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前輩!”無涯恭敬地行禮,身後的秦半仙也微微彎了腰。
無塵依舊面不改色,他身後的衆仙雖然沒有行禮,看得出來卻微微動容。
原來這隻老烏龜還有這麼大的來歷啊!南宮孤月吐了吐舌頭,心中頓時鬆了口氣。既然是無涯師傅的寵物,又是修煉千年的老烏龜,想必一定很厲害吧。說不定這隻老烏龜能以一敵百,直接掃到對面那些可惡的仙人呢,南宮想。
可惜期待的精彩畫面並沒有出現,老烏龜慢騰騰爬到大廳中間,懶洋洋地說:“身爲琉璃仙境的守護者,我還能說上一句話吧?”
沒有人出聲,事實上,就連無塵也不敢反對。要知道老烏龜可是師傅飼養的寵物,師傅閉關歸隱前特意留烏龜守護仙境,說不定老烏龜跟師傅還有聯繫呢,若一個不小心惹得老烏龜動怒,驚動了師傅……無塵不敢想下去。
老烏龜打了個呵欠,理直氣壯地說:“不要以爲我只知道吃喝睡覺,這仙境內發生的大小事件有一件能逃過我老傢伙的眼睛嗎?”
包括無塵在內,所有上仙、散仙都悄悄低了頭,只有無涯一臉坦蕩之色。
“特別是你,無涯。”老烏龜一開口衆人都驚了。
無涯漲紅了臉。
“你師傅把一切都交給了你,你本該恩威並施,以理服人。可是你卻對無塵始終手下留情,才導致今日禍患,你敢說,你沒有責任?”
無涯慚愧低頭,殷前輩說得對,如沒有他的放縱,無塵也斷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而你。”老烏龜小眼睛裡綠色的光芒閃爍着智慧:“無塵,上不敬師長,下不懂做事,野心比什麼都大,你想把你師傅給氣出來嗎?他可正享受着無人打擾的清靜呢。”
無塵急忙分辨:“不不……老……前輩你聽我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仙境!”
老烏龜眯起眼睛,說:“是嗎?我倒沒看出來你存心挑撥大家內亂是爲了仙境。”
無塵臉紅。
“點到爲止,如果你還對你師傅心存敬畏,又不滿無涯的管理方式,可等到幾日之後的百年仙界聚會,請天界與仙界衆仙一起評理,如何?”老烏龜慢條斯理的說,口氣裡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謹遵前輩教誨!”無塵早已離席,站在地上恭敬地拱手送老烏龜離開。
眼看一場大戰就這麼被消弭於無形,衆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回到李冰璐居住的桂花苑,林歡撿起石桌上的錦囊,緊緊攢在手心裡,淚如雨下。
夜星從後面抱住林歡,將她的頭用力扣在懷裡,感受着懷中人幾近崩潰的情緒,一時默默無語。
林歡握緊錦囊,轉身撲進夜星懷裡,抽噎道:“星星,我好想媽媽……她爲我付出了那麼多,可是我以前還恨過她……”
夜星心中惻然,一手替她理順耳旁雜亂的髮絲,一邊輕柔地說:“是啊,她離開你都是爲了保護你,你現在還怪她嗎?”
林歡猛烈地搖頭,說:“都是我不好,是我以前太任性了,我還沒來得及跟她說我已經不恨她了,她卻……”
夜星無言,將林歡抱在懷裡,彷彿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似的,捨不得放開。
深夜的桂花苑靜謐而溫馨,充滿了恬淡的氣氛。夜星將林歡摟在懷裡,溫柔地撫着她的長髮,笑着說:“夜深了,睡吧。”
林歡的一隻手放在他手心裡,看着他的眼睛,抽了抽鼻子說:“你好久沒有像這樣抱着我睡覺了,我不想睡。”
“傻女人,”夜星心酸地笑着,另一隻手撫上了林歡平滑的小肚子:“你不想睡,可是寶寶要休息了,要做媽媽的人,不能再那麼任性了。”
提到孩子,林歡臉上立即浮出溫柔的神情,帶着滿足的笑意問:“親愛的,你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夜星裝作爲難的樣子思考半天,說:“我想要個跟你一樣可愛漂亮的女孩,可是都說女兒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跟爸爸不親密;可要是你生個男孩,我會吃醋的哦。”
林歡撒嬌道:“討厭的傢伙……我想要個跟你一樣帥氣的男孩,咱們的寶貝長大後一定會成爲萬人迷。”
夜星捏了捏林歡的鼻翼,寵溺地笑。
“你說,我們給寶寶取什麼名好呢?”林歡又問。
“你決定就好。”夜星微笑着說。
林歡摸着肚子,似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夜星說:“我只希望我們的寶貝將來可以健康長大,快快樂樂的做一個平凡人就好了,不要再像我們一樣遇到這麼多劫難。”林歡突然蹙眉,緊張地拉着夜星問:“寶貝會不會也遺傳我身上的吸血鬼血統?怎麼辦,我真的好害怕,將來寶貝會不會恨我們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
夜星聞言心中一痛,卻要故作瀟灑地說:“放心吧,寶寶不會怪你的。”
“真的?”
夜星點頭,問林歡:“現在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可是你怪媽媽把你生下來嗎?”
林歡搖頭,摸着夜星的臉,深情地說:“生活對我來說,曾經的確有過許多不愉快,但遇到了你,這一生什麼都值了。能夠與你相愛相守,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夜星緊緊抱住林歡,心中一暖,太長時間的分離,使得兩人都不自覺沉溺在對方的擁抱裡,呼吸漸漸急促,夜星輕柔地吻着林歡的臉龐,從額頭至脣角,大掌透過衣服揉搓着嬌嫩的蓓蕾,林歡忍不住嚶嚀一聲,看得出她也在極力控制自己。
“可以嗎?”夜星聲音沙啞地問。
林歡輕輕點頭,嬌羞地說:“要溫柔一點。”
激情過後,林歡渾身綿軟無力地伏在夜星胸膛上,幸福地笑着。
“叫一凡怎麼樣?”夜星整理着林歡凌亂的髮絲,慵懶地問。
“什麼?”林歡瞪大了眼睛。
夜星好笑:“我說,給寶寶取名叫一凡怎麼樣?你不是說要讓寶寶做個平凡的孩子,健康快樂地長大嗎?”
林歡微笑:“當然好了。”
“啊——壞人,你剛剛都在想這件事?”林歡惱羞地用雙拳捶着夜星的胸膛。
夜星捉住她的手,狡黠地笑:“沒有”
皎潔的月光透過明淨的玻璃,溫柔地撒照着一對有情人,嬉鬧得累了,林歡將頭枕在夜星手臂上,側身抱着他沉沉睡去。
夜星凝視着他的女人,這張普通卻又絕不平凡的臉蛋,帶給他多少欣慰和感動。真想往後的每一天時光都陪着她一起度過,一起等待孩子出世,給孩子取名,陪伴孩子長大……然而,他能有這個機會嗎?上天似乎並沒有給他更多的選擇,願望是美好的,而現實是殘酷的。即使他和林歡再不會受到琉璃仙境的阻撓,但他們本身的問題卻無可調和。歡歡體內的吸血鬼血液在逐漸吞噬屬於凡人的那一半血液,總有一天,她會剋制不住自己,如果她因爲控制不住體內的慾望而吸血奪命……夜星神情逐漸苦惱起來,到時候她恐怕不光是後悔,更多的自責和痛苦也許會讓她痛不欲生,這種痛苦同樣會衍生到他們的孩子身上。爲了能讓他們母子快樂平安地生活,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北辰夜星苦笑,就着溫柔的月色,捧着林歡的臉認真地凝視着,手指輕而溫柔地摩挲過她的每一寸肌膚,要把這感覺牢牢印記在腦海裡,以便在日後分離的時光裡,能夠不忘記她的味道,她的肌膚,她的感覺。明天,也許明天就該離開了。既然結局已定,早點分離,是不是就能減少一分離別的痛苦?
抑或是,能夠多看你一分一秒,分別後的漫長歲月裡,才能夠多抵抗一些孤單的感覺?
北辰夜星,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像個女人似的多愁善感起來?北辰夜星眼角再次有淚水流出,這就是愛情嗎?愛情的味道,原來是苦澀中帶着甜蜜,而這甜蜜,即使明知有毒,卻令人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