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的時候她在收銀臺那裡，我們從正門走了進去，她用那極不標準的普通話說了一句歡迎觀臨。 她說完之後才轉的頭，看到我們之後稍稍的訝異了一下。 幾年沒有見到，母親也變了。 原本的長髮被剪斷，然後被梳子梳攏在後面，頭髮上面打了發泥，看上去有種塑料的感覺。 臉上的粉更多了，似乎是極力的想要掩蓋自己臉上的灰斑還有皺紋。 但是沒有用，臉上的粉除了讓她的臉看上去油油的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別的作用了。 她穿着店員的衣服，上面印着自己的店的名字，手上戴着袖套也已經從紅色變成了黑色，她的雙手放在前面各自的搭着，她已經盡極的想要展現自己較完美的一面。 “媽......媽。”晨語跟在我的後面，硬聲的說道。 我沒有想過母親會改變的這麼大。 以前她只是一個待在家裡的家庭主婦而已，就連雙手都不曾長過繭子以前的頭髮不會那麼枯燥，更不用發泥就很自然地垂在那裡，母親以前也很少化妝，倒是喜歡用黃瓜當面膜敷着。 但現在，應該沒有這個時間了吧。 “小凌......晨語。”她低喃着我們的名字，說起來有些不自然，更不順口好像幾年都沒有提到過這個名字一樣，“你們，怎麼來了？” 母親走那天我是在的，而晨語不在，我還和母親吵過一架，當時我說這裡的家並不是你一個人的！ 她竟誤以爲說這家不是她的，她不能住在這裡！我也還很小，也解釋不清當時我到底要說什麼，只知道她暗罵了我一句，然後收拾東西了。 在此之前她已經和父親決裂了。 她走的時候我還衝她喊道，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我也不會去看你！ 我至今不明白爲什麼要這麼做。 可能只是一時的衝動吧......那時的衝動讓我忘記了小時候躺在母親的懷裡，吮吸着母乳的情景，忘記了我把腦袋鑽到過她的頭髮裡的場景
。 都忘記了，再恨的時候就已經忘記了愛。 “路上渴了來買東西，順便看你。”我撇過頭，有些心酸，沒想到母親會這麼悽慘。 我和母親的對話很冷，不是生氣，也不是責備，就好像陌生人的對話一樣。 “哦哦。”她連着應了兩聲，唯一不怎麼黯淡的眸子中閃爍着喜悅。 我拉着晨語進了超市裡面。 母親看着我們，她的表情又從欣喜變成了奇怪，特別是看我和晨語的眼神。 因爲我和晨語現在是手拉着手。 我本來就不是來買東西的，也就隨便的挑了一瓶飲料然後走到了櫃檯旁邊。 晨語也生生地拿起了一瓶。 “多少？”我問道。 “不用給了吧，就當......就當請你們的了。”她說道。 我以爲她會說自家的東西，隨便拿就好了。 但是她特別生分的說了這句話。 母親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話語有些問題，用手捂了捂嘴，然後略顯尷尬地看着我們。 我從口袋裡掏出錢來，“小本生意，賺不了多少，還是付了好了。” 她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們。 晨語把飲料抱在懷裡，手早就鬆開了我的手。 “你們今天。沒有上課麼？”她找錢的時候問了一句。 “今天星期六，沒有。”我回答道，把零錢拿過來塞到了口袋裡面，“你有空麼？” 晨語和母親分別都愣了一下。 “最，最近挺忙的，有......有什麼事情麼？”她想要找理由推脫什麼。 “晨語很想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去吃頓飯。”我向她提出了邀請，晨語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不要和母親這麼說話。 母親撇過了頭，看着晨語，那個低下頭在自己‘母親’面前羞滴滴地姑娘，“晨語啊......”她想要伸出手摸晨語的腦袋，晨語也低下了腦袋等她的愛撫。 可她卻收回了手，“大姑娘了。”母親感嘆了一句，“真漂亮。”
“嗯......”晨語羞羞地回答道。 我想起了晨語這次來的目的了，我抓住了晨語的小手，“你要來麼？”我再次問道。 “可，可以。”她說道，“那先等我換好衣服吧，總不能穿着這身出去。”她說道。 我點了點頭。 “那你們在這裡幫我看一下店吧，我去裡面換件衣服。”她說道，然後進去了。 我和晨語坐在櫃檯裡面的椅子上面，晨語坐在我的腿上。 “你剛剛爲什麼對媽媽這麼冷淡啊，搞得我都不好意思開口講話了。”她責怪到我。 “只是對她的變化很好奇而已，而且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她對你的態度完全變了麼。”我說道。 “怎麼講？”晨語還一臉茫然的樣子。 果然情商偏低啊。 “一開始進來，是不是你先說了一句媽媽。” 她點頭。 “但她卻沒有理你，把你無視掉了。換做以前，就算你不叫媽媽她也把她捧在手裡當成星星一樣供着，但現在......她卻連摸你的勇氣都沒有了。”我說道，然後把她抱在了懷裡，她倚靠在我的懷裡，從她的連衣裙裡散發出淡淡地少女馨香。 “可能是不好意思吧......”她強行解釋。 “隨你怎麼說了，你說要把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向母親坦白，你現在還做得到麼？”我問她。 她重重的點頭，“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氣餒的！”她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 母親也從裡面換好了衣服出來了，恰好沒有看見晨語親我的那一下，但是看到了晨語從我身上跳下來的畫面。 “你這店，關不關？”我問母親。 她點了一下腦袋，她從錢櫃裡面拿走了鑰匙，這種門是卷門，但是母親夠不到，鐵棍剛剛好被卡在上面了。 晨語戳了戳我，想要叫我過去幫忙。 既然如此那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幫母親拉下了門之後我們朝着餐館走去。 母親跟在我們的後面，晨語鬆開了我的手想要去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