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殺手停在原地沒動,只聽到一聲尖銳的聲音傳來,殺手們立刻消失無蹤,只餘下一人候在原地等程十一。她只是回頭看了看那些圍在她身側,一臉欲誓死相拼的侍衛,“請各位兄弟回去告訴景王,我已經順利到了皇陵。如果你們想你們的主子活下去,最好是如實相告。”
她不能讓南宮景在這個時候亂了分寸,而在這個時候會來抓她的人,必定是南宮溯一黨,如果因此讓南宮景恨上南宮溯,開了殺戒,就與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也正好成功的入了南宮溯的圈套。她清冷的眼神裡,有着不容人拒絕的威嚴,轉身便隨着那殺手走了,清瘦的身影看在那些侍衛的眼裡,心酸不已。
而最後一個出現在程十一面前的,便是璞玉,只是在她的眼裡,璞玉並沒有看到他期待的那絲驚訝,反而她的面色平靜得像是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裡似的。心裡倒是對這個女子更多了一絲好奇。
璞玉看着程十一正在吃着桌子上的甜點,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新鮮玩意,看着好看,而她也吃得開胃,便在她的面前坐下,狀似漫不經心的打量着。程十一伸手指着桌上的甜點,“如果你不怕有毒的話,儘管一試。”
如她所料,璞玉並沒有伸手,只是淡然的看着她,“程姑娘……”
“我還是更希望你叫我景王妃,我們並沒有多熟。況且,算算日子,如果我沒請旨去皇陵的話,現在我應該已經進了景王府的大門。”程十一慵懶的挑着眉頭,略帶嘲諷的說道。
“既然如此,程……景王妃你爲何還要離開京城?”
程十一放下筷子,雙眼清冷的眼着他,“縱然我說出來我的理由,你能聽得懂嗎?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也沒有興趣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或許並不是南昭國的人,或者這樣說,你的主子,並非南昭國的人。”如冰雕般的眸子裡隱隱透出笑意,折射出動人心魄的有人光澤。
璞玉微微一窒,“景王妃何出此言?”
程十一伸手大大咧咧的捏着一塊甜點直直的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的感覺讓她開心得眉開眼笑,這纔對有了片刻愣神的璞玉笑道:“如果是南昭國的人,又怎麼會將太子當成傀儡?你們並非是有心扶持,而是有心駕馭,你們……是想置南宮景於死地,甚至是南宮傾城等皇子……握着一個扯線木偶,你可滿足你們的初衷。”
“景王妃的想象力倒是不錯的。”
“是不是想象都好,你也可以當我是在無聊時的自言自語。”程十一俯身湊近了些,“只可惜,你們遇到了豬一樣的隊友,南宮溯雖是便於掌控,但始終是操之過急了些。反而常常有心辦壞事,亂了你們的陣腳。不然的話,也不會害得璞玉公子你這麼山長水遠的來等我了。就因爲南宮景現在對你們來說,也同樣還有一些利用價值,在這個時候殺了他,你們或許佔不到一點好處,還有可能被皇上將你們連根拔起,
得不償失。”
“哈哈哈哈哈。和景王妃說話果然很輕鬆,怪不得你進宮不久,就深得太后和皇上的疼愛。”
“過獎。”說完程十一滿足的舔了舔手指,不雅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如果璞玉公子沒有別的廢話想說,我就要進去補個回籠覺了,不用叫我吃飯,餓了我自然會想辦法。”
說完,便起身朝着屋內走了去。
璞玉看着程十一的背影,直到消的人,這才轉頭看着桌面上的一片狼藉,回想起程十一剛纔說的一番話,笑着搖了搖頭,命人將桌上的東西收了,這才也離開了院子。
夜裡,程十一坐在院子裡乘涼,旁邊的桌子上放着的是她自己親自動手熬的湯,外加一些補血益氣的糖水,雖然過着被人軟禁的日子,但是若是讓外人看到,根本就不覺得她現在有什麼不同,只是一臉的愜意與舒適。
哼着完全不在調上的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面上輕輕的敲着。突然想到如此胎教,將來的孩子也會五音不全的吧?瞬間便住了嘴,拿起讓人備好的紙和筆,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棵梨樹,卻半天不知道要從哪裡下筆。
最後,幽怨的嘆了口氣,看來這假道學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前幾天突然一時興起想要學琴,只是隨口那麼一說,第二天璞玉就命人送來了一把上等的古琴,看來,身邊這些人傳話的速度堪比現在的媒體。眼角的餘光掃到那把古琴,又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坐下,纖細如青蔥般的手指在上面隨意的撥了一下,倒也能聽出幾分珠玉入盤的聲音,只可惜,完全不成調。
程十一側頭看着一旁的小姑娘,她名叫織露,年約十六,五官清秀可人,做事沉穩細緻,倒也是個可人兒。只是現在冷冷的站在一旁,眼睛看也不看程十一一眼,“織露。”
“是,景王妃。”
“你家主子讓你過來,就是爲了要教我彈琴的,你每天站在那裡像個門神,又不是讓我學畫畫,莫非我看着你,我就可以琴藝突飛猛進?”程十一鄙視的撇了撇嘴。
織露微福了福身子,“景王妃並非一個可造就之人才,如果非要強行學習,便是無端端壞了一把好琴。”
“呵……”這人還有幾分藝術家的氣質,程十一也不想與她計較,是因爲別人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她已經兩世爲人,卻是同樣的沒有音樂細胞。
“公子。”
聽到織露叫出的人,看也不看也知道是誰來了,程十一連眼皮子也沒有擡一下,再次回到剛纔的座位上,繼續吃着剛纔沒有吃完的甜點。璞玉一揮手,織露便悄然退了下去,他走到程十一的面前坐下,“景王妃的胃口像是好了許多,可怎麼這樣吃也不胖呢?”
“我需要告訴你嗎?”程十一懶懶的翻了個白眼,“每個人都有一個專長,我畫不來畫,彈不來琴,做不來女紅,唯一會的,就是做吃的,總算也不
全當是個廢物。”這話很明顯又是她的自言自語,璞玉聽着,不由得失聲輕笑,“或者,吃也能算是一個專長。”
他好像無時無刻看到她時,她都在進補,而且看着她吃東西,好像也是一種享受,“景王已經回京城了。不知道景王妃知不知道我下一步會做什麼?”
一直揪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只是面色如常,程十一挑着眉頭掃了璞玉一眼,“我從來沒有動過什麼壞心思,你的心思,我又怎麼猜得透呢?只是我想不明白,爲什麼你會覺得我對你的部署會有興趣?是因爲你心裡也沒有底能不能對付鬼面戰神,如果他好對付,你們早就有的是機會殺了他。再是因爲你現在也有猶豫,扶這個太子上位究竟是對還是錯。太子雖然好控制,但依他的本性,只要他一佔握了實權,第一個要除掉的,便是你們。”
程十一起身揉着腰,冷哼一聲,“一個越是看重權勢的,就超容不得那些曾經扶持過他的人,因爲他不想給任何人落下話柄,說他的江山是靠別人纔有本事坐上去。”
哎……在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看着璞玉眼睛裡的那絲晶亮,雖然有些疑惑,但卻也看出他贊同了她的獨到見解,要知道,如果經常會刷劇的人,哪個不能說出一兩個宮鬥戲裡經常會唱的那一出?
不過,也正是因爲璞玉難得露出的一絲真表情,反倒是肯定了她的想法,但是這件事裡如果沒有皇后的參與,事情根本就不會進展得這麼順利。而如果這個璞玉便是當天聽到的那個炙蘿門的人,他既然已經近在太子身邊,便定是得了皇后許可的,那皇后身邊的那個人又是誰?
從第一次見到他中了媚藥失去常性,再則斷出他中毒極深,雖不致死,卻能終生被人控制,第二次見他是在宮裡,第三次他則是要取她的性命。他想要殺她不足爲奇,因爲南宮景,許明薈受了不少的屈辱在她手上,當然要趁機要她的命。
那人的形蹤詭異,武功高強,她也曾經暗中向南宮景打聽過那個人,南宮景只說是皇后的一個遠親,只是因爲皇后住進明瑕宮之後,曾經有一次明瑕宮失火,許明薈因爲行動不便,差一點就死在了明瑕宮裡。後來許氏一脈便輪流上奏,要派人隨時保護皇后。許明薈當時便趁機提出了這麼一個人,據說是她的遠親,因爲本事高強卻不得重用一直都鬱鬱寡歡,她便想着趁機提拔一下。而南宮遷也曾經查過此人身份,也與許明薈所說的吻合。
而最主要的,皇后的腿終究是殘在了南宮景的手裡,當時的南宮遷也只是爲了要做出一定的補償,便也順口答應了下來。
可如果他真的是皇后的人,那麼,又是誰給他下了那麼重的手?他生不如死,情願讓她殺,也不敢自殺,這又是爲什麼?
可能是想得太多了,程十一再次覺得有些困了,揮了揮手,“璞玉公子喜歡坐就坐一會吧,我看我不能再陪你坐下去了,困了,告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