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紅有問題！”突然，燕羽拿起那支口紅，對衆人說。
沈芬菲驚的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你胡說！這只是一支普通的口紅，有什麼問題？你別冤枉我！”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那支口紅上，沈芬菲的問題，也是在場人的問題。
莫念塵淡淡的看着在席間跟她針鋒相對的女人，此時她目光冷清，性感又高傲。那眉宇間的英氣，哪怕她要跟她搶男人，她也沒有辦法恨這個女人。
“呵，各位請看清楚。”燕羽將口紅低端扭開，放在桌子上，只見一些細小的白色粉末掉下來，“這就是你說的沒有問題？”
沈芬菲雙腿打顫，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慌張的搖頭，“這不是我的！我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新買的口紅，今天才用第一次。況且，她根本沒有要害孫若梅！
“曾醫生，你將這些白色的粉末拿去做個化驗，我要馬上知道結果！”孫老太爺發話了，渾厚的聲音很平靜，不怒自威。
曾醫生點頭，接過燕羽手上的口紅，到一邊臨時做的化驗室裡，開始化驗。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可是在外面的沈芬菲覺得時間異常的慢。她不安的絞着手，早就失了那份冷靜。她蹙眉看着陸承乾，只見陸承乾也是臉色陰沉，沒有一點辦法。
莫念塵微微歪着頭，她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沈芬菲恨孫若梅，但也不至於這麼沒有分寸敢在孫家的地盤做手腳。可如果不是沈芬菲，似乎又沒有人了。真要說還有人見不得孫若梅好的話，那就只有她了。
也是，剛纔不是已經有人懷疑指證她了嗎？
沒多久，曾醫生拿出一份報告，臉色凝重的走到孫老太爺面前，“大小姐中的毒，跟口紅裡的粉末是一樣的成分。”
這個結果，好像有些意外，又有些理所當然。
“果然是你！沈芬菲，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孫若梅一聽，立刻咆哮着衝早就失了神，臉色鐵青的沈芬菲吼。
沈芬菲喃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要害你，沒有！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若梅，是有人在陷害我呀……”她猛的擡頭看着莫念塵，紅着眼睛指着她，“是你，一定是你！你在算計我！你害了我兒子，你現在又來害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她的轉變，讓衆人又將視線放在莫念塵身上。有人意外，不敢信。有人卻目光如淬了毒一般，陰冷的盯着她。
莫念塵驚訝的張了張嘴，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早聽說瘋狗會亂咬人，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今天還真是深有體會呀。”
“莫念塵，你還想狡辯！除了你，還有誰？這裡，只有你想報復我！報復我當初讓雲帆娶了彤珊，沒娶你！你就是想讓我跟若梅自相殘殺，你坐收漁翁之利！”
這個理由，似乎很有說服力。
莫念塵自己都差一點信了。
“報復你？因爲陸雲帆？讓你和小媽自相殘殺？”莫念塵笑笑，“沈教授，你果然是教書的，想象力很豐富，也極具說服力。只是我想問一下，你覺得你兒子跟我的男人比，能比得上嗎？我又問你，讓你和小媽自相殘殺，是否你們彼此手裡都握着對方的把柄？否則，我怎麼能挑撥離間呢？”
靳生雖然不想跟任何男人比，特別還是那個她曾經的男朋友。但是，此時自家女人這明顯是在誇他，他也必須得受着。心裡，還是有些竊喜的。
因爲那句“我的男人”，聽着挺爽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趙亦雙聽莫念塵這麼強勢的宣佈着靳生是她的所有權時，恨得牙癢癢。
到是趙勤夫婦這下擰明白了，原來這個莫念塵算是孫家的外孫女了。
只不過，即便她跟孫家的牽連，但依舊配不上靳生！
“噢，我想起來了。”突然，莫念塵一驚一乍。
她笑眯眯的看着臉色越來越難堪的沈芬菲，“之前你兒子綁架我，後來被路人見到後，被路人打傷了腿。我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兒子又是我妹妹的老公。我妹妹已經神志不清了，我總不能去告妹夫綁架自己的大姨子吧。那樣，妹妹豈不是更可憐？到是你們，一定要告那個路人打傷了陸雲帆的腿，可偏偏人家有背景，你們搞不過人家。所以，就用一些條件跟我交換，讓我出面指證是路人故意打傷陸雲帆的。對不對？”
沈芬菲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來，比起之前查包，更爲濃烈。
“你們大家想知道沈教授用了什麼條件和我交換，讓我出面指證救我的路人嗎？”莫念塵賣了個關子，掃了衆人一眼。
孫若梅剛洗了胃，很虛弱。但目光卻很犀利的盯着沈芬菲，她覺得莫念塵說的事情，一定跟她有關。便問：“什麼條件？”
莫念塵踱步到孫若梅身邊，手輕輕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彎下了腰，在她耳邊說：“沈教授以知道我母親當年爲什麼會突然失蹤的事情跟我做交換。她告訴我母親當年失蹤的真相，我替她出面指證。”
話音一落，在場的許多人臉色都變了變。
雖然孫若梅的臉色本來就不好，而且那張臉也看不太多的情緒變化來，但莫念塵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感覺到了她身體微微一顫。
她緊張了！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兩歲的時候，我母親突然失蹤吧。趙市長，您和您的家人，應該也知道了哈。”莫念塵突然問着趙勤一家，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趙勤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略有耳聞。”
莫念塵揚眉輕笑，可不是略有耳聞吶。爲了他女兒，爲了靳生，恐怕是把她的底細查了個底朝天了。
“莫念塵！”
“莫念塵！”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是沈芬菲和孫若梅。
兩人相視一眼，明明有恨，此時卻是壓了下來。
莫念塵奇怪的看着她倆，“兩位以前就是交好的閨中密友，沒想到現在這種情況下，二位還是如此有默契。”這語氣裡，透着一股子揶揄。
“我相信這件事是有些誤會，芬菲是不會對我做這種事的。”一直在怒斥沈芬菲的孫若梅突然改了口，這讓衆人又疑惑不解。
莫念塵一點也不驚訝，因爲孫若梅這句話，她更加肯定孫若梅和沈芬菲是同謀。
這樣的改口，聰明人都知道這中間有貓膩。
不過，當事人有息這場風暴的意思，旁人也沒有辦法繼續深入下去。
沈芬芬聽孫若梅終於改了口，也不經鬆了一口氣。
可她們都忘記了，莫念塵既然已經把事情提了出來，她自然是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小媽，你怎麼不先聽聽沈教授都跟我說了些什麼再做決定呢？你這樣的表現，讓我有些心痛。雖然你們是親家，可她真的從來沒有把你當親家呀。”
不管是誰先把這水攪渾了的，她就要趁起機會，把那件事給捅出來！
母親的事情，她不能再等了。
“莫念塵，你就是見不得我們好是不是？今天是老太爺的壽辰，你就非得讓大家都不高興嗎？”沈芬菲也開始挺直了腰桿，儼然長輩般訓斥她。
“剛纔大家都看見了，可是在你包包裡找出了毒藥，老太爺的壽辰，大家不高興，都是由你而起！小媽顧及你們的結親之情，但我不能看着小媽被你騙，上一次如果不是有人幫忙，恐怕今天小媽就不會安然的坐在這裡了。”
莫念塵目光一冽，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莫文斌，話鋒一轉，“而且這件事涉及到我母親，我相信爸，你也想知道真相吧。”
莫文斌身體微怔，卻不敢直視莫念塵的眼睛。
“念塵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媽失蹤，那是意外。如果她還活着，早就該回來了。念塵，這麼多年了，你該放下了。”莫文斌皺着眉頭，語重心長。
莫念塵冷哼，“你說是意外，可沈教授跟我說的，可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爲之！”
這又是一地平雷。
此時，大廳裡安靜的可以聽到一些心跳聲，很亂，沒有規律。
“你胡說！”莫文斌喝斥道，“今天是你外公的壽辰，你別再胡言亂語！”
“莫先生，念塵的母親可是你的前妻！”
突然，靳生低沉冷漠的嗓音響在大廳，言語裡帶着一絲冷嘲。
莫文斌啞口。
自己的前妻出事了，此時可能會揭開真相，他卻百般阻撓，確實怪異。
“是不是胡說，爲什麼你們不給莫小姐一個說話的機會呢？看她的樣子，倒不像是在胡說。”這時，蘭夫人也開口了。她一身黑裙坐在那裡，那僵硬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靈動的眼睛看着莫念塵，微微衝她點了點頭。
莫念塵也感激的衝她點一下頭。
“念塵，你說！”孫老太爺也發話了。
“說什麼說？這都已經不見的人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孫老太太不悅的皺起了眉。
孫老太爺瞪了她一眼，她才閉了嘴。
莫念塵看了一眼孫老太爺，說道：“沈教授那天約我，跟我說了一個秘密。我媽失蹤的當天，小媽陪我媽一起逛街了。可那之後，我媽就不見了，只有小媽一個人回到了莫家。沈教授湊巧聽到了小媽當時在商場的某個地方跟人打電話，電話的內容是，人已經帶到，做乾淨點。”
莫念塵語氣很平靜，她目光淡淡的看向孫若梅。孫若梅的臉色煞白，雙目瞪着她。
“你胡說！”沈芬菲否認。
莫念塵一點也不意外，她慢條斯理的接過靳生給過來的手機，點開了錄音，裡面播放的正是當天沈芬菲說的那段話，清晰，明顯。
讓衆人震驚！
“沈教授，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的嗎？”莫念塵淡淡的走到她面前，“我再問你，你知道那個同謀嗎？”
沈芬菲臉色鐵青，她萬萬沒想到莫念塵居然會錄音！
她當然想不到，只要在任何談判，講條件的情況下，莫念塵都會錄間，甚至錄視頻。
不等沈芬菲說，莫念塵冷冷的揚起脣角，“那個同謀，是你吧。”
“你……”
“沈芬菲，你居然出賣我！”
沒等沈芬菲說什麼，孫若梅指着她，怒氣沖天。
可正因爲這句話，就證實了沈芬菲說的是真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放眼望去，就只有靳生，還有蘭夫人，燕羽面色無常。
“她不止出賣你，甚至還想殺了你！”莫念塵冷眸帶笑，不寒而慄，“你出車禍，是她和陸雲帆安排的。爲的就是讓你們母女倆在一次車禍裡，都死掉！這樣，你手上抓着她的把柄，就沒有了。莫彤珊死了，她兒子不止能擺脫掉那頂綠油油的帽子，還能握住莫家的財產！我說的對不對，沈教授？”
一石激起千層浪。
莫念塵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指出了沈芬菲的陰謀，實在是讓人震驚不已。
孫若梅惡狠狠的盯着沈芬菲，“你好歹毒的心！”
“我歹毒？我歹毒得過你嗎？”沈芬菲終於沉不住氣了，她來不及去討伐莫念塵，直接反擊孫若梅，“你用那件事逼迫我兒子娶你那個不要臉的女兒，讓我丟盡了臉！孫若梅，是你不仁的，就別怪我不義！”
莫念塵冷冷的勾起了脣，終於說開了。
“你當年喜歡莫文斌，接近嶽清蘭，跟她稱姐妹。不就是計劃着讓她消失，你好入主莫家嗎？”沈芬菲怒瞪着孫若梅。
突然，她冷笑，“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嶽清蘭也是孫家的女兒！她也是你姐姐，你女兒跟你一樣，專搶姐姐的男人！”
轟！
這個消息莫念塵也震驚了！
還有莫文斌，孫老太爺和孫家的兒子媳婦。
都驚訝不已！
孫老太太的臉色瞬間垮下來，面如死灰！
“你說什麼？念塵的媽媽是我的女兒？”孫老太爺顫巍的站起來，十分激動的走向沈芬菲。
沈芬菲看着老太爺，“是！嶽清蘭就是您的女兒！這件事，相信孫老太太也很清楚。”她目光瞟到坐在一旁臉色僵硬的孫老太太身上。
孫老太爺眼神一怔，緩緩回去看自己的老伴，只是一眼，他就信了！
“怡心……你都知道……”
孫老太太那枯瘦的手緊緊的抓着袖子，倔強的咬着脣，沒有打算要說什麼。
孫老太爺明白了，他冷笑，那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氤氳，幹褐色的嘴微微顫抖着。
莫念塵從來沒有想過母親的孃家人，她對母親唯一的記憶就是靠那張照片，什麼事都不知道，更別提去找孃家人了。
萬萬沒想到，母親居然是孫家的女兒！
難怪，有那麼多人以爲她是孫若梅的親生女兒。現在看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孫老太爺也明白了，他怔怔的看着莫念塵，難怪，他一見那雙眼睛，就覺得像她親外婆的那雙眼睛。
原來是親生孫女兒啊！
“念塵……”孫老太爺走向莫念塵，聲音裡帶着一絲哽咽。
莫念塵立刻上前伸手扶了一把孫老太爺，她居然有親人！
可是爲什麼，孫老太太跟她不親？難道，母親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這件事，好像越挖越深了。
“孫若梅爲了搶自己的姐夫，居然下毒手讓人將嶽清蘭綁架，然後折磨，劃了她的臉，還碾斷了她的腿。最後，不知道死在哪裡了。”沈芬菲眼睛通紅，現在，她已經沒有再想那麼多了。反正，事情已經捅破了，那就捅個痛快吧！
莫念塵扶着老太爺坐下，一聽沈芬菲這話，就感覺到老太爺的身子顫了顫。
她早就知道，所以還能很好的控制住情緒。
“沈芬菲！你別忘了，你也參與進來，你也出謀劃策過！只因爲，陸承乾也在暗戀嶽清蘭！”孫若梅咆哮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呵……
莫念塵明白了。
這就是一場清理情敵的陰謀。
她知道母親很漂亮，只是沒想到，因爲漂亮，母親慘遭那樣的折磨，生死不明。
她緊緊的握着孫老太爺的手，他的手也在顫抖。
一場二十幾年前的意外，到最後演變成了一場陰謀算計。
不知情的人，都震驚不已。
知情的人，也沉默不語。
靳生看着莫念塵，還好，她沒有太過激動。
這件事情她查了那麼久，結果也在她預料之中。最應該讓她意外，最沒想到的是，她是孫家的孫女。
“爸，看你這麼震驚，你是沒想到有女人爲了你害了我媽，還是沒有想到，我媽也是孫家的遺珠？”不經然間，莫念塵看着莫文斌，言語裡，帶着譏諷。
她一直都沒有相信他不知道母親被害的事。他不言不語，裝聾扮啞的，只是因爲孫若梅帶給他的財富，提攜罷了。
呵，虧得當初她還想着是爲了懷念母親，才找了一個跟母親想象的女人。原來，他早就知道一切。
男人有時候那顆利益心膨脹起來，很可怕！
他們的冷漠，比起直接將刀子插進身體裡更可怕！
莫文斌一臉錯愕的看着莫念塵，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有些話，就算他不承認，別人都懂，只是不說破而已。
“怡心，當年靈秀是你把她攆走的吧。”一直處於震驚狀態的孫老太爺目光深沉的看着孫老太太，語氣裡，透着肯定。
孫老太太微微仰頭閉眼，長長的呼吸了一下，再睜開眼睛，“我能允許她進門，那是我大度，我在意你的感受。但她危及到我的地位，我要再無動於衷，那就是我無能！遠山，我纔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女人的地位本來就很可悲，我若是連自己的丈夫都守不住，我還有什麼臉活在這世上？將她們攆出孫家，我也沒有虧待她們，給她們房子，錢，是那女人自己不要的。遠山，作爲你的妻子，我自認爲我已經很大度了！”
“那也是我的女人，我的女兒！”孫老太爺突然震怒，一雙眼睛微微發紅。
莫念塵離他最近，她能感覺得到，孫老太爺很愛那個叫靈秀的女人，就是她的親外婆。
想起以前聽說孫老太爺在家裡的日子很少，經常在外面，估計他一直都在尋找那對母女吧。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她們的消息，卻是這樣的悲慘。
孫老太太定定的看着他，蒼老的眼裡流出了一行淚，“你到現在，還是沒有忘記她？孫遠山，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娶我？我這些年，爲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你在外面尋你的情人女兒，可有半點顧及我的感受？我是個女人，我也有嫉妒心的，我這麼做，就真的錯了嗎？”
“如果不是你心眼小，我會不顧家嗎？”孫老太爺吼了一聲。
“孫遠山吶孫遠山，你自己在外尋花問柳，拈花惹草，到最後卻成了我的不是。呵，你辜負了兩個女人，毀了兩代人的幸福，你從來就沒有想過你做錯了嗎？”
孫老太太這麼苦澀一笑，到讓莫念塵有些心酸。
其實，這何嘗不是男人的錯？
如果深愛着一個女人，哪怕再困難也要守着自己心愛的女人，不再想着享受齊人之福，大概就不會有這麼多情情怨怨了吧。
孫老爺子也沉默了。
整個大廳，又都安靜了。
突然，有幾個警察走進來，直接出示證件，“誰是沈芬菲，孫若梅？”
被點名的兩個人面面相覷，還是承認了。
警察拿出批准逮捕決定書，“因你們涉嫌二十二年前一宗故意傷人罪，現依法對你二人執行逮捕，是否明白？”
。
最後，沈芬菲和孫若梅都被警察帶走了。
原本喜慶的壽宴，卻被鬧成了這樣。
孫老太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看起來又蒼老了許多。
“爸，我扶您回去吧。”大兒子孫茂走上前，皺着眉。如果他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他一定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舉辦壽宴。一家人在家裡開開心心的吃吃喝喝，該有多好。
最沒想到的是，自家妹子居然害了……那個叫嶽清蘭的女人，也是他們同父異母的妹妹呀。
孫老太爺擺手搖頭，他看着莫念塵，握着她的手，“念塵啊，這些年，苦了你呀……”
這也是他的親孫女，以前都還見過，爲什麼就沒有早點認出來呢？大概，這個世上沒有血緣關係，又很相似的人太多了吧。
莫念塵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蹲下來，“外公，我現在可以叫您一聲外公了。我不苦，苦的是外婆和我媽。古人都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過現在，總算是知道我媽並不是單純的失蹤了。只是，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發信息給她，和寄照片給她的人，她到現在還沒有頭緒。
她現在不敢肯定母親是不是真的死了。總有個感覺，母親還活着。
“是我對不住她們母女倆呀……”孫老太爺緊抿的脣哆嗦着，眼睛裡彌矇着一層淚霧。
莫念塵拿過紙巾，溫柔的擦着他臉上的淚水，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該享受親人相認的喜悅，還是該埋怨他當年的沒有保護好外婆和母親。
畢竟，他也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了。好像有再多的埋怨，報怨，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如果，母親能看到外公這模樣，應該也會原諒他的吧。
。
事情已經結束了。該知道的真相，也已經知道了。
陸承乾和莫文斌都去警局了，不管如何，那還是他們的妻子。
趙勤一家人，在這裡聽了這麼久的故事，出言安慰了孫老太爺，便也走了。臨走之前，趙亦雙那雙美目犀利的剜了一眼莫念塵，而看向靳生的眼神，又是那樣的深情，戀戀不捨。
一直存在的蘭夫人由燕羽推着到孫老太爺面前，她眼波平靜無奇，只是輕輕的執起孫老太爺枯老的手，雙手握住，“老爺子，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相信，那對母女，應該會原諒你的。她們不在了，就對她們還留下的親人好一點。她們能感受得到！”
蘭夫人乾啞的嗓子裡說出這樣的話，異常的溫柔。
“是啊。乾媽說的沒錯，您老要是覺得虧欠了她們，就好好對您外孫女好一點。”燕羽也開口了。臉上沒有笑容，那語氣卻很輕快。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真的在爲莫念塵好。
莫念塵疑惑的擡眸看着燕羽，原來她是蘭夫人的乾女兒。
之前來跟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麼這會兒會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了？
總該不會是想着她替她說話，她就會把靳生讓給她睡吧？
孫老太爺看了一眼莫念塵，又看了一眼蘭夫人，眉頭緊蹙，“蘭夫人，我總覺得你跟……”
“老太爺，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她打斷了孫老太爺的話，鬆開他的手，回頭對燕羽說：“我們走吧。”
“是。”燕羽這一次，推着她走出了酒店。
蘭夫人來的時候，那樣的突然。走的時候，也是那樣的乾脆。
孫老太爺一直望着蘭夫人離開的地方，眉頭緊蹙不散。
莫念塵也看着那已經消失在眼前的人，總覺得有一個結，快要解開了。
“念塵，這些年虧欠你的，外公會彌補你。來，跟外公回家。”孫老太爺抓着莫念塵的手，站起來。他完全沒有在意被逮捕的女兒，完全把心思放在莫念塵身上。
莫念塵不忍拒絕，她看了一眼靳生，笑着跟孫老太爺說：“這些年，我沒有吃什麼苦。就算吃過苦，遭過罪，我也覺得幸運。外公，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靳生！”
莫念塵看着靳生，很鄭重其事的介紹着他。
靳生一聽，深邃的眸子擡起來，看着那嬌小的女人。
他這算是被正了身份嗎？
雖然對孫家也沒有什麼好感，不過是因爲她對孫老爺子的那一份親情而已。
他走到孫老太爺面前，微微頷首，“外公。”
這一聲外公，叫得孫老太爺嘴角抽動。他看着眼前這個高大帥氣的男人，他活了七十歲，從來沒有在一個年輕人面前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靳……生……”孫老太爺念着這個名字，突然眼睛一亮，“你是靳正軒的兒子！”
靳生不意外孫老太爺會知道他是誰的兒子，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孫老太爺見狀，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在莫念塵和靳生身上來回，一直點頭，連連說：“好，好，好……”
莫念塵也明白了，孫老太爺對靳生的家庭背景，是瞭解的。
此時還坐在一旁的孫老太太見孫老爺子對莫念塵這般疼惜，而自己的女兒被逮捕了，孫女也在精神病醫院裡，她傷心欲絕，最後竟然就那樣直直的往前面栽了下去。
“媽……”
“媽……”
“奶奶……”
。
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一輛黑色商務車裡，燕羽看着望着車窗外的蘭夫人，終於忍不住問道：“乾媽，爲什麼不認呢？”
蘭夫人緩緩的收回眼神，“認？認什麼？”她彷彿沒聽懂她的意思。
“好不容易出現在他們面前，不管是老爺子，還是大小姐，他們都在，爲什麼就不能認呢？這些年，您不是一直都想念着大小姐嗎？”燕羽不太明白，她做了那麼多，爲的不就是能跟他們相認嗎？
明明已經都在眼前了，爲什麼不相認呢？
告訴他們，她嶽靈秀的女兒嶽清蘭啊！
不管是失去女兒的父親，還是推動母親的女兒，應該都很想她吧。
蘭夫人那雙靈動的眸子帶着晶瑩的光，脣角帶着一絲笑意，“知道他們還好，就好了。”
“可您之前並非只是想見他們一面！您早就見過大小姐了，如果只是想看他們，就不會出現了。”燕羽蹙着眉，看着乾媽這個樣子，她心裡也不好受。
這些年，只有她知道乾媽過的什麼日子。
那是不見天日，承受着思念的折磨，過活着每一天，如果不是……
燕羽不明白，她就不想每天都跟今天一樣，可以握着父親的手，看着女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嗎？
蘭夫人輕輕的闔上了眼睛，腦子裡浮現出父親年邁的模樣，她知道，父親是沒有忘記母親，沒有忘記她的。也知道，女兒依舊記得她。
她很滿足了。
做這麼多事，都值得了。
“其實，您一直都沒有想過要認回大小姐吧。”燕羽輕聲說：“自從您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後，您就開始替大小姐打算了。知道陸家的人不是大小姐的良配，所以就看中了靳家的獨子。靳家是個守家訓的家族，他們標記過的第一個女人，就一定會終生愛着，護着。如今看來，靳生對大小姐確實是很不錯。”
燕羽見她依舊閉着眼睛，不過眼皮在微動，知道她一直在聽着，又說：“大小姐出了那事被趕出莫家後，您就派易澤田去她身邊保護她。那時候您就知道，沈芬菲和孫若梅會趁此機會讓大小姐永遠回不去。爲了讓大小姐長大，不再輕易相信別人的話，也想讓她變得更強，所以，您讓我發了您被沈孫兩人狠毒對待的照片……”
蘭夫人的眼睛，緩緩睜開了。眼底，一片冷清。
手，輕輕撫過那空蕩蕩的沙裙，纖瘦的手指，緊緊的捏住一角，面色平靜。
“大小姐很爭氣，從回來後就變了個樣。她也確實查到了孫若梅和沈芬菲的頭上。只是，她身單力薄，又是個有志氣，沒有靠靳生的來做一切。不過，她已經做的很好了。”
燕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讚許，跟之前和莫念塵嗆聲的模樣完全是兩個樣。
蘭夫人眼波微動，垂下了眸，算是贊同她說的話。
“當初您就該讓沈芬菲幹掉孫若梅，現在最多不過在監獄裡度過，那到底也是活着！”突然，她眼神一冷。
“活着又怎麼樣？生不如死，死對於她們來說，是解脫。”終於，蘭夫人說話了。聲音，啞啞的，很不好聽。
燕羽恨恨道：“那也便宜了她們！”
易澤田當初開車去擋那一下阻力的時候，就該將孫若梅的手腳都剁了！還有沈芬菲，一個也不能放過！
“好了，你別再生氣了。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你得好好保護她……”蘭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手，交待着。
“乾媽……”
蘭夫人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靠着椅背，又一次閉上眼睛，輕呢道：“難回……”
往事難回……
燕羽突然明白了，她不是不想認他們，是不能認。如今的她，再也回不去了。
這一次動用關係將沈芬菲弄到D市來，爲的就是今天在孫老爺子大壽之日，把兩個有可能威脅到莫念塵的障礙給除掉，讓莫念塵可以安然！
只是，作爲蘭夫人的女兒，真的能安然嗎？
。
孫若梅因故意傷人罪，致人死亡，被判無期徒刑。
沈芬菲因故意傷人罪，致人死亡，爲從犯，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
這件事，在D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莫念塵看着報紙，她深深的鬆了一口氣，這也算是給母親的一個交待吧。
“你說，是沈芬菲害的孫若梅嗎？”莫念塵放下報紙，跑到靳生邊上，擠開小情人，自己縮成一團，窩在他的懷裡。
這天，越來越冷了。雖然房間裡的暖氣開着，她的手腳還是冰冷。
靳生放下手中的活，將她抱在懷裡，扯過沙發上的毛毯包裹着她的腳丫子，又將她冰冷的手放在掌心裡捂着。
她體寒，得好好養着。
“你覺得，蘭夫人會是誰？”突然，靳生這麼問她。
莫念塵仰頭，秀眉輕蹙，臉色凝重的看着他。
靳生吻了吻她的額頭，“如果岳母還活着，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莫念塵想着那些照片，她吞嚥了一下喉嚨，“她的腿已經沒有了，她的臉……”突然，她眼睛睜大，從他懷裡伸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說，蘭夫人可能是我媽！”
“我只是懷疑。”靳生將她按下，她的手已經有些暖了，依舊跟她十指相扣着，“假如蘭夫人就是岳母，那支口紅，就肯定是她的傑作。在那樣的場合，讓孫若梅和沈芬菲狗咬狗，再由你來將之前查到的一些事情說出來，她們勢必會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
莫念塵揪着心，她回想着那雙靈動的眸子，緊抿着脣。
其實，外公也看出來了吧。
從她出現的時候，外公就有所察覺，還有那幅畫。
突然，她也想起了易澤田在她生日的時候送的那幅畫。
那個時候，她就在祝福她了。
“如果她是，爲什麼她不認我？”甚至，她都沒有怎麼看過自己。
靳生輕輕的將她擁住，手掌撫着她的肩，“她這麼做，或許有什麼隱情。我想，她還會再找你的。沒有哪個母親，是完全可以不理自己的親生骨肉的。”
莫念塵緊緊的揪着他的衣服，鼻子有些酸澀，“她一定受了很多苦……她最苦的時候，身邊卻沒有一個親人。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當初，她是怎麼逃脫那樣的慘境，又是怎麼習慣不能走路的痛苦？她原本有張很漂亮的臉，可如今一張臉僵硬的怪異，除了那雙眼睛，似乎沒有哪一處是完好的。
她突然覺得，讓孫若梅沈芬菲進監獄，真的是太仁慈了！
“只要還活着就好。”靳生抱着她的頭，吻了吻她的脣角。
。
孫老太太一病不起，孫老太爺只是偶爾去看她一眼，便不再踏進她房間半步。
孫家的子孫們都不好說什麼，畢竟，當年孫老太太攆走了老爺子最愛的女人和女兒。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可老爺子從來沒有放下過。如今，又知道了真相，自己的女兒被親生女兒害得那般慘，下落不明多年，恐怕也是沒了。
要一時半會原諒老太太，實在是太難。
“念塵，沒想到，你真的跟我們是一家人。”孫源琪和莫念塵漫步在別墅的草坪上，“這個世上，是真的有冥冥中註定的事情。彤珊一直針對你，到最後，你也是孫家的孫小姐。呵，真是世事無常。”
莫念塵雙手放在大衣的口袋裡，脖子上圍得厚厚嚴嚴的，她淡笑，“我也沒有想到，我還會有親人。”
“你，很恨姑姑嗎？”孫源琪站定後，認真的問。
莫念塵眺望着遠處，“你大概是沒有看到過那些照片，如果你看到了，你就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恨她了。表哥，當初報警抓她，是最好的決定。否則，我怕我的手段更殘忍。至少，我會將母親受過的那些罪，全部還給她。”
她側過臉，看着孫源琪。天氣很冷，她呼出的氣息都起了霧。
孫源琪不知道她說的照片是什麼樣子的，但也能感覺到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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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心比心，如果有人害了他的母親，他也絕對會毀滅性的報復。
“好吧。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不過，你要經常來看望爺爺，他很掛念你。如果你答應他住下來，他肯定會更高興的。”
莫念塵笑着低頭看着腳尖，“靳生怕是不同意。”
“呵，他對你，挺好的。”孫源琪笑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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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塵走出孫家，就看到莫文斌站在車旁，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圍着圍巾，低着頭，整個人看起來很頹廢，落魄。
他一看到莫念塵，正欲走過來，便有一輛停在他和莫念塵中間。
靳生從車子裡走出來，伸手握住莫念塵的手，“來的剛剛好。”
“你是踩着點來的嗎？”莫念塵戲笑。
“嗯。算着時間來的。走吧，外面冷。”他護着她鑽進車裡。
莫文斌站在那裡，有些尷尬。
直到靳生把車開走之前，他都沒有勇氣上去跟她說一句話。
心裡是愧疚的吧。不管是對孫家，還是對嶽清蘭，抑或是莫念塵。
從後視鏡裡看着那個孤寂的男人，莫念塵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莫小妞，你的事情算是處理完了，是不是該談談我們的事了？”靳生開着車，看了她一眼，挑眉問。
莫念塵不解，“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太多了。比如說，我們是不是可以訂婚了？或者更直接一點，結婚？”
莫念塵心跳漏了一拍，故作鎮定的說：“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給我驚喜嗎？問了，還有什麼意思。”
靳生勾起了脣角，“我懂了。”
“……”懂？他懂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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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莫小妞的家事算是差不多了。
明天，該發生點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