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永明追問道:“你和西園寺家的掌權人達成了什麼協議?要怎麼才能放千繪自由?”
西園寺美華沒有直接回答他。她看着仍顯得失魂落魄的極客胖子,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正在修改數據的極客胖子勉強笑了笑,臉色仍是鐵青,“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照原計劃,把這事情的始末公佈出來。公民有知情權,政府不能隱瞞這麼重要的消息。10萬船票,不應該是政客和富人的囊中物,應該由全民來分享。”說這話的時候,西園寺美華顯得英姿颯爽,看不出半分之前煙視媚行的影子。蘇永明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女人了。在她無數的假面具下,究竟哪一種才代表了她的真性情?
胖子顯得很猶豫:“恐怕沒有哪個官方媒體敢公佈這樣的消息。如果是我們自己發佈到網上,估計政府的網絡安全部隊也會很快做出處理,很難如我們所願。”
“你是技術員,史蒂夫吳,你只要考慮技術上能不能實現。至於怎麼推動這件事實現,是我們的責任。”
吳胖子一個勁地搖頭:“這已經不是單純技術上的問題了。坦白說,哪個黑客如果能做到你要求的事,那他可以輕鬆成爲世界之王。不,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如果有他幫忙呢,”西園寺美華一雙妙目看向蘇永明,聲音變得溫柔,“你會幫我們的,對嗎?”
“神經病。”
“你又能好到哪去?爲了拯救自己一個人,你就能眼睜睜地看着其他100億人在無知中死去?”
“所有加入了‘玉碎計劃’的人,都無法登上‘火種計劃’的船,”蘇永明說,“我想拯救的從來都不是我自己。”
西園寺美華爲之語塞,頓了頓又說:“幫幫我們,好不好?我相信你心中一定還有正義感存在。”
蘇永明冷笑了一下:“你們想毀滅世界,我可沒興趣陪你一起瘋。”
西園寺美華正色說:“我們只是希望政府把知情權還給大衆,怎麼可能有毀滅世界這種荒誕的念頭。”
“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毀滅世界,”蘇永明看了她一眼,“還是說你真的是胸大無腦,看不清這一點?”
西園寺美華還沒動怒,極客胖子已經替她生氣了,跳起來衝蘇永明吼道:“你說什麼!”
西園寺美華一擺手制止了他,明亮的眸子直視蘇永明的眼睛:“做這件事的動機上,我自問沒有半點私心。你爲什麼要這麼說?”
蘇永明冷笑着,用看白癡的目光看着他們:“你們公開這件事,最後肯定是要逼着政府將‘火種計劃’的10萬船票向大衆公開,從100億普通人中隨機挑選,是這樣嗎?”
“當然,生存的機會必須均等。”
“那如果是這樣,你覺得那些富人們憑什麼拿出自己的全部資源秘密投入到軍備建設?既然自己會死,自己重要的人也得不到生存的機會,爲何不把所有的錢拿出來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好好享受最後兩年的生命,等到外星艦隊到來大家一起死翹翹?”
西園寺美華也還以冷笑:“我還以爲你想說什麼呢。那又怎麼樣,大不了進入軍管,強行接管那些人的資源來備戰!”
“所以說女人真的胸大無腦,”蘇永明無奈地搖搖頭,“你哪怕稍懂一點政治也不會說出這麼無知的話。如果政府想這麼做,不用外星艦隊來,埃厄斯世界自己就先打起來了。然後所有擁有飛船的有錢人,都會爭先恐後地逃離埃厄斯,留下剩下的百億普通民衆和斷井頹垣給外星人來輕鬆佔領。”
西園寺美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呼吸急促起來。胖子喃喃地說:“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
西園寺美華白了他一眼,沒有做聲。過了半晌她才重新心平氣和地開口:“最初我是從家族長輩那裡,隱約得知了有這麼一項正在秘密進行的大計劃,因此我下定決心,要挖出事實的真相。但是你也知道,西園寺家族從來都不曾真正強大過,雖然依靠聯姻勉強算是擠進了華夏上層社會,但社會地位連你們蘇家這種短時間裡崛起的暴發戶都比不上。所以我們家族的那些長輩們其實瞭解得也不是很多。”
頓了頓,西園寺美華繼續說:“他們的要求很簡單,雖然沒有明確告訴過我,但我猜,應該是需要一張你所說的船票。”
蘇永明冷漠地說:“那我會給他們一張船票,把千繪換回來。”
“你別忘了,趙家也同樣能給他們船票。畢竟,趙家曾是帝國的主人,他們有多麼可怕的底蘊,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你覺得我們家族裡那些老頑固,會這麼輕鬆地就得罪趙家,把千繪交給你?”
蘇永明若有所思地說:“他們之前放任千繪隱居在外面,究竟是爲什麼?”
“告訴你這些,對我有什麼好處?”
蘇永明淡淡地說:“我告訴了你很多事情,我想你也該有所回報吧。”
西園寺美華低頭想了想,認真地說:“你說得對,等價交換纔是維持友誼的最好辦法。那我就告訴你吧,本來家族已經打算換一個女兒——也就是我,去和趙家那個旁支的小子聯姻。我也答應了。當時我想着答應下來,接近趙家,或許能更方便弄清事實的真相。”
蘇永明驚詫地看着這個女人,發現自己完全弄不懂她的思維迴路。“後來發生了什麼?”
西園寺美華繼續說:“不管你怎麼想,其實我是真心希望妹妹能幸福,否則也不會促成你們見面。”
蘇永明搖搖頭失笑道:“就你今天做的這事,你讓我怎麼相信?”
西園寺美華淡淡一笑:“有沒有我,今天家族都會做這樣的動作。我只是借了這個勢,來從你身上獲得我想要的消息。之所以家族會改變主意,是因爲我之前去醫院體檢的時候,發現我無法生育。而趙家的人,即使只是旁支,也把自己的血脈繁衍看得很重要,當然無法接受和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結婚。”
“以現在的醫療技術……這應該不是問題吧,大不了做試管嬰兒啊。”
西園寺美華冷笑一聲:“趙家的人……可是做過皇帝的。他們家族的風氣有多麼保守,你根本難以想象。總之,試管嬰兒什麼的根本不可能被接受。”
蘇永明緊緊地皺着眉頭:“說來說去,其實我跟你來這一趟根本就是白費功夫,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卻根本不能幫我?”
“不,我能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