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鬆伏在鄭六一的背上,聽說兩人把孟寒竹給放了,不由連連嘆氣,道:“豈可任由那女魔頭自去,公子這一念之仁,只怕會給咱雲鄭兩家帶來滅門之禍!”
鄭六一心道:我又何嘗不知,可我並非辣手摧花之人,實在下不去那個手啊!
見鄭六一悶聲不語,無雙在一旁寬慰道:“我瞧她確有悔改之心,她的眼神騙不了我,但願她此去重新開始,做一個好人。”
“唉,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只能由他去了,不過咱們可要提前防範,一旦她發現了咱們的行蹤,向晉王告密,那禍事可就大了!”
雲鬆一陣長吁短嘆,轉眼間三人便來到雲府附近。
三人黑衣蒙面,走正門那還了得?被人看見那不是不打自招麼?鄭六一負着雲鬆,尋一僻靜處和無雙縱身躍入牆內。
“公子,咱們先去老爺書房!”
在雲鬆的指引下,三人轉過兩處樓閣,穿過一條長廊,只見眼前的一棟小樓燈火通明,屋內影影綽綽,似有人來回走動。
“都這個時辰了,雲鬆還未回來,只怕凶多吉少!”
聲音不大,但鄭六一聽得清清楚楚,似乎是雲飛揚的聲音。
另一個聲音道:“雲鬆若是被擒,麻煩可就大了,飛揚,你可要早做打算。”
咦,廷尉李哲鈞也來了?按理說他也是晉王的人啊,難道晉王很多事情都瞞着他,否則雲飛揚何必費盡心思,派雲鬆冒險前去探聽消息?
看來晉王的陣營也不是鐵板一塊啊!
鄭六一正在沉思,雲鬆在他背上輕聲道:“到了,元雙公子請去敲門。”
剛敲了兩下,書房大門便應聲而開。
待三人進屋後,大門迅疾關上。鄭六一擡眼一看,屋內只有雲飛揚夫婦、雲雪凝和李哲鈞四人。
見他們三人渾身血污,屋內衆人均是大吃一驚。
雲鬆雖帶着面巾,仍露出額頭眼睛,他們自然認識,只是隨行的兩人俱各帶着頭套,模樣有幾分恐怖。
還沒待雲飛揚開口,李若兮顫聲問道:“雲鬆,你怎麼樣?受傷了?他,他們是誰?”
鄭六一見衆人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趕忙把雲鬆放到坐榻上,伸手取下了頭套。
無雙也已取下了頭套,此時燈光下的她一身黑衣勁裝,更加顯得英姿颯爽,看得鄭六一不禁呆了一呆。
雲雪凝早已來到鄭六一身邊,牽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道:“鄭兄,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都是別人的血。”鄭六一應道。
雲氏夫婦和李哲鈞見了,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均想:這丫頭誰都不問,只去問他,果然對他情有獨鍾。
鄭六一見雲雪凝在衆人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關切,略覺有幾分尷尬。只聽無雙學着男聲道:“見過伯父伯母,見過李大人。”
雲飛揚夫婦對兩人微微頷首,隨即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雲鬆,表情十分嚴肅。
雲鬆道:“老奴傷勢已無大礙,幸虧兩位公子相救。”
於是雲鬆便將如何在王府內偷聽,如何遇見鄭六一,兩人如何斬殺玄成子,如何擊敗孟寒竹,事無鉅細,詳細敘述了一遍。
這一番經歷當真是驚心動魄,險象環生,雲鬆身爲管家,口齒伶俐,述說起來讓衆人聽着有如身臨其境一般。
李若兮小嘴微張,半天沒有說話,顯然還沒從那種危險的環境中回過神來。
“二位公子果然少年英雄,雲某感激不盡!”雲飛揚言辭之中充滿着激動。
那邊李哲鈞則喃喃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晉王居然這麼卑鄙,幹出這麼無恥的勾當。老夫原本以爲都是他費家的江山,誰坐都是坐了,看來老夫真的錯了。”
鄭六一謙遜道:“伯父說哪裡話,卻是雲管家捨身救了舍弟一命。”
雲飛揚沉吟一會,對鄭六一道:“只是公子放了那孟寒竹,似有不妥。”
“那女子決定洗心革面,再不受晉王驅使,想必不會有事。”鄭六一隨即把放走孟寒竹的細節敘述了一遍。
雲飛揚道:“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還需早做準備。雲鬆,那女子可曾見到你們面容?”
“不曾,只是老奴被她追鬥最久,爲了脫身,最後迫不得已使出了穿雲三十六式。”見雲飛揚對此事極爲重視,雲鬆絲毫不敢隱瞞。
雲飛揚終於哈哈一笑,道:“那也沒啥,天下會我穿雲劍法的人多了去了,在這京城便有不少,到時咱們抵死不認,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此時李哲鈞回過神來,笑着對李若兮道:“小妹,客人來了,豈有站着說話的道理?”
李若兮趕忙笑道:“來來來,二位公子趕緊坐下說話!”
衆人落座,雲飛揚對鄭六一道:“那玄成子武功深不可測,二位公子如何能將其斬殺?”
“只是湊巧而已。”
雲飛揚見鄭六一不願多說,便不再問。
李哲鈞在一旁開言道:“王府經此異變,只怕要提前有所動作,大家還需小心謹慎爲是。鄭公子,你還需儘快趕回成都,告知令尊鄭大人,及早做出安排。”
原來他們早已知道了自己身份,鄭六一轉念一想,有云雪凝那丫頭在,這根本就不是秘密。
於是開口道:“李伯父,小侄正有此打算。”
雲飛揚道:“只怕明日晉王要大肆搜捕可疑人員,你二人還需小心爲是。雪凝,你明日便與兩位公子一道,返回成都罷!”
聽說跟鄭六一同行,雲雪凝立即面露喜色。
鄭六一心道:此次返回必定星夜兼程趕路,帶着這個大小姐必定有諸多不便,但云飛揚既已開口,卻也不好拒絕。
正猶豫間,只見雲飛揚從懷中掏出一面金牌,上面佈滿花紋,片片雲朵中間,是一個篆書“雲”字。
他把金牌交到鄭六一的手裡,道:“以公子武功才學,將來必成大器。只怕今後天下紛亂,雪凝這丫頭從小驕縱慣了,恐難立足,還請鄭公子日後多多照拂!”
雲雪凝見了那金牌,立即兩朵紅雲飛上了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