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劍照應一種人格,越是高手越能心心相惜。誰也不知道重曲之前爲什麼殺人如麻?他又是怎樣走上這條不歸之路的?那些都不重要,因爲那都不是他的錯,要怪就得怪那些罪惡的陰謀家,那些殘忍的野心家,是他們在屠戮生命。
但從今往後那個冷血的殺手已經死了,那些過往的恩怨也就不去再提,但是當重曲知道自己的以前,當他找回原來那顆純淨的心的時候,他又怎麼能夠原諒自己犯下的這些過錯?這一切又該怎樣去救贖?江湖能夠容忍一個回頭的殺手嗎?但是他遇到了溫楠,遇到了生命中第一個生死相許的知己,他的改變能換來江湖的原諒嗎?
溫楠走了,帶走了重曲,對於金壽天來說他沒有了護身符,可是對於葉贖惡來說,他的陰謀很快就會被揭穿,他僞裝了幾十年的人皮也會被扒下,似乎離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會太遙遠了,但是金壽天和葉贖惡又將怎樣垂死掙扎?還會有什麼磨難在等着這個正義的劍客?
兩天不日不夜的趕路,溫楠,慈蕊和重曲一行三人終於來到了狐山。懷着重逢的喜悅,懷着美好的期待,所以一路上他們並不感覺到累,到了狐山已是傍晚,來不及休息,因爲對於重曲來說此時此刻最重要的就是重新認識自己,他一刻也不想活在虛無之中,這種感受溫楠可是理解,於是來不及回茅屋拜訪藍城,直接就奔着狐山的後山去了。
走了很久,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終於溫楠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山洞門口,山洞裡面還是亮着微光,看着眼前的山洞,溫楠露出了純真的笑容,這裡不僅僅是一個山洞,這裡住着一羣善良友愛的小動物,他們不如人那般複雜也不如人那般聰慧,卻有着比人還善良純潔的心靈。
看着洞裡的微光,重曲和慈蕊都感到十分的驚訝,天色已經暗下來,周圍事物已經看不清楚了,唯有這個山洞裡面如白晝一般通明,這不得不讓人感到詫異。於是慈蕊不解的問道:“溫大哥里面是什麼東西在發光?
溫楠微笑着說道:“進去了你就知道了。”
說罷三人走進了山洞,眼前的景象,溫楠已經見過了也就不覺爲奇,只是慈蕊被嚇壞了,臉色似乎都有些蒼白,眼神中也露出驚訝,似乎有點不相信,重曲也感到比較驚訝。狐羣們靜靜趴在地上,看着有人闖了進來,立刻開始吼叫進入戰鬥狀態,兇狠的眼神似乎在捍衛它們自己的領地,用放光的眼前看着溫楠,慈蕊和重曲。
但是沒過一會,它們的叫聲慢慢的平靜下來,靜靜的注視着溫楠,似乎已經認出了溫楠這個大恩人。於是狐羣們上前圍着溫楠瘋狂的嘶叫,用抓子瘋狂撓着溫楠的衣袖和褲腳,又蹦又跳。它們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悅,它們不會說話,只會用嘶叫和蹦跳來傳遞自己的想法,這一切雖然慈蕊和重曲看不懂,但溫楠卻明白這是狐羣在爲自己歡呼和親善。
望着狐狸,溫楠微笑的說道:“小傢伙些先別鬧了,我這次回來是爲了救人的,冒昧打擾,還望各位狐狸朋友多多見諒,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他們不是壞人。”
狐狸似乎也明白溫楠的意思,慢慢的退到一邊,靜靜的望着三人沒有一點聲響。慈蕊和重曲更是驚訝不已,難道這些狐狸能聽懂溫楠說的話?
於是慈蕊上前說道:“溫大哥,這些狐狸能聽懂你說的話嗎?”
溫楠笑着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叫它們怎麼做它們就怎麼做,好像是能聽懂我說的話吧?”
慈蕊有點不敢相信的說道:“這還真奇特。”
溫楠指着洞頂散發微光的石頭道:“那還不算什麼,這纔是最奇特的東西。”
慈蕊和重曲也順着溫楠手指的地方看去,這些只是普普通通的石頭,卻能發光發熱的確很奇特。
溫楠又對重曲說道:“你相不相信這石頭能幫你找回記憶,也能告訴你一些你想知道的答案。”
重曲望着溫楠,沒有半點質疑的說道:“我相信你,也相信這些石頭。”
溫楠望着重曲信任的眼神,笑了笑說道:“謝謝你的信任,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於是讓重曲坐到洞中央的那塊大石頭上,自己縱身躍起,摘下兩個發光的石頭放在重曲的身旁,並且讓重曲閉上眼睛,調整內息。溫楠也退回到慈蕊的身旁,和慈蕊一起觀察重曲的變化,重曲慢慢的調整自己的內息,只感覺身體有一股暖流瘋狂的亂竄,流經每一處神經,一些散碎的記憶片段開始在腦海中呈現,身體重傷的部位和穴道也在慢慢的變得順暢,氣息也越來越平穩。
溫楠和慈蕊靜靜的望着重曲,慈蕊說道:“溫大哥,你說這些石頭真的能治好重曲嗎?”
溫楠說道:“怎麼?你還不相信我嗎?放心吧!一定可以的,我們耐心的等待吧!”
溫楠這番話也給慈蕊吃了一個定心丸,的確從認識到現在,溫楠說過的話都爲落過空,他的每一個承諾都會慢慢兌現,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過,慈蕊也很感激溫楠對自己和重曲所做的一切。所以慈蕊也沒有再問下去,只是靜靜的等待。
終於,石頭的光芒漸漸消失,重曲也慢慢的睜開眼睛,溫楠笑了,慈蕊也開心的笑了。重曲平復了一下身體內涌動的內息,只感覺神清氣爽,沒有一點障礙,自己的內傷也完全好了,同時也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望着慈蕊,重曲終於會心的笑了,慈蕊走上去緊緊的擁抱住重曲,重曲也緊緊的擁抱住慈蕊,重曲的眼淚瞬間劃落在地,兩人深情的相擁。
對於慈蕊來說,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朝思暮想做夢都在思念的相公,如今重曲那些溫暖純真的眼神,終於讓慈蕊看到了當年那個冷峻善良的重曲,沒有任何過多的話語,她只希望能一輩子倒在重曲的懷裡,永遠不再分開;對於重曲來說,他也終於想起了這個美麗可愛的妻子,這些年自己一直流浪在外,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家裡受了多少苦?如今再見,她還是那般美麗善良,真想一輩子就這樣緊緊的擁抱住她,不讓他再受一點風吹雨打。
重逢的故事,總是感人肺腑,至真至純,讓人喜極淚流。看到重曲和慈蕊兩人深情的擁抱,溫楠笑了,笑的很純真,笑的很燦爛,沒有任何雜質,或許常人理解不了,他明明深愛着慈蕊,他所做的一切已經讓人很難理解了,如今看着別人重逢,自己還能會心一笑,劍客的世界真的讓人在捉摸不透。
看着面容乾淨,眼神清澈的重曲,溫楠默默的說道:“你們的確是很好的一對。”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溫楠走出了山洞,他似乎不想破壞重曲和慈蕊如此美麗的氣氛,狐羣們見溫楠走出了山洞,也跟着溫楠走出了山洞。這件事情終於結束了溫楠也可以長長的舒一口氣,此時頓時覺得腹中飢餓,於是便去在狐羣的帶領下找來了一些野果子。
溫楠吃的很飽,也很開心,吃飽了也不忘記重曲和慈蕊,想着他們這幾天一直趕路,也應該餓了,於是找了一些野果匆匆的走回了山洞。
重曲和慈蕊還是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似乎一輩子也捨不得分開一般,溫楠走進山洞,看着二人如此恩愛便轉身準備離開,可是被重曲看見了。
重曲松開慈蕊,高興的說道:“溫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慈蕊全部都告訴我了,真的很感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們無以回報。”
溫楠也走到重曲身旁,笑了笑說道:“不用回報,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你們別放在心上,既然再次重逢了,好好的珍惜彼此吧!”
重曲似乎又有些悲傷了起來,心裡似乎有難以開口的話語,只是慢慢說道:“重曲是一個罪人,不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原諒,在有生之年能遇到像溫兄這樣的知己,已是我的萬幸。”
說罷,重曲便沉思了起來,似乎想起這段時間自己做過的事,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無辜英雄,就算江湖英雄能原諒他,他也能找到一個被人控制的理由當做藉口,但是他又怎能容忍自己這雙染滿鮮血的雙手。
溫楠也看出了重曲的心思,這些想法又怎能逃過溫楠的眼睛,溫楠耐心的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慈蕊一直都很擔心你,你可不能辜負了她的一番苦心。”
重曲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了慈蕊一眼,勉強的微笑着。或許這些事情也會像一塊傷疤一樣永遠的烙印在他的心底,一直折磨,一直難以釋懷,如今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勇氣和藉口就是慈蕊。
溫楠說道:“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我們趕緊會藍城叔叔那裡吧!也應該向他報個平安了。”
說罷,溫楠告別了這羣可愛的狐狸,三人便離開了山洞。
今晚的月光很亮,走在山林之中,一點也不覺得黑暗,不一會就來到了茅屋旁,茅屋裡的火光還亮着。
溫楠上去敲了敲門,喊道:“藍城叔叔,楠兒回來了。”
話音剛落,門便打開了,藍城慈祥的面孔帶着笑容,慢慢的說道:“楠兒你回來了,外面天亮趕緊進屋吧!”
說罷,三人走進了屋子,收拾一番,與藍城一陣寒暄過後,時間也不早了,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趕路,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如今大家都很累了,於是藍城便安頓大家睡下了,事情終於圓滿了,溫楠也少了一份焦慮,這個晚上他睡得很香也很踏實,但是有一個人卻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身邊的慈蕊早早的睡着了,躺在心愛的男人懷中,很溫暖也很踏實,沒有什麼比這是更幸福了。可是重曲卻不敢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些鮮血淋漓的場面,就會想起自己那把冷血的屠刀,和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無辜英雄,他很糾結很彷徨,但他一直在隱忍沒有表露出來,他只是不想讓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慈蕊爲自己擔心,可是這些事情真實的發生過,永遠難以抹去。
重曲的眼神充滿了自責和悔恨,同時也充滿了仇恨,他狠那個將自己帶出山村,滿口仁義道德披着人皮的狼,雖然他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但是那人的樣子在他腦海裡永遠揮之不去,就像一個罪惡的圖騰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房上。
怎麼也睡不着,重曲只好慢慢的起身,生怕驚擾了身旁熟睡的慈蕊,穿上衣服悄悄的出了門。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深山幽澗之中,玩着深夜慘白的月光,感受着無情撕裂的冷風,那些藏在心底的難言之隱頓時迸發出來,也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纔敢把這些情緒和悔恨發泄出來。
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總該有個解決方法,這些人雖是自己無心所殺,但卻是死在自己的手裡,於情於理最好的辦法,最好的解脫就是給他們償命。
慢慢的重曲走到一處深澗前,或許這是上天爲他準備葬身之地,他想死前面就爲他準備好了一處懸崖,或許他真的沒有活在這世界上的理由了。重曲對着月亮吶喊道:“老天爺,我重曲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子對我?”這樣的問題,不知有多少人問過上天,可是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答案。
重曲的眼神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與其活在自責和悔恨之中痛不欲生,還不如縱身一躍,解脫來的痛快。但是走到懸崖旁他停了下來,他沒有邁出那最後的一步,不是他怕死,或許生死他從來沒有在乎過,可是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值得他去留戀和不捨,可愛美麗執着的慈蕊,所以他猶豫了,久久的拿不定注意,到底該生還是該死?
時間慢慢的流逝,天漸漸亮了,重曲還是站在那個懸崖旁,沒有跳下也沒有退回,生死在掙扎,他的內心也在掙扎。
這一晚溫楠睡得很香,到了天亮似乎都還有一絲睡意,可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了。究竟是什麼事情一大早就有人來敲門,溫楠一開門看着慈蕊站在門口,面容似乎十分着急。
溫楠問道:“慈蕊,出什麼事了?”
慈蕊着急的說道:“溫大哥,重曲不見了。”
溫楠第一反應就能猜到,重曲一定是去自尋短見去了,可是嘴上溫楠還是默默的安慰慈蕊道:“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太擔心呢,這山裡空氣很好,說不定重曲是出去透氣了,你要是着急的話,我們就出去找他吧!”
說罷,溫楠帶着慈蕊穿梭在狐山的每一個角落,終於在懸崖旁見到了那個神情恍惚的重曲,溫楠果然沒有猜錯,重曲果然是來自尋短見了,但是既然遇到了溫楠,溫楠就絕對不可能讓他尋死。
看着站在懸崖旁的重曲,慈蕊被這一舉動嚇到了,瘋狂的喊叫道:“重曲你瘋了嗎?你幹什麼啊?好好的你站在哪幹嘛?你快回來。”
被慈蕊這一喊,恍惚的重曲也醒了過來,望着身後的溫楠和慈蕊,重曲慢慢的說道:“你們不要過來,不要管我這個罪人,我不想活下去了。”重曲每一句話似乎都很絕望,也是活在自責和悔恨之中,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或許相比之下死也是一個好的歸宿。
慈蕊望着絕望的重曲叫道:“重曲,我和你纔剛見面,你就這麼着急的去死,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面對這樣的疑問,一心求死的重曲沒有任何的回答。
慈蕊又喊道:“就算你不要我了,溫大哥費盡了千難萬險才救你出來,你這樣子不是辜負了他的苦心嗎?”
慈蕊說了很多,重曲依然沒有理會,這些話語已經不能打動一心求死的重曲,重曲仍然望着懸崖,似乎馬上就要跳下。
此時溫楠終於開口了,溫楠慢慢的說道:“重曲,你是一個懦夫。”
因爲此時此刻任何激勵的話語對這個絕望之人都沒有用,溫楠知道像這樣的人需要用什麼樣的話,激勵他活下去。果不其然重曲慢慢的回過頭問道:“爲什麼?”
溫楠說道:“你就是一個懦夫,如果我知道你會這樣,我絕對不會去救一個懦夫。不錯,你是殺了人,殺了不該殺的人,你也可以選擇去死,你也可以解脫,可是殺戮不會因爲你的死而停止,你的死也換不回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像你這樣只知解脫自己完全不顧及在乎你的人的感受,這是不負責;不圖救贖彌補自己犯下的大錯,一心求死,這是甘心認輸。一個不負責甘心認輸的男人就是懦夫。”溫楠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刺痛重曲的心房。
或許這番話真的對重曲有用,重曲慢慢的走到溫楠身旁,說道:“溫兄,我還能挽回嗎?又該如何救贖?”雖然這些話仍帶着不安和疑問,但至少重曲已經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溫楠說道:“這是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死了,你就什麼都做不了,活着或許還能做些什麼?”
說罷,溫楠便轉身離開了,扔下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語就離開了,突然重曲喊道:“溫兄,你可以帶着我浪跡江湖嗎?”
溫楠停下了腳步,回過頭說道:“可以,只要你願意。”
溫楠笑了,重曲也笑了,慈蕊也笑了,笑的很開心,笑的很燦爛,或許他們三人早已心意連通,一人快樂大家都快樂,一人傷悲大家都傷悲。像他們這樣的人,之間還有千絲萬縷的情感糾葛,還能站在一起坦誠相對,真是難得!或許真的需要一個人來包容。
可是江湖的事情還遠遠沒有就此終止,金壽天和葉贖惡他們肯定還會有下一步的行動,如今大勢已起,他們是不肯輕易放棄的,那麼殺戮就不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