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風家大公子如何了?”柳相爺問。
“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進了府,關上大門,再不用表演,柳絮絮就開始沒皮沒臉了。
“去洗把臉。”柳相爺皺着眉頭,嫌棄的盯着她白撲撲的臉蛋,“裝病也不用把臉毀了。”
“是!”柳絮絮立即立正站好,一臉嚴肅,“一切聽從相爺的安排!”
“就你鬼精靈!”柳相爺笑罵。
柳絮絮一溜煙就跑了,那歡脫的模樣看得身爲他爹的柳相爺直搖頭。
他指着她的背影對柳肖說:“你看她哪裡像大家千金,哪裡又像貴族夫人,十足的潑猴一個。”
柳肖臉上抽搐,肌肉抖了抖,“絮絮是看到您回來了,高興的。”
柳相爺嘆氣,他又何嘗不知道呢。
他這個女兒,看似聰慧,大而化之,實際上卻是最害怕失去。
皇上把他扣在宮中,她是急壞了吧。
“風家大公子還在府上,相爺準備如何處理?”柳肖又問。
“此事我不宜插手,她闖出來的禍自個兒解決。”
若他插了手,就不簡單只是兒女之間鬧騰任性了,兩大家的牽扯必然少不了。
相信風家會理解的。
柳肖點點頭,卻說:“就怕風家大公子也玩上癮了,不肯回去。”
這纔是重點。
他早就看出來了,那風亦私底下同絮絮鬧騰,兩人一唱一和,既仇視又對味口。
若非有蕭將軍在先,這風家長子恐怕對會絮絮起心思。
“蕭崢還在宮中,索性就讓他們後輩去折騰吧。”柳相爺捏了眉心,眼裡有着濃濃的倦意。
見他如此,柳肖便說:“相爺是否一夜未眠?不如先去休息?”
柳相爺答:“也好。”
柳相爺一走,柳肖便命令把那些喜氣的東西都扯了下來,相府上下也重新收拾了一遍。
相府又恢復了平靜。
可是有個人卻不平靜,那就是風亦。
他被丟進了客房,全身下來還綁着。
柳絮絮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仰躺在牀上罵她。
“哎呀,這些下人也真是的,怎麼能這麼對待風大公子呢。”
風亦見到她就來氣,“利用完了就想過河拆橋是吧!”
柳絮絮梳洗了一番,整個人看上去清清爽爽。
反觀風亦被綁了一天,身體都綁麻了,要有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身體的衣服也褶得不成形,風絲凌亂無比。
柳絮絮上前替他解了繩子,假惺惺道:“哎呀,委屈你了。”
“本就是把本公子委屈了,根本就不用綁,你分明是故意的,假公濟私!”
風亦被綁久了,身上也被勒出幾道印子。
他一邊檢查,一邊拿着刀眼向她剮去。
“我就是故意的又怎麼樣,你都自動送上門來了,我還需要客氣啥?”柳絮絮大大方方承認,眼裡閃着狡黠。
風亦不理她。
柳絮絮便讓人打了水讓他清洗,又讓人好飯好菜招待。
她這番作爲,風亦又豈會不知道她心裡所想。
無非就是吃飽喝足,可以滾了。
他偏就不如她所願!
利用完了就
想趕他走,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柳絮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被折騰慘了,風亦整理好一切已經月黑風高了,倒在牀頭呼呼睡去……
書房裡,柳相爺早就讓人叫來了柳絮絮。
這不是柳絮絮第一次進書房了,卻是她第一次認真的去看那幅掛在正中的畫像。
畫像上的女子是本尊及笄時的畫像,從畫像上來看,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嫺靜的。
她皺了皺眉,臉上都扭曲了。
看到她的小動作,柳志哼了一聲,“再怎麼裝,本性也是難改的。”
咦?這話說得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畫像上的嫺靜氣質是裝出來的?
“過來坐,別看了,有話同你講。”柳志朝她招了招手。
柳絮絮便樂癲癲地挪到書案邊坐下。
柳志在心中默了一默,開口道:“爲父知道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這一回被皇上收了紅閣,若讓他交出來那是不可能了,你預備怎麼做?”
“收了便收了唄!”柳絮絮撇撇嘴,“我早知皇權一但變動,我那花閣必然難保,早做好準備了。爹,我不怕的。”
“那就好。”柳志點點頭,看她的眼裡更加慈愛。
這孩子兩年不歸家,暗中做了許多事情,他雖然無法一一調查出來,卻能明白她的用心。
“爲父要去黎縣接皇長子回京。”
“皇長子?”柳絮絮一愣,半天沒反應過來,看柳相一臉凝重,她突然一個靈激。
“皇長子不是從馬背上墜落,摔死了嗎?”
“皇長子還活着。”柳志沉重道。
這話,他也對皇上說過。
可是今日他被皇上召見,確實是吩咐他去黎縣接人,而那人的確就是皇長子。
皇上親口說的。
好一個老皇帝,好一個皇長子!柳絮絮目瞪口呆完全說不話來了。
如果這個皇長子回來了,那太子多半就是棄了。
“爹,你進宮見到太子嗎?”她突然問。
“見是見到了,不過那樣的太子跟死了沒區別。”柳志答。
“那就是說太子還沒有死。”柳絮絮喃喃說道。
太子是皇后嫡子,身份尊貴,又倍受老皇帝喜歡。
即使是中了“生死相隨”的毒藥,老皇帝也定會全力救他。
可是現在,連老皇帝都放棄了,可見真的是沒希望了啊。
“絮兒不必多想,那個位置到底由誰來坐,柳家都不會受到波及。至於蕭崢你也不要懷疑他。”
柳絮絮默。
柳志又說:“兩年前你出事之後,蕭崢斂去鋒芒,韜光養晦,不是輕易就任人拿捏的。”
柳絮絮點點頭,算是聽進去了。
“爹什麼時候回來?”
“此去黎縣至少月餘,爲父尚且不知皇七子的具體位置,亦恐途中生變。”
“那爹何時出發?”
“此事不易耽擱,明日便走。”
柳志的早已安排妥當,只等明日收拾好行囊便會離京。
只是尋回皇長子事關重大,不易走漏風聲,一切都要從簡。
“那老皇帝可有給您撥了人馬?”柳絮絮不放心地問。
那黎縣離京中甚遠,她老爹又是
個文官,如果老皇帝沒有指派人手,這一路恐怕不太平。
“倒有百來名精良衛隊,明日隨我一起出城。絮兒不必擔心,爲父身邊養有暗士,安全不是問題。”柳志說。
“那您一路小心些。”
柳絮絮是不捨的,她恨不能同柳志一起去黎縣,可是京中現在亂得很,她必需留在這裡盯着。
“您將柳叔帶走吧。”柳絮絮皺着眉頭想了想提議道。
“你腦中淤阻未除,他留下吧。”
“不,我讓柳叔寫下藥方,讓花容照着辦就行了。您一個人出門,我不放心。”
她沉着臉,想了想又說:“不知道這皇長子倒底是不是真的還活在這世上,萬一老皇帝是另有圖謀怎麼辦。爹,我再給您調十名暗衛來。”
“你當爲父是上戰場打仗?帶那麼多人總會引起騷動。”柳志哭笑不得。
“不,您一定要帶。”柳絮絮堅持。
柳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深知她的倔強,也就不推拒了。
“還有一件事情,爲父一併與你講了。”
“什麼事?”她問。
“你娘臨死前留下一枚墨玉,讓我轉交給你。”說着,他走到書架前,按開暗閣從裡面取出一個黑色的木盒。
那木盒不見得有多貴重,甚至有些破舊了,落了鎖並沒有打開過的痕跡。
柳絮絮有些詫異,這木盒一直在老爹的手中,他怎麼沒有打開看過?
“爹,鑰匙呢?”她問。
“你娘給我時,並無鑰匙。”柳絮絮淡淡地看那木盒一眼,又擡手撫了撫。
“這是你娘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爲父曾想許是跟幻術有關,也想過毀了算了。”
他目光深深,不經意就泄漏了傷感之色。
柳絮絮自然是知道他爲何這樣說,她爹一直都以爲她娘是因幻術而死的,斷然不想她接觸這個東西。
“可是爹終究沒捨得毀掉。”柳絮絮收起盒子,抱住柳相的手臂。“爹,我跟娘不同的,我不會有事的,放心。”
柳志憐愛地看着唯一的女兒,又怎麼放心得下。
多年的心結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放下的,他只是擔心此去黎縣凶多吉少,怕留下她娘那個的遺憾,來不及與親人道別。
柳絮絮哪裡知道柳志心中在想什麼,以爲他因那盒子想起她娘了,所以什麼也沒有說,安靜陪着他……
夜靜更深,柳相府逐漸熄燈。
此時的御花園裡卻燈火通明得很。
一白一藍兩人靜坐於棋盤之旁,兩人的神容都很是從容。
月華灑來,靜夜悄悄。
若仔細看,慕容翔的眼裡已有了倦意,而蕭崢依舊清明一片。
“五皇子,該你了。”蕭崢拈着棋子,落子無聲。
本已走神的慕容翔聽到這清朗的聲音,便提神往那棋盤上一看,頓時瞭然。
“我又輸了。”
蕭崢淡淡地看他一眼,“五皇子再不用功,怕是今晚也不用睡了。”
慕容翔忍不住哀怨道:“本皇子可比不上蕭將軍身強力壯,再不讓休息,那我只是睡在這棋盤上了。”
“五皇子不要妄自菲薄,皇上聖意不可違,請吧。”
棋子打散了重新擺好,蕭崢很快就又進入了狀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