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撇了撇嘴,頗爲不屑的說道。
周赫卻是被嚇了一跳,很是緊張的看了看不遠處迤邐前行的使節團,壓低了聲音叫道:“你瘋了?我跟你說草原人會發瘋,不是在誇大其詞!就算你心裡面真的認爲長生教的教宗是神棍,也絕對絕對不要說出來!否則的話,一旦讓草原人聽到,他們是會和你拼命的!”
說着,周赫指了指使節團的前方,瞪大了眼睛,如同騰格爾唱歌一般。
明明看着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從嘴裡發出的聲音卻極小的繼續說道:“這些草原人都是金帳精兵,他們要是拼命,那就是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如果真的打了起來,把這個使節團全都留在這裡,金帳大汗哪怕爲了自己的顏面,都會立刻聚集草原所有的部落,發兵南下!你知道那是什麼後果嗎!”
“是是是,我知道的,小王爺不用害怕,我這不是控制着音量呢嗎?也就是和小王爺說道說道罷了,當着他們的面,我當然會對那位教宗陛下保持足夠的尊敬。”
江凡一臉無奈的說道。
宗教是最能讓人狂熱的精神引導,即便在自己那個世界,由於各種宗教原因,願意爲之付出生命的狂信徒都不知道有多少,更何況還是在這個更加愚昧無知的封建時代了。
所以江凡確實只是在和周赫閒聊。
他對長生教的好奇是真的,因爲從未聽過,這纔想要進行一番瞭解。
周赫則是一臉警惕的看着江凡,確定江凡並不是在敷衍他後,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沒好氣的說道:“長生教的教義,主要是教導教民們要忍耐痛苦,活着的時候痛苦越甚,就給自己積了越多的福報,等到死去,天葬後迴歸長生天,才能永世長存。”
“這是金帳大汗推長生教爲國教的根本原因。否則的話,以草原蠻人那種野蠻的統治方式,很難消磨掉底層牧民和奴隸的反抗情緒,讓底層牧民和奴隸們儘可能的逆來順受。”
“那我要是在今晚的晚宴上,能動搖一下長生教的根基,會怎麼樣?”
江凡笑着問道。
“你想幹什麼?!”
周赫再次緊張了起來。
“沒什麼,隨口一說罷了。不過聽小王爺的說法,這長生教看來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和一些類似的其他教派相比,僅僅是名字不同罷了。”
江凡有些失望的說道。
“倒也不能這麼說,長生教畢竟是草原金帳的國教,每一個生活在草原的牧民,都自認爲是長生天的孩子。儘管從崛起到現在,只有區區幾十年的時間,可對於草原蠻人來講,長生教卻已經和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是他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周赫搖了搖頭,接着說道:“這種信仰,和咱們大周完全不同。咱們大周雖然有佛教道教這些教派,但實際上真正信奉的人少之又少。可長生教在草原金帳,卻是每一個人最崇高的信仰。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區別。”
江凡不由揚眉,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當然明白這種區別有多大。
如果整個草原的所有人,都信奉長生教,並且引以爲真理的話,那麼整個草原的凝聚力,就絕對恐怖了。
這種凝聚力,不僅僅能夠讓草原的牧民和奴隸們具備更加強大的忍耐力,同時也能在戰爭發生的時候,轉變爲強悍的戰鬥力!
因爲對於狂信徒來說,很多時候,死亡甚至是一種追求!
而冷兵器的戰場上,在雙方的裝備沒有出現時代差距之前,哪一方更加悍不畏死,顯然那一方就會更加強大!
更何況草原人本就都是牧民出生,軍隊基本上全都是以騎兵爲主。
在冷兵器時代,騎兵面對着步兵的時候,優勢之大,是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
若再加上長生教所帶來的精神提升,那麼草原金帳所能夠動員的軍隊之強大,確實會非常的誇張。
“小王爺,你剛纔所說的長生天,是什麼?”
江凡琢磨了一會兒後,接着問道。
“長生教的父神,被長生教認爲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也就是咱們頭頂上的這片蒼天。長生教認爲整個世界的所有生靈,都是長生天創造出來的,自然也就是長生天的孩子。”
“其他任何所謂的教派,都是邪教,只有長生天,纔是唯一的真神。所以每一個長生天的孩子所經歷的一切,都被長生天看在眼裡。他們的父神,始終在看顧着他們。這也是爲什麼草原的牧民會進行天葬的原因。”
“每一個草原人死去,都會被扔在草原上,等待着天空中的禿鷲發現了屍體後,將屍體啃食一空。長生教認爲,禿鷲是長生天的使者,通過這樣的方式,把死去的長生天的孩子,帶回到父神身邊。”
周赫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那也就是說,土葬埋掉,又或者火葬直接燒掉,對於草原人來講,都是大逆不道的?”
江凡繼續問道。
“也分情況,土葬肯定是不行的,但火葬直接燒掉,長生教也認爲可以。尤其是比較特殊的情況下,比如戰爭過程中大量的死亡,通過火葬的方式,集中燒燬,長生教同樣認爲這樣的方式,可以迴歸父神的懷抱。因爲這是在爲父神征戰,拯救那些已經背離了父神的人,讓父神的榮光,潑灑的更遠。”
周赫解釋的頗爲詳細。
江凡則是聽的相當無語。
這長生教的教義……還真是沒節操。
一切都以對自己有利的方向來,還有沒有點應該具備的堅持了?
好歹也是宗教,就不能嚴肅點嗎?這麼兒戲是鬧哪樣啊……
照這個架勢來看,真要是草原金帳遇到了大危機,怕是長生教都會直接修改教義吧?
和自己那個世界的宗教比,這長生教還真是充滿了某種小作坊出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