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兩個人同時沉默，全都無視這個問題。
秦懷玉應該借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當着那麼多觀衆的面，說出喜歡她什麼……可是他說不出來，當着別人的面說不出來，就算沒有觀衆，只當着白小米的面，他也說不出來。
而且……確實不知道喜歡她什麼，只知道討厭她的固執，討厭她的審美觀，討厭她在網上和亂七八糟的人神侃，討厭她走路都犯迷糊，討厭她喜歡小動物，討厭她洗澡不關門睡覺不鎖門，討厭她稀奇古怪的愛好，討厭她喜歡抱着電腦看美男，討厭她……
她怎麼一無是處啊！
而白小米也該藉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報當初離婚之仇，當着億萬人的面，罵他絕情寡義，列數他一系列的罪行——在外亂搞女人，結婚後騙她陽/痿，逼自己籤離婚合約，用各種強制手段，插手她的生活，毀掉她的幸福……
可是，也許是白小米最終還是心地仁厚，不想在這麼多人面說出他的那些隱私事情，也許是白小米已經不屑於去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她也沉默着，不想去說曾經愛過，也不想提現在的討厭。
“羽毛，你今天在後臺說，只要他來了，就不會避諱任何的話題，怎麼現在好像……”女主持人鬱悶了，還是完全不配合嘛。
“曾經喜歡他的一切，現在討厭他的一切。”白小米不想被主持人說出爾反爾，她扭過頭，淡淡的說道。
秦懷玉聽到這句話，沒來由的心臟微疼，她曾經喜歡自己的一切……
“好像都不太喜歡這個話題，那問問日常生活吧，你們以前是怎麼稱呼對方呢？”女主持人看見白小米終於回答，她也識趣的不繼續追問，因爲秦懷玉坐在一邊，給她的壓力很大。
“名字。”白小米果然開始每問必答，只是，她的回答讓主持人很不滿意。
“只是名字嗎？沒有諸如親愛的、寶貝、老公或者豬頭這種暱稱？”女主持不甘心的問道。
“有過，但是我忘記了。”白小米態度十分冷淡。
秦懷玉坐在一邊，從上一個問題，沉默到這一個問題。
“那……有沒有希望過對方怎麼稱呼你？”女主持看到秦懷玉的眼睛，立刻聰明的不去逼問他的稱呼，而是跳到下一個問題。
“沒有希望。”白小米往沙發的邊緣靠，胳膊支在扶手上，手指撐在太陽穴上，她會讓這個女主持感覺到無趣，並且早點放棄這種白癡問題。
“希望她喊我老公。”這時，原以爲不會開口的秦懷玉，突然說話了。
白小米撐在太陽穴的手一滑，差點把自己腦袋給摔了，這個男人在攝影機面前裝什麼深情？以前他可是期盼着早點離婚。
“那麼，是現在還有這個希望嗎？”女主持有點酸溜溜的問道。
秦懷玉沉默，似乎是默認。
他所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當着全世界的人，默認他希望自己還能成爲白小米的“老公”。
無法說出“喜歡”“愛你”這種字眼，他也不可能對着電視機前那麼多的觀衆，將自己的心剖開，放在攝影機錢，讓所有人審視議論。
“那……現在雖然離婚了，可有沒有希望得到對方什麼禮物？”女主持很心酸，這樣正的鑽石王老五，怎麼會對如此呆的前妻還有一絲感情呢？
“沒有希望。”白小米還是這四個字。
彷彿在對全世界的人說，她和秦懷玉之間，一切都沒有希望。
“一個紅本子。”秦懷玉慢慢的吐出五個字來，結婚證書，他還想領一次。
“紅本子？是存摺嗎？”偏偏女主持又開始腦殘，好奇的問道。
“能不能快點問完所有的問題？我餓了。”白小米皺起眉，她雖然呆，但是知道秦懷玉的意思，他今天來這裡的意圖，真的是要逼婚。
好嘛，那就放馬過來吧，把她惹急了，就讓他做的那些齷齪事，全都公之於衆。
“如果把對方比作動物的話，會覺得對方是什麼呢？”
“狼。”
“狼。”
幾乎是同時，兩個人說出了同一個字。
秦懷玉突然很無奈的看了白小米一眼：“算了，她是狗。”
白小米怎麼聽，都覺得這句話是在中傷她，真想跳起來說，呔，你這禽獸連狗都不如。
可是在觀衆的眼中，秦懷玉這時的口吻和表情，都帶着令人心醉的淡淡寵溺。
“呃，是狼，還是狗，或者是狼狗？”女主持原以爲，秦懷玉會把白小米比做貓啊兔子之類小動物，畢竟她長着一張天然呆的臉，潔白無瑕的很像萌兔。
“我覺得你們的性格好像有點……格格不入，很好奇你們這樣的性格在以前會不會經常吵架？或者說，意見不同時，會怎麼遷就對方呢？”女主持又問道。
“我忘了。”白小米率先回答。
她現在感覺，女主持的好多問題，好像是偏向秦懷玉，似乎是秦懷玉給她寫的臺本一樣，讓她故意挑一些勾起回憶的事情來問。
“那秦先生……有沒有和她吵架的經歷？會因爲什麼吵架？”女主持的臺本是工作人員臨時編的，不過，內容經過了秦懷玉的審覈，並且把一些“你擅長說謊嗎”、“有沒有騙過對方”這類的問題全部刪掉。
“不記得了。”這一次，秦懷玉的反應也和白小米一樣。
“那麼……能不能知道你們的無性婚姻，是一種怎樣的婚姻？”女主持終於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也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無性婚姻的字面上解釋不用我說了吧？”白小米有時候覺得主持人很聰明，有時候覺得他們很二，比自己都傻，故意問一些令人想抽嘴巴的問題。
“那……羽毛你爲什麼會同意這樣的婚姻方式？”女主持一副很不解的表情。
“因爲曾經深愛他。”白小米果然是隱性腹黑，用一種溫柔的令人心疼的回答，讓想復婚的秦懷玉後悔。
這丫的不是想復婚嘛，她就多說幾遍曾經有多愛他，然後現在多嫌棄他。
讓他哭去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再犯我，我還一針；人還犯我，斬草除根！
當初那麼那麼的喜歡他，他不去珍惜，現在又見不得她幸福，回來百般阻撓，她怎麼可能和這種男人復婚？
秦懷玉的面具下，看不出他的表情。
“那這樣的婚姻，會不會覺得很辛苦？”女主持又開始腦殘的煽情。
“苦到不苦，就是有點酸。”白小米聳聳肩，保持着面癱的表情，沒法在攝像頭前面擠出幾滴淚水裝可憐，“因爲我當時很愛他，所以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只要能看上他一眼，心裡就足夠幸福，雖然一直希望婚姻能更完整，但是他……因爲我愛他，所以尊重他的一切安排。”
“那爲什麼還要離婚？”女主持似乎也被感動了，不過想一想這麼帥又有能力的王老五放在家裡供着，就算少了那個啥，作爲女人應該也很幸福吧？
白小米突然扭過頭，對上秦懷玉銳利的眼神：“問你呢，當初爲什麼和我離婚？”
是的，她當初也想知道爲什麼，尤其是離
婚時，她無數次逼問原因，但是秦懷玉避而不答，只說她的身材和臉蛋不夠好。
不過現在，白小米不想知道原因，她只是想看看，秦懷玉會不會當着所有人的面，厚顏無恥的推翻當初說的那番話。
“因爲……不想傷害你。”秦懷玉的話筒握在手中，但是離嘴巴很遠，他的這句話，是對白小米說的。
但是不知道說出這樣一句話，白小米會不會不屑，可他說的是事實，真的因爲不想傷害，所以纔會裝病，裝男人最不會去裝的病，去躲避她。
白小米看着他的眼睛，這個男人一向最會演戲，不過今天僞裝的溫柔眼神，和以前的溫柔相比可差遠了。
“那麼請問，你們的無性婚姻和最後的離婚，都是因爲……你不想傷害她？”觀衆沒有聽到秦懷玉的話，可坐在一邊的女主持聽得清清楚楚，她立刻問道。
秦懷玉的眼神，移到女主持的臉上：“你問得太多了。”
“對不起……”女主持不由自主的冒出三個字，趕緊移開眼神，尋找着鏡頭，“不知道大家還有什麼問題想問羽毛……”
她趕緊把問題拋給了觀衆，經驗老道的很。
“想問問羽毛，您愛現在的男友多一點，還是愛曾經的老公多一點？”
白小米很懷疑下面的那位觀衆就是工作人員，否則怎麼敢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如果你問現在的話，當然是我即將結婚的對象，至於前任老公……”白小米隱約露出一絲笑容，很淡很淡，“愛情過了保質期，如果不扔掉，難道還要等着它腐爛惡臭？”
她這時倒淡定自如起來，面對觀衆的譁然和議論，更是心中爽快，像是出了一口惡氣，胸中舒暢。
而秦懷玉則是突然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
這一輕微的舉動，讓主持人又興奮起來，臺下的觀衆也緊張的提着心，不知道面具型男又要做什麼。
“今天的採訪可以結束了。”秦懷玉突然忘了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主持人提出的那些問題，他明明可以掌控的很好，然後在電視上逼婚……是套婚，讓白小米踏入自己的設下的圈裡。
即便不能套婚，至少，也能讓她對自己的印象改觀一點，可是，他大多時候都選擇了沉默，發現無法將自己的心情，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來。
他是一個感情無法外露的男人，從小到大，都習慣了只做事，不說一句廢話。
逼着他違背性格，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一些柔軟的話，他做不到。
最多的，也就是那樣的默認，默認還想做她的老公，把她比喻成自己最討厭、可她最喜歡的動物——狗，表示自己願意爲她稍作改變，比如和寵物接近……
到底是他表達的太隱晦，還是這個呆女人的理解力越來越差，爲什麼就不能稍微迴應一下，反而說，她愛現在的男友，勝過自己？
秦懷玉無法忍受這樣的回答，白小米到了後面越不說他的壞，越說曾深愛過他，他的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這隻天然呆的腹黑，成功的做到了讓他難過，讓他後悔，同時，也讓他生氣……
所以，秦懷玉立刻拉着白小米想要離開。
可是白小米在這種環境下，怎麼可能讓他拉走自己，即便她力氣不如秦懷玉，可是……還有救星不是。
所以，春心蕩漾的女主持，被白小米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拜託，你不是主持人，你說結束就結束？”白小米很佩服自己現在的抓人能力，也多謝女主持保持了那麼細瘦的身材，讓她能攥緊手腕不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