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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鯨已經擺脫不了外公的控制,於是她停止沒用的掙扎,從此就沒再睡,一路上都睜着那雙大眼睛看着,看着他們通過的關、走過的路……
終於到了外公家,坐落在一片毫無情趣的居民樓區裡,第五層,落蓮離開了堅實的土地,高高地飄懸在樓房的窗戶前,好奇地往下一看,雙腿像頃刻爬滿了小蟲一樣的感覺,“我只喜歡游泳,我還不想飛……”她在心裡悄悄說,再不敢往下面看。平視着向前方望去,只有別人家的窗戶一個個,一色的牆壁一堵堵。她仰起頭望天,這裡的天像鯨鯨失望地說:“外公家一點都不好。”
外婆抱着鯨鯨痛哭流涕,因抽噎而無聲地喊着“繁辰啊、我的繁辰呢……”
繁蕾按照父親的要求,給鯨鯨洗了澡,小臉、小手都塗上了香香白白的護膚油,假小子的衣褲也被換成了小女孩該穿的漂亮衣裙,鯨鯨被打扮成了另一幅模樣,幾乎變了一個人,不說出來誰都認不出了,尤其她金紅色的長髮被緊緊地揪起,梳成圓圓的髮髻,別了好多小發夾才弄好,可她一調皮地搖頭,碎頭髮又叛逆地從小發夾裡跑出來,悠悠揚揚地灑落下來,害得她都不敢動彈。鯨鯨不喜歡這身打扮,尤其不喜歡頭髮被緊緊地揪起。
外公不喜歡藍·海鯨這個名字,況且也沒法用外國名字給她落戶,於是給她改成落蓮,希望她像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雖然出生的地方不好,但長大以後能聰敏優秀、亭亭玉立。然後帶她去最好的小學校報了名,給她買新書包、鉛筆盒、書皮,落蓮抱着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高興了一陣。但只是高興了一陣。
臨開學前的日子很無聊,她在屋子裡憋悶,願意下樓到外面去,可是外面也什麼都沒有。擡頭沒有海鳥,遠方沒有海平線,低頭沒有白色沙灘、藍色海浪,她蹲在地上,只能在水泥地上看見偶爾走過的螞蟻。一天下雨前她在樓道門口看見了許多的螞蟻,驚奇地蹲在那裡看,住在一樓的一個五十歲的奶奶從外面回來,問她在做什麼,她指了搬家的螞蟻,奶奶大叫:“好惡心!”說着回屋子裡拎出一壺開水,往那片螞蟻上澆下去……落蓮不忍再看,跑回家去,難過了好幾天,晚上還做了惡夢。
落蓮入學了,在學校,落蓮因爲沒有上過預科班,學習很吃力,每天晚上回來繁蕾還得給她加班輔導。繁蕾注意到落蓮過得一點都不開心,越來越不開心,也注意到別的孩子都成羣結隊地說說笑笑,只有落蓮沒有朋友。落蓮和那些孩子們的成長環境不同,突然來到這樣的地方,和別人玩不到一塊去,孩子們拿個新奇的玩具,落蓮不會玩,被小夥伴們嘲笑,起初的好奇心和積極性都被打擊得消失殆盡了,對所有的玩具都不看一眼,一個人撿石頭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