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華把手裡的布袋子放到炕上：“這是我出門帶回來的東西，你留着自己吃吧。”
封華打開袋子，劉小麗和封美華聽說是吃的，眼睛都瞪大了，等看到袋子裡的東西卻是一愣。
“這是什麼啊？黑的白的的。”封美華問道。她們竟然都不認識，連牛肉乾都不認識。
農村人一年吃幾次肉都是有數的，像封華他們村，之前每年端午節、中秋節、春節，隊裡會殺幾頭豬分給村民吃肉。
平時就不要想了，他們也沒地方買肉去，因爲沒肉票。當然黑市是可以買到肉的，如果運氣好碰到了。
每次殺豬分肉，全家人分下來塞牙縫都不夠，哪裡有多餘的肉去做肉乾？
奶製品更不用說了，雖然隔壁大隊有奶粉廠，隊裡也養着許多奶牛，但那是隔壁！
封華他們生產隊只有幾隻耕牛，封美華連鮮奶都沒見過，劉小麗倒是見過幾次，但是牛奶可以做成奶條和奶皮？聽都沒聽過......
雖然不認識這些吃的，但是味道她們已經聞到了，那誘人的香氣~~兩人都忍不住把手伸向牛肉乾，拿到一條放到嘴裡。
呃，沒咬動......沒咬動也要含在嘴裡，這味道真是太香了！她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草原秘製牛肉乾，味道還是可以的。
封美華一邊吃一邊問道：“你從哪來的這些東西啊？”這可是肉啊！她做夢也沒想到能吃到封華拿回來的肉。
“而且你出去上哪了？哎呀！你怎麼剪頭髮了！還穿成這個樣子？”封美華這才留意到封華的樣子，驚訝問道。
封華離開的時候剪了短髮，但是她現在生長髮育快，3個多月後頭發已經過耳，別在耳後有些娃娃頭的味道了。
至於衣服因爲要回村子，提前換了一身普通中性的，白色長袖襯衫配靛青色褲子。但是因爲自身容貌和氣質的關係，這身極簡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顯得格外好看，有氣質。
封美華一時都忘了吃東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封華，這是她三妹妹封華嗎？怎麼變化這麼大？.....不過，封華之前長什麼樣來着？似乎從來沒注意過......
原來這麼漂亮......
劉小麗也有些不可置信，要不是封華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她都不敢讓這是她的女兒。
“你去哪裡了？”封美華繼續追問道，看到封華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對封華去哪了更好奇了。
看來樑青山嘴還挺緊，沒有跟村裡人說什麼。
“我在城裡找了份學徒的工作。”封華說道。
“啊！你去城裡了？什麼學徒？”封美華驚叫道。人家去城裡工作了......
“裁縫。”
“啊！裁縫！”這可是個好活！又輕鬆又體面！簡直是女孩子最理想的工作之一！封美華羨慕得不得了，不過心裡倒沒怎麼嫉妒。
這要是其他妹妹有了這麼個好活，她還能酸兩句，但是封華，她酸不起來了。
嫁給張勇之後，她覺得自己過上了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有個疼人的老公，有聽話的弟弟妹妹，上面還沒有公婆壓着！
每天不用被打被罵，付出了什麼都有人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知道心疼......這纔是人過的日子。
而她記得，這日子都是封華給她的，要不是封華借給張勇10塊錢，她絕對會被奶奶賣給別人家！
“那你可得好好幹啊，別被人家攆回來！”封美華說道。這話說得不怎麼好聽.....不過她話裡透着真心實意的羨慕和擔心，封華倒是體會到了。
朝封美華笑笑，封華轉頭看着劉小麗：“媽，你這是怎麼了？”
劉小麗一下子又想起自己的處境，躺在炕上嗚嗚地開始哭。
封美華臉上也沒了笑容，拿出一塊有些發灰的手巾給她擦着眼淚，一邊說道：“媽媽又有了弟弟了，可是自己不知道，春耕那時候累着了，也餓着了，就有些不好了。
“不過就算知道了又能咋樣，現在誰家能留住孩子？可是咱媽年紀大了，孩子又總是下不來，咱媽就這樣了......”
封華的眉毛一跳，還沒落下來？她本來以爲劉小麗是小產後虛弱，缺血缺營養，那她好好給她補補就沒問題了。
現在這沒落下來可就嚴重了。
“快送醫院啊！這毛病去醫院看看就沒事了！”
“哪有錢啊。”封美華氣恨道：“有錢咱奶也不給啊！”
凡是沒分家的，生產隊秋後算賬的時候，都是把一大家子的錢給家主，封家家主是封老頭，但是封老頭不管這些“俗物”，錢都是交給封老太太管，反正她又不敢亂花。
別人要錢是想都不要想，她自己想花也得請示封老頭，所以封老頭放心的很。
不過本來封家也沒多少錢，每年算賬下來能到手三四十就非常不錯了，封老太太一直在攢錢，想在自己死前住上磚瓦房！
怎麼可能把辛辛苦苦攢了這麼多年的錢拿去填一個兒媳婦的無底洞？再說，馬大夫都說“養養就好了”，那就養着吧。
養不好，真要是死了，她還得出錢給兒子再娶一個......好剛當然是要用在刃上了！花在一個死人身上簡直太傻了。
封老太太的心思淺白好懂，劉小麗恨得咬牙切齒，但也無可奈何，誰讓她手裡沒錢呢！她讓她男人靠不住呢！
誰讓她兒女都沒用.......呃？
劉小麗一下子停了哭聲，把目光對準封華，那眼神裡的希翼封華一下子就懂了，畢竟這眼神她看過很多很多年了。
“我沒有錢。”封華說道。
劉小麗的眼神一黯，接着就要哭。
封華繼續道：“我這種不正式的學徒工是沒有工資的，不過我可以去借錢。”
劉小麗和封美華都驚喜地看着她。
“我去大隊長那借車，你給媽收拾一下，帶上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封華一頓，哪裡來的什麼洗漱用品，一個木製洗臉盆，一條抽絲的毛巾，全家共用，不可能拿走。
“行了，就拿幾件衣服一牀鋪蓋墊車上吧。”封華說完就出了門，去找樑青山。
樑青山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封華回來了，看到封華平安無恙地回來，樑青山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讓他一個人去邊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