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塵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紅紅的,淚水在眼眶打轉,“靳生呢?他呢?”
衛陽緊蹙着眉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激動……”
“你告訴我,靳生呢?他在哪裡?他到底在哪裡?不,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哭喊着,甩開衛陽的手,就要下牀。
“媽咪,爸爸還活着!”這時,一個小小的人兒走進來,跑到莫念塵身邊,握着她的手,另一隻手輕輕的擦着她的淚水,“媽咪,你別擔心,爸爸還活着。”
莫念塵看到土土的時候,眼睛都睜大了。
“土土……”原來,他沒事。
把他拉過來,左看右看,他確實沒有一點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他被歐陽依給帶走了,怎麼會在這裡?
現在還沒有想那麼多,只要他好好的就好,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說你爸爸沒事?他在哪裡?我要去看他!”莫念塵很急切,她一定要自己確定他是真的還活着。
那麼大的衝擊力,就算是還活着,恐怕也……
不管了,只要人還在,就好。
土土細淡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小手有力的拉着她的胳膊,“媽咪,你乖乖的躺好,我會幫你照顧好爸爸的。”那一本正經的臉色和堅定不容質疑的語氣,讓莫念塵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才四歲不到,怎麼會有這樣深沉的語氣?
認真的看着孩子,他真的只是四歲嗎?
衛陽看了一眼土土,也被這個孩子的氣勢給怔住了。米粒比他還大呢,卻沒有他這麼懂事。或許是米粒從小有他們疼愛,寵着護着,所以不像土土這般……成熟。
他居然對一個四歲不到的孩子用了成熟這個形容詞,自己一定是瘋了。
莫念塵心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看到那稚嫩的臉和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深沉眼神,眉頭微微皺了皺,最後還是乖乖的上了牀,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不敢造次。
土土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走到莫念塵牀邊,小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背上,臉上露出純真乾淨的笑容,“媽咪,爸爸不會有事的。土土會保護好你們!所以,你要乖乖的聽話,不要讓土土擔心,知道嗎?”
莫念塵聽着這話,心裡不知道是苦還是甜。這個孩子到底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他從來都比同齡的孩子要老成的許多。可是他從來不在她面前表現出他最深沉的一面,一直在她面前都是個乖巧聽話懂事的孩子。
可如今,他卻展露了這一面,的心裡並不好受。
如果從小他是被父母寵着愛着長大的,他這個年紀應該是無憂無慮的。
四歲的孩子應該還會因爲一點不符合心意的事情哭鼻子,還在學習一些簡單的自理,甚至是剛進幼兒園。可是他呢?他跆拳道,柔道,擒拿術……等等一些七八歲孩子纔開始接觸的東西,他就已經學得差不多了。
用天才來形容這個孩子,真的一點也不爲過。
她真的沒有想過,她的兒子會是這個樣子的。他的懂事,讓她心酸。
“好!”莫念塵握着他的小手,眼眶泛紅。
土土笑眯眯的,葡萄般晶瑩的眼睛閃爍着天真可愛,“嗯。”
然後他轉身仰頭看着衛陽,“衛叔叔,你幫我好好照顧媽咪。”
衛陽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媽咪,我還有事,晚點再來看你。”土土乖巧的踮起腳尖,在她的臉上親親的吻了一下。又看了她一會兒,便走了。
小小的身影走後,莫念塵一下子就撐起來,看着衛陽,一臉的疑惑,“土土這是怎麼回事?我又是怎麼回來的?還有,他是被歐陽依帶走的,歐陽依怎麼會放過他?是你們去救的嗎?”
她一下子問了好多問題。
衛陽眉頭凝重,他也搖頭,“我們確實是土土通知的,但我們到的時候,他已經在了。還有歐陽依的車也在,但歐陽依昏迷在副駕駛,還被安全帶綁着手腳的。依我看,歐陽依既然要走,肯定不會再帶着土土回來。所以我懷疑,那輛車是土土開回來的。”
“什麼?土土開的車?”莫念塵震驚不已。
衛陽點點頭,“我和李燃還有尤柯查過,在別墅往市區的那條路上,有一個車輪的印,那是倒車的時候留下來的。根據現場留下來的證據,我們可以斷定當時開車的人技術不是那麼嫺熟,但是技術掌握的都很完整。”
莫念塵不敢相信,“他什麼時候學會開車了?我一點也不知道。”
“念塵,土土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你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他一直蹲在你身邊抱着你,明明很難過,但他就是不哭出聲來,只是流着眼淚。你不知道,當時我們看到他的時候,是有多震驚。他所表現出來的絕對不是一個四歲孩子該有的狀態。米悠說過,土土跟靳生小的時候,真的差不多。明明是一個孩子,可是卻做着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念塵,土土在我們看來是不太正常,不普通,但是在某一個領域來說,他也是正常的。而普通的孩子對他而言,反道成了不正常的了。”
莫念塵緊蹙着眉頭,她雖然一直覺得自己很關心很愛護土土,如今看來,她根本沒有那麼瞭解她兒子。
“好了,你不用多想了。我現在想告訴你大哥的情況。”衛陽深知,土土長大以後比起靳生,一定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那個孩子,絕非池中物。
莫念塵也知道現在想太多都沒有什麼用,她真的很後悔,後悔沒有察覺到土土最隱密的一面。那個孩子承受的太多了!
是,現在想再多也沒有什麼用,已經形成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以後更加的疼愛他,好好的跟他溝通,讓他跟普通的孩子一樣。
“靳生怎麼樣了?”莫念塵又急切的問。
她明明看到爆炸了,而他根本也沒有出來,房子都成那個樣子了。她一直以爲他可能沒有了,所以當時看到那樣的場景,她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樣。
現在聽到他還活着,一直壓在心頭那塊石頭總算是被移開了,那蒙上的一層烏雲也散開了。
衛陽臉色平靜,“在爆炸之前,他應該已經跳出窗,在爆炸的那一瞬間,他被衝力給彈到了海岸。”
莫念塵緊蹙着眉,她能想象得到當時的場景有多麼的驚險。
如果遲了那麼一點,他肯定……
她不敢想。
“那現在情況怎麼樣?嚴重嗎?”莫念塵實在是想去看一下,不看心裡這塊石頭就是落不下來。
衛陽沉默了片刻,長長的嘆息了一口氣,“他現在在昏迷中。因爲肺氣泡受到震盪而穿洞,空氣進了血管,最後上了腦,導致昏迷。”
“這是什麼意思?”莫念塵瞪大了眼睛,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再一次涌出來。
“他現在還沒有度過危險期。而且,他可能會一直昏迷下去,也有可能會很快就醒過來。”衛陽實在是不想瞞她,這件事情她有權力知道,他必須給她打個預防針,讓她有心理準備。
莫念塵原本已經鬆下來的神經再一次繃緊了,眼眶裡的淚水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涌出來,緊緊的咬着脣,努力不讓自己哭。
第一次,他生死未卜就是四年。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爲什麼還是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老天爲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對待他們!
她好恨,恨上天的殘忍!她好不容易把他找回來了,好不容易讓他重新接受她。可是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快就要奪去他們的幸福?
她說過,要嫁給他的!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之前他說結婚登記,她就不該遲疑。
“念塵,你要堅強!他那麼愛你,一定不會再丟下你們母子的!嗯?”衛陽看到她在極力的隱忍着,淚水無聲的劃落,讓他一個大男人的心都碎了。
他也不知道,她和靳生的情路會這麼的坎坷。
幾次面對生死,幾次重逢相遇,以爲是陽光大道,可最後才發現是懸崖峭壁。
一個女人到底得有多堅強,纔可以一次次承受這樣的打擊?一個女人到底有多強大,纔可以一次次在這些事情面前能夠活下去?
莫念塵擡手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是,他不會丟下我們的!一定不會!”她那麼愛他,他怎麼忍心再讓她承受一次失去他的痛苦?
她要堅強,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她就一定能等到他醒來回到他們身邊。
在重症監護病房,她穿着無菌服站在靳生的牀前。此時,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他不是靳劭辰,他是靳生!
她不會再讓他變成其他男人,他只能是她最愛的靳生。
“靳生,我會等你。就算你再忘記前段時間的記憶,我也會等你再一次愛上我!今生今世,我只做你的女人!”她在他耳邊,輕聲低語,“只做你的女人!”
。
歐陽依醒來的時候,她被綁在一張牀上,手腳都動彈不得。
她想呼救,可是嘴裡被東西堵住,怎麼也叫不出聲來。
這樣的情景,讓她害怕。
那個小孩子,不,那根本不是個孩子,是個惡魔。那個小魔鬼,下手那麼狠,根本不是一個孩子纔有的力量。
“嗚……嗚嗚……”她嗚咽着,不停的在牀上擺動。
她的頭頂有一頂吊燈,白熾燈光很刺眼,也很陰冷。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人氣,彷彿置身於一個陰冷潮溼的地窯,嗅到的空氣也是帶着黴味的,她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突然,門響了。
一個輕快的腳步聲慢慢的靠近她,她歪過臉,便看到那張稚嫩的小臉。
“嗚,嗚嗚……”她瞪大了眼睛,眼裡有恐懼。
哈,她對一個只有四歲左右的孩子居然產生了恐懼,這要是說出去,該有多可笑。
土土走到牀邊,一下子扯掉她嘴裡的布。原本純真乾淨的眼神透着無比的陰冷與黑暗,他就像是地獄之子,那般的讓人膽顫心驚,毛骨悚然。
“你,你要做什麼?快放開我!”歐陽依在牀上一直扭動着身子,衝他吼着。
土土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一把椅子,跳到椅子上坐好,歪着頭看着她掙扎害怕的樣子。
過了許久,他才說:“你放的炸彈,你想炸死我媽咪,對不對?”稚嫩的聲音聽不出來一點點恐懼,可他就是有本事讓歐陽依全身顫抖。
“不,不是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快放過我,等出去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什麼好不好?”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害怕一個孩子。大概就是因爲在車上的時候,這個孩子的力量讓她明白,這個孩子真的不是一般好忽悠的孩子。
可是現在,她也忘記了土土並非是個能輕易被忽悠的孩子。
土土搖頭,“你的東西,髒!”
“你……”歐陽依整張臉都氣紅了。那臉上的傷被土土給摳破了皮,出了血。此時血已經幹了,卻讓那張臉更加的猙獰難看。
她怕別人說她是醜女人,因爲容貌。她更恨別人說她髒!這讓她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四年!
“你想害死我媽咪,還害了我爸爸,醜八怪,我不會放過你的!”土土稚嫩軟糯的聲音說着這些不該他這個年紀孩子說的話,偏偏透着一股子的不可一世。
像極了眼高於頂的靳生。
歐陽依被一句“醜八怪”給激的全身的血管都快爆炸了,她大吼,“不準叫我醜八怪,不準!”她是女神,她不醜!
對,她是女神,她不醜!
她一直這麼催眠着自己,可是看到一雙小手舉着一塊大大的鏡子放在她面前,她看到鏡中的自己,左臉已經被血染紅,血液幹了沾在臉上,很是恐怖。
一雙奪目漂亮的眼睛佈滿了血絲,眼底留下一片青影。那雙原本紅潤豐滿的紅脣此時已經蒼白沒有血色,脣皮都裂開了,跟龜裂的田地一樣,很是難看。
“你走開!你走開!這不是我,不是我!”鏡子裡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她,絕對不是!
她拼命的搖頭,拼命的趕土土走。
土土確實是拿走了鏡子,過了一會兒,他的手裡多了一個小小的黑盒子。又跳坐在椅子上,看着牀上略有些崩潰的女人,他卻耐心的等着。
他不想跟瘋子傻子玩,因爲沒有意思。
他等她平靜下來,等她保持着清醒,這樣,他纔會更痛快。
過了好一會兒,歐陽依絕對冷靜下來了。她撇過臉,腥紅的眼睛盯着玩的有些無聊的土土,他此時就是個正在等着玩伴陪他玩的小孩子。
看到她冷靜過來,他突然咧嘴一笑,“你想害死我媽咪,很可惜,我媽咪還好好的,你失敗了。老師說,不能縱虎歸山,要斬草除根,不然春風吹又生。所以,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害我媽咪。”
他在笑,笑的那樣的天真可愛。他的眼睛晶瑩的像顆珍珠,清澈的完全看不到一絲雜質。可是,這個孩子說的話,卻讓人瘮的慌。
這麼小的孩子居然知道斬草除根,他真的只是個孩子嗎?
“你想做什麼?”歐陽依真的沒有轍了。她不知道這個孩子要做什麼,孩子的心性,真的很難摸準。更何況,這還是個有些變態的孩子!
土土甩着兩條腿,咧嘴一笑,“不做什麼呀。你去害我媽咪,一定也是因爲無聊沒人陪你玩。你看,我現在也無聊,也想有人陪我玩,所以,我想讓你跟我玩。”
說着,他伸手從黑色的盒子裡拿出一個東西,他提着尾巴,咯咯一笑,便將那東西往歐陽依的身上一甩。
歐陽依嚇得整張臉都綠了,“啊!啊啊!老鼠,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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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像把土土寫的有點太那個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