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打算？”
慕容無垢換好了衣服，只着一身素白裡衣，在牀上捧着一本書，聽到楚辭問話，應道：“什麼什麼打算？”
“太子太傅。”
“喔，那就去啊，該怎麼教怎麼教，放心，我不會留在宮裡，每天都會回家，你不會一個人。”
“如果我說，我想見一面你身邊的那個人，你會同意嗎？”楚辭突然說道。
慕容無垢皺着眉頭，把書放在了一邊。
楚辭緩緩走到牀邊，褪去外衣，上了牀來，把頭靠在慕容無垢肩上，“就一面，就算你覺得我煩也好，杞人憂天也好，管太多也好，什麼都好，我只想你好好的。”
“見了你就會放心嗎？”
“不知道啊。”楚辭笑了笑，擡頭看着慕容無垢，“再過多幾年你肯定會煩我的，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煩人。”
“是喔，煩人精。”
“討厭鬼。”楚辭窩在慕容無垢懷裡，“那就不見了吧。小娘子，給爺唱首小曲兒。”
“咦，誰是大爺？”慕容無垢呵呵笑道。
“你是，唱完小女子今日就委身於你了好不好？”楚辭也笑，倒不忘拋個媚眼，又輕輕舔了脣。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這輕揚而讓人覺得閒適甜蜜的歌聲讓楚辭想起了第一次見慕容無垢的樣子，想起了初初相識的迴避和試探，想起自己曾經在花間獨舞，卻被他看了去。
那日的慕容無垢很英俊，像翩翩公子，但楚辭更愛此刻，慕容無垢髮絲散開有些凌亂，表情有些認真，他是她的，真好。
楚辭覺得慕容無垢不笑的時候很迷人，特別是凝神嚴肅時，猶如將出未出的劍，但她更愛慕容無垢犯傻時笑着樣子，眼睛彎成一條縫，說着平日不對別人說的傻話。
不知道怎麼的，楚辭的眼角突然有了溼意。
慕容無垢唱完後看着楚辭專注的看着自己眼睛紅紅的，便拿食指戳了戳楚辭的臉頰，“喂喂，幹嘛呢幹嘛呢？”
楚辭揉了揉眼睛，“沒什麼，只是突然好喜歡你。”
楚辭閉着眼，旋而又問：“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慕容無垢想了想，“想不起來了。”
“你知道我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嗎？”楚辭睜開眼，露出調皮的表情。
“你可沒有說過。”
“很早呢。在我以爲我還討厭你恨你的時候，我就發現我在想你了。只是那時候我說服自己只是因爲我恨你奪我自由。無垢，如果再來一次，那一夜，你會奪我清白嗎？”
慕容無垢沒有想到楚辭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他想起那個夜晚，滿眼都是紅色喜氣，而他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只在惱恨自己爲何一念之間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的夜晚。
“或許，會吧。”慕容無垢說道。
楚辭笑笑，“那我
得感謝上天那天你沒有。”
“爲什麼？”
“其實我能夠理解顧泠沅的想法的，如果我的清白被人強要了，我可能會一死了之，雖然我爹孃死得早，但孃親也是告訴過我女子的清白是大於性命的。即使我沒有自盡，怕是因爲這個，我如何也不會讓自己愛上你的。人一旦有了偏見是很難改變的，或許是那一晚，你並沒有讓我覺得你是個可怖的人 。”
楚辭看着慕容無垢的眉眼，“那一晚即使恨着你，但你不經意流露出的那一點點溫柔，讓我對你的防備已經降了一些了，即使你可能是故意的演給我看的。女人有時候很可笑吧，會因爲一點點細節就被觸動。”她撥開慕容無垢額前的長髮，嘆了一口氣，說道：“即使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當初的溫柔有幾分真幾分假，不過這不重要，再說下去，你可又要揪我對不起你的地方了。”
慕容無垢一個翻身，把楚辭壓至身下，“那就不說不想，我在你身邊，此夜不會太漫長。”
次日清晨。
楚辭去處理樓中事務。慕容無垢在幽冥樓後院打着強身健體的拳。影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對慕容無垢說了些什麼。
慕容無垢完全沒有想到褚俊非的探子已經安插到了楚明顯身邊，昨日楚明顯才說要慕容無垢進宮做太子太傅，連旨意都沒有下來，褚俊非卻已經得到了風聲。
或許褚俊非只是忌憚慕容無垢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官職突然一躍成爲太子太傅，他並不清楚這只是皇帝牽制楚辭的手段。
但這件事情讓褚俊非已經有所不安了，他似乎想要改變原來與楚辭合作的計劃。他想除去幽冥樓，從而一人把控朝局。
楚辭身上並無多少文章可做，所以文章當然要從他慕容無垢身上做起，這是最快最便捷的方式。
既然敵已動，慕容無垢不會束手待斃。
後卿去吳國之前把手中的一些暗探以及青樓的勢力交給了慕容無垢，慕容無垢琢磨了一會，便想出了一條法子。
慕容無垢並不知道此舉是否可行，但他需要先下手爲強。
慕容無垢換了一身華貴衣裳，取了紙扇，把影子打扮了一番，像是書童模樣跟在他身後。
影子並沒有說什麼，他的任務只是保護慕容無垢以及聽從慕容無垢的命令。可是當他們到了青樓的門口，影子忍不住問道：“逛窯子？”
“對。”慕容無垢並沒有解釋什麼。但影子卻停下了腳步，“你這樣對楚樓主……不太好吧。”
“叫你廢話。跟我來就是。”
還沒進門，慕容無垢身上的華貴衣裳已經吸引了門前招徠的姑娘的注意，她們簇擁着慕容無垢和影子進了那煙笑樓裡。
閱人無數的老鴇立即迎上來，慕容無垢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點了青樓裡的頭牌。
這煙笑樓裡有一位頭牌和十二金釵，那頭牌的姑娘名爲雲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是賣藝不賣身的主。
在這楚都，也幾乎可以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數達官貴人爲她一擲千金，也不過是博
得她一曲一畫。
她對所有客人都以禮相待，她年輕貌美，是楚都數一數二的美人，但煙笑樓的背後老闆也不知道是誰，即使有再多貴家公子看中了雲煙，想要千金買其一夜，卻從來沒有人成功。
那老鴇一臉爲難的樣子，慕容無垢便擲下千金。老鴇立即眉開眼笑，把慕容無垢引到了青樓頭牌的房門前，卻千叮萬囑，“雲煙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公子可不能亂來。”
慕容無垢點點頭，推門而入，看了一眼那年輕美貌的女子，又轉頭對影子說道，“你，在門口候着，或者你也找個姑娘玩玩。”說罷，塞給了影子一張銀票。
便進了房關了門。
影子一臉的莫名其妙，他素來知慕容無垢對楚辭情重，卻不知他此舉荒唐是爲何，看着手中的銀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自從他來到慕容無垢身邊，素來隨慕容無垢行事，閒暇時亦是研究武學，從未與女子有過親密接觸，來到此處煙花之地，他渾身不自在。
看着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再想想他所暗中見過的楚辭和顧泠沅的風采，豈是眼前這些庸脂俗粉所能及一二的？他此刻完全認爲慕容無垢的腦子進水了。
他嘆了一口氣，看了看銀票，卻發現手中的銀票似乎略有蹊蹺，下面寫着一行小字，既來之則安之。
影子站在門前，能不顧路過的姑娘的眼光，耳邊卻不停傳來聲聲浪/語，讓影子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慕容無垢卻似乎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影子已經有些焦躁了。
正在此時，卻見了青樓門口似乎起了爭執，他正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一聲冷冰冰的“滾開”所震。
他看見楚辭面如冰霜的對着那招搖的老鴇，也不說話，她的周圍遠遠的圍着青樓的姑娘，迫於壓力而不敢上前。楚辭四周打量了一番，和影子對視了一眼。
楚辭應是沒有見過他的，影子想。
楚辭的視線離開了，對那老鴇說道：“我不是來砸場子的，我來找人，你別攔着我就好。不然，我不知道你們這裡嬌貴的姑娘會不會被我誤傷。”說罷，楚辭冷冷的走上了樓，整座青樓停止了歌舞和歡樂之聲，影子能感覺楚辭的怒火。
他看見楚辭推開了一扇門，裡面傳來一聲尖叫聲，楚辭面無表情的往下一間房走，如此反覆，很快就來到了影子面前，她看了一眼影子，目光停留得有些久了，但她什麼都沒說，企圖打開眼前的門。
影子攔住了她。
“你是誰？裡面，又是誰？”
“抱歉，無可奉告。”
楚辭出了手，與此同時發了一鏢，影子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把鏢接住了。
楚辭有些吃驚，但影子亦清楚，楚辭最多發了五成功力。他估算了一下，至少要過五百招，他才能把楚辭拿下。
楚辭站在影子面前，一動也不動，這兩人似乎在僵持，而周圍的人也只是看着他們兩，不敢有過大的動靜。
“你不要管。我知道他在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