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來到人生地不熟的愛爾蘭,程曉柔心底有的只是茫然。

「饅頭,你跟我同寢室呢!」與她同期接受訓練的新人楊柯開心的仰躺在大牀上。「哇~~邊受訓還能邊領薪水,真是太棒了,我非利用這大好機會到處走走不可。饅頭,你呢?」

程曉柔卻走到窗邊,望着窗外的異國風光。「好美~~」

可美景當前,爲何她的心會如此失落呢?

爲何有一張十分熟悉的容顏老是浮現在她眼前,有時甚至是橫眉豎目的指責着她呢?

他在怪她嗎?

可她也沒辦法,她就是深覺自己配不上他,再加上他家人的警告,她還有什麼資格強求?

雖然樂樂在她臨上飛機前,叨叨絮絮的對她告誡許多事,可……怎麼可能?她根本不信蘇哲會來找她!

「如果他來,我絕對會答應他的每項要求!」她沒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的將誓言說出聲。

「饅頭,你又在想你的情人啦?」楊柯站在她身後,將手放在她的肩上。「別老是想着那個負心漢嘛!」

呃~~這是因爲在飛來愛爾蘭的同時,柯秘書見她鬱鬱寡歡,硬逼她說實話,程曉柔只好捏造了個自己被情人拋棄的狗血故事。

沒想到楊柯卻信以爲真。

「我……」程曉柔頓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走!我們到處去逛逛。」楊柯是典型的一根筋,一向不知憂愁爲何物,對於新鮮事物總是抱持很大的興致。「難得出國一趟,又剛好有空,不玩夠本怎麼行?」

拖着程曉柔往外走。「從明天起就有一堆上不完的課,我們得趁現在去及時行樂。」

可她真的沒心情玩啊!

「走嘛!」楊柯將程曉柔拖着往外走。

「看到沒?這裡的上地好廣大,人口卻比我們少很多,無論走到哪都一片開闊,你感覺到了嗎?」

沒……她只有心痛感。

楊柯在出國前可是做過功課,她看看錶。「我們動作得快點,這裡的商店只營業到下午五點而已。」

她們有要去逛街嗎?可她不想去耶!她只想待在寢室思念那個人……

程曉柔正想拒絕,卻已被拉着往前跑。「快點,這裡的公交車可是不等人的,快快快!」

呃~~她好想說不。

「來到愛爾蘭就要多帶點巧克力回去,因爲這裡的手乖巧克力超棒……」楊柯拖着程曉柔逛到東來逛到西。「還有、還有……」

她邊挑邊說明,「威士忌啦、克拉達鑽戒啦、塔拉胸針啦……都是純手工製品哦!」

可程曉柔只是苦着一張臉,她……沒興趣啊!

她現在只對一件事有興趣——那就是思念某人……

「啊~~這個……」楊柯衝到一項產品前開心的介紹,「這種純可可豆製成的巧克力,吃了可是不會胖呢!」

「……」

就這樣,她們逛了一下午。

「很晚了!甜甜……」程曉柔一直催促着。

楊柯卻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啊~~再說、再說……」

直到她不小心擡眼看向天色。「天!怎麼這麼晚了?」忍不住回頭望着程曉柔。「你怎麼沒提醒我!」

程曉柔無奈的吐吐舌。「我一直在說……」可她卻有聽沒有到。

「算了,」楊柯瞧瞧兩人手裡拎的大包小包,「這樣吧!我們叫計程車回去。」

「哦~~」她沒意見,只要趕快回寢室就行,她好怕晚點名時被記曠課呢!要是失戀再加上被裁員,她可能無法接受那樣的雙重打擊呢!

「你身上還有歐元嗎?」程曉柔記得剛纔楊柯還直向她借錢呢!

「安啦~~這裡的計程車是可以刷卡的。」所以,沒有半毛現金也無妨。

只是,當她們在等計程車之際,遠處走來幾名看起來小混混打扮的當地人,還直朝她們兩人的方向指指點點的。

「完了!碰到壞人了……」程曉柔因身處異地,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

「不會啦!這裡的治安還不錯說。」楊柯樂觀的說,「乾脆我上前去問問他們有什麼事好了。」

果然是一根筋的處事方式——直截了當。

「楊柯……」

蘇哲一抵達公司宿舍,就開始找人。

他的打算是,如果程曉柔有半點心虛的模樣,那他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把她抓來一頓好打後,就原諒她;如果她沒有半點悔過之心,還敢義正辭嚴的申訴她離開有理的話,那他就使出小人行徑,把她抓來一頓好打,之後再原諒她。

這樣的盤算讓他不禁微微揚高了嘴角。

「報告老闆,程小姐應該是跟室友一起出去逛街了。」宿舍負責人員四處找不到人,只得前來報告。

「瞭解。」蘇哲看似無所謂,「那我就在這裡等她。」

但他的內心卻點燃了熊熊怒火!

什麼嘛!他擔心得要命,她竟有那種閒情逸致去逛街?!

好,一看到她的人,不問她的態度,他非先抓過她一頓好打不可,才能抒發他的心頭怒火。

可等着等着,隨着天色愈來愈暗,時間愈來愈晚,蘇哲的焦急已是溢於言表。

「還沒回來嗎?」這是他第六十八次詢問。

陪同在他身旁的是兩名長駐愛爾蘭的主管,兩人拚命的擦拭着額上的冷汗。

「呃~~由於今天沒排課,目的是要讓受訓學員能放鬆心情,因爲從明天起,就是一連串辛苦的課程……」其中一人解釋着。

蘇哲眼看已入夜,終於受不了的站起身。「我自己出去找人!」

「您要去哪找?」這裡地廣人稀的,老闆能去哪找人?

蘇哲腳沒停歇的往外走。「把車開過來。」他會順着大街小巷繞行,他實在無法被動的等在那裡而不採取行動。

一想到萬一程曉柔在異地碰到壞人……他壓根不敢想!

「是,老闆。」屬下立刻去取車。

眼看着楊柯還沒往那幾個人的方向走近,他們反而直朝她們而來,程曉柔嚇得腳都軟了。「楊、楊柯……怎麼辦?」

楊柯倒是很勇敢,直接迎上去。「hello,China……」

其中一名看起來流裡流氣的痞子,居然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我看得出來。」

「你、你們……」想幹什麼?由於太過驚嚇、太過恐懼……以致程曉柔心底所想的每個畫面都是最悽慘的。

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領悟到一件事——

在危急時分,她唯一記掛的人竟是他!

她唯一想到的人,也是他!

她唯一記住的人,還是他!

是的,蘇哲的身影就這麼浮現她眼前,讓她忍不住流下淚來。

「我……如、如果還有來生,如果能再見到你,我、我……一定不會再離開你!」由於太傷心,她竟不顧一切的大聲泣訴起來。

彷彿她的生命就只能走到此……

楊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饅頭也太會演了吧?人家又沒要對她倆怎樣!

那名混混樣的男人看了程曉柔一眼,趕緊對楊柯解釋道:「我們嚇到她了嗎?」

別理她!楊柯很想這麼說,但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因爲她不小心被眼前的壞壞男給迷到,不希望他被她們嚇跑。 「哦~~她只是心情不好,沒事的。」

那名痞子男細心的解釋道:「我們就是看你朋友的臉色不太好,再加上過去這裡曾發生過一件不好的事,所以纔想過來問你們需不需要幫忙。」

咦?是她聽錯了嗎?!

楊柯立即笑靨如花的說:「當然,我們正需要幫忙!」故意貼近那壞壞的男生。「我們要去xx,能拜託你們載我們一程嗎?」

「當然,我們的車就在那兒。」男的指着停在不遠處的轎車。

「老闆,我看我們還是在這裡等。」公司主管苦口婆心的勸着。

但蘇哲已由剛開始的不悅,變得一臉鐵青。「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看……」

才說着,突然一部轎車咻的朝他們駛了過來。

大夥以狐疑的眼光瞪着從車上走下的兩個女人——

「程曉柔——」

終於,從蘇哲的口中爆發出這三個字,是那麼的焦慮、擔憂、心慌,急切的無以復加。

而程曉柔乍見到蘇哲,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蘇哲……」雖然遇上好人,被安全送回來,但一見到心底懸念的人,她的情緒還是崩潰了。

她猛地往前衝,撲進蘇哲的懷裡。「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蘇哲一把將她抱起,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將程曉柔抱進他的專屬住所。

駕車送楊柯回來的男子隨手招呼一下。「小柯,那我們就後會有期咯!」便揚長而去。

獨留楊柯滿臉的甜蜜。「嗯~~我會等你來約我的。」原來在回來的路上,她已跟那男的有了默契,決定未來要談戀愛了呢!

程曉柔好不容易鎮定下情緒,眼淚汪汪的自首。「真是對不起……害你擔心,害你特地跑來了——」一看到他找上門,她終於確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說過是你偷偷偷走我的心,」蘇哲摸着她的秀髮,心底有着失而復得的喜悅,「而我,不想再做個無心之人。」

但她還是介意一些事,雖然她已知曉自己對他的感覺,但她還是想證明他對她的真心。「蘇哲,我們能商量一件事嗎?」

只要她肯將心事與他分享,他什麼事都依她。「只要你說得出口的,我都會百分百做到。」

她應該信他,他都已爲她做了一整天的奴隸,卻仍甘之如飴不是嗎?蘇哲就是因爲有這樣的自信,纔會沒有防備的將大話說出口。

他全然忘了向來愛在背後整他的樂樂,是否曾指點過程曉柔幾招!

「那……」她思索着樂樂提供她的建議,「先說好你不能生我的氣。」程曉柔決定依照樂樂指點她的來做。

「我絕不會生你的氣。」不但如此,他還先她一步提出保證。「你想獨立,我就依你所願,儘量不干涉你。」

啊~~她何德何能,竟讓他對她好得無話可說。

「你的債務,我全替你解決,」看出她有異議,他趕緊解釋。「因爲你一嫁給我後,我就會把名下的財產全都過繼到你的名下,到時我就只是個兩手空空的可憐人,就只能靠你的施捨。」

唉~~他有必要爲她犧牲成這樣嗎?

但他還沒說完。「我家那兩個長壽的老妖怪再也不會找你的麻煩,只會忙着討好你,因爲,就只有你有權支配我做東做西。」

「哲……」他可不可以別淨開支票,她會無法將她的想望說出口啊!

可他還沒停。「你期望能從你舅舅那裡得到的親情,我也會讓你如願,我會每個月帶你回老家,讓你跟你舅舅一家人共享天輪。」

至於她舅媽,他早已用錢打發,他深信未來她會發覺她舅媽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而我,我會用最大的心力給你滿滿的愛,讓你這輩子不再寂寞。」說完了。」

程曉柔怔傻的望着蘇哲。「阿昱——」

「說吧!你想跟我商量什麼事?」就不信她不會臣服於他的柔情蜜意之中。

「我……我想請你暫時別跟我在一起,如、如果我還是決定要你的話……明年的情人節我會再上『情人限時專送』去找你。」鼓起最大的勇氣將樂樂教她說的話說完,程曉柔將頭垂得低低的。

她有預感會得到石破驚天的回覆。

果不其然——

「程,曉,柔!我這麼掏心挖肺,你竟然給我提出這樣的條件?!」他會同意纔怪!

但他還是同意了——被迫的!

誰教他先把大話說出來,以致當她苦苦哀求,甚至以眼淚攻勢逼迫他,要求他多給她一點時問,讓她試着替自己解開心結……

他還是隻能咬牙答應了。

「但你得先承諾,在你沒答應做我女朋友前,你不準離職、不準不理睬我、不準偷去買別的情人……」總之,他開了一堆條件。

「除了跟你約會之外,我全都同意。」她只這麼回答。

這……什麼條件嘛!

根本就是在懲罰他,他是做錯什麼了啊?

所以,在她學習期間,甚至在她終於回國後,他只能四處討救兵——

「小柔柔啊!」方老爺子幾乎說破了嘴,「從你受訓回來都這麼久了,你到底還要多久才肯嫁給我的寶貝外孫啊?」

「再等一下下。」她四兩撥千斤的說。

「還要一下下?!」方老爺子不禁提高音量。

「外、外公……」經過近一年的相處,程曉柔已抓得住方老爺子的致命傷,她趕緊擺出小媳婦的模樣。「您不是早說過,我既懶、又亂、還髒……嗚嗚——所以我是配不上他的!」

「誰說你配不上我的寶貝外孫的?!告訴我,爺爺立刻去跟他拚命!」卻忘了自己正是那個罪魁禍首。

「就您親口說的。」

「呃~~你配得上,絕對配得上。」方老爺子趕緊拍馬屁。「唉~~饅頭,你要體諒一下外公,外公年紀大了,時候不多了……你總不能老是讓外公等——」

「騙鬼!你那把老骨頭硬朗得很,別以爲我沒偷看到那份健檢報告!」蘇老夫人也及時趕來。「乖丫頭,你別被那老頭子騙。」

「是,奶奶。」

「那……饅頭啊!」蘇老夫人又舊事重提,「從你留國回來都快過了九個月,你究竟什麼時候纔要跟我的寶貝孫約會啊?」

「再等一下下……」

這樣的戲碼在這一年裡幾乎天天上演,但程曉柔卻一點都不覺得煩;相反的,她還覺得好溫馨、好滿足。

兩個老人家雖然在一開始反對她,卻在事後百般討好她,期望她被他們所傷的心能儘快復元。

那個一直被她排拒在外的蘇哲,雖然氣炸她不肯聽話做他的女朋友,卻是始終如一的躲在暗處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她,讓她的身旁充斥着滿滿的,濃濃的愛。

而她那顆原本好期待好期待被愛的心,早已康復,她只是在等待時機。

第二章第五章第四章第五章第九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六章第四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二章第二章第五章第五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八章第五章第八章第七章第九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八章第四章第六章第五章第四章第四章第八章第九章第九章第七章第一章第七章第八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八章第六章第三章第八章第九章第五章第一章第八章第四章第二章第二章第七章第一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一章第六章第二章第八章第三章第五章第七章第三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九章第四章第六章第七章第一章第七章第五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三章第五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九章第六章第四章第二章第六章第九章第九章
第二章第五章第四章第五章第九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六章第四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二章第二章第五章第五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八章第五章第八章第七章第九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八章第四章第六章第五章第四章第四章第八章第九章第九章第七章第一章第七章第八章第四章第一章第八章第六章第三章第八章第九章第五章第一章第八章第四章第二章第二章第七章第一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一章第六章第二章第八章第三章第五章第七章第三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三章第四章第四章第九章第四章第六章第七章第一章第七章第五章第九章第六章第三章第五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九章第六章第四章第二章第六章第九章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