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夢庵花2
當天晚上,衆人吃過飯後又鬧了好久,才慢慢靜了下來。可是在朱玄幾個少年的屋子裡,依舊傳出來低低的私語聲。藍古由於是女生不方便和幾人住一間,所以改和小晴一間。
熄了蠟燭,朱玄把身體挪到雪名旭旁邊,低聲問道:"雪名,雪名?快醒醒啦,睡這麼早。"
雪名旭一個翻身面向他,眼中清明哪有半點睡意?"什麼事?"
"今天下午,你一直笑個不停的是什麼事啊?"
"我們也想知道。"旁邊傳來同樣低低的講話聲,兩人側頭,就看見原本睡着的人都湊過來了,還不懷好意地看了眼前方一個黑暗角落裡正睡不自知的某人。
呃……雪名旭眉角抽了抽,看來藍的朋友也不是些善茬啊。"我,那個……"
"快說啊!!"有人低聲急急地催促。要知道這要是讓流藍髮現了,他們可就玩完了,不定得全給冰封起來!
"嗯……"想到白天那件事,雪名旭還覺得有些好笑,"其實也沒什麼啦。我只是因爲覺得藍明明有些期待參加聚會卻硬裝作不在乎的表情有些搞笑而已,呵呵。”
聞言,除了朱玄微笑着躺回自己的地盤外,其餘人都是微愣,若有所思。
"那傢伙,以前沒參加過類似的聚會嗎?"末夜久久出聲問道。
雪名旭對他輕輕一笑,"沒有妖怪或人類願意和一個半妖玩的。"
幾人在沉默中退回自己的地盤,帶着異樣的心情開始睡覺。
一反往常的,今天流藍居然一閉上眼就睡着了,無法感知外面。
在黑喑的世界裡不知待了多久,終於看到有幾絲白光滲透了進來,隱約聽見有人在叫他。
流藍不知不覺地向光線滲進的地方走過去,幾步之後,眼前豁得一亮,光線亮的有些刺眼。他微微擡手遮攔了下眼睛,眼前有一座精緻的木製廊房,長長的走廊延伸向兩方,彷彿沒有邊際。
主屋的房門微敞,低頭便看見自己的影子印在池塘水中。那莫名牽動情絲的呼聲還在繼續,由遠而近。"是誰……?"
"流藍,流藍。"聲音仿若近在身旁,房門之內,一隻玉手伸出推開了門,一個美麗的女子緩緩走出來,櫻紅的嘴脣微動:"流藍……"
女子五官絕美得無與倫比,漆黑的長髮披散兩肩,垂直流瀉到腿間,襯得白皙的肌膚更勝仙人。兩鬢僅用一隻墨色飛鳥的木簪扎於腦後。身穿天白無紋的窄袖衫,外披一條銀白色藍絲邊的錦袍,後尾拖得微長。
齊眉的留海下,一張絕色的臉帶着溫柔的笑意。緩緩朝他走近,停在離他三步的地方,"流藍。"
"母、母親……"他呆呆地看着她,一動不動。
女子又邁近了幾步,擡上撫上他的臉頰,臉上的笑意更加溫柔,"流藍,對不起,我來遲了。"
"母親,母親!"他一下子撲到她懷裡,雙手抱緊她,害怕她會又消失。
女子撫摸着他的頭髮,"沒事了,以後我們母子可以永遠在一起,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嗯。"
…………分……割……線…………
第二天一大早的,幾人起牀下樓就看到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芳香誘人!
"你們起來啦,快去洗手準備吃早飯吧。"藍古從廚房中走出來,手上還端着一盤青筍炒肉絲。
末夜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亮了幾分,"好香啊!右言,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藍古把手中的菜擺下,笑道:"怎麼可能,我不會做菜的。這些都是小晴做的,我只不過在廚房幫忙而已。好啦,你們快去洗手準備啦。"
幾人被推着出去洗手,不一會兒,嚴叔和阿木就扛了一籮筐的花回來了。大家各就各位就開吃,經過昨晚的打鬧,衆人都互相混熟了。
吃了一會兒,衆人才發覺有些不對勁。雪名旭放下筷子起身,"是流藍還沒有下來,我上去叫他,你們先吃吧。"
見他上樓,衆人才又恢復熱鬧地吃起來。
原本以爲流藍已經醒了只是沒下去而已,雪名旭推門進來才發現他還躺着在睡覺,不禁覺得好笑。看來這三十年來,他也變了不少啊,換作以前,他絕不會睡得如此亳無防備的。
"藍,藍,該起來了。"雪名旭走到他前面叫到,見他依舊微閉雙眼毫無醒來的跡象,無奈的嘆了口氣。蹲下身去搖搖他肩膀,"藍……"
還未說話,他就全身僵住了。爾後驚恐地大吼:"藍!!藍你醒醒,醒醒啊!藍!”
樓下衆人都被嚇了一下,朱玄首當其衝地一箭步跑上樓去。他們都知道,雪名旭不是會拿流藍開玩笑的人,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唰——!朱玄重重的把微開的門推到頂,看見裡面的情景瞳孔猛地一縮!身後的衆人也是倒吸了一口氣!
流藍雙眼微閉,神態柔和,似在美夢之中,可是!他的眼角卻不斷地在流出血!臉上很快出現了四道血痕!
雪名旭驚恐地猛搖他的身體,想要將他搖醒。"藍,藍!藍!!"可是不管他怎麼搖、怎麼喊,那具軀體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
柳源和朱玄呆呆地走過去,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沉睡一般的容顏。小晴嚇得躲進嚴叔懷裡,三人都瞪大着雙眼。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今天怎麼就……
末夜穩定了下情緒,鎮定的走過去蹲下,伸手探他的鼻息。整個人就那樣僵在那了,"死、死……了……"
衆人俱是一僵,無聲在四周蔓延開來。
流藍靠在女子的肩上,安心地閉上眼晴感受着母親的存在。一陣風忽然吹過,一片葉子掉入了池塘中,模糊了兩人的倒影……
他睜開眼睛,便看見自己空蕩蕩地左袖在風中揚了揚。心臟驀地一跳,聲音在他耳中格外明顯。
他一愣,不由念出了一個字:"旭……”這次,耳邊的心跳聲更加明顯了。
臉色忽然就是一變,起身站了起來,轉頭看向池塘水面。由落葉驚漾過的水面,上面除了他以外,就剩一個披着衣服的滕蔓!
女子不自知疑惑地擡頭,"藍兒,怎麼……“
她話還沒說完,他的手一瞬化爪便穿透了她的身體,顯出了原形。衣服之下,滕蔓化成了泥沙。
流藍陰沉着臉看着四周的一切消失,重回黑暗,最後,終於又尋得了光芒重新睜開眼睛。
先是看了會屋頂,才翻身坐起來。這纔看見完全成呆滯現狀的衆人,他眯眼看着,臉色冷得把最近的雪名旭凍過神來。
雪名旭眼眶發紅,激動地看着他,"藍。"除此之外,他發的冷氣連空氣都凍結了。
流藍抹了下不太舒服地眼角,就看見了粘在上面的血。周遭空氣又冷了幾分,嚴叔幾人幾乎冷得發抖了。
衆人終於回過神來,柳源要不是因爲怕流藍的冷氣,早就撲上去了。連一向笑嘻嘻的朱玄也沉下了臉色。
"啊、哈哈,原…原來是玩笑一場啊。那什麼,我們先下樓去了,你們收拾收拾也快下來吃飯吧。”嚴叔說完就趕緊帶自己的兒子女兒先逃了。
沒了外人,又是靜了一會兒,末夜才陰沉着臉開口:"到底怎麼回事,流藍。希望你好好解釋一下。"和他們開這種玩笑耍他們嗎?!
流藍神色不爲所動,認爲自己的事不需要告知外人。
兩人開始僵持。一,四,六……
"流藍,"藍古許久第二個說話,"流藍,我們不是你的同伴嗎?所以,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扛。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朱玄輕輕一笑,眼中卻不見半點溫度笑意。"小流藍,別忘了現在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不是、一個人,同伴……流藍愣了,看向在場的五人。是這樣的嗎?一直以來他都封閉着自己,明明一直都覺得一個人就好。可是,爲什麼,他們卻是他的同伴呢……即使不想承認,但是,他真的喜歡上"同伴"這個詞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