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九十四章 掙扎於生死邊緣
看着在人羣中大殺特殺的兩隻王獸，徐帝怒火中燒，斜拖大劍：“先把這邊的解決掉。”
還沒等他有所行動，突然幾個人影跳了起來，一股沉重悠長的力量猛地傳導在地面上，震出一圈圈波紋。
攻擊的是三個老獵人，其中一個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雙手端着一柄巨錘，那強壯的身體與程固途不相上下。
另外一個徐帝認識，之前幫他和盧俊擋住王獸，讓他們先走的那個大叔。
還有一個，兩手一邊一把臂刃戰刀，滿是滄桑的臉上有一道見骨的血痕。
“不好意思，幾個老東西給你們添麻煩了。”三個老獵人擦掉臉上的血，衝徐帝和霄微微一笑。看來那羣王獸就是他們引過來的。
“格老子的！實在扛不住了！若不撒呀當時就得交代了！”扛着大錘的獵人氣喘噓噓地拍着腰，看來這一路過來的戰鬥讓他累的不輕。
“謝老弟辛苦了，不過現在可不是撂擔子的時候。”
“要你出個驢氣，老子那次不是頂在最前面，好讓你們這些個軟腳敢放開來打。”
持棍的老獵人拍了拍謝老的肩膀，看了看遠處風雷炸火的王獸,輕輕嘆了口氣：“小傢伙們做的很好，比我們這些老傢伙都要厲害，繼續努力！不過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趕緊離開，這裡有我們撐着。”
“可是....”徐帝欲言又止。
“沒什麼好可是的，現在就走，我們撐不了多久。”說罷，他們也不再理會徐帝，三個人直奔中路最艱難的戰場。
“霄....”
“嗯？”
“我們走。”
數十個獵人帶着傷員開始沿着老獵人打開的道路繼續向東撤退，身後的王獸還在咆哮，獵人們的聲音卻越來越小，忽然“鐺的一聲巨響！一個東西高高飛上了半空中，劃出一個大大的半圓，掉在了霄的面前，那是半截三節棍，上面染血的花紋已經暗示了主人的命運。
“我們走...不能讓他們白白....”獵人們沒有回頭，也沒有遲疑太久，喃喃的話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解釋着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隊伍終於支撐不住了。
“休息一下吧。”徐帝氣喘吁吁，哈出來的白氣與汗水已經在他的臉上結成了霜，有些傷員已經四隻僵硬，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氣若游絲。
“檢查一下....看看還有多少物資。”獵人們將身上的物資集中起來開始統計，分派給不同的人，只有霄遠遠地坐在隊伍的前方，看着天邊的火光發愣。
“你在，想什麼？”絕羽探頭觀察了一下四周，又豎起耳朵聽了聽，最後跳到霄的面前。
“你怎麼來了？伊璇呢？”
“他們給她吃藥，吃食物，然後休息了。”絕羽搔了搔腦袋，將身上的大衣裹了裹，她本來就沒有穿多少衣物，在這樣的寒冷環境裡顯得有些吃不消，這間厚大衣是一個獵人臨死前交給她的，他說了一大堆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最後微笑着看着絕羽拿走這件衣服。
“你爲什麼，不去和他們一起？”絕羽扭頭看了看正在忙碌的獵人們。
“我....我覺得自己已經不能融入他們了。”霄看着自己的手，他發現了自己不足的地方，找到了自己變強的方法，那些方法會讓他回到最初的時候，最純粹最有殺傷力的戰鬥方法，可是代價就是他這些年建立起的人性開始變淡。
那一瞬間，霄明白了很多東西，體會到了很多之前不懂的東西，卻也覺得自己與他們的距離變得好遠。
人類的世界給了他溫暖和幸福，卻也給了他一個封印，封印了他賴以生存的力量。
現在他打破了封印，也一併打破了那種羈絆感覺。
“一個人只有真正體會過孤獨以後，纔會變強。”這句很久以前司徒穹告訴的他的話，在此刻分外貼切。
很多人，是霄不遠捨棄的，好比正在中心戰場廝殺，生死未卜的李獨酌，程固途，鄭八橋，陶冶，還有那些曾經對他百般照顧，教導他的人們。現在唯一讓他覺得有些對不住的，就是他們。
然後自拋棄了人類的戰鬥方法，原本應該有的不安居然消失不見了，原本一直糾結着司徒穹的不告而別，還有李獨酌獨自西征的不安，現在全都在慢慢變得淡不可聞。
這種東西，是不是叫做長大？
忽然，一雙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出現在霄的面前：“你好奇怪，你在低頭看什麼？”
是絕羽。
霄露出一個微笑，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到現在才發現，得到了一些東西，就必然會失去一些東西。”
絕羽歪了歪頭：“嗯，絕地也經常這麼說。”
她想了想，雙手拍在霄的後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沒關係，絕地常說有我在身邊就不會難過，所以我在你身邊。”
霄揉了揉絕羽的頭，就像那些老人經常對他做的那樣，伸出手在懷裡掏着什麼：“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抽出手，上面是一個被血跡染滿的音樂盒：“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霄捻動邊上的發條，一陣悠揚婉轉的音樂飄了出來。
“哇！”絕羽張大了嘴巴，看着霄手中不斷旋轉的小人，就連遠處正在忙碌的獵人，都紛紛擡起頭循聲看了過來。
“怎麼樣？很有趣吧？”
“很有趣很有趣！”絕羽愛不釋手。
“霄！過來！”徐帝突然喊了一聲，霄不得不停下音樂盒，走了過去。
“現在形勢不是太好，不過似乎我們已經到了邊緣地區，野獸的包圍越來越少了。接下來，我們需要計劃一下行動路線。”
“計劃行動路線？”霄眨了眨眼睛，“這種事情不是你們決定的嗎？”
徐帝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現在的高級獵人，只有我們幾個了。”
在場的人總共只有七人，帶有稱號的高級獵人居然僅僅徐帝和霄兩個。
“所以我們需要共同決策，才能避免不必要的問題。”
霄從來沒有做個這樣的決策，自他加入獵人公會以後一切的事情幾乎都是別人幫他安排好的，他只要無憂無慮地去戰，去完成任務，去擊敗那些各式各樣的野獸就可以了。
現在，霄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我...不太行啊...”霄悄悄地對徐帝說。
“不行也沒辦法，如果沒有你我們只有六個人，沒有辦法統一決案。”
正當衆人準備開始討論的時候，東面的放哨的獵人突然騷動起來！
“什麼情況？！”徐帝奔出帳篷。
“是獵人，有幸存者逃出來了！”
不遠處，幾個獵人正相互攙扶着往他們這裡靠近，爲首的獵人一柄大斧，早已經讓徐帝認了出來。
“無雙！”徐帝飛奔過去，看着眼前的獵人，趙無雙一頭亂髮被燒個精光，只留下短短寸許在頭上，一直左眼腫的睜不開，而在他的胸口，則是一道從脖子筆直延伸到腹部的巨大傷口，用生物膠勉強粘在一起。
他的肩膀上，擔負着一個獵人，藉着微微火光，徐帝同樣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盧俊。
盧俊的一隻左手齊腕而斷，右手死死攥着擰成一根棱刺的無**，即便是在昏迷的時候，也不肯鬆開手。
“總算見到你們了。”趙無雙的聲音微弱嘶啞，顯然已經累到了極致。
“沒事了，你休息一下。”徐帝接過盧俊，讓身邊的獵人帶他去醫生那裡。
趙無雙“嘿嘿”笑了兩聲：“這個傢伙也是不怕死的，跟着....跟着三五個人就敢去擋七隻王獸，讓另外一個隊伍先走，老子...老子看他順眼，拼了命把他從王獸嘴巴地下拖了出來。”
“七個王獸...你這傢伙還真是...”徐帝看着趙無雙皮開肉綻的雙腿，全都是因爲用力過度導致的肌肉撕裂，一片血肉模糊。
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要的是....
“我不相信你這個狀態能跑過七隻王獸。”
趙無雙沉默了一會，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無法開口，過了半天才說：“哼，幾個老不死的非要逞能，結果...哼哼...”
趙無雙在救下盧俊的時候就已經捱了一抓，身受重傷，隊伍裡年長的獵人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軀將王獸攔住，三十一條生命，換來了趙無雙和其他人寶貴的逃命一分鐘。
徐帝沒有說話，因爲他也是如此。
長輩用自己的血肉身軀，延續了下一代的生存，他們把自己的知識，經驗，以及一生中所有的錯誤教訓告訴了下一代，爲了只能在最後時刻，能夠放心離去。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一個迎向王獸的人，嘴角都帶着寬慰笑容。
“去休息吧，我們半小時後再次出發，沒多少時間可以停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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