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望向封邪,閉目吹笛的他仿若是這幅絕美的山水畫中最淡卻又最濃的一筆,就如那不經意濺上的墨痕,隨興地就讓畫靈動起來。而他脣邊的葉也吹過簡眉尖的新愁,濃了又淡,淡了又濃;似把東隱的思念也吹入簡的眸中,深深淺淺的朦朧裡滲出晶瑩;而他用脣血吹成桃花的落紅,落在簡的脣上,勾起簡記憶裡的相思深種……
南陽都城已近,一路行來知道了許多事情,包括左世都的死和簡穆塍的到來。
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將軍,想起相處時的歡樂種種,想來那天的心痛是爲他,人到底是講究緣分的。簡黯然,復又想起近在咫尺的簡穆塍,可簡卻不敢相見了,原來相思重,相思累,見了卻又要分離,到那時,自己又如何能承受?
“姑娘也是往都城去的嗎?”
男子彬彬有禮,談吐間有讓人說不出的親切,簡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坐下來談話,他淡笑的眼眸掃過被露水沾溼的階凳,不介意地用袖子擦了擦,俯身坐下。
“公子是一個人嗎?”
他頷首。
“來南陽可是爲了尋親?”
“是尋人,我在找一個偷兒,她偷了我很重要的東西!”
垂手摸了摸空蕩蕩的下襬,男子苦笑,仿若又見到天都市集上那個楚楚的女子,靈動的大眼睛卻閃着狡詐的光。
——“姑娘,你可是‘取’了在下的玉佩?”段恩離好脾氣地指了指那女子正想往懷裡藏的物件。誰料那女子什麼也不說就站在那哭了出來,周圍開始有人圍觀,男子無奈,再次說道:“姑娘,這玉佩後面有一個‘毓’字,是在下很重要的東西,還望你能還給在下!”那女子哭得更兇了,旁邊有人開始問她,誰知她張口“啊!啊……”的什麼也說不出來。原來是個啞巴,男子心口一沉,人類慣有的同情心裡發作,路人都開始紛紛指責無辜的他,甚至有幾個高大的漢子將他圍住。男子想解釋又不知從哪說起,隔着人羣看向偷他玉佩的姑娘,到這時哪還有人的影子?
簡看他沉思不由得輕笑。
“公子,這天下之大,如何尋得這無名無姓的偷兒?”
“只要有心,定能尋得!”
簡看着段恩離細緻的側臉,這男人看似柔弱儒雅,卻不曾料到是個意志堅忍的人,而他柔情的雙眼卻隱藏着淡漠,手指間的繭子看得出是個慣使刀劍的人。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簡本不是一個多事的人,但對恩離莫名的親切感使得她不禁問出口。
“在下姓段,名恩離!”
“原來是‘一品公子’,失禮了!”段恩離愕然,他沒料到在這鄉野間也能遇到如此有見識的女子,側目打量簡,嬌嫩如花的顏面,清雅的氣質,論姿色,怕是這天下無人能及,只是再大點方能更好,無意看到簡金色的瞳孔,難道說?
“姑娘可是姓簡?”
簡笑答:“是姓‘簡’,單名一個‘’。”
段恩離起身深深做了個揖,擡手略爲嚴肅地說道:“草民段恩離拜見南陽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