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今日是大年三十,木都的大街小巷熱鬧非凡,百姓們早早的起牀。辭舊年,迎新年。鞭炮聲、孩童的嬉鬧聲,亂成一片。
就連平日裡隨着念蘭睡懶覺的月月和竹兒也醒的早,因爲外面的聲音實在是太吵了。
奇怪的事,念蘭的房間靜悄悄一片,房門緊閉。念蘭依舊躺在牀上沉睡,身上蓋着被子,外面的吵似乎沒有吵擾到她,沒有一絲要醒來的意思。
門外幹活做事的竹兒和月月不免有些疑惑。“昨晚公主那麼早睡,今日怎麼到這時辰了,還沒醒?這外面那麼吵,難道都吵不醒她的嗎?”
月月坐在臺階上,回頭望望念蘭的房門,對着院子裡掃地的竹兒道:“竹兒姐,這公主睡了這麼久了都,怎麼還不醒啊!公主不會出事了吧?”
竹兒停下手,“要是擔心,要不去房門上敲敲看。”
“嗯。”月月站起身子,拍拍屁股後的衣衫,走上前,輕敲房門“嘭嘭……”小心翼翼的喚出口:“公主,你醒了嗎?”
“……”房內依舊靜悄悄如絲,沒有半點動靜。
“嘭嘭……”接二連三的響起,還是不曾有反映,月月略顯無助的看向院子裡的竹兒。“竹兒姐,還是沒有動靜啊!”
竹兒無奈,只能放下手中的掃帚,上前敲門。“公主,公主?”房內還是無聲,是人也不可能睡的那麼死吧,外面這吵,房門這麼敲居然還不醒?
想到此,竹兒將自己的耳朵貼在房門上,聽房內的動靜。習武之人的靈覺不比常人,她可以清晰的聽到房內,念蘭那異於常人,有些微弱的呼吸聲。竹兒聞聲不對,直接提腳將房門踹開。
月月見竹兒忽然將房門踹開,以爲念蘭真的出了什麼事!和竹兒衝進房,瞧見了牀上睡的一臉安詳的念蘭。嘴角狂抽……
竹兒上前幾步,站在念蘭的牀邊。輕聲喚道:“公主、公主、公主?”
念蘭的無動於衷,讓竹兒眉頭不着痕跡的一皺。身後的月月擔心道:“竹兒姐,公主不會是生病了吧?”說着就上前,單手去碰觸念蘭的額頭。
哪知一碰,念蘭的頭不是熱,而是冰涼,嚇的月月一下將自己的手收回,身子後退幾步。指着念蘭,聲音顫抖不清:“竹兒姐,公主、公主她……”
竹兒碰觸了下念蘭的額頭,又接着臉上,手上都摸了個便。手在念蘭的脈搏上不着痕跡的一摸,臉上有着嚴肅。“你出去守着,別讓任何人進來。還有,今日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公主肚子裡的孩子不保。”
月月剛剛摸到念蘭的臉上冰涼的沒有一絲人氣的暖和,她現在已經是六神無主了,她不知道竹兒將打算救念蘭。不過,看那嚴肅的表情,現在只有選擇相信她。“哦,好,好。我這就出去守着。”
竹兒見月月出去,將門關上了。將遠處的暖爐般過來,放置牀邊,這才扶起牀上似冰人般的念蘭,將她盤膝坐起。自己則也同樣盤膝坐在念蘭的身後,雙掌貼着念蘭的背,輸傳內力,企圖將念蘭的身子暖氣。
因爲她剛纔的一個把脈,發現了念蘭的身子無比虛弱,而且身子內似乎有一種類似於寒冰毒的毒。她對醫療不懂,但是對毒還是有些瞭解的,只能知道個大概。而且這毒似乎已經很嚴重了,就連房內的暖爐都不氣作用了。
現念蘭的這毒,她也只知道,現在的首要就是要將念蘭的身子哄暖。不然照她現在的這狀況,一定會渾身結冰而死。
她哪裡知道,念蘭這毒原本就隨着時間的推移開始不好控制,昨日的等待更是將這毒發作的推前了。
房內恢復寂靜,牀上的念蘭身子漸漸冒着熱氣,而身後的竹兒也是渾身冒着冷汗。
她的內力,要透支了,可是念蘭還沒醒來的跡象。
房門外,月月也是焦急不已,雙手緊緊的在身前握成拳,腳在房門口不停的來回走動,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門。心想着要不要去找個太醫來,以防萬一,但是竹兒剛纔又交代讓她守着門,不放任何人進去,就怕待會自己走開了,來人。
不多時,院子外響起了由遠至近的一陣腳步聲。
月月驚嚇的連忙轉身院子門口看去。看見了木子葉清的帶着幾個手中端着木幾的下人走進院子。月月假裝鎮定的上前,對着木子葉清的欠身拜禮:“奴婢參見王爺。”
“嗯,平身吧!王妃呢?”木子葉清看看身前的月月,又看看念蘭的房門緊閉。
“回王爺,公主還沒有起身。”月月一直彎着身子,低着頭不敢擡起,怕木子葉清看出些什麼。
“那你退下吧,本王自己進去。”木子葉清揮袖,示意月月退下,準備自己進去。經過昨晚的一切,想着念蘭的氣應該消了,自己進去順便給念蘭好好解釋解釋。
哪知身前的月月似乎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木子葉清的眉正在慢慢的凝
聚在一起,看着身前沒有一點主動的月月:“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爺現在還不能進去。”月月將頭低的更低了,額角的汗死也越發的密集。
木子葉清眯了眯眼,這房內一定有鬼。開始懷疑念蘭到底是不是還在睡覺,在房間裡幹什麼。“怎麼,本王王妃的寢室,本王都沒權進去了?”
“回王爺,不是不能進,只是暫時不能進。請王爺稍等片刻。”月月乾脆直接跪下身子。
“你越是這樣,就代表這房內越有鬼。你說這王妃還在睡覺,這都接近午時了,她還在睡覺?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閃開,再不閃開,本王定罰不饒。”木子葉清對於月月這等行爲反感至極,嗓門也大了些。他身後還跟着那麼多的下人,她這一個小小的丫鬟居然還想攔住他的去路。
就在木子葉清揚手想要招身後的下人來置辦月月的時候,房內傳來了一道虛弱的聲音。“誰要是敢動她,我和他就沒完。”
這話可以明顯的讓人聽出是跟木子葉清說的。因爲眼前能辦得了月月的也只有他了。
木子葉清聽到房內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也只有她纔會對他這麼的不客氣,不過他聽出了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木子葉清皺眉,直接繞過月月的身子朝門口走去。而不遠處的幾個跟隨木子葉清來的下人也上前。
還跪在地上的月月,那樣子簡直就可以用真正的虛脫來形容,臉上、額上幾乎都是汗,那臉色更是嚇的慘白。月月直接坐在地上,拍拍自己的胸脯,剛纔可真是嚇死她了,要是公主再晚一步,那王爺真的會辦了她的,感覺的她自己的心都已經跳到嗓門眼了。
木子葉清推門走進房內,瞧見牀上臉色慘白,虛弱無比的念蘭。心驚的幾步上前,拉着念蘭的手,感受着念蘭身上的溫度:“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念蘭想將自己的手從木子葉清的手中抽回,怎料,身子的虛弱再加上男女力氣的懸乎,任她如何使勁,也抽不出。最後,乾脆就任由他握着。
“竹兒,扶我下牀。”不去看木子葉清那一臉着急,而是轉身去望着一旁拿着毛巾擦汗的竹兒。
竹兒剛纔爲念蘭輸內力,已經是耗盡了她的畢生,現在她也是如同普通人了。不知道這內力何時纔會恢復。
她剛纔在爲念蘭輸內力之時,念蘭的身子緩緩暖氣,但是人卻始終沒有要醒的跡象。再這樣下去,人沒救醒,她自己會先因內力消耗盡,空虛而倒下的,可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木子葉清出現,念蘭似乎有感覺般的手指跳動了幾下,竹兒這才又繼續爲念蘭輸內力。
只是念蘭在剛纔的手指抖動了下又沒了動靜,門外的木子葉清聲音大了些,想要處罰月月,這聲纔將念蘭真正的驚醒。第一句就是:“誰要是敢動她,我和他就沒完。”
竹兒鬆了一口氣,放下貼在念蘭背後手。下了牀,拿起一邊的毛巾擦拭自己那額角的汗。木子葉清就闖了進來。朝牀上的念蘭奔去。
聽聞念蘭喚自己,竹兒放下毛巾,走到牀前:“是,公主。”擡手想要扶起念蘭。
木子葉清一個揮袖將竹兒的手揮開,自己扶起念蘭。“你洗漱一下,等下,我們一同進宮了。”
念蘭懶的理會他,閉了閉眼。
進宮,那也就是木子葉晨宮變的最好時機,她將要離去的時候。
見念蘭不答,木子葉清朝着門外幾個在等候的下人喚道:“還不快進來給王妃洗漱上裝。”
“是,王爺。”門外齊聲想起十餘道男女參雜的聲音。隨之,陸續走進丫鬟,手中皆是端着木幾,木几上放着玲琅滿目的飾品和華麗的衣衫。
木子葉清指着那王妃的衣衫道:“本王知道你不喜歡那些繁瑣的衣衫,所以特地讓人改進了下,簡單大雅,件件都加厚了。所你也不用怕冷。”
“……”念蘭還是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無聲的望着木子葉清,神色有些複雜。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情,不愛她卻又對她那麼好。
木子葉清小心的攙扶念蘭坐在梳妝檯前,然後眼神示意她們上前爲她着裝。
幾個丫鬟放下手中的木幾,開始分工,爲念蘭上裝、綰髮等等。
念蘭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倒映在銅鏡裡的慘白容顏。思緒回到了自己昨晚做的那個夢:
她再次夢到了那個地方,就是上次在破廟裡夢到的那個地方。這次夢的更加的長久,更加的真實感。她和一個人還說上話了,只是還沒說問清楚,就聽到了木子葉清的召喚。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又被吸回來了。
那個和這裡有着千差萬別的世界。氣溫也有着天朗差別,在那裡,似乎還是夏天,很熱。
熟悉的樓房,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馬車。她對那裡的一切都是感覺的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感覺的那裡纔是自己的家鄉,可是自己的腦子裡沒有一點的映象。所
以對着這情況,她只能說既熟悉又陌生。
身上穿着的依舊是睡覺前的白色裡衣,她不知道該從那麼走,很無助。只能任由着雙腳朝着前方走着。身邊經過的人貌似沒有看見她般,繼續朝前走去,繼續從她的身邊走過。
終於,走到了一處樹陰下。念蘭坐在屬下的椅子上歇息。
忽然,路邊猛的停下一輛車,緊接着,從車上走下一個人,車門“啪”的關上,是一個很年輕,很帥氣的男人。看他走的這方向,似乎是朝着念蘭的這邊走來。最後,男子在離念蘭一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眼睛就那麼看着念蘭,有着審視的意味。
念蘭被這怪異的眼神看的難受,朝着自己的兩邊看了看,發現這四周只有她一人。指指自己的鼻子,不由的問出聲:“請問,你是在看我嗎?”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依舊直直的盯着念蘭。看着臉色慘白的念蘭,還有那一身的穿着和髮飾。
念蘭被看的莫名其妙,渾身不舒服,站起身打算走人。
男人卻一把抓住了念蘭的手。不讓她離去。
念蘭火了,是很火的那種。朝着男人就是一個怒吼:“你到底想要怎樣?”
哪知,男人只是聳聳肩,痞痞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死沒有死,現在的你是人是鬼。”他的聲音很好聽,很有磁性。
“什麼死沒死,我好好的。簡直神經病。”念蘭鄙視的看了眼男人。
“那你上次怎麼突然在我的車前忽然消失。還有這個,是不是你的。”男人從口袋裡拿出念蘭所丟的白玉簪子。
念蘭一看男人手中的白玉簪子,尖叫着上前想要奪回來。“我的白玉簪子怎麼在你這。”
“真是你的?”男人懷疑的看着念蘭。這白玉簪子他去去古董專家那裡鑑定過,這是真的,而且根本算不出年份,簡直就是價值不菲。她一個孤兒院出來的怎麼會有這種貴重東西,這不是她能買的起的,再看看她的這一身穿着,和髮飾。簡直就像是在拍古裝戲。
“這髮簪子,是我親手挑的,我都戴了幾個月了,只是那日在破廟醒來,回到王府之後就忽然不見了,怎麼會在你的手中。”念蘭望着白玉簪子。
“破廟?王府?你以爲你拍戲呢!告訴你,這簪子是我那日,在車前撿到的。”看來那日並不是自己眼花。她的的確確在自己的車前出現過。
“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念蘭說着就像拿回那簪子。男人卻像是和他做對般,將簪子遞的高些,讓念蘭夠不到。
好吧,她對於這個高大的男人來說,是矮了點。可是這麼被耍,是誰都會不高興的。“夠了吧,你到底想要怎樣。”
“你想要回這簪子,就必須得先給我說清楚,好,先不說這些。說說你死亡的事:你不是死了嗎?依法都鑑定了,而你的屍體卻在當日消失不見了。現在又活生生的站在這好好的。天知道我爲了那次的事還差點搞的坐牢,不知花了我多少血汗錢纔將這事擺平。今天,你要是不將事情講清楚,我是不會放你走的。”男人是越說越激動啊!
“你說的我不是很懂誒?什麼是依法鑑定?”男人的話,念蘭只能說的半懂。坐牢、錢、死。這幾個詞,讓念蘭想象,這男人應該是認錯人了,他殺了人,那人長的跟她很像,接着呢他用錢買通了關係纔不用坐牢。可是這殺人不是應該砍頭,一命還一命的嗎?雖然她覺的這殘忍了些。
“我這是撞到什麼人了,原始人嗎?你不會連法律都沒念過吧!基本的法律你懂吧?”後面,男人有些自言自語了,看來是念蘭刺激到他了。
而當事人,卻是很無辜的點點頭,還帶着眨眨眼睛。語氣貌似很委屈:“我確實不知道什麼法律。不過我知道‘王法’。嘿嘿……”
“我看你是想去古代想瘋了,還王法都出來了。”男人心中是那個惱火啊。
“不過,我確實是生活在王法的世界啊,而且我還是個王妃呢!可是我生活的地方和這裡的一點都不一樣啊!”念蘭接下去還想說什麼,只是耳邊傳來了木子葉清的呼喚聲。打斷了念蘭想要接下去的話,擡頭在四周望了望。
“念蘭……念蘭念蘭念蘭,你醒醒”木子葉清的聲音輕而悠長……
男人見念蘭的不對勁,疑惑道:“你幹嘛不接下去說,你在找什麼?”
“有人在叫我。有人在叫我。”念蘭捂住耳朵。“不要叫我,我不要醒,我不要醒。”
“你怎麼了。喂小芸,你怎麼了?”男人最後不禁吐出了一個名字。
“小芸……小芸好熟悉的名字。”念蘭依舊是捂住耳朵,嘀咕着。只是人在慢慢的消失,慢慢的淡去。
“小芸……”男人想要伸手去抓,卻什麼也抓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念蘭在他的眼前再次消失。上次是紅衣,這次是白衣。他真的開始糊塗了。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