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滄際的手只是微微地動了兩下，他終於睜開眼睛，掃視着眼前各種姿勢的屍體，“我從來都不相信任何人的保證，蘇雲，你也不例外。”
我用着扇面規律地敲擊着木質的扶手，“那你想怎麼樣？”
他冷淡的笑着，對於我的到來，並沒有半分的驚訝，“蘇雲，你還是先看看那些我特地爲你保留着的屍體吧！”
滄際知道我要來，他是知道的。爲我保留？我起身，去看那些表面上已經硬邦邦的屍體，雖然形態各異，但是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有一道綠色的痕印。
跟綠無常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是知道他的習慣的。他習慣在他經手的物體上面，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而這些綠色的痕跡，簡直與我見過的如出一轍。“我想，那實在是不能說明什麼吧。綠無常又不是第一次畫上這樣的標記，難保有什麼人，爲了掩蓋事實的真相，所以才臨摹綠無痕的畫工，故意留下同樣的標記。”
“的確是有這樣的可能，只是蘇雲流天，你還漏了最重要的一點，你先看看屍體上面的傷口再說吧。”冥月走到了我的面前，目光之下，存在着淺淺的敵意，她到底還是容不下我，“還有，我們少主做事，要是真的想要殺一個人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犯不着佈下些陷阱來陷害某個人。你說，對嗎？”
我先開已經不太完整的衣衫，竹片衛衣上面用着銀色絲線纏繞的部分，已經斷了好多根，而傷口看上去又深又長，很鋒利，似是劍，但是卻與劍有着一些細微的差別。蹲下身子，在每一個傷口之上尋找一些東西，我堅信，只要找到這些東西，就可以解開疑問。儘管，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些什麼。
我就在那些屍體上面細細地看着，綠老鬼跟在後面，“怎麼樣？怎麼樣？”
“對了，就是它了！”我在傷口上面找到了一些茅草編織物的殘質。要是沒有猜錯的話，致命的武器，應該是類似於鞭子一樣的東西。
“啪……啪……”滄際鼓着掌，半揚着頭，未曾把手落下，“蘇雲，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只是，你大概是忘記了，綠無常使的武器就是皮鞭吧？”
對，皮鞭，這根皮鞭的名字叫做翠鞭新綠。我詫*看了一眼綠無常，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老鬼，快點把皮鞭借我看一下。”
“怎麼？爲什麼好好的要皮鞭？”
“快給我！”我吼着，有些事情，我真的希望是我猜錯了，但是從滄際那樣自信和不屑的表情上來說，我突然發現，此時此刻，我所做的每一步，每一個發現，都已經成爲他的可計算之列。
我接過皮鞭，翠鞭新綠通體呈現一種異樣的綠光，表面看上去光滑細緻，只有細看的時候，才能發現裡面有着很多的齒輪之印。綠無常曾經說過，這些小小的毛尖的東西，組成了一副特別的圖案。而因爲那些尖尖的小齒的隱蔽性，才能讓敵人疏於防範，在瞬間之置於死地。
我拿着皮鞭與着傷口上的痕跡一對照，大小剛剛好。
“你幹什麼？”冥月把一大盆的醋往着我身上潑着。我嗅着身上的味道，已經煮過的醋帶着一些酒的味道，還冒着絲絲的白氣。
“好好看看你手中的神鞭吧。”冥月揚着頭，把盆子放下，安靜地站在滄際的身邊伺候着。
翠鞭新綠上面，緩緩地顯示出一些血的痕跡，鮮紅的顏色，隨着剛纔醋和酒水的滲入，已經變得越來越多。原本的通綠，此時已經變成了鮮豔的紅彤之色。
“爲什麼你的神鞭上面會有這麼多的血。你不是說，盜亦有道，你從來只偷東西，不偷命的嗎？”我質問着，有那麼一瞬間，連我自己都在懷疑，綠無常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這八百多條的人命到底是不是他所做的。
綠無常的臉上驚現着幾分心虛之色，只是奪過我手中的皮鞭，在沒來得及擦乾之前，便已經塞回到了自己的腰間。“剛剛在前不久之前，我不小心碰到了皮鞭，所以手劃傷了，纔會留下這些血跡的，這個有什麼好奇怪的。”
誰都看得出來，他的說法有多麼的勉強。這根翠鞭新綠到底跟了他多少年呢，我自然不曾知道，但是我卻記得分明，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便已經帶着這道鞭子了。他自己的東西，怎麼還會不小心劃到呢？
綠無常在騙我，用了一個沒有人會相信的理由。
冥月冷笑着，在滄際的耳邊低聲碎語着些。
“現在，蘇雲，你還想說什麼。”
“難道說，就真的沒有這種可能，殘留在翠鞭新綠上面的血跡是屬於綠無常自己的嗎？”話一說出口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心虛。
滄際的手中握着香爐，微微一笑，倒是沒有怎麼的動怒，“我從來都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蘇雲，你們還是先跟我來吧。進去看看更加精彩的東西，這樣纔夠有說服力嘛……”
綠無常扯着我的衣角，但是這一刻，我甩開了。
這個地牢，通向的最盡頭，就是一年多前，飛仙大盜曾經關過的地方。
“進去吧！”冥月打開了牢門，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滄際就坐在門口的位置，靜靜地看着我們。
“爲什麼他不進來？”綠無常小聲地問着我。
我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回答，因爲，我根本不知道答案。
“這個地方，少主已經進來這麼多遍了，再怎麼看的話，也不開出花來。你們有興趣想要看的人才應該多看看。”
牢房裡面還是跟以前一樣的陰暗。我記得，當時飛仙大盜就躺在右邊的角落，全身都被鐵鏈鎖住，行爲語言之間透着古怪。老鼠的聲音依舊在淙淙作響，只是看到我們來到的時候，時不時地會盤在腳邊，發出着牙齒摩擦的聲響。
冥月的手中提着火摺子，暗房之中突然亮堂了許多。牆壁之上留着一些大字。
“誓死歸來報仇，殺光所有守衛。”
這句話，跟當年飛仙大盜離開的時候寫的那句是一模一樣的。我還記得，也是在飛仙大盜逃離的之後幾天，滄際便已經下令把牆上的血字給清洗乾淨，這一次，同樣的話，還是出現在相同的位置。
換句話，也就是說，這個殺害這麼多人的兇手，其實就是飛仙大盜，但是這個殺了人的兇手，使用的武器就是翠鞭新綠，而翠鞭新綠是綠無常纔會使用的武器。要想這一切可以完完全全的聯繫在一起的話，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當年被鎖在這件暗房之中的飛仙大盜，其實就是綠無常。
雖然樣貌不一樣，但是綠無常是易容的高手，任誰都是不可能發現破綻的。
“綠老鬼，我再問你一遍，到底，當年邪月鑑的事情，你有沒有告訴其他的人？”我鄭重地問着。
“當然沒有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會告訴其他的人呢！我連做夢的時候都不敢說呢！”
那麼，也就是說，這普天之下，唯一知道邪月鑑事情的人，也就只有他自己和我罷了。所以，也就很輕易地解釋了，爲什麼飛仙大盜雪掃空會知道邪月鑑的來歷。
爲什麼我會這麼傻，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想到。還是因爲，對於綠無常，從一開始的時候，我便已經選擇了無條件的相信？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那個雪掃空自稱是你的同門師兄弟，還拿出了邪月鑑，還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蘇雲，難道，連你也懷疑我嗎？”
他確實是值得懷疑的，我對着滄際，“雖然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綠無常的，但是有一點，要是他真的是兇手，他明明知道會帶來怎樣的後果，爲什麼還會去做這件事情呢？而即便真的是因爲泄憤而做了，今天他沒有必要自投羅網，跟着我回來一起查明事情的真相。”
滄際笑着，“你既然這麼說，想必已經有什麼高見了？”
“高見倒是沒有，只是，給我一點時間尋找一些新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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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鞭子造成的致命傷，牆上的字跡，還有鞭子上的血，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着綠無常。躺在牀上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堅持，綠老鬼不是兇手。但是，問題出在哪裡呢？我總是覺得，字跡遺漏了某一些東西。至於是什麼，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因爲綠無常是目前來說最大的嫌犯，爲了讓我們雙方達成共識，也爲了能早日找到事情的真相，我和綠無常都同意，暫時把他關在我隔壁的廂房之中，有着十幾把的大鎖鎖住，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明朗了，再作打算。
我去找了綠無常，讓他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再跟我複述一遍。已經是深夜了，卻是什麼頭緒都沒有。
我想，我必須要去做一些事情，只有這樣的話，才能掌握主動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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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那麼一些煩擾的事情索繞着，看到了想到了，卻依舊是看不開。
《流雲天下》沐沐作品，縱橫中文網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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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已解禁。從30號開始，沐沐會陸續解禁前面的VIP章節，一天一章，不間斷。感謝訂閱過的親們，謝謝你們的支持。另：第四卷，第21章，是免費章節。
在第一卷中，沐沐會放一些關於本書的評論和番外歪歪等小短片，也興趣的親可以告訴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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