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剛剛爲何不將曲子彈完?”
身旁突然穿插進一個聲音,簡擡頭,見不遠處一名老者捻着鬍鬚笑吟吟地看她。
“老夫的琴可合姑娘心意?”
簡頓覺魯莽,自己和穆塍哥哥踏青來到山澗,兩人想的太多,倒是忽略了這亭、這臺,都不是自己所擁有的。
“老人家怎麼稱呼?”
簡起身微微一福,眼角迅速掃視四周,心裡奇怪,在重兵圍守的山上,這老人是怎麼靠近的呢?
“哈哈,他們都說我終日一身癲,惟得‘琴癡’二字!”
簡突覺好笑,倒是少有人說自己“癡傻”的,心下不免對這位老者好奇起來。
“姑娘的的曲子未完,定是嫌棄老夫這琴不好!”
說着,他有些沮喪起來,簡連忙搖頭,說只是自己心情不佳,讓他不必介懷,誰料到他瞬時又氣憤了起來。
“姑娘可知,老夫原也有把絕世的好琴,誰料被個臭小子騙走了!”
簡心一落,隱隱有了預感,卻聽那老者說道:“老夫本有把焦尾琴,名爲‘碧流’,誰料那日在琴臺遇見一個臭小子,他一見老夫的琴就不走了,非要我賣他,我不肯,他便日日坐在琴臺外,不論陰晴就是不走,我本想他也是個懂琴的癡人,便與他三個條件,若是他做得到,我便將琴送給他,他當日一口就答應了。”
“是什麼條件呢?”
老者笑着捋了捋鬍鬚道:“第一,我要他打掃琴臺,即使琴絃縫隙處也不可有一絲灰塵;第二,我讓他捻琴絃,需雙腿跪地,那小子也是夠毅力,一日爲我上好八十八張琴絃,雙膝紅腫,愣是沒叫一聲;第三,我試他的音律,將一首曲子彈唱一遍,要他不能有一絲偏差的哼唱出來!”
“他都做到了?”簡急忙問道。
“都做到了。”老者說到這裡頗有些欣慰,但隨即神色一變道:“我試他,是看他是不是惜琴之人,誰料到他拿到琴後竟說要贈與他人,我不依,想這風雅之物怎可當作俗事的饋贈之禮呢?可你猜那小子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我是‘琴癡’,他是‘情癡’本有共通之處,不必互相爲難,說完就帶着琴跑了,真是氣死老夫了!”
簡愣在一旁看他跳腳,心裡五味雜陳,原來封邪所說的買琴並不是騙她的,他當真是爲此而日夜奔波,而自己是誤會了,並設好了圈套等着他往下跳。
想到這裡,簡心口一陣酸,一陣疼,想起封邪那日在桃花塢的話,即使到最後一刻他也是相信她的,相信她不會害他,可她手中的刀明明高舉着,難道說還不讓他伸手擋一擋嗎?
“我沒有錯,我只想活着!”封邪在營帳內曾跟她說過的話,是啊,誰也沒有錯,他們都只是想活着。
“姑娘?姑娘?”
老人見簡發愣,好奇的碰了碰她,簡一驚,連忙抱歉。
“老人家不必爲一把琴掛念至今,那人惜琴,所贈之人也必定惜琴,老人家既早已允諾要將琴送他,那您與這把焦尾的緣分也便是盡了,其他的一切,順其自然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