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所有的人都在安睡。
張其彬從地下室走上地面,窗戶外的死寂,使得那些漠然行走的喪屍更加突兀。
“咳咳…..”兩聲咳嗽聲打破安靜,張其彬回過身,古河正站在身後不遠的地方。
張其彬沒有理會他,轉身繼續看着窗外。
古河走近張其彬,“你還在生氣?”
張其彬搖了搖頭,她說不清心裡究竟是什麼感受,世界末日面前,好像人與人之間的誤解都變得很可笑,只要能活着就好,不是嗎?
更何況,她知道古河的本性並不壞,也不是有意瞞着自己。也許謊言多過真話,但是感受是不會騙人的,不是嗎?
“其彬,我知道一時半會你還沒辦法接受這麼多,但是你要知道,從我見到你,從你躺在手術檯上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是不安的,你讓我質疑這個實驗,讓我重新反思。我不明白,爲什麼我做過這麼多殘忍實驗,卻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動搖了……”黑暗中,古河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摻進清涼的月色中,美好的像是一場告白。
“我知道,我不該瞞着你,但是很多事情,我告訴你,就會失去你。”古河有些懊惱的說着,這幅場景如果讓組織裡的其他“三腦”看見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那你打算把真相留到最後,讓我自己發現麼?你覺得到時候你就不會失去我。再說,我們之間也只是朋友,大不了朋友沒得做。”
古河一陣語塞。
“古河,我的身體變化,我很清楚,我知道和尚爲什麼提出那個建議。我想,你每天都在觀察我,也應該知道。”
“是……你的機能在退步,傷口癒合的速度在一次次的減慢。”古河點點頭,這正是之前在會上,他跟和尚在意的事情。
“和尚的提議,其實是你的想法吧,我的身體還是你一個很感興趣的課題。”張其彬轉過身,看着古河。
“我承認,我依舊對你的生化反應感興趣,那是因爲我不知道實驗結果對你會有什麼影響!!而現在這種影響可能正在發生。”
“我們沒有時間去研究,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知道你可能會死嗎?沒錯,你的身體對這種細菌的適應能力讓人震驚,但是在人類的歷史上,沒有先例可以借鑑,你的生命有危險,很有可能……會死!”古河的情緒有些激動。
“總之,人都會死。死法不同罷了。”
古河一把捏住張其彬的下巴,手上的力度讓她有些吃痛,“你想怎麼死我不管,但是我不能讓你死。”
目光的碰撞中,張其彬的眼淚毫無徵兆的落下來。大顆大顆的淚水落盡古河的掌心,滾燙的灼燒着古河的皮膚。
觸電般放開張其彬的臉,古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張其彬卻順勢倒在古河的胸口,從一開始隱忍的抽泣到最後放聲大哭。
古河不知所措的輕拍着張其彬的肩膀。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這麼做……”張其彬嗚嗚咽咽的問着,可是卻沒有給古河回答的餘地,只是自言自語着。
時間變得似乎很漫長,又似乎很短暫,一道曙光撕破了天空的陰霾,天就要亮了。
張其彬依舊靠在古河的胸口,初升的陽光把她的瞳孔一點一點的照亮,“古河,如果這一切結束了,我們還沒死,我們就結婚吧?”
古河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卻苦澀的一笑,“如果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沒死,而你還願意嫁給我,我一定娶你。”
說完,他在張其彬的頭上親親的吻了一下。
張其彬擦掉眼角還沒有乾透的淚水,深深嘆了口氣,“那就這樣約定吧。”
天快亮了,所有的人都會醒來,他們的計劃從今天開始就要進行了。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回到地下室,彷彿這一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沒有人會知道他們彼此的約定。
房間裡的人一一醒來,簡單的寒暄過後,古河跟和尚開始商量今天的計劃。
“這個城市沒有研究所,但是爆炸之後,一定會加強對這邊的巡視,我想現在他們也急於聯繫上我們,以便獲得其彬最新的資料。”古河說到。
“我們三個人單獨出去,這樣那邊跟我們更容易產生直接的聯繫。只是恐怕車子我們是不能用了,這樣比較容易引起懷疑。”
“我們三個人這樣在大街上走,不會更容易引起懷疑麼……一看就是陷阱啊,上面的人本來就疑神疑鬼,你們能不能嚴謹點!”顧曉倩一聽說要徒步在這樣的城市裡走幾天就毛了,雖然她也是受過訓練的,但是她也親眼見過自己的手下甚至是兄弟是怎麼被一羣羣喪屍撕碎的,說真的,她一開始說與張其彬生死與共的誓言,現在越來越感到後悔了,這羣人根本就是不要命的。
還說什麼,要拯救全人類,真是瘋了。現在哪還有人類,恐怕只剩他們自己,和那些強勢遮天的神秘黑手。
“爲了不引起注意,我們三個最近幾天都不會靠近這裡,我們回到之前那個村子的附近。一旦跟組織聯繫上了,我會回來帶你走。”古河自然的握住了張其彬的手。
張朵悠和張可互看一眼,挑挑眉毛,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而顧曉倩則是黑着臉轉身走到一邊。
“古河,你可以把我們也帶進研究室嗎?”張朵悠問道,“之前其彬被你們的人抓去,我們找她找了好久,那段時間太煎熬了,我不希望再把其彬一個人丟進那樣的地方。”
“是啊,古大哥,你把我們都帶進去吧!”
古河卻搖搖頭,“我知道你們擔心其彬,但是研究所不是隨便就能進的,而且那裡對你們來說還是太危險了,活人可比那些喪屍難對付多了。”
“或者你可以我們都是實驗體做藉口?我們是三姐妹,血脈都是一樣的!”張朵悠還是不願意放棄。
“不行!”這次確是張其彬立刻提出反對,“你不知道作爲實驗體將面臨的問題。你進去之後,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了。”
“我們一直都在被監控之中,你們也很難以其他的身份混進去。你們還是在外面接應比較好。”古河回到。
“這樣吧,你把我帶進去,讓小可在外面接應,我是長姐,老媽不在了,我就是她們的長輩,我不能讓其彬一個人涉險。古河,我求求你,滿足我這個請求。我相信如果老媽在,也會這麼做,她不會讓其彬一個人再回到那個地方的!”張朵悠拉起小可和其彬的手,眼睛裡盈滿淚水。
張其彬握緊朵悠的手,手掌傳來的溫度讓她心安,也讓她無法再拒絕。小時候,在父母都很忙碌的時候,他們三人一起長大,張朵悠就是這樣像母親一樣拉起他們的小手。無數個夜晚,他們也手牽着手,聽着朵悠的故事,沉入夢鄉。
古河看着三姐妹,看着張朵悠眼中的堅定與請求,終於默默的點點頭,“但是一旦進去以後,萬事小心,我未必能保全你們,但一定會盡力,你們也要沉住氣,好麼?”
三姐妹點點頭。
簡單的交代之後,古河跟雷爺悄悄的說了些什麼就帶着和尚、顧曉倩三人走出了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