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彥聽到夥計的彙報,知道這是鄭六一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認識自己,顧不上忙碌,去後廚做了幾道菜親自送去。
見蕭辰彥進了雅間,鄭六一趕忙起身拱手道:“讓蕭老闆親自下廚,鄭某實在是榮幸之至!”
蕭辰彥放下菜餚,回禮道:“鄭公子不必客氣,今日這幾道小菜乃是本店新出的特色菜品,幾位試試可還可口?”
對於白墨羽這種熱衷於廚藝的頂級吃貨來說,早已兩眼放光急不可耐。
無雙最爲善解人意,見到白墨羽垂涎欲滴的樣子,急忙說道:“來,墨羽妹妹,咱們大家一起嚐嚐蕭老闆的手藝!”
白墨羽便不客氣,一道道菜品嚐開來,小蔥拌豆腐的原始豆香,麻婆豆腐的辛香爽口,家常豆腐的餘味綿長,無不讓她驚歎。
“這新品豆腐果然美味,蕭老闆製作出新品豆腐,實乃一大驚世創舉!”白墨羽一邊大吃,一邊極力讚美。
“這位小姐既然喜歡,那就多吃點。衆位客官慢用,蕭某便不打擾了!”蕭辰彥告辭退出了雅間。
見蕭辰彥離開,鄭六一對衆人道:“我出去一下,找蕭老闆談點事。”
避開衆人,鄭六一對蕭辰彥道:“蕭大哥,明日就要讓大夥上街賣豆腐了吧?”
“是的,兄弟你看這價格怎麼定?”
鄭六一沉吟一會,道:“小弟覺的這豆腐雖好,但價格不可定得太高。眼下百姓生活貧苦,川中雖富,卻也十年九饉,要讓大家都能吃得起才行。”
“難得賢弟爲百姓着想,爲兄也是這麼覺得,若是價格太高,銷路必然不暢。按照現在的市價來算,一枚銅錢能買兩斤黃豆,可做十斤豆腐。賢弟,你看這價格怎麼定?”
“咱們這是一招鮮,吃遍天。價格太低的話,咱們這招即便再鮮,也沒多大意思。就按照一斤黃豆一斤豆腐的價格出售,黃豆價格大起大落時再調整豆腐的價格,蕭兄你看如何?”
“如此定價再合適不過,不然兄弟們辛苦一場,全爲別人忙碌了。愚兄還有一個建議,對於那些沒錢購買的百姓,可以拿黃豆來以物易物,如何?”
鄭六一感到由衷佩服,這蕭辰彥的腦子確實好使,於是愉快地答道:“如此甚好,虧蕭兄想得周到。今日隨我前來的幾人都是世家子弟,蕭兄讓小二送點豆漿、豆花讓他們嚐嚐!”
一斤豆子只能換一斤豆腐,這個價格雖然有點黑,但也很親民了。豆菽作爲五穀之一,在這個時代卻一直起不到穀物的作用,沒法當飯吃,做菜不好吃,因此這裡的大豆一直價格很低。
把大豆經過轉化推向餐桌,對於這個時代來說,確實是一大創舉。
讓鄭六一和蕭辰彥沒有料到的是,他們這簡單的幾句對話,推動了整個豆腐產業的發展。兩年以後,成都被來自全國各地的客商譽爲豆腐城。
坊間甚至流傳着一句話:入川必入蜀,入蜀吃豆腐。
這些都是後話。
且說小二爲雅間送上豆漿豆花之後,簡直給白墨羽樂開了花,她成天琢磨怎麼製作美味,卻沒有想到豆腐竟然可以這麼做。
無雙也是第一次吃豆花,沒想到竟如此美味,不由斜了鄭六一一眼,道:“元一,你對我還藏私啊?”
“上次情況特殊,應該另當別論。”鄭六一急忙就想岔開話題。
白墨羽立即兩眼放光,看向無雙道:“無雙姐姐,你們小兩口還有秘密瞞着咱們吶?快說,快說!”
一路走來,談及鄭六一在雅集上的表現,兩人越談越開心,不知不覺間關係十分融洽,白墨羽說着,便伸手去撓無雙的腋窩。
無雙最是怕癢,立即舉起手道:“好妹妹,快住手,我說我說。”
於是把嘴湊近白墨羽耳邊,道:“跟你說了你千萬不要聲張,其實這豆腐是元一琢磨出來的。”
“看,我就說吧,有誰還能強過元一哥哥!”白墨羽很爲鄭六一感到得意,就像鄭六一是她老公似的。
剛得意了幾秒,白墨羽突然變了臉色,對鄭六一道:“鄭元一,你可以啊,這麼好的豆腐你不給咱們家的留仙居,怎麼弄到五香居來了?”
無雙暗暗跺腳,後悔把話告訴了這個竹筒子,馬氏兄弟則是一臉懵。
怎麼叫咱們家的?留仙居有我鄭六一什麼事?
鄭六一則是略帶責怪地看了無雙一眼,向白墨羽解釋道:“墨羽妹妹,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了豆腐的新做法,誰知這蕭老闆爲人極爲精明,花重金把這做法給買了去。也是怪我,一時之間利慾薰心了。”
“那我不管,你一定要把這法子教給我。”白墨羽小嘴一撅,放起刁來。
“白大小姐不可胡鬧,人家飯店和磨坊養着上百號人呢,我怎麼可以爲了一己私利言而無信!”鄭六一不由自主地板起臉來。
這個回答,無雙很滿意。
白墨羽卻委屈得差點哭出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不教就不教唄,還白大小姐,語氣還那麼冷,哼!
看着白墨羽那嚶嚶欲哭惹人憐愛的樣子,鄭六一感到心中十分不忍,於是溫言勸慰:“墨羽妹妹,你別生氣,要不我跟蕭老闆打個商量,每日送你留仙居一屜豆腐。這點面子,想必蕭老闆會給的。”
這叫什麼事,沒在哪裡就開始還情債了。
女人是老虎,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聽鄭六一這麼一說,白墨羽立刻轉泣爲笑,道:“這還差不多,算你有點良心。不過這幾道菜的做法,你必須教我!”
你好歹也是個大美女,能不能有點架子?
鄭六一十分無語,只得應道:“這個簡單,日後再說!”
那就等日後,再說吧。
一連數日,豆腐供不應求,銷售十分火爆,鏢局的生意也在節節攀升,有時佟家七兄弟要分兩三撥同時押鏢。整個神槍鏢局上上下下個個腰桿挺直,精神煥發。
人有了奔頭,就有了精氣神。
大家心裡也都清楚,這一切是誰帶來的。他們是發自內心地感謝鄭公子,在心裡把鄭公子當神一樣供着。若是有人罵皇帝老兒,他們管不着;若是有人敢在他們面前說鄭公子半個不字,只怕要引起一場血戰。
當然,爲鄭六一收集情況,他們也樂此不疲。
這一日,鄭六一和無雙在後花園裡練練推手,對對花槍,好不愜意。卻見天福跑來道:“公子,彩雲布莊的夥計雲三求見。”
有日子沒見了,難道是雲勝那假小子想我了?想我就來唄,派個夥計過來,跟他有什麼好見的?鄭六一不耐煩道:“沒見我跟無雙正忙着麼?我就不去了,讓他有書信或口信留下就行。”
原來是彩雲布莊邀請鄭六一去洽談押鏢的事宜。平日不是直接找鏢局麼,今日怎麼找上我了?鄭六一不敢怠慢,吃過午飯,出門後甩掉追蹤的幾隻蒼蠅,便趕往彩雲布莊。
見了少東家雲雪凝,鄭六一死性不改,上去就握住她的小手,道:“雲勝兄弟,有日子沒見了,爲兄我想死你了!”
雲雪凝臉上一紅,抽回手來,道:“今日約鄭兄前來,是有要事相商。咱們先談公事,再敘…再敘兄弟情誼。”
說實話,一段時間沒見,雲雪凝心裡還真有一點癢癢的,幾次想去刺史府探望,又抹不開面子。
鄭六一道:“兄弟你請直說,什麼大鏢,要讓我這個甩手大老闆來談?”
“鄭兄可能不知道,每年的蠶繭之中,春繭是最好的,因此蜀錦也以春蠶絲織出的質量最佳。得益於鄭兄改造的紡車,眼下所有春蠶絲已經織成蜀錦。這批蜀錦需要運出益州,發往荊州、揚州等地。”
“這路途可真夠遠的。”鄭六一當然知道出川道路不好走,走陸路多崇山峻嶺,走水路多激流險灘。
“路遠倒在其次,關鍵是這批蜀錦價值不菲,幾乎可抵咱們布莊一年三分之一的收入,保證貨物安全送達極爲重要。”
雲雪凝看着鄭六一的表情,繼續說道:“鄭兄不必犯難,其實所要護送的路途沒有那麼遙遠。只需鏢局將貨物安全送到江州,裝船之後順流而下,很快便到宜昌。到了宜昌,自會有人接應,分別裝船,發往各地。”
江州乃是巴郡的郡治所在地,不出益州,要就好辦很多。到宜昌,也只是剛出益州而已,鄭六一在心中思量。
“但是巴中、巴東一帶山高水險,盜匪橫行,一直以來蜀錦出蜀極難。小弟這也是想借鏢局之手暢通出蜀通道,鄭兄你可要想好了。”
如果連益州都出不了,神槍鏢局還怎麼鏢行天下?
鄭六一下定決心,這一單必須接。並且打通了長江這一黃金水道,以後帶來的好處只怕自己無法想象。
主意已定,鄭六一開口道:“雲勝兄弟,這單我先替鏢局接下。不過你也知道路途艱險,弄不好還要搭上鏢局兄弟的性命,這鏢費可不能少了。”
“那是自然,不可能虧待了兄弟們。”雲雪凝說話倒是十分大氣。
鄭六一道:“不過再有一個半月主汛期來臨,只怕西陵峽不太好過,此事宜早不宜遲。等出鏢的兄弟們全都回來之後,我立即抽調精幹人手組隊出發,確保貨物萬無一失。”
“既如此,小弟便靜候鄭兄消息。”雲雪凝心底暗暗驚訝,這小子對長江水路倒是十分熟悉。
開玩笑,人家可是在小學課本里就學過《長江三日》的。
鄭六一訕笑道:“接下來,咱們談談兄弟情誼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