,和一些留守兒童,所以作息都很規律。
唐果嗅着麪館和包子鋪傳出的香味,吸了吸鼻子,摸了摸沒吃飽的肚子:“好餓~~”
小白也有些意動,但跟着她混了一天,也知道買東西是要票票的,關鍵是他與飼主都沒錢。
“等我們完成今天這一單,說不定就能過上富足的生活了。”
棗棗適時冒頭:【不要忘了你還負債2個億。】
唐果臉色瞬間青黑,咬牙切齒,不想理會棗棗。
這種時候就不要說這麼掃興的話題了,給她留一點幻想的餘地不好嗎?
……
唐果站在初見客棧門口時,客棧還沒開門。
她依舊穿着一身破舊的道袍,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等着李牧他們過來。
大概等了一個小時,節目組的人才姍姍來遲。
最先到的是嶽朧,他拿着在早餐店買的早點,邊走邊吃,打算先到客棧門口等着,沒想到在馬路對面就看到了不遠處低着腦袋正在扯袖口棉線的小姑娘。
小丫頭看起來不過十六七的年紀,烏黑濃密的長髮紮成馬尾,從肩頭滑下,耳廓手指都白皙得不正常。
他快步穿過馬路,站定在她面前。
陰影投落,唐果嗅到了早餐的香味兒,擡頭看向來人。
她韻黑的眸子像難以窺測的高深符文,看得太久會讓人覺得暈眩。
嶽朧定了定神魂,有些僵硬,還有些拘束。
小道長和他記憶中的姨母一模一樣,他下意識地會生出敬畏,就像小時候被姨母考校玄術一樣。
一眼就足以讓他緊張。
兩人相對無言,足足默了半分鐘。
嶽朧乾巴巴地說道:“道長好。”
唐果盯着他手裡的包子,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得嶽朧有些面紅耳赤。
“能請我吃早餐嗎?”唐果禮貌地問道。
嶽朧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包子,還有喝了一半的豆漿,來不及思考怎麼就要請吃早餐了,便立刻點頭:“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唐果起身拍了拍衣袍,笑眯眯地往前一步:“我們去早餐店吃吧。”
反正是大侄子,請吃一頓早餐這種事情,還不是理所應當的。
半個小時後,唐果抱着一袋包子,跟着嶽朧走回客棧。
嶽朧忍不住低頭瞄了眼她的肚子,平平坦坦,跟沒吃過一樣。
可是誰敢想她剛剛吃了兩碗牛肉麪,還有喝了三碗黃酒,離開牛肉麪館,又去隔壁買了二十個包子,走來的路上已經消滅了三個。
他怕她噎着,只能去買了一杯紅棗豆漿,還去小商店買了一瓶礦泉水。
真的不敢想,這麼多食物她都吃到哪裡去了。
兩人走到客棧門口,李牧和周秘書已在原地恭候多時,看到唐果時立刻迎了上來。
“大師,您來了。”李牧和周秘書臉上擠出殷勤的笑容。
唐果抱着袋子有些瘮得慌,輕咳了聲,緩緩說道:“我姓唐,你們叫我唐觀主和唐道長都可以。”
嶽朧微微側目,唐果將包子往袖口一攏,一袋包子就從她手中徹底消失。
李牧和周秘書,就連嶽朧也未能避免地瞪大了眼睛,均是被這一手震撼了。
唐果也不多說,就朝幾人笑了笑。
這招袖裡乾坤也是她昨晚摸索出來的。
她昨晚睡不着,翻着腦子裡的記憶,發現唐宵竟然還煉化了一個空間法寶。
這個空間法寶面積不大,但已經算是靈寶,能夠契約認主,藏在唐宵左手中指。
這個空間法寶叫什麼名字已經不可考,唐宵也沒起名字,也很少有人知道她有這個玩意。
昨晚發現這個空間後,她就很興奮,恨不得將空間上上下下全部翻一遍。
但很可惜,基本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堆得全是竹簡和羊皮卷,還有不少嶄新如故的古籍,以及一些玄門能用的材料,與一箱子練手時繪出的鬼畫符。
……
李牧從善如流,推開客棧大門,越發恭敬地說道:“唐觀主,您請。”
唐果從他身邊穿過,走進了客棧內,站在天井中心,低頭看着水缸裡已經枯死的睡蓮。
只是一天而已,昨日還活着睡蓮,今日已經徹底枯死,就像被迅疾的秋風橫掃而過。
李牧跟着唐果,覺得客棧依舊森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將前天晚上節目組入住當晚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唐果微微頷首:“那我們先去二樓那個房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