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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作第一天早會上,她見到了其他的十六名救生員,除了落蓮,只還有一個是女孩,可她與落蓮形成了明顯的反差:她全身都是肉,走起路來地板都顫,坐在凳子上,凳子都壓扁一段。救生員們笑鬧起來:“你們兩個,一個鐵船舵,一下水就沉底兒,一個像羽毛,漂在水上怎麼也沉不下去,都救不了人!”胖女孩騰地站起來,追過去一把揪住他們的脖領,叫道:“誰沉底兒了?誰沉底兒了?”她的聲音一點女孩的味道都沒有。
大家給這個胖女孩起綽號,叫鐵錨,意思是掉水裡就沉底。落蓮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人,在她的剩下的人生中,起到了揪扯不清的關連,連落蓮最後的命運,都掌握在她的手上。
新工作單位的同事比原來生物科技貿易公司的同事平易近人。對於新來的同事,他們至少會給個笑臉,有的還會來和她打招呼,問她的情況。
大家說起學歷,發現其他救生員基本都是中學文憑,甚至還有隻讀過小學的,只落蓮的學歷最高,大家姑且不知道她在學校的成績有多麼優異,已經爲她感到屈才:“你年輕漂亮,又有知識文化,怎麼到這兒來了呢?”落蓮只“嗯”一聲,從不多一句回答,也不多一句心聲。她在想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人事部部長帶她到場館去,一邊走一邊在前面介紹:“游泳中心一共有三個場館:兒童館、練習館和比賽館,兒童館裡有一個0。8米深的游泳池和一個設遊樂設施的戲水池;練習館裡有一個1。2米深的淺水池和一個2米深的深水池;比賽館有一個3米深的游泳池和一個5。5米深的跳水池。每個場館都分配六個救生員。現在兒童館和比賽館各缺一個,你就去兒童區吧!”部長並沒有帶她依次參觀場館,而是直接帶到了兒童館。“好好工作,不要擅自下水游泳,不要到其他泳池的區域去活動,不要和救生員們扎堆兒聊天。”部長把她安放在了兒童館的游泳池旁,叮囑了幾句就走了。
落蓮聽話地爬上高高的救生員高椅上,安分守己地做她的工作。落蓮起初以爲救生員的工作和水有關,但落蓮很快發現她根本沾不上半滴水。救生員的工作不是游泳,而是在池岸觀察情況,不是救人,而是高高地坐在岸上吹哨子警告。
就這樣,她每天早上八點到公司地下食堂吃飯、換衣服、打卡、開早會,然後一整天坐在救生員高椅上,俯視着一汪平靜的水,被一池的大人小孩打亂,數着時間過日子,熬到下班,大人小孩離場,水又恢復平靜,刷卡、洗澡、回家。每天都一樣。
雖然也吵鬧,但至少,比在之前那個公司做銷售好一點,至少,不必再違心學做活潑可愛的人,和各型各色的客戶打交道。至少不用再見到阿隆。至少能見到她喜歡的水。總之,比從前舒服一些了,算是生活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