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理離婚的地方沒有人,正在辦事的阿姨也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什麼,帶着惋惜的眼神看了看溫雲珩,其他的話都咽在了喉嚨裡。
工作人員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離婚可以離得這麼平靜的,並且每一個手續都十分齊全,夏晚安全程也只是站着,沒有說什麼,似乎是已經懶得說話了。
證件在打到一半的時候,夏晚安甚至踢踢腿,走向了一邊,靠在門邊,往門外看去。
溫子耀的車子已經不見了,不知道他載着夏小北去了哪裡,但是夏晚安知道他一定就在附近,於是起了好奇心,在門口看了許久。
過了不知道多久,溫雲珩走了過來,低聲道:“好了。”
夏晚安聽着他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身子突然一震。
好了?這就好了?
她頓了很久,才擡眼看向了溫雲珩,兩人在門口對視着,引來了工作人員好奇的眼光。
工作人員開始竊竊私語,看着這兩人。
“這兩個人真的……好奇怪啊。你看看他們,怎麼會差那麼多?”
“對啊,是怎麼結婚的?估計是這個男人太窩囊了,所以這個女人要離婚吧?”
“是啊,穿得邋邋遢遢的,誰想和這樣的人結婚,看起來也很兇,剛纔遞證明過來的時候,那個眼神喲……”
“他們是不是在吵架?”
……
聲音多而雜亂。
夏晚安盯了溫雲珩一會兒,纔開口道:“走吧。”她現在才感覺到了真正的輕鬆。
因爲她和溫雲珩之間的關係,她知道溫子耀一直不說,但是心裡總歸是有根刺在的,這根刺在突然拔出的時候,心裡的輕鬆暢快當然是自然的,但是緊接着來的就是漠然。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爭什麼,看着像是在和溫雲珩抗爭,其實爭到了現在只不過是一個爲了得到,一個爲了逃離,兩敗俱傷,都沒有什麼好結果不是嗎?
夏晚安嘆息了一口,轉身走了。
溫雲珩跟了上去。
走到了門口,陽光緩緩爬上來了,爬上了兩人的肩頭。
夏晚安轉頭看着溫雲珩道:“現在還想聊聊嗎?”
“嗯。”
“我看咖啡廳也別去了,就在這裡吧。”夏晚安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她還是照顧到了最後一點,就是如果咖啡廳裡有很多人,而溫雲珩說了溫子耀不愛聽的話之後,恐怕又要起一陣波瀾了。她是實在沒有力氣再和他們折騰下去了。
“行。”溫雲珩也明白此刻如果去咖啡廳,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爲擴音器裡的內容,一字不差地傳到溫子耀的耳朵裡去。
而此刻的溫子耀和夏小北正在咖啡廳門口不遠處,兩人都戴着墨鏡,透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見正站在民政局門前交談的兩人。
“他們在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夏小北眯着眼睛使勁看着:“在講話?”
“爲什麼要在那裡講?”溫子耀皺了皺眉:“媽的……”在那裡做什麼,他都聽不見啊。
夏小北也跟着罵了
一句,開口道:“要不我們過去吧?”
“不行,現在過去我們能給你媽咪打死。”溫子耀道:“一定是她的餿主意,她最討厭我監視她。我們就在這裡看着也是一樣,只要確定她是安全的就可以了。”
“爹地,你有進步呀。”夏小北誇讚了一句。
“是嗎?”溫子耀得意洋洋地轉頭:“那是當然,你以爲你爹地在上了這麼多次的當了之後還會對你媽咪失去信心嗎?我現在堅信全世界她只愛我一個,你走開,你也不能爭寵。”
“有你這麼小氣的?”夏小北推了溫子耀一下。
溫子耀反過來掐着夏小北的脖子拎了起來,眯了眯眼睛道:“你說什麼?”
“我說……媽咪……全世界……只愛你一個!”夏小北大口喘息,直到溫子耀滿意地將他從手裡放了下來。
他喘着道:“行行行……我知道我爭不過你了。”心裡卻在腹誹——就只會用武力解決問題。
“用智力你也比不過我。”溫子耀隨意道,又將目光投向了夏晚安的那邊。
啥?這都能聽見?剛纔他只是心理活動了一下啊……夏小北哭喪着臉,果然這輩子恐怕都鬥不過自家爹地了。
夏晚安和溫雲珩在民政局旁邊隨便找了一個空位站定,溫雲珩果然欲言又止,想要說什麼,卻在喉嚨之間梗着。
“你想說就說吧。”夏晚安道。
“秦婼……”溫雲珩皺了皺眉,“你小心秦婼和秦傾。”
“現在還需要小心她們嗎?”夏晚安道。
“秦家確實已經沒有抵抗的能力了,而且溫子耀這一次做得非常絕,幾乎是沒有商量的餘地,直接將秦家的所有人都判了死刑。但是就是這樣,你才需要小心。我回來之後第一個聯繫的就是秦婼,而秦傾的聰明程度已經超乎了我的想象,我覺得之前她都是在藏拙,而且很多秦婼做的事情,都是她給出的主意。這兩姐妹一個有腦子,又都有美貌,能做出什麼事情來……還真的說不定。”
“是嗎。”夏晚安笑了笑道:“你自己也說了,你回來之後第一個聯繫的就是秦婼,現在又爲什麼將自己的合作人給暴露出來?你不覺得你這樣處心積慮地暴露自己的初衷有些危險嗎?還是你覺得我是傻子,你說什麼我都能相信?”
溫雲珩低頭看着地面,好一會兒纔將頭重新擡了起來,開口道:“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很難相信,但是我和溫家是牽扯在一起的,如果沒有了溫家,我就什麼都沒有了,現在也只能靠自己勉強度日,所以我會聽從溫子耀的話,直接出國發展,說不定在國外我還能憑藉商業方面的才華東山再起。但是秦家不一樣,如果你們真的將他們逼入了絕境,兔子急了還咬人,你確定她們不會真的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嗎?”
“這個世界上誰都有急了的時候,但是我不會因爲她們有可能報復,所以我就放過她們吧?你覺得有可能嗎?”夏晚安看了看溫子耀的那一頭,“秦婼和秦傾兩姐妹,最後也一定要明白不是誰不放過她們,最後不放過她們的,是她們自己。”
溫雲珩道:“我言盡於此,秦
家雖然沒有什麼勢力了,現在連資金都沒有了,她們現在唯一剩下的東西是什麼,你自己想想。”
唯一剩下的東西?
夏晚安一愣。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秦婼和秦傾,就算是秦傾還有點頭腦吧,這時候還能翻什麼身?
溫雲珩笑了笑道:“看來你從來都沒有利用過這一點……”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傾心於夏晚安,就是因爲她從來沒有在外貌上下功夫,卻足以用氣質吸引一批人趨之若鶩。
“你直說吧,我不想繞彎子。”
“外貌。”溫雲珩簡單道。
夏晚安眯了眯眼睛,現在纔想到了其中的關係。是的,如果秦婼和秦傾真的狠下心來,身邊的追求者也不會少,更別說是利用她們的外貌去做什麼事情了。但是這兩個女人都十分高傲,讓她們用取悅男人來換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可能嗎?
“我現在倒是挺懷疑你和我說這話的動機了。”夏晚安笑了笑道,看着溫雲珩,眼底裡確實佈滿了疑慮。
就算溫雲珩提出的這個可能性真的有可能被實施,那麼曾經作爲合作人之一的溫雲珩,又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現在來扮好人已經來不及了。”溫雲珩聳了聳肩道:“我也不承認我是個好人,但是我就算不是好人,我也不會加害於我這輩子唯一真心過的人。”
“不會是我吧。”夏晚安諷刺。
“嗯。”溫雲珩沒有怎麼在意夏晚安的語氣,繼續道:“還有小心寧城。”
“寧城?”夏晚安的眉頭一皺,溫雲珩和寧城的關係應該牽扯不到一起,他又是怎麼知道寧城並且提出讓自己要小心的忠告的?
“我本來想和寧城聯手的,但是這個人陰晴不定,上一次我和你見面的時候,就是寧城幫忙通知的,但是他似乎只是爲了好玩而已,之後的事情就再也不行了,他也不同意傷害你,反而過來打壓我。你以爲我是怎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溫雲珩笑了笑,咬着牙道:“溫子耀和寧城的合力打壓,我根本就無力招架。”
“活該。”夏晚安笑着道。
她的笑容裡依舊也是帶着恨意。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你父親那個案子,我會提供其他的證據證明他是清白的,到時候你再讓溫子耀翻案,應該就不是難事了。”
“溫雲珩,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你爲什麼幫我?”夏晚安終於十分反感地將眉頭皺了起來,“你這個動機讓我十分不爽,你是因爲要在最後一刻留下一點美好的印象,還是僅僅是你離開之後最後一點樂趣?這時候來當什麼好人?翻案的事情我們早就在準備了,不用你操心,如果你說夠了,就離開。”
她也不會允許自己在最後一刻接受溫雲珩莫名其妙的好意。
溫雲珩突然擡頭,深深地看了夏晚安一眼。
他勾了勾脣,臉上甚至都還有些髒,和之前那個清俊的形象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他只是一笑之後就道:“你不用說我也能明白,這些東西不管你要不要接受,我都要做,爲的只是讓我在之後的每一個夜晚……能夠睡得好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