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道本就不寬敞,下了雪後,出來走動的人不多,幸而有晉國大軍經過,踩實了雪地,韓子嫣站在道路中間攔截,驅馬的馬伕只能勒了繮繩,停住馬車。
“公子,有個姑娘要……”馬伕轉首對隔着車簾裡的人道,話及一半,韓子嫣已經扶着車架準備躍上來了,車伕一驚,不敢遞手拉她,只是奇怪地看她猶如男子一般粗狂的行徑。
“告訴你家公子,我會付車錢的。”韓子嫣一邊費着九牛二虎之力爬上車,一邊吃力道,也怪她穿得實在太厚,顯得動作又滑稽又笨重。
“什麼人!”車門一開,車簾一掀,一個白髮鶴顏的老者冒出頭來。
韓子嫣定睛一看,驚詫之餘,險些從馬車摔下去,幸虧老者伸出手握住她的纖臂,“韓姑娘,請進來。”
“秦郎中,你……你怎麼會……”她彎身進去,“你怎麼會在這裡?”說話間,眸子隨意一轉,便見榻上的裘毯絨被下躺着一個人,眸色微動,眼中一熱,心似翻滾的海浪,眸光緊緊落在那人素白的臉上。
“老朽在石廟裡遇到了趙公子,公子身受刀傷,有的已經潰爛,老朽給他醫治過,租了一輛馬車,打算送公子回京。”秦郎中坐下,又道,“公子傷勢未愈,精神不濟,正在睡眠。”
韓子嫣又驚又喜,又悲又憂,驚得是還能遇見他,喜得是他還活着,悲得是他居然受了重傷,憂得是他們該如何面對前方的危險。
“秦公,什麼時辰了?”似乎被韓子嫣帶進的冷風拂醒,趙翊幽幽地睜開眸子,低吟問道。
“快至未時了,公子醒了,看看我們遇見了誰。”秦郎中對他很恭敬,起先是喚他皇上的,後來爲了迴避對方的身份才改了叫法。
趙翊感覺出馬車裡多了一個人的氣息,一聽秦郎中言外之意,赫然起身而坐,黑色如星辰的瞳眸不由睜大,手向前一伸,韓子嫣靜默不語,任由淚水滑落,伸手握住他的手,彼此相握一處傳遞絲絲暖意。
秦郎中自是識趣,掀簾出去,在馬車外廂呆着。
“誰讓你們抓這三個孩子回來的?”穆焱看着左幅將,斥責道。
左幅將很無奈很無辜地半跪在地,“卑職派兵去搜尋,一騎領說在農戶家看到個婦人帶着金釵,便懷疑是婦人藏匿了犯人,所以就把三個小兒帶回來,如此,犯人必然會尋來。”
“左幅將,那個人可不是犯人,你再不小心說話,王兄可會砍你的頭。”穆希坐在一旁,捧着手爐,調侃道。
“你們把農戶家的孩子弄回來,那婦人怎麼辦,快把孩子送回去。”穆焱並非兇殘之人,可惜他的將士自踏上別國的土地,並不把別國的百姓放在眼裡,殺個人算什麼,在戰場上不知殺過多少趙國人。
“這……”左幅將遲疑,不敢言及一騎領殺婦人的過失。
“王兄是菩薩心腸,趙國的百姓也是人,你要是敢在晉國捋了他人的孩子,王兄定把你的孩子收了。”穆希插嘴道。
左幅將倒不嫌棄穆希的戲謔,自己的孩兒真能被帝王看上收了,那纔是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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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穆焱淡淡一聲,
“是。”左幅將認爲不是大事,便隱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