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二十九章 天才 (下)
“小時候,我們作爲家傳劍法的繼承人,從小就在父親的指導下艱苦訓練,我們的童年沒有遊戲,也沒有放鬆,有的只是不停地訓練,爲了能更好地掌握家傳劍法。”
“漸漸的,我們長大了,傳統的基本劍法已經全部融會貫通,以後的成長道路,就得靠我們自己去發掘了。我還記得當時,在選擇大陸上,我選擇了參加特種兵,因爲我覺得在嚴苛條件下才會變得更強,可是弄月他…居然選擇了去當作家。”
“我原本以爲,同樣練完了家傳劍法的訓練,哥哥一但放棄了那種嚴苛的生活,而選擇當兵的我,自然要在日後勝他百倍。所以我每天都刻苦地訓練,鍛鍊,甚至不惜把自己弄得不成人樣。”
“時間慢慢過去,我的劍法越來越純熟,老哥的書也賣的越來越火,直到有一天,我終於達到了家傳劍法登峰造極的境界,雙影!要知道,這個境界從家族成立到現在寥寥十數人達到,我年紀輕輕就達到這種程度,一時間在族裡廣爲流傳,我被認爲是難得一遇的劍術天才。劍法大成的第二天,我就興沖沖趕着回家向我們家老爹討教。”
“你贏了?”霄問。
“沒,我一直認爲有了雙影就可以打敗他,也算是我當時太年輕,時間在他身上沉澱下來的,是一種千錘百煉的威力,哪怕一招一式,都已然做到了極致的,這點我根本無法比擬,當一劍能夠一擊必殺,其他的花頭就沒有意義了,就算是劍法天才,練到最後也是爲了這個目的。”
李獨酌頓了頓,嘴角竟露出一絲微笑。
“可是弄月做到了。那一刻,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天才。也就在那一刻,我才明白所謂的家族劍法的頂峰,根本就是一種自我滿足的想法。”
“弄月聽到了我練成雙影的消息,隔天就立刻趕了回來祝賀,當他知道我挑戰老爹失敗的時候,竟然也拿起劍對老爹約戰。”
“那一天族裡所有的人包括長老們都被弄月的劍法驚到說不出話來,僅僅五十招不到,老爹就敗下陣來。”
“你知道雙影劍法是因爲高速的揮劍軌跡和腳力,產生視覺誤差達到幻影的目的。可是弄月他…弄月他…”
李獨酌雙手用力握緊,心情難以掩飾的激動,明明過了這麼多年,可是他依然沒有忘記第一次看到無影劍法的樣子。
“從持劍的姿態,再到進攻的路線,運招的力量,揮出劍的那一刻,綻放出何等瑰麗的姿態,可瑰麗之後,劍就消失了。他的劍法,被他戲稱爲無影。我費盡心思地鍛鍊提高,想達到對影劍法巔峰的時候,弄月那個傢伙居然一個人推敲出了決然不同的另外一條路數,經過不知多少次嘗試和驗證,同樣是爲了提高劍法而絞盡腦汁,而在他腦中的一招一式,無不比我精妙百倍。”
李獨酌深深吸了一口:“那時候我才知道,最好的劍手不該追求最強的劍術,而是要追求屬於自己的劍道。劍法永遠是死的,活着的,只有人。也在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天才這個詞。”
“天才的天份,永遠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
“老頭子,那李弄月,現在在哪?”
滿是皺紋的臉一時間露出了嘲諷的笑容,顯得無力又無奈:“你也認爲他沒有死吧?很可惜…真的很可惜。”
“是什麼時候?”比李獨酌還要厲害的李弄月,居然沒有撐過大破滅?
“獸災。”
“不可能!”僅僅因爲獸災,就讓一個耀眼的劍術天才隕落?除非…
王獸。
“獸災那天,本家的山莊正好處於南下獸羣的必經之路上,直接就被無窮無盡的野獸包圍起來,全族上下近千人奮戰了四天,幾乎把一半的獸隊生生截斷!當屠盡了最後一波獸潮,大家都休息的時候,卻有兩個黑影侵襲過來。”
“兩隻…”
“運氣差吧?當時我在中央執行援護任務,根本就沒有想過李家會撐不過這種災難。”
在大破滅之前,人類的身體沒有收到變異食物和輻射的刺激,機能和力量都遠遠遜於新時代的人類,就算是修內練外的武術世家,缺乏熱武器而僅僅靠身體的話,遇到王獸也…
“最後我趕到家裡的時候,遍地的殘肢斷臂,遍地的飛禽走獸,無數族人的屍體就躺在王獸的腳邊,而弄月他,正坐在兩隻王獸的如山屍體上,從容地閉着眼睛,渾身上下的血,已經流乾了…”
“吱——!”鐵質的扶手被霄生生拗彎。不可能後面的不可能,是不是應該用另外一種語氣?可是霄說不出話來。
“我在那時候才知道,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天才,缺的是,一種名爲責任的意志。明明自己可以逃走,明明自己可有生還,明明面對的是不可戰勝的困難。真正的天才總是會在那一刻,站在所有人的前面,爲了能給凡人一點點生命的機會而獻出所有。”
從大破滅開始到現在,已近過去十年了,這十年人類經歷了多少磨難,纔有現在這樣穩定的局面。
突如其來的輻射,食物的匱乏,還有來自野獸的威脅。
起初沒有變異的人類,只能靠自己微弱的力量在洞穴和廢墟中苟延殘喘,靠着草籽和野果度日。
終於有一天,一個飢餓到難以忍受的遷移隊殺死了一隻雜獸,那一晚,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種與衆不同的感覺。
力量,源於敵人的血肉。
人類終於明白了,原來末日並非不可抵抗。
“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接受着輻射和變異食物成長的新一代馬上就會嶄露頭角,他們大多和你差不多大,到時候你就能見識到,什麼是如繁星一樣的天才。”
“可又有多少,能在我們這些老東西走了以後,擔起這份責任,成爲真正的天才。”
這番話,當是的霄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直到很多年後的那一天,失去一切,陷入絕望的他,才明白這番話背後是怎樣的心情。
霄站了好久,看着那個傲然挺立的少年,這就是李獨酌以前告訴他的,天才嗎?
嘈雜的議論聲中,李獨酌走到少年的面前:“小夥子,叫什麼名字?”
少年雙腿一併,敬了一個禮:“編號007441,徐帝。”
好低沉的聲音,甚至帶着刺耳的沙啞。
一旁的教官小跑過來,遞給李獨酌一張數據單。
老李的眉峰不經意跳了一下。
真是優異的成績。
老李對教官低語了幾句,給了他一張卡片,然後對徐帝指了指。
少年依舊標槍一樣站在原地,視線不動,面色不改,那份捨我其誰的傲氣,也沒有絲毫改變。
直到霄站在他的面前。
兩個人身高差不多,可是體型卻是霄壯了一圈,那股沖天傲氣,和霄身上的兇猛威壓重疊在一起,把四周的學生壓得冷汗直流。
霄一言不發,拿過另一把鑼錘,粗壯的手臂開始鼓起,收縮,鼓起,收縮。先是手臂,最後全是開始不和諧的震動。
交談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過來。
一同看着霄不停震動着的身體。
力量啓動的很慢,說明霄還不是很熟練,但是這種力量,真的慢慢開始提升了。
沒有刻意蓄力,也沒有驚天動地的發力嘶喊。
就是很平淡的等到力量累積到控制不住,自然而然地發出去!
徐帝的眼睛精芒一閃!
“鐺!”
一聲巨響,幾乎不下於徐帝之前的那一聲。
周圍的人同樣用驚豔的眼光看着霄,可是那種眼光裡,缺少了一股不可置信。
知情人都知道,霄已經成爲獵人近兩年了,而且註冊的是高級獵人。
唯一讓大家還可以接受的,是因爲霄也很年輕。
鑼聲過後,李獨酌閉目已久:“也是八級。”
徐帝皺眉,腦中回味着霄之前的動作。
而霄,揮手扔出手上的錘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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