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8章

閉着眼睛的息羽感受到一陣酒香撲鼻而來,濃烈的有些刺鼻。息羽翻了翻白眼,慕容無觴他媽的又喝酒了,而且似乎還喝了不少。

息羽聽見衣服簌簌落地的聲音,心不由得緊了一下,慕容無觴脫衣服做什麼?難道他又和上次一樣?不行,這次自己是連一點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了!那豈不是會很慘?

然而,息羽所想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慕容無觴脫了外衣和中衣,只留一件裡衣,他慢慢的走向息羽的牀邊,然後平躺了下來。

慕容無觴用手揉了揉太陽穴,以此減輕因喝酒而引起的頭痛。息羽背對着慕容無觴,發現慕容無觴毫無動靜,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能在這等着。

“息羽……”慕容無觴輕輕的叫了聲,語氣中似乎還帶有嘆氣的成分。

息羽沒有迴應慕容無觴,繼續裝睡。

“息羽……”慕容無觴又叫了聲,可是依然沒有得到迴應。“呵呵……”慕容無觴突然笑了笑,只是笑聲有些淒涼,“睡着了嗎?”

慕容無觴突然安靜了下來,直到息羽等的就快要真的睡着時,他纔開口道,“睡着了也好,睡着了,我纔有勇氣來和你說話。”慕容無觴說道,“你明明是我的好兄弟,明明我們只是爲了保護晚兒而做的有名無實的夫妻,可是,現在,怎麼就成真的呢?”

慕容無觴感情你是來訴苦的?怎麼,被秦晚兒給拋棄了?來我這尋求安慰了?老子又不是垃圾桶,給你隨便倒垃圾!息羽在心中唏噓着。

“你一定不知道,那天看見你渾身是血的睡在我身旁時,我有多害怕。你也一定不知道,當我我知道你因爲流產而在仙靈池昏倒時,心裡有多緊張。”慕容無觴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晚兒懷孕了,我明明應該是開心的,可是爲什麼我卻笑不出來呢?你流產了,我原本應該是輕鬆的,但是,爲什麼我會想哭呢?我與晚兒說那話,是無心的,我只是想哄哄她而已。”

我怎麼知道,息羽撇撇嘴。似乎不想再聽慕容無觴說下去了。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對我笑了呢?你只會對着母妃,對着流蘇笑,你可以一聲不想的帶着無憐就出了皇宮。”慕容無觴頓了頓,突然開玩笑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若真的是皇后,我早就可以把你打入冷宮了。”

不用了,我一直沒在‘熱宮’呆過,你看,我現在的狀況根本與在冷宮無異。

“可是,當我真的想這麼做的時候,卻又發現,你……你和我之間的這些關係,都是假的,我根本,不能把你打入冷宮,我也不能……寵幸你……息羽,這種感覺,好奇怪。”慕容無觴突然用手撫上了息羽的背,道,“怎麼辦?你告訴我,我這是怎麼回事?”

被慕容無觴觸碰的息羽猛的抖動了一下,他突然坐起來,把慕容無觴往牀下推,“慕容無觴,你省省吧,別有事沒事的就跑我這訴苦,老子不想聽,還有,你別碰我,老子對於你那天的行爲TMD有陰影了,害怕你了,行不行?我求你,你出去行不行。”息羽被慕容無觴說的那些話擾的有些心煩。

“你……你……你沒睡?”慕容無觴被突然坐起來的息羽嚇了一跳,說話都有些結巴。若是息羽沒睡,那麼自己剛纔所說的話,不都被他給聽見了?“你……你你……”慕容無觴‘你’了半天,硬是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你什麼你?慕容無觴,你很奇怪,之前與秦晚兒說什麼我的孩子是可以打掉的,現在孩子真的掉了,你又在這裡一副失落的樣子,你裝給我看的嗎?你說你是在哄秦晚兒,那你怎麼不來哄哄我,說晚兒的孩子是可以打掉的?”息羽說着說着,火氣就上來了,“就知道在這問‘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不是隻有你自己才能夠想清楚?”

“我……”

“你是不是想讓我原諒你,所以刻意來我面前演一場老淚縱橫的戲,想博得我的同情?如果是的話,那還是算了吧。是我自己不好,太不小心,以爲你會顧及一點兄弟的情分,都是我自己的錯,你!沒錯。”息羽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人有些喘不上氣來,胸膛快速的起伏着,想把那一口氣給喘上來。

慕容無觴見狀,趕緊用手給息羽順順氣,可是卻被息羽給打開了,“不是叫你別碰我的嗎?”息羽自己將手放在胸前輕撫,過了半餉,人總算緩了過來。“你走吧。”息羽對着慕容無觴說道。

“你……你想要什麼,我……我可以補償你。”慕容無觴說道。

“我想要我的孩子,你給的起嗎?我不生,你也可以生不是?你讓我再上你一次啊,保證一次成功!”

“啊?我……我……”慕容無觴支支唔唔的,臉還有些紅,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除了這個,其他的……行不行?”

“你走吧,不要再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我面前,就是你對我最大的補償。”息羽看着慕容無觴的臉,輕聲說了句,“再看見你,我怕我會折壽……”是真的……

聽見息羽的話,慕容無觴人一怔,身體不可察覺的顫抖了一下,他凝視着息羽,似乎想從息羽的眼中看出些什麼。終於,慕容無觴還是下了牀,快速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不再多說什麼。宮女太監們見皇上從皇后娘娘的屋內走出來,都有些奇怪。再看看皇上的臉色,又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反而多了些落寞。

息羽看着慕容無觴的背影,那背影竟然有一些寂寞蕭條。息羽一握拳,不行,不能再被他那種寂寞的可憐樣子給迷惑了。不能再心軟。

次日,赤茗來看望息羽。

息羽看見赤茗,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赤茗,是個很不錯的傾訴對象,若是,若是赤茗與自己同齡,若是,赤茗是個男人的話,自己與他,會不會成爲戀人?

息羽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倒不是因爲他覺得自己會與赤茗成爲戀人這個問題,而是,爲什麼赤茗一定要是個男人,自己纔有可能喜歡他?爲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自己,一點都不排斥男人?若是說入鄉隨俗的話,那也未免有些牽強。

仔細想想,息羽突然發現,他不是不排斥男人,而是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對女人,根本就沒有感覺。就拿秦晚兒來說吧,撇去她的陰險不談,這樣的美女,自己難道就從來沒有心動過?或者說,自己以前喜歡的是男人?是一個……GAY?

‘你明明就喜歡男人,爲什麼不能喜歡我呢?難道就因爲我是你哥哥?’

誰?息羽的腦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句話,帶着哭腔,十分的悲傷。是誰對自己說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樣子,自己缺失了一部分記憶,但是,爲什麼會忘記……

“我說小羽,我好心好意的來陪你,你居然在這裡發呆?”赤茗見息羽神遊,不滿的說道。

“赤茗,你會舞劍嗎?給我看看好不好,興許,我就用這個代替舞蹈出使冀翌國。”

“……好吧。”赤茗遲疑了一下,答應了息羽的要求。

兩人來到屋外,息羽吩咐小桃搬了張躺椅來,息羽就躺在一個可以容納兩人的躺椅上,看着赤茗的動作,將它牢記於心。寒風中,赤茗持劍而立,從開始到結束,舞的都是剛中有柔,柔中亦有剛,在息羽看來,就一個字,美!

“怎麼樣?佩服我吧?”赤茗問道。

“赤茗,你看起來不像五十幾歲的人呢!”息羽說道。

聞言,赤茗的手抖了一下,“那是,我保養的好嘛。”說着,還用手拍拍臉。

“赤茗,你其實……是個男人吧。”這句話息羽是開玩笑說的,雖然他一直都覺得赤茗像個男人,但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吧,再說,赤茗本就常與自己開玩笑,這點事,她該不會生氣。

“你……”聞言,赤茗突然失了平靜,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劍也掉落於地。“你……”

“你別反應那麼大呀,我開玩笑的。“息羽見赤茗的樣子,連忙說道。

赤茗彎腰撿起劍,道,“呵呵,我也是故意嚇嚇你的,瞧你緊張的。”說着,將劍收回劍鞘,“我……我想回去了。”說完,也不看息羽,一個人衝了出去。

息羽看着赤茗的背影,沉思了片刻,雖然赤茗說她是開玩笑,可是,那忽然蒼白的臉和之後極爲不自然的笑容,都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真給自己說中了?赤茗是男扮女裝?息羽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好好的一個男人,做什麼男扮女裝?而且,赤茗的脖子平平滑滑,完全看不出有喉結存在的跡象。

就在息羽沉思時,熙明進來了,他跑到息羽身邊,突然頓住了,腳步稍稍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是想躺在躺椅上,但是惦念這息羽的身子,又猶豫了。

息羽看着熙明那種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

“你笑什麼!”熙明小聲問道。

“哈哈,笑你可愛,笑你傻啊。”

熙明瞪了息羽一眼,可就在這時,息羽突然張開了雙臂,“來吧。”

熙明小心翼翼的挪動過去,慢慢的躺下,生怕傷了息羽。躺下去的同時,感受到息羽胸膛上的溫熱感覺,熙明的臉變得紅紅的。“息羽,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如果,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會找到一個辦法了結了自己,可是,我不希望這樣,我們在一起才這麼短的時間,我不想這麼快就和你分開,但是……如果你真死了……”熙明稍稍有些語無倫次。

息羽一隻手摟緊熙明,另一隻手伸出來颳了刮熙明小巧的鼻子,“我現在不是沒事嗎?別擔心,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死,所以,你也不許哭。”一想到那次看到熙明趴在自己身上哭得快要斷氣的樣子,息羽的心就一陣抽搐。“熙明……”息羽叫着熙明的名字,意識卻漸漸的抽離。昏睡之前,息羽只聽見熙明焦急的喊叫聲。

息羽醒來,就看見眼前兩人,一黑一白,搭配得當,所謂黑白無常,就是這樣。“怎麼又見到你們了?”

“是他把你的魂鉤出來的,和我沒關係。”白無常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息羽指着黑無常,“你搞什麼?”

“軒轅老哥讓我告訴你,別忘了紅衣和忘川。”

“就這樣?就這點事?這種事情爲什麼軒轅狄不找我,要你們來。”

“其實是我還有事情要找你商量。”黑無常開了口,突然臉色一變,道,“都是你啦。”語氣中抱怨的味道十分強烈,“說什麼讓那個人在他女朋友的耽美小說裡呆一呆,結果他真的開始喜歡男人了。”

“你就爲這種事情,把我的魂鉤出來?你知不知到,我這個樣子,會有多少人傷心啊,你簡直是……”息羽說道一半,頓了頓,道,“不過這正是我要的效果啊,他真的喜歡上男人了?”緊接着,息羽又皺了皺眉,“不過,這才幾天啊,速度也太快了吧。”息羽鬱悶。

“兩地是時間是不一樣的!”黑無常吼了句,“可是,你知不知道,他的情人因爲誤會把他們的親身兒子**致死,這下好了,他引發強大的力量,發生大爆炸,詐死了好多的人,包括他自己。你說怎麼辦?”黑無常一副要掐死息羽的樣子。

呃……息羽汗顏,不會吧,這個人的經歷看來是比自己還要慘。“那就再給他找個身體不就行了?”

“啊!”黑無常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怎麼沒想到?”然後黑無常露出奸笑,“把他的情人和所有愛他的人都丟進一個世界,然後,啊哈哈,繼你之後的又一NP大作,我可以在地府慢慢看!”黑無常揮揮手,“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說着,拿出像柺杖一樣的東西。

“等等,你當我你的小廝啊,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你知道嗎,就我的身體斷氣的這段時間,可能有人已經爲我哭死了。”息羽皺眉,心中想着那些會爲自己擔心的人。

“那你想怎麼樣?”

“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有沒有人和我一起來?”息羽問道。

黑白無常對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道,“有。”

“哦?誰?”息羽不知道爲什麼,會如此急切的想要知道。總覺得心中悶悶的。

“不告訴你。”黑無常道。

“天機不可泄露!”白無常到。

“你一個人慢慢想吧。”黑白無常一起道。然後不給息羽抱怨的機會,直接把息羽的魂魄敲回到體內。待息羽走後,黑白無常安靜了下來。

“其實我覺得告訴他也沒什麼。”

“還是算了吧,不然會出事的。”

“可是那個人的陽壽就快要盡了。”

“你別管,總之,先處理好另外一邊的事情吧,至於這裡,他註定與息羽無緣,我們有什麼辦法?乾脆叫月老把他們整整,說不定還好些……”

“啊,不好,這次我們忘了調時間,人間已經過了七天……”

聲音慢慢的低去,一黑一白的身影逐漸模糊,慢慢的消失在盡頭,只剩下一片的黑暗。

息羽想睜開眼睛,因爲身旁那些嗡嗡的聲音實在是讓他感覺頭皮都發麻了。息羽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眼睛微微的睜開一條縫,順便在心裡鄙視一下黑無常,每次靈魂出竅醒來的時候都很不舒服。

慢慢的……慢慢的……好,眼睛終於完全的睜開了。可是一睜開眼息羽就後悔了,在眼前不斷轉動的金色物體,散發出極爲炫目的光,刺的他的眼睛立刻閉了起來,而且還隱隱的脹痛着,這樣一來,腦袋也感覺更昏了。

“皇上,法式已經完成,娘娘的身體七天未腐,一定是得到天神庇佑。”

“嗯。”

息羽聽見了慕容無觴的聲音,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略顯蒼老的聲音,可是他現在頭昏眼花,根本還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的思考,然後,眼前一黑,就聽見‘砰!’的一聲,似乎還有些灰塵落下的感覺。接着,息羽就聽見旁邊‘咚咚咚’的釘東西的聲音。

息羽猛的坐起來,結果頭撞到一塊木板,息羽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感情自己現在是躺在棺材裡了?那豈不是要被活埋?想到這裡,息羽開始猛烈的敲擊棺材,阻止那些人。

正在釘棺材的人似是聽見了棺材內的異動,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面相覷,然後皆是一臉驚恐的望着慕容無觴,嘴裡還不停的叨唸着‘詐屍啊’之類的言語。而那個剛纔給息羽做法事的老和尚則拿着一串佛珠在手中轉動着,嘴裡還不停的念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息羽忍受不了,然後放大了聲音喊道,“放我出來,他媽的,老子還沒死呢。”

在外面的慕容無觴聽見了息羽的聲音,眼中閃過一陣驚喜,“快,開棺,快!”

衆人雖然猶豫,但是礙於皇上的命令,也都只好顫抖着手打開棺材。

當棺材內剛滲透進來一絲光亮時,息羽就猛的坐起來,臉色由於長時間的昏睡而顯得蒼白不已,看起來倒還真像是個死人。由於身子沒力氣,息羽只得慢慢的爬出棺材,動作略顯得狼狽。

慕容無觴見狀,上前去幫了息羽一把,卻被息羽推開了。“不用。”息羽淡淡的說了一句。

出了棺材,息羽環顧四周,發現這裡面只有釘棺材的人,和一羣和尚,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剛剛給自己做過法事。

那些人都用驚恐的眼神望着息羽,不過,此時息羽可管不了這麼多。“皇上,流蘇呢?”

“在外等候。”

息羽稍微放了心,緊接着又問道,“那……熙明呢?”

慕容無觴突然不說話了,他將頭底下,不看息羽。

‘如果,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會找到一個辦法了結了自己’熙明的話一下子撞進息羽的心裡,息羽上前去揪着慕容無觴的衣領,又問一遍,“熙明呢?”

“母妃……他沒事。”

“若是沒事,你爲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息羽問道,“算了,你不說,我去問流蘇。”說着息羽跑了出去,雖然有些吃力,但是現在息羽急切的想要知道熙明的狀況。突然,一隻手抓住了息羽的胳膊,息羽被一陣巨大的力量給拽了回去。息羽回頭,居然是慕容無觴。

“慕容無觴,你幹什麼?”

“母妃他見你斷了氣,便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不吃飯不睡覺,我勸了他好幾日,昨天,母妃已經肯吃飯睡覺了,我們怕他做傻事,讓人看着了,不會有事的。”慕容無觴看着息羽,又道,“況且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若是你要看母妃,我讓人送你回去便是。”

息羽沒說話,確實,剛纔那麼一跑,人竟然有些暈眩感。媽的,這身子什麼時候才能好?息羽簡直有了要殺人的衝動,若是不流產,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

錯,若是當時在妓院不去主動搭理慕容無觴,那麼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想到這裡,息羽狠狠的瞪了慕容無觴一眼,“你現在倒是關心我的很!”甩甩手,走了出去。

在門外等候的流蘇,木然的站着,低着頭,渾然不覺有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爲什麼,爲什麼會突然就斷了氣呢?爲什麼要丟下自己呢?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原本……原本以爲息羽會和上次一樣醒過來,但是爲什麼,爲什麼七天都還沒有醒?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現在要在這裡,看着他入棺,等着他下葬。

不要……流蘇突然用手捂住眼睛,阻止將要涌出的淚水。

突然,流蘇聽到了與自己同樣等候着的人唏噓了開,可是他還是沒有擡頭,如今,什麼事情都與自己無關了。直到他聽見了身邊有人喊道‘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他才猛的擡起了頭,看着自己眼前的人。

那張令自己日思夜想,痛不欲生的臉,現在……現在正對着自己微笑。那人張開嘴,說道,“流蘇。”

流蘇愣了下神,然後就這麼愣着,一動不動,這是夢,這一定是夢。流蘇不可置信的想着。

“大膽,看見本宮,還不下跪?”息羽開口說道。

流蘇的心突然一熱,呆呆的說了句,“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說完這句話後,再擡頭,看着息羽,得到的是息羽更加溫柔的笑容。

息羽回到皇宮,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熙明的夭桃宮。而對於皇后娘娘的突然“復活”,人們都覺得很是奇怪,結果被慕容無觴一句‘皇后娘娘得神靈庇佑,命不該絕’給壓了下去。

息羽來到宮門口,便看見宮女和侍衛們在外面守着,息羽看着宮門,微微一笑,“熙明看見我一定會開心的。”說着,走了進去。

“熙明……熙明……”息羽輕聲的呼喚着,看着在被子裡躺着的人,想讓他看見自己,卻又不忍心吵醒他。

息羽走近一點,突然發現了一些暗紅色的小點。地上有,被子上也有。息羽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立刻走近熙明的牀,一把將被子給掀開。看見熙明的那一瞬間,息羽的大腦停止的運作。眼中只留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紅色。

熙明的身子平躺着,烏黑的髮絲散亂的撒在牀上,熙明本來臉就很小,如今在披散的頭髮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瘦小。

看着熙明身上的傷痕,息羽就知道他做過什麼。脖子處一道深紫色的勒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尤爲顯眼,看來是上吊過了;纖細而脆弱不堪的手腕處一道深深的口子,想必是割腕;再加上身上幾處深深的刀痕……息羽簡直無法想像,熙明,是真的在找一個方法了結自己的生命。

“太醫,叫太醫!”息羽恢復正常,熙明的血還沒有凝固,身體尚有餘溫,一定還有救!“快!”

宮女們看見息羽幾近發狂的臉,再看看房內的熙明,立刻拔腿跑向太醫院。息羽回到熙明的牀邊,心中默唸熙明交給他的口訣。“以汝之血,還汝之身,四方之神,應吾之求!”息羽的手掌心慢慢的泛起藍色的光點。光點慢慢擴大,終於籠罩了熙明的全身。

息羽第一次是用治癒術,竟然很快就感到疲憊,原來,這治癒術在治癒別人的時候,也費了自己的體力。息羽看着熙明身上的傷口慢慢癒合,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於此同時,李鴻也在宮女的帶領下來到了夭桃宮。而慕容無觴也聽到了消息。李鴻抓起熙明的手,探着纖細手腕上的脈搏。

“他怎麼樣?”

“明貴妃失血過多,因此昏迷不醒,不過,幸好止血及時。”李鴻有些納悶,這血怎麼就止住了呢?不過,這當然不是他應該問的問題。“待微臣給明貴妃開幾幅藥,修養幾天方可。”

息羽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無法責怪那些照看熙明的人,因爲最該責怪的就是自己。待所有人都出去後,息羽吩咐人打了熱水,親自將熙明身上的血跡給清理乾淨。

一個月過去了,今天正是息羽出使冀翌國的日子。

息羽睜開眼,看着身邊已然沉睡的臉,皺起了眉。如今熙明還沒有醒過來,嘴裡含着參片,算是吊着一條命。記得肖璃說過,他們是又無盡的生命的,那麼現在熙明這個樣子又算什麼?太醫說熙明沒有生存意志,因此一直都無法醒過來。

息羽下了牀,做着這幾日常做的事情。吩咐人打水,幫熙明擦臉……每一次的動作,都帶着無比的心痛。坐在熙明的身旁,握着他的手。“若是這輩子再放開你的手,我便不是人。”息羽一邊摩擦着熙明嫩滑的手一邊說道。

息羽俯下身子,在熙明的脣上印下一個淺吻,“熙明,一直覺得你很笨,沒想到居然也學聰明瞭,挑着無觴給我下葬的時候自殺……熙明……你千萬不能有事,這次去冀翌,只有流影跟着我,流蘇會留下來照顧你,赤茗也會幫我照顧你,所以,等我回來了,你一定要醒過來,我要看見那個活蹦亂跳的你……嗯?”說着,息羽又輕輕的吻着熙明的脣。“熙明……我沒有死啊……”

息羽在心裡把黑無常給罵了幾百,幾千遍。“下次別再讓我看見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打倒你人不識爹孃爲止!”說完之後息羽又‘呸呸呸’的像是要吐掉什麼髒東西似的,最好別再看見了。

息羽的神色黯淡了下去,說到底,還是自己給熙明的安全感不夠……

息羽站起身,最後看了熙明一眼,慢慢的走出了房門。出了門,在門口碰見赤茗,息羽對赤茗道,“赤茗,熙明就拜託你了。”

“嗯。”赤茗微微一笑,笑容卻有些苦澀。

山道上,一輛馬車正緩緩而行。馬車後面還跟着大批的隊伍。其中一部分肩挑着一箱箱禮品。在馬車旁邊站着一個侍衛,少顯女氣的臉龐此時正皺着眉,顯得十分嚴肅。

息羽坐在馬車內,靜靜的看着窗外的風景。馬車的顛簸,使息羽有些反胃。他居然‘暈車’!讓陪同的侍從倒了杯水,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給壓下去。

息羽總有一種預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而自己忘記的東西,就快想起來了。和自己一同穿越而來的人一定有問題,不然爲何黑白無常不願告訴自己那人是誰?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息羽剛想問怎麼回事,就聽見流影的聲音,“娘娘,前面有一個人橫躺在路中間,堵住了路。”

聞言,息羽掀開窗簾,探出頭向前望去。去冀翌國的途中,有一段山路十分的狹窄,很難走,若是遇上陰雨天氣的話,則是泥濘不堪,更是難走。如今算息羽幸運,沒在他們趕路的時候遇上一場傾盆大雨。不過,這狹窄的山道上橫躺着一個人,這可不太好辦啊,難道要讓他們踏着人過去?

“那人怎麼了?”息羽問流影。

“娘娘,那人似乎是暈倒了。”流影答道。

“將他弄醒吧。”

“是。”說着,流影走上前去,輕輕的搖了搖那人。

息羽在馬車內靜靜的等着,不消片刻,流影就回來了。

“解決了?”

“醒是醒了,不過……”流影微微一頓,“不過那人似乎是不舒服,站不起來。娘娘……你看這……”

站不起來?息羽鬱悶,這人存心搗亂嗎?想着,息羽下了馬車。“我去看看吧。”

那人背對着自己坐在路上,息羽走近他,剛想看看他是誰,就見那人一下子向後倒下。不偏不倚的倒進了息羽的懷中。“頭好暈,好難受。”那人開口說道。

這聲音……息羽扶住那人的肩,看着那人的臉。

果然,儘管蒙着面,但是確是那人一向的裝扮。還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是每次接近自己時都能聞到的,這個人是泉兒!

息羽認出了眼前的人,但是並未‘相認’,這人派了青木在皇宮內,如今又總是莫名其妙的接近自己,一定不會有好事情。息羽的手輕輕搭上泉兒的脈搏,作出看病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息羽道“公子,既然沒事,就起來吧。”

“怎麼會沒事,我現在全身無力,頭也很昏。”泉兒說着,將全身的力量壓到息羽的身上。

“公子,我精通歧黃之術……”息羽頓了頓,其實他一點都不懂!“我見你脈象平穩,一點都不像是身體不適之人。”息羽胡亂說了一些話,反正以前也聽軒轅狄說過一些。

“可是……”

見泉兒仍是不肯罷休,息羽只好說道,“你若是再裝,我只好讓馬車和出行的隊伍從你的身上踏過去了。”

“你!”泉兒見息羽根本不買帳,氣的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哼!”輕輕哼了一聲後施展了輕功就走。

“娘娘……他……”流影開口說道,顯然還未從泉兒這突然的動作而緩過神來,再看看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已經沒事了。”息羽回到馬車裡,坐了下來,對着車外的流影說道“繼續趕路。”

馬車在山道上緩緩而行。不知道過了多久,道路漸漸變得寬闊起來,隊伍的行走速度也變快了。息羽準備在馬車內小憩一會兒……剛閉上眼睛,馬車又停了下來。“又怎麼了?”息羽皺眉,語氣稍稍有些不耐煩。

“回娘娘……”流影答道,“剛剛一名女子衝了過來,昏倒在馬車前,似乎是受了傷。”

又有人昏倒?息羽在心中嘆了口氣,怎麼總是被他給碰上?息羽下了馬車,這次他也不打算先讓流影去看了,自己直接去得了。

息羽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沒錯,衣服是破爛了些,手臂上是微微的有些傷痕,不過那張絕美的臉就算化成灰息羽也認識。怎麼又是泉兒?這次倒好,還喬裝打扮一番,變成個女人?

息羽輕輕的拍了拍眼前的人,想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息羽輕笑了下,其實……還挺好玩的。

只見泉兒慢慢的睜開眼睛。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原本一黑一紫的雙眼變成了全黑色,他看着息羽,然後定了定神,突然撲向息羽懷中,“公子,救救我!”

“怎麼了?”息羽撫摸着泉兒的背脊,泉兒便像小貓似的往息羽懷中鑽了鑽,隨即,息羽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叫道,“泉兒?”

泉兒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便恢復正常,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自幼喪母,爹一個人撫養我長大,前些天,爹也丟下我一個人去了,我賣身葬父,終於遇到好人,將我買了去,可誰知道那人竟然是強盜頭子,他說要讓我回去做他的壓寨夫人,不然就將我爹的屍體給扔在我找不到的地方,我不從,他便當着我的面將我爹的屍體給剁成了好幾塊。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泉兒一邊說着,一邊抽噎這,還時不時的擡起手擦一下‘眼淚’。

在場的人臉上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可是隻有息羽知道,泉兒根本一滴眼淚都沒流!就看他那被灰塵塗黑了的臉上一點水漬都沒有就知道了這人裝的。息羽想了想,還是將泉兒給抱了起來,‘塞’進了馬車。

“娘娘,這人來路不明,怕是……”一旁的流影擔憂的提醒道。

息羽對他笑了笑,然後輕輕的對他說道,“放心,若是要對我不利,至少不是現在。”說着,息羽自己也上了馬車,“泉兒。”

“羽羽!”息羽一上車,泉兒就撲向息羽,緊緊的抱着他。

“你那故事其實編的挺爛的,簡直俗到家了。”息羽輕聲諷刺到,順便拉開泉兒纏在自己腰間的手。

“那你說說我應該編個什麼樣的故事?”泉兒說着,雙手又纏了上來,彷彿離不開息羽似的。

“你可以說,你強姦了那強盜頭子,然後那人就愛上你了,無奈那人長的太醜,所以你就逃了出來,結果出來時發現你爹憶女成狂,丟下你一人去了。”息羽再次掰開泉兒的手,輕撫了下額頭,“看,同樣是三個人,但是情節不一樣了。”

“可是,這樣我就不是最慘的了。”泉兒說着,撅了撅嘴,道,“說到底,我如此費力的編這麼俗的故事還不是爲了見你?”泉兒一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再說,人家的身子只會給你,又怎麼會去強姦強盜頭子。”泉兒突然靠近,在息羽的耳邊說道。

聽了泉兒的話,息羽只覺得一陣寒意漫上心頭。這個泉兒簡直是說謊話不打草稿!息羽望着眼前人絕美的面容,默默地嘆氣。泉兒,泉兒,連真姓名都未透露給自己知道,還說喜歡自己?大概是第一印象不好吧,息羽一直都不能相信泉兒說的話。這個泉兒表面上看起來是天真無邪,其實內心陰暗的很!

不知道誰和息羽說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一旦牽扯上利益,那麼這份感情也就變得不純粹了。如果說泉兒說的話是真的,那麼他對自己的感情也就是不純粹的,是從利益作爲出發點的感情。而他們兩之間的利益,大概就和冥淩雙劍有關係了。

這種不純粹的感情,息羽認爲還是少碰爲妙,不然受傷的肯定是自己。

“羽羽……你生氣了?”泉兒突然開口,唯唯諾諾的像個小媳婦似的,“你爲什麼不理我?”

息羽望了泉兒一眼,那擔憂和悲傷的表情還真看不出一點假的地方。但是,有些人就是演技好,要不然世界上也就不會出現那麼多以演技而獲獎的明星了。

“羽羽……”見息羽還是不說話,泉兒聲音頓時又降低了八度,整個人看起來像一隻小兔子,身體瑟瑟發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泉兒,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息羽微微眯起眼盯着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還是問了出來,與其以後不明不白的糾纏,倒不如現在就把話說清楚,是敵是友劃清界限,不要再做無謂的接觸。

聽了息羽的話,泉兒愣了愣,然後他就這麼看着息羽。看着看着眼眶就紅了,紅潤的嘴脣嘟了起來。泉兒低下了頭,撇了撇嘴,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你……”息羽看着泉兒這樣子,難道自己誤會他了?“你……”息羽看見有一滴眼淚直接奪眶而出,沒有順着臉頰流下,而是落在了泉兒的手背上,大概是皮膚太好了,眼淚又慢慢的從手上滑落。

“羽羽……你爲什麼……總是不相信我?”泉兒說道,“我……喜歡你是真的!”

息羽沒有說話,該說什麼?是說‘我相信你!’然後美人在懷,還是說‘我永遠都不會相信你!’然後看着泉兒哭泣?喜歡自己是真的,那麼其他的就是假的了?

突然,泉兒趁着息羽不留意,吻上了息羽的脣,沒有深入,只是一個淺淺的吻。兩人的臉靠在一起,讓息羽能感受到泉兒的淚水,似乎,低落在自己的臉上。

泉兒鬆開息羽,又道,“我喜歡你……是真的。”然後還未等息羽開口,就趁着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從後窗跳了出去。

儘管知道泉兒是會武功的,但息羽還是回頭掀開窗簾看了看外面。泉兒一直站着,看着馬車遠離自己,他突然賭氣似的轉過身,不再看向息羽的方向。息羽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泉兒,什麼都不記得,只是他轉身前悲傷又帶着些彆扭的表情卻在息羽腦中越來越清晰。息羽放下窗簾,隔斷了一切。

當泉兒再轉過身時,也只能看見那繡着繁複花紋的窗簾了。

他握了握拳,眼神有些複雜,似乎在矛盾着什麼。

此時,天空中竟零零星星的飄落下幾片雪花,在太過黑暗的世界裡,任誰看到這純潔的白色都會爲之一怔吧。

“想不到那池連的皇帝竟然娶了個如此之美的皇后……”一人小聲的說着。

“是啊,瞧他那白嫩嫩的皮膚,水汪汪的眼……”另一個人的聲音顫抖了。

“還有那嬌弱的樣子……拿着劍的手正微微顫抖……”那人嚥了咽口水。

“真想讓人好好疼惜一番啊……”最後一人露出淫褻的笑。

冀翌國大臣們看着在大殿上舞劍的息羽,紛紛在坐下低聲的議論着。

“但是,這人美則美,就是臉上沒什麼笑容啊……”忽然一個大臣說道。

聽了那人的話,其他人也都注意起來,點頭稱是。

舞劍中的息羽心中鬱悶,不是他不想笑,他那是給氣的笑不出來了!他本來皮膚就白,這一直是息羽心中的‘硬傷’,曾經想過將其給曬黑,可誰知道自己的皮膚就像有個黑色素過濾器似的,TMD還就是黑不起來。

結果再聽見那些大臣的對話,息羽氣的兩眼‘赤紅’,雙手發抖,連眼淚都快給逼出來了,他是俊美,俊美的不得了,可是絕對不是別人茶餘飯後討論的XX美人!YY男寵!這下倒好了,他這副樣子竟然成了是‘白嫩嫩的皮膚,水汪汪的眼’了。

接着又聽見了什麼‘嬌弱’,‘好好疼惜’這樣的話,更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於是息羽的臉越來越黑,他正在考慮,是不是該研究一種面膜,不是有美白麪膜嗎?那麼自己是不是應該搞一個美黑麪膜出來?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這冀翌國皇帝司空衍是個色魔,這手下的大臣也一樣!瞧瞧他現在舞劍的地方,簡直就是個酒池肉林的翻版。美姬男寵‘趴的’一地的,在那扭動着腰肢,生怕別人看不見他們的柔美。你們是在做什麼,勾引司空衍嗎?不用,息羽嘲諷的笑笑,只要你長得美,就算是木頭司空衍也會撲上去。

息羽收起劍,對着衆人抱了一下拳,完全是習慣動作,準備回座時,卻看見那些個大臣一臉呆滯的望着自己。

息羽看了看司空衍身旁的美人皇后,這纔想起來自己現在也只是個嬌弱的皇后。無奈的感嘆一聲,那些人大概是被自己的江湖動作給‘嚇’到了。

沒辦法,息羽只得對着衆人笑了笑。真TMD傾倒衆生了……

“哈哈哈!”司空衍突然笑道,“想不到池連的皇后如此豪爽!息公子初來冀翌,不知道感覺如何?”

由於每個國家都會有皇后,所以,當息羽到了冀翌國的時候,在公開場合,別人就只能稱呼他爲息公子,畢竟他是客人,可不能‘喧賓奪主’啊。

息羽看了看司空衍,他笑的雙下巴都快要碰上喉結了!息羽的嘴角抽了抽,笑道,“好山,好水,好人……”然後就看見司空衍的笑容更勝之前,好吧……這回是真的碰上了。

“皇上,聽說貴國的三皇子司空暮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本宮可否有幸見上一見?”息羽隨便找了個藉口,軒轅狄老爹交給他的任務可不能忘了,更何況,上次在宜妃的信中也提到了這位三皇子,想不見都不行啊。

“這……“司空衍面露難色,支支唔唔的不出聲。

息羽環顧四周,發現有些官員眼中露出不屑和厭惡的神情,還有一些低着頭,看不清楚表情。這是怎麼了?難道這位三皇子人緣不好?可是人緣不好歸人緣不好,爲何皇后的眼中也露出厭惡的神情?

就在息羽思考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低沉的呼喚。“皇上……”那聲音雖然低沉,可是卻十分的好聽,讓人能一瞬間就記住。息羽擡頭一看,那人穿的衣服極少,似乎是一拽就可以掉下來的那種。這裝束大概是個男寵吧。

再看看那人的臉,的確是個美人,但是,是自己的錯覺嗎,在這人進門的那一瞬間,息羽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TNND,老子今天終於見着梅花了’,因爲那人身上的傲氣渾然天成,猶如一個皇家貴族,然而,他又給息羽另一種感覺,純白柔美,就像天空中飄落的雪花似的。

息羽覺得,這人就應該是冷冰冰的,或者是抿着嘴靦腆的笑才符合形象。此時的他,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會以色侍人的人。

可是……可是……就在息羽走神的一瞬間,那人表情突然變了。那人笑了,他對着司空衍笑了,一點也不靦腆,而是及其誘惑人的那種。太媚了,簡直是媚到骨子裡去了。只見那人慢慢的走向司空衍,經過息羽這裡時微微的行了個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那男寵剛剛向自己行禮時,那眼神……閃過一絲驚異,隨即是瞭然,然後轉變成痛苦。不過這一切都只是一瞬間。可是,問題不在這裡,而是,之後那男寵笑了,那笑容……讓息羽全身一顫,他是在勾引自己。

“啊!這個國家早就沒有三皇子的存在了,息公子,若你想看錶演,這雪兒也是什麼都會,不如叫他表演給您看看如何?”說着,一把將那男寵摟進懷中。

“啊……”息羽回過神,“不用這麼麻煩了。”

什麼叫……早就沒有三皇子的存在了?是死了還是怎麼了?還有,剛纔還一直支支唔唔的司空衍,怎麼一看見那男寵時,就不再猶豫了?在座的所有人都露出淫褻的目光,只有司空衍身邊的皇后蓉樺,握緊了拳。

息羽疑惑的看着與男寵玩樂的司空衍,再看看那男寵,叫雪兒是吧。

似乎是感受到息羽的注視,雪兒回過頭,看了眼息羽,又是魅惑的一笑。彷彿在挑逗息羽似的。然後息羽就發現,這個雪兒對着誰都是這樣,只不過自己與他‘目光相接’的次數稍微多一些。好吧,撇開息羽之前對這個雪兒的印象,在‘對視’了這麼多次的情況下,息羽也不得不承認,這男寵是個極品。

但是,若是多次被這雪兒的眼神給勾一勾,大概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終於,息羽是忍受不住了,起身對着司空衍道,“皇上,本宮身體稍有不適,可否先行告退?”

“呵呵,沒事沒事。”司空衍這時與那雪兒纏在一起,都快乾上那種事兒了,哪裡還管的着息羽?

息羽無奈,在宮女的帶領下離開了這個自己心中的‘酒池肉林’。心想,若不是有個休戰協議在,這國家早就亡了!

在息羽轉身的瞬間,原本因享受而閉上眼睛的雪兒突然睜開了眼,看了看息羽的背影,然後微微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

踩着碎石鋪成的小路,息羽在司空衍給自己安排的寢宮玥琊殿內散步。此時,地上已經積了一層雪,但是無奈,雪已經停了。若是一直下着,估計明天早晨這個世界就會完全被白色給覆蓋了。

白天的流影,是保護息羽的侍衛。而到了晚上,他則完完全全的化身爲息羽的貼身小廝,在一旁噓寒問暖。

“主子,外面冷,回屋內去吧。”流影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

“再走走。”

“可是主子,您身體纔剛剛恢復,不宜過度勞累,剛纔您在殿上舞的那一段劍已經費了您不少的體力了。”流影的聲音變得有些強硬。

“可是,我現在還未感覺到累。”息羽看着流影,哈哈,這個流影,第二次見他說這麼多話了,不過竟然是在關心自己。

“那好吧。”流影似乎是妥協了。

息羽擡頭看看月亮,唉!流影終於安靜下來了。突然,息羽就聽見衣料摩擦的生意,回頭一看,就發現流影正在解自己的衣帶。

“你……流影你做什麼?”息羽有些不解的問,難道他很熱?這……現在好像是冬天吧,就算不冷,也到不了熱的地步啊。

“既然主子您不肯進屋,那屬下也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您先披着。”流影一邊說着話,手中的動作也繼續着。

“呃……”息羽無奈,“好吧好吧,真是敗給你了,我進屋去還不行嗎?你也跟着進來吧。”息羽轉過身向屋內走去,卻沒有聽見有人跟上來的聲音。息羽回過頭,“你進來啊。”

“主子,不是屬下非要讓你怎麼樣,可是您想想,如果您又病了,那哥哥會傷心,明貴妃若是一醒來就聽見您生病的消息,那身體也就不會好了,爲了他們,您應該要好好照顧自己。”流影低着頭,聲音平靜,過了好久,才又說了句,“屬下也會擔心的……”

息羽看了看站在那兒不肯進屋的流影,嘆了口氣,“行了,我知道了。不過流影,以後你不用自己把的衣服給脫下來,唉!這冀翌國物資豐富,不缺衣服的。”

“是。”流影低下頭,有些窘迫。“主子,屬下告退。”

息羽看着流影的背影,唉,這流影,現在到底是小廝還是保鏢?

“飲一杯酒,盼君歸來;”

“盼君歸來,唯有傷懷;”

“唯有傷懷,卻不知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

剛睡下沒多久的息羽隱隱約約聽見了歌聲,慢慢的睜開眼。

“賞一輪月,思君容顏;”

“思君容顏,獨憶痛楚;”

“獨憶痛楚,才發現心早已劇碎成片,淚流滿面白衣溼……”

息羽皺起眉,這歌詞好傷感,而這歌聲,泛着無限的淒涼和痛苦,還有無奈,讓聽者都能感到心痛。看看外面的天色,黑漆漆的一片,是誰在這大半夜的跑出來唱歌?

息羽翻身下牀,隨意拿了件外衣批在身上。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這聲音自己能聽得如此清楚,想必是唱歌之人離自己的距離並不遠。憑着直覺,息羽知道這人定是不再自己寢宮的院落裡。

息羽走出玥琊殿。這冀翌國的皇宮內,後宮的宮殿都是由碎石鋪成的小路連接在一起的,雖然沒有池連的那麼金碧輝煌,那麼大氣,可是卻有一種園林的美感,倒也雅緻。

息羽走着,一不小心踢到了一顆鬆動的小碎石,發出了輕微的響聲。雖說是輕微,可是似乎剛纔那一直唱歌的人是聽見了。

琴聲歌聲戛然而止,然後就看見一抹白影如同鬼魅般的從息羽眼前晃過,快的息羽都沒有看見‘白影‘的面目。幸好息羽是習過武的,並且自己也曾經擁有過絕頂的輕功,不然非把剛纔那黑夜中及其不協調的白影給當成了鬼。就像當初遇見熙明那樣……

想到熙明,息羽的心又一陣刺痛。這個傻瓜,息羽在心中說着。

“熙明,一定要快快好起來,不然,我一定會去用降龍十八掌來打你的屁股……”風吹過,蓋住了息羽的話。息羽苦笑,果然,過於傷感的歌是不能聽的。

第二天,息羽早早的就醒了過來。說實話,自從昨晚聽了那歌曲之後,自己就再也沒睡着過,搞得他現在頭很痛。

息羽心想,那不會是什麼被司空衍給打入冷宮的妃子吧,又是‘盼君’又是‘思君’的,不會是在思念司空衍吧。天……息羽心中不屑加惡寒,怎麼連司空衍這樣的肥碩大叔都有人思念?難道就因爲他是皇上?

不不……息羽立刻否定,一定是這人被司空衍強行的掠進宮內,所以他思念的是他的舊情人。

‘咚咚咚!’敲門聲想起。“主子,是我。”流影在門外說道。

“進來吧。”

流影推門進屋。手中端了一盆水,盆中還有一條毛巾。“主子,擦擦臉吧。”流影從盆中拿出毛巾,擰乾了遞給息羽。

息羽接過毛巾,輕輕的覆在自己的臉上。溫熱的感覺彷彿能透過毛孔,好舒服啊!“流影,這種事情你讓這兒的宮女來做嘛。”息羽一邊擦着臉,一邊說道。

“主子,這是屬下自願的。”流影看了看息羽,又道,“主子,您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舒服嗎?”

“嗯,昨晚上沒睡好,有些頭痛。”息羽一邊將毛巾遞還給流影,一邊說道。

“主子,屬下替您揉揉可好?”

“嗯,也好。”息羽說着,閉上了眼睛。

流影的指尖微涼,輕輕的觸上息羽的太陽穴,然後慢慢的揉着。息羽放鬆了自己的身體,意識也不自覺的模糊起來,整個人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了流影在自己耳邊輕聲的叫着。“主子……主子……”然後,息羽又聽見‘啪!’的一聲,似乎是流影擊了一下手掌。

“嗯?”息羽猛的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主子,您睡着了,該吃早飯了。”流影在一旁說着。

息羽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明白自己爲何會睡着,是流影揉的太舒服了嗎?

“息公子,這是皇上特意讓我們給您準備的冀翌國特產。”吃早飯的時候,宮女端上來一碟小菜,放在息羽的面前。

哦?特產啊!息羽看着眼前的食物,長的有些像麻花,由七種不同的顏色纏繞而成,每一個只有自己三分之二個小拇指那麼大,做的很精緻。

息羽笑眯眯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個放進嘴裡,慢慢的嚼着。很奇怪,息羽在一瞬間感受到了酸甜苦辣,然後像是有另外一種味道能將其中和似的,慢慢的,四種味道依次消失,並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反而食慾大增!果然是特產,感覺人生的味道全都給包括在內了……

“這是拿什麼做的?”息羽問道。

“啊,回息公子的話,這是我們這裡的一草,三花,以及三種草藥製成的。”

“一草,三花,三種草藥?”那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很奇怪,息羽有些迷惑的看着身旁的宮女。

“是啊,我們將這些植物和草藥碾碎,流出的汁液與麪粉混合,就做成了。其實,三種花分別有着酸、甜和辣兩種味道,而草藥中的一種有着非常苦的味道。剩下的一草,也就是鴟萎草,我們冀翌四季如春,才培育的出,將它與剩下的兩種草藥的汁液融合,形成調味劑加入,就不會讓人覺得味道怪異了。”

“哦?你們怎麼就知道這幾種東西融合起來會好吃呢?”息羽笑着問道,“定是試了不少次吧。”世界上這麼多花花草草,試起來可真是個大工程!

“呵呵,讓息公子見笑了。”那宮女捂着嘴笑了起來,“其實,這是一個巧合。據說三皇子殿下小時候體弱多病,可是卻不像其他生病的孩子那樣呆在一處不動,倒是挺貪玩的。有一次,他不想喝藥,於是就把御花園的花花草草給扔進了藥湯裡面。結果大概是出於小孩子的好奇心吧,三皇子殿下居然將那加了花花草草的藥給吃了,還不停的說‘好吃好吃’。於是,這特產就這麼來了。”宮女說完,又加了一句,“說來,這特產還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呢!”

三皇子?那不就是司空暮雪,宜妃的弟弟,軒轅狄叫自己來看的人嗎?疑惑之下,息羽問道,“昨天聽這的人說,這裡早就沒有三皇子了,是什麼意思?”

“這……”宮女面露難色,完全不似剛纔提到三皇子時那般自在。“息公子,您就別問我了吧,這……這是宮裡的禁忌,皇后娘娘不讓提的。”

“那你先退下吧。”見宮女的臉色有些白,大概曾經有人因爲這件事情給處死吧。

“是。”

待宮女退出去之後,息羽又開始悶悶的吃早飯,唉……真是,若是在池連,還有個熙明可以陪自己,現在一個人,無聊死了。“流影,你也坐下吧,我們一起吃如何?”息羽瞥見了站在一旁的流影,估計他還沒有吃早飯。

“屬下不敢。”

“呃……流影,你昨天晚上話不是還挺多的嗎?”

“不一樣。”流影恭敬的說道,然後臉紅了紅,終於說了個長點的句子。“主子,昨天是晚上,今天是早上,早上屬下要保護你,話自然少,晚上……是……暖牀的,話自然就多了。”

“噗……”聽了流影的話,息羽將嘴裡的小米粥全數給噴了出來,“暖……暖牀的?”

“對,哥說了,屬下白天負責保護您,晚上就是給您暖牀的。”流影皺了皺眉,道,“其實屬下一路下來都覺得很奇怪,哥說您會寂寞,可是屬下實在想不通,爲何屬下做了暖牀的您就不會寂寞了?”

“我說……流影啊,你認爲,暖牀的,是幹什麼的?”息羽又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粥。

“僕人……爲您穿衣服蓋被子,和您聊天解悶。”流影說的一本正經。

“唉……”息羽嘆了口氣,這個流影,該不會活了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何爲……活塞運動?“流影,你真單純。”息羽感嘆。

“主子?”流影望向息羽,似乎是不明白息羽爲何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流影,你被你哥給……反正,你不是暖牀的,你是……就是……那個啥……”息羽正在找一個恰當的詞彙,可憐他一下子腦子堵塞,硬是沒想出來一個詞。

“哈哈哈!”流影突然笑道,“主子,其實屬下明白什麼是暖牀的,只是哥讓屬下裝作不知道的。”流影頓了頓,又道,“哥說,這幾天,屬下要經常這樣與主子開玩笑,這樣……主子纔會……”

唉!流蘇是想讓自己開心一些吧。“行了行了,我都明白的。”息羽對着流影笑了笑,然後道,“不如今天晚上你來替我暖牀吧。”

“主子……”流影的臉紅了紅,不說話。

“哎呀……我開玩笑的……”息羽嘴角一鉤,微微一笑,漂亮的一塌糊塗。

“是……是嗎?”流影低下頭,臉上的紅暈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蒼白。

息羽看着流影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失望,就知道自己開錯玩笑了。息羽真想捶一下自己的腦袋,這流影喜歡自己,已經是挑明瞭的事情了,自己怎麼能對着他開這種玩笑!

“昨天,皇上又在你那留宿了?”

“是。”

飯後,息羽一人閒逛到御花園,卻聽見了這樣的對話。

“賤人……賤人……賤人……我打死你……”

息羽探出頭,正看見冀翌國的皇后蓉樺和昨晚見着的那個男寵雪兒。記得她當時出使池連時,息羽還認爲她是個如水般的美女呢,可是如今,蓉樺的表情十分的猙獰,她不停的用腳踢着雪兒的身子。

“皇后娘娘。”息羽突然出聲。

“息公子。”蓉樺看見息羽,停下了動作,道,“息公子,本宮正在教訓人,本宮……”蓉樺似乎是非常生氣,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不知道他犯了什麼錯?”

“他……他勾引皇上……勾引朝中大臣……他……”

“這……”息羽頓了頓,也不知道爲什麼,他今日就是想幫眼前這人脫罪。“只不過是個男寵,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其實,息羽還有些好奇,按理說,一國皇后本因是個通情達理,溫柔賢淑的人吧,而且,蓉樺看上去也的確如此。司空衍有那麼多男寵,而且也不是獨寵雪兒,可是,爲什麼蓉樺似乎獨獨對這雪兒敵意特別深?

“息公子你不會明白的……”蓉樺突然變得很痛苦的樣子,然後他狠狠的瞪着地上的雪兒道,“下次若再讓我碰上你,一定會除了你這個禍害。”說完,向息羽點了點頭,帶着衆人而去。

“喂……起來吧。”息羽推推地上的雪兒。今天的雪兒和昨天完全不同,一點嬌媚之處都沒有。

雪兒擡起頭看着息羽,眼神有些渾濁,似乎像是還未緩過神來。息羽見雪兒毫無反應,便伸手拉了雪兒一下,“起來吧,地上涼。”雪兒站起來,看了息羽好久,突然打掉息羽的手。

“若不是你狠心將我拋棄,我又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什……什麼?”息羽有些奇怪,這個雪兒,這話什麼意思?

雪兒又看了看息羽,眼神終於清晰起來,“對不起,認錯人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由於剛纔被蓉樺‘教訓’過,雪兒走起路來身子有些不穩,像是隨時會摔倒一樣。

息羽追上去,道,“其實,我想向你打聽個人。”

雪兒停下腳步,等待着息羽的下文。

“你能告訴我三皇子的事情嗎?”息羽想,這個雪兒應該是知道的吧。不過,這個話題的禁忌,估計雪兒告訴自己的可能性爲零。

聞言,雪兒的神情變了變,隨即恢復正常,“哼……三皇子不在了,息公子還是少問爲妙。”

是夜,息羽如同昨天一樣在剛入睡時醒來。被歌聲給吵醒的。

今夜的歌聲,似乎還隱隱的帶了些哭腔。息羽決計一定要看看這人是誰。下了牀,息羽依舊走出玥琊殿。

今夜的那人並未隱藏自己,而是在離玥琊殿不遠處的湖心亭裡。之所以叫湖心亭,就是因爲它在湖面的正中心。周圍的水因被月關照射而泛着點點波光,襯得整個亭子不那麼真實。

息羽看看四周,發現在湖心亭附近的宮殿並不少,不至於只有自己一個人聽見這歌聲吧,難道這人是‘慣犯’?別人已經習慣了?

那人坐在亭子裡,彈着琴,唱着歌。若是說昨天的那白影如同鬼魅,那麼今天的就更是如同一道虛緲的影,讓人看不真切。息羽邁出步子,順着連接亭子的小路走了過去。

走進湖心亭,那人並未回頭,就好像是沒有察覺到息羽的到來似的。息羽看見桌上的酒,心想大概是這人喝醉了吧。不過,息羽身子突然抖了抖,該不會,這人一回頭就露出一張恐怖的鬼臉吧!息羽摸摸自己的心臟,真是,那麼有好奇心幹什麼?轉身,息羽決定走!

突然,有人拉住了息羽的袖子。息羽還沒來得及回頭,那手就從後面抱住了息羽的腰。那人慢慢的將身體貼上來,息羽感到一陣寒冷。不要啊,難道真的是……鬼?息羽掙扎了一下,卻發現那人抱的更緊了。

“喂……”息羽開口叫道。寧可被人殺死,也不要被鬼嚇死!

“你爲什麼要離開……爲什麼要丟下我……筱奕哥哥……筱奕哥哥……”

身後那人將臉靠在息羽的背上,語言模糊,但是再怎麼模糊,息羽也聽的出來是誰。

“雪……雪兒?”

“筱奕哥哥……”雪兒抱住息羽的手又緊了緊,“筱奕哥哥……你已經……好久沒這樣叫過我了,呵呵……你再叫幾聲……好不好?”

“雪兒,我不是筱奕哥哥……”

“哼!”雪兒突然輕蔑的笑了笑,“不是?你是……你是筱奕哥哥……你就是的……一樣的眉一樣的眼……筱奕哥哥,你是不是這次換了個身份,又來看我了?”

息羽用力推開雪兒的手,將身子轉過去,看見了一張蒼白的臉,還有微微有些溼潤的眼睛,“你清醒點,我真的不是筱奕哥哥。”

雪兒看着息羽,一直看一直看,直到息羽想開口說話時,雪兒突然雙手環住息羽的脖子,將其拉下,將自己的脣印上息羽的。

生澀無比,毫無挑逗意義的吻。在息羽眼中看來,這根本就不像一個男寵,而是像一個小孩子。

就在息羽快要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猛的清醒過來,天那,推開他啊。

“筱奕哥哥……我喜歡你……嗚……我愛你……”雪兒說着,竟然開始隱隱的啜泣。

息羽無奈,眼前這個一邊抽噎着一邊貼上自己脣的雪兒卻讓息羽一瞬間憐憫,無法推開他。慢慢的,雪兒停下了動作,將頭靠在息羽胸前。不一會,息羽只覺得壓在自己胸前的重量加重了,息羽低頭,只見雪兒呼吸平穩,嘴裡呼出來的氣息有淡淡的酒香。

原來是睡在了。息羽無奈的笑笑。總不能就把他丟這兒吧!

於是,息羽將雪兒抱起,由於不知道雪兒的住處,便將雪兒先安置在自己的玥琊殿。息羽把雪兒抱上自己的牀,然後在他身邊躺下。

此時,池連國的皇宮裡,有一個人正在與死神抗爭着。

“救命……息大哥救命……”秦晚兒死死的瞪着眼前扼住自己脖子的人,表情痛苦,臉色慘白。

“哼!你的息大哥正在冀翌國呢,哪有時間來管你?再說,你真以爲息羽每次都是真的想救你?說也奇怪了,死到臨頭居然叫着息羽的名字。”黑暗中,一人慢慢的說着,而手中的力道卻一點點的加緊。

“要不是那個賤人……息大哥……怎麼會……那麼討厭我?”

“不許叫她賤人!”那人發瘋似的收緊五指,下了很力。

秦晚兒慢慢的閉上眼睛,臉上的血色終是完全的褪盡。她慢慢的倒下,眼角有一滴晶瑩的眼淚,像是對誰的留戀,又像是不甘。

然而,就在此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已經斷了氣的秦晚兒居然睜開了眼睛,她坐起來,對着剛纔那人一笑,三分懶惰,七分邪魅。那人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

“哼,真是沒用!居然爲了個男人哭!”秦晚兒奮力的擦去了那滴眼淚,“不過,從今天開始,這具身子,就是我的了。”她閉起眼,“我是秦霜兒,不再是……秦晚兒……”不再用得着與別人共用一體!

太陽慢慢升起來,東方已露青白。

雪兒一睜開眼,就看見息羽放大的俊顏在自己的眼前。“筱奕哥哥?”雪兒一手撫上息羽的臉,嘴裡不停的呼喚着筱奕的名字。

感受到有人觸碰自己的臉,息羽睜開眼,烏黑的瞳仁對着雪兒。“你醒了?”邊說着,息羽邊坐起來。雪兒也跟着坐起身來,仔細的看了看息羽,冷然的道,“你不是筱奕哥哥。”

“我的確不是。”息羽輕聲笑了笑,“我和你的筱奕哥哥長的很像嗎?爲何你總是對着我喊他的名字?”息羽有些不解的問道,可聲音確是十分的溫柔。

‘啪!’雪兒突然打了息羽一巴掌,“你怎麼能和筱奕哥哥比!”說着,翻身下了牀,頭也不回的走了。那身體似乎還因爲生氣在微微顫抖着。

息羽摸着自己尚有餘痛的臉頰,不禁怒火中燒。這簡直就是好心沒好報!你迷戀歸迷戀,打我做什麼?想着,息羽的怒火又憤然了三分,下牀追了出去。就在到了玥琊殿殿門口時,一個人影竄了出來,擋住了息羽的去路。

“羽兒別追了。”

“爹?”息羽一下子停住腳,看着眼前的軒轅狄,“爹,下次出來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呼?”人嚇人,嚇死人……然而,神仙嚇人,同樣也是能嚇死人的啊!

軒轅狄並未理會息羽,而是嘆了口氣,開口道,“羽兒……他口中的筱奕……就是我大哥。”

什麼?這是什麼狀況?等一下,等一下,筱奕是軒轅狄的大哥,而軒轅狄是神仙,那筱奕……豈不也是……“爹……那個筱奕……他是您天上的大哥……還是地上的大哥?”

軒轅狄看了息羽一眼,道。“天上的。”

息羽傻了下,只覺得頭頂有一排烏鴉過境,在自己頭上不停的叫着。擾人心緒!過了會兒,息羽恢復正常,對着軒轅狄道,“爹,看雪兒那樣子好像是……不是好像是,是肯定是喜歡你大哥。”可是,神仙好像是不能談情說愛的吧,凡是談情說愛的必定倒黴。

“對,他是喜歡。我大哥本想讓他自己放棄,便離開了他,可是誰知道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啊,對了爹,你讓我來看司空暮雪,可是……”

“不用了。”軒轅狄打斷息羽的話,他嘆了口氣,道,“雪兒就是司空暮雪。”

天雷,什麼叫天雷?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原來就在自己身邊。

等一下,息羽睜大了眼睛。

司空暮雪等於三皇子等於雪兒等於司空衍的……男寵?這算是什麼狀況?息羽彷彿覺得那羣烏鴉又折返回來,甚至還拉了一泡X來向自己炫耀。“可是,爹……這雪兒可是司空衍的男寵啊,又怎麼可能是……”其實息羽是覺得橫看豎看也看不出司空衍那樣的人能生出司空暮雪這樣的美人!

“我來告訴你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吧。”軒轅狄用手順了順花白鬍子,道,“其實,當初我們九個人,除了九弟,其他人都下凡來了。我們幾人都將容貌變老,可是唯有大哥沒有。結果,那時的大哥就碰上了司空暮雪。大哥明裡在冀翌做太醫,暗裡教他輕功和醫術,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但是,漸漸的大哥發現司空暮雪看他的眼神變了,意識到事情正往一個不好的方向房展,便不辭而別,留下司空暮雪一個人,希望他可以自己放棄。”

“所以……所以司空暮雪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難怪他半夜彈琴沒人阻止,雖說是禁忌,可他也還是個皇子。而蓉樺皇后會那樣傷心,因爲雪兒根本就是她的兒子。任誰看見自己的兒子變成這樣,還勾引自己的父皇,都會傷心吧。

“不,之後司空暮雪又遇到了一個將軍,那人對他很好,也承諾要和他在一起,司空暮雪雖然對那位將軍感情不深,但是也找到了暫時的依託。可是,其實那人實在利用司空暮雪,當他升值之後,便已高攀不起爲由,娶了他從小就定好了親的一位小姐。所以,如今的司空暮雪就是在自暴自棄。”

原來是這樣,息羽感嘆。這司空暮雪的遭遇也確實有些……其實,大概內心裡純的很,可是卻把自己僞裝起來了。話說,有些人是純,但裝不純,比如司空暮雪,而有些人呢,是不純,但卻非要裝純!比如……泉兒。思考就此打住,息羽有些疑惑的看着軒轅狄,“這些事情,爹你是怎麼知道的?”

“呃……”軒轅狄看了息羽一點,有些窘迫,“那個……其實……大哥他一直在天上看着。”

“什麼?他寧願在天上看着也不願意下來看一看他,看到司空暮雪墮落,他就像看戲一樣的看着?爹,你大哥與司空暮雪幾年在一起生活,不會一點感情都沒有吧。”息羽不禁有一些氣惱,神仙不都是幫助人的嗎?爲什麼這個……是叫筱奕對吧……爲什麼這個筱奕可以做到這麼決?

“羽兒,你與大哥真像,不僅臉長的像,脾氣也很像啊。”

“那真是我的榮幸。”息羽的語氣稍稍帶了些諷刺意味。

“呵呵。好了,羽兒彆氣了。其實……這也不能怪大哥。幾百年前九弟他愛上一個凡人,結果被玉帝和王母阻止,但是無奈這兩人都倔得很,硬是要在一起,王母讓他們輪迴了三世,說是如果他們還能愛上對方,就不再阻攔。事實上,他們做到了,他們依舊能認出對方,依舊愛上了對方。但是,即使如此,王母最後還是沒有信守承諾,這兩人最後還是被刺死了。”軒轅狄說着,眼神有些迷茫,“眼看愛情就在眼前,可是卻沒能抓住,就因爲天界的那些規矩。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一向冷情的大哥,居然會愛上九弟。”

“這……”

軒轅狄知道整個事情的發展過程,也是親眼目睹九弟和那個凡人痛不欲生的樣子。因爲九弟的執着,引得玉帝大發雷霆,要月老爲那凡人再次牽線。也因爲那凡人的執着,他寧願選擇自殺,也不願意忘記九弟,與九弟分開。然而,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大哥在此期間傷心了多少回。“羽兒,其實大哥是喜歡司空暮雪的,可是,就算大哥再怎麼喜歡司空暮雪,也不可能超越九弟的,因爲他對九弟是愛,而對於司空暮雪,還遠遠稱不上。幾百年了,大哥一直都沒有忘記九弟,也一直在尋找着九弟有可能轉世的地方。況且,我們在看過了九弟與那凡人的事之後,都怕了一個名爲愛情的東西。”軒轅狄頓了頓,“羽兒,就算是與大哥最爲親近的我,也不敢斷然讓他去試着愛上司空暮雪,不僅會傷了司空暮雪的心,而且,搞不好就又是一個人命。”

“爹,難道你覺得司空暮雪現在活的像個人了?”息羽聽了軒轅狄的話,也不禁妥協了,可是,現在的司空暮雪,哪裡像個正常人了?

“那羽兒認爲該當如何。”

“至少該讓他們見一面,讓筱奕把話說清楚,不要讓雪兒總是沉浸於此。”

“不可能的。大哥不會來見他的。”軒轅狄斬釘截鐵的說道。“所以……大哥想請你幫忙照顧司空暮雪。”

“爲什麼我要幫他?我和他有關係嗎?自己丟下的爛攤子扔給我,搞得好像我們兩個很熟一樣。”

“第一,你和大哥很像,無論從哪一方面,所以你可以很容易的親近司空暮雪,第二……其實當時,你的魂魄並不穩定。而是,大哥花了不少法力纔將你的魂魄給定住。”

“唉……”息羽嘆了口氣,指不定你大哥當初將我的魂魄定住就是爲了今天呢!息羽在心中想到。“好吧,但是,我能做的也只有勸說,至於司空暮雪能不能恢復成原來那個樣子,我就不知道了。”

“羽兒,若是勸說不成,可以適當的提一提大哥的名字,或許……會有用吧。”

“爹,既然你都想的那麼細密了,乾脆自己去勸,爲何還要我去啊。”息羽無奈,這軒轅狄分明就是……還沒等息羽再開口,軒轅狄就一下子消失了,唉……息羽嘆氣,怎麼辦呢?拿人家的手短,姑且就試一試吧。

今晚息羽躺在牀上,一直未睡。看看月光透過窗戶投下的影子,笑了笑,還能看出花紋啊!每當安靜的時候,息羽就會一個人瞎想。“有的時候夢想太真實,而現實太虛假。就比如有的人,明明喜歡對方,卻偏偏不肯承認。就象我一樣。”自言自語後,息羽猛地拍了一下腦袋。什麼叫做‘就象我一樣’?

息羽搖搖頭,其實,自己明天就要走了,難道要自己把他帶回池連繼續的‘危害人間’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今晚,今晚息羽決定好好的找司空暮雪談一談,希望他能恢復成‘人樣’。所以,還是慢慢的在這兒等司空暮雪的歌聲來臨吧。

息羽看着窗外的一輪明月,不禁又想到了司空暮雪唱的歌。‘賞一輪月,思君容顏;思君容顏,獨憶痛楚;獨憶痛楚,才發現心早已劇碎成片,淚流滿面白衣溼。’看來,筱奕的離開是真的給司空暮雪造成了不少影響。

息羽等了許久,眼皮不禁有些打架。怎麼都快睡着了,還未聽見往常的歌聲,心道,莫不是今天不唱了?息羽站起身,準備出去看看。反正睡也睡不着了,不如出去走走。結果,息羽一出房門就見着人了。

“息公子。”司空暮雪慢慢的走進屋內,也不管息羽是否同意。

息羽未說話,似是在等待着司空暮雪的下文。

“息公子……”司空暮雪說着,開始解自己的衣帶。‘譁!’的一聲,衣服已然落在了地上。

息羽看着眼前赤身**的司空暮雪,有句話叫‘膚如凝脂,手如柔荑’是吧,那眼前人就是這樣了。不過,息羽注意到司空暮雪的腰間,似乎有一塊疤痕破壞了整個美感,仔細一看,是個‘奕’字。“你做什麼?”息羽皺着眉,這司空暮雪已經到這種程度了,那個字,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刻的。

司空暮雪慢慢的走近息羽,然後整個人都靠在了息羽的身上。“息公子,您是池連國的皇后,是我冀翌國的貴客,而今天早上我打了你。雪兒沒什麼能賠給你的,唯有這身子了。”說着。司空暮雪微微踮起腳尖,吻了吻息羽的脣和脖子。

息羽輕輕的推開司空暮雪。“第一次主動與人做這種事吧。”

“什麼?”

“司空暮雪。”

司空暮雪聞言顫抖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息公子,我早就說過,三皇子的事情是個禁忌,少提爲妙。”

“哼,我想在真人的面前就不存在什麼禁忌不禁忌了吧。”息羽微微一笑,笑的有些殘忍。像是在逼迫司空暮雪似的。

“對不起,我……聽不懂息公子您在說什麼。”司空暮雪皺起眉,彷彿在緊張,可是眼中的光卻是有些冷。

“我長的像筱奕嗎?”

“你怎麼能……”司空暮雪揚起手,似乎是又想給息羽一巴掌。

“你若是再打一次,就真的沒什麼可以賠的了。”息羽抓住司空暮雪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你這樣虛無度日,簡直是枉費了當年筱奕對你這麼好。”

“我與他的事情不要你來管。”

“怎麼,承認你是司空暮雪了?看來,你今晚除了想繼續踐踏自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想讓長的像筱奕的我抱你。”息羽放開司空暮雪的手,看着他,聲音一轉,嚴厲的道,“筱奕教你醫術,難道就是爲了讓你在每次被別人上完之後能自己清理傷口?那真是可惜,他居然教出來一個如此淫蕩之人。”

息羽見司空暮雪一點都不反駁,又道,“他不喜歡你,你可以一直喜歡他,但是你不必如此的糟蹋自己。說句實話,就算你如此,他也不會看你一眼,有什麼用。你這樣自暴自棄,既騙了自己,也騙了那些真正想去關心你的人。比如說你母后。”

“哼!他們被騙又關我什麼事?說到底,都怪那些被騙的人太愚蠢。”

“你!”息羽簡直覺得眼前這人是塊石頭,怎麼說也說不動。“你簡直是冥頑不靈!”說完,息羽將司空暮雪推出屋子,用力的把門關上。息羽在牀上躺了會兒,突然起身,撿起剛纔司空暮雪脫下的息羽,向門外走去。

果然,司空暮雪就站在門外,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息羽走上前,替司空暮雪把衣服給穿好,“我說,裸奔至少也要動一動。”

司空暮雪向傻了似的面無表情,過了許久,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道,“別人一見着我都是幫我脫衣服,息公子倒好,居然是幫我穿衣服。”

息羽無言,這個司空暮雪,能不能別一開口就竟說這些讓人氣憤的話?

“我早就知道,他不喜歡我,錯……他不會喜歡任何人。”司空暮雪低着頭,苦笑了下,平靜的說道,“我一醒過來,就發現他不見了。我天真的以爲他一定會在什麼地方看着我,所以我自甘墮落,我以爲,他見我這樣就一定會來看我,會像小時候一樣把我抱在懷裡哄我睡覺。可是我錯了……”司空暮雪突然擡頭,“我早就知道我錯了,我不願意恢復到從前那個樣子,是因爲只要我恢復,就會發現自己有多麼髒,自己在多少個男人的牀上睡過,就會想起那些男人的眼神。”

“你說,若是一個女人,因爲家裡窮的已經走投無路了而去做妓女,你會覺得她髒嗎?”息羽突然開口說道。

司空暮雪不語。

“至少我不會。”息羽說道,“因爲即使她做了什麼,她的目的都是爲了養活家中的親人,她始終在奮鬥,即使她選擇了做妓女,但是她的心也不曾墮落過。”息羽看着司空暮雪,“所以,若是你的心不曾墮落,你也就是乾淨的。”

“呵呵,可是,我已經……”

“所以,你還可以補救,你的人生還有這麼長,爲什麼不停止現在的事,重新做人?”息羽看着司空暮雪由於不覺的眼神,準備把筱奕給搬出來,“我若說,這些話,都是筱奕讓我與你說的,你可相信?”

“真的?”司空暮雪的眼中瞬間燃氣希望,不過很快就黯淡了下去,“若真的是他讓你來的……呵呵……”司空暮雪悽慘的笑了笑,“他爲何不親自來,他竟是連見都不願見我一面了嗎?”

“司空暮雪,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就好比愛情。我剛纔已經說過,你的人生還長的很,太過執着於一件事情並不好,該放手的時候就應該放手。也許,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有很多人喜歡你,願意真心待你,你又何必爲了一個人,而將那些想對你好的人抵擋在外?”說完,息羽將身子轉過去,準備進屋,“我明天就走了,若是勸你不成,我也就放棄了,是繼續墮落還是重新做人,你自己選擇。”

“息公子,若是讓我墮落的對象是你,那似乎也不錯。”

在息羽進屋的那一刻,他聽見了司空暮雪這樣說道,帶着些輕蔑,鄙夷,還有調戲的語氣。息羽愣了下,撇撇嘴,沒有回頭理會司空暮雪的這句話,今晚就到此爲止,若是再說下去,那麼就不用睡覺了。

司空暮雪看着息羽的背影,眼神變的有些冷冽,“喂,說不定我得到了你,也就不會去想筱奕了!”司空暮雪大聲說道,只不過語氣平靜,沒有感情,僅僅只是將聲音提高八度而已。有人是面癱,無論怎樣都是同一個表情。而司空暮雪,似乎是‘聲癱’,無論怎麼樣,聲音裡都不會有感情起伏,即使有,估計也沒什麼人能聽出來。

在房內的息羽還是沒有理會司空暮雪,但是心又抑制不住的顫抖,這個司空暮雪,是在報復自己嗎?因爲自己揭穿了他,所以他準備在門外不停的說話來讓自己睡不着?

“喂!息公子,你抱我吧!來呀!”

息羽忍無可忍,一個人,用平靜的毫無起伏的聲音說出這種話,難道不覺得很詭異嗎?息羽無奈,不管三七二十一,隨便的從身上扯下一個東西,似乎是塊玉佩,他打開房門,按着感覺砸了出去。終於,在司空暮雪‘哎呦!’一聲後,世界安靜了。息羽見司空暮雪不再多言,便喜滋滋的滾上了牀。

門外的司空暮雪,身子微微的曲着,他捏着手中的玉,平靜無波的眼神中終於出現了一絲絲的憤怒,而臉上,也出現了疼痛的表情。息羽砸哪不好,偏偏往人家的**上丟,還是一塊像石頭一樣硬的玉佩。就算……就算司空暮雪一直被人壓,也不能這樣啊!

第二天早上,息羽捂着頭從牀上爬了起來,他昨天才睡了兩個時辰都不到,現在頭昏腦脹的,幸好是下午走,要是早上走,再加上那能把人的胃顛得轉個位置的馬車,息羽已經有想嘔吐的衝動了。

‘咚咚!’

敲門聲想起,息羽知道是流影,“進來吧。”

“主子。”流影仍然是端着一盆水,做起了宮女的工作。

“流影,幫我揉揉頭吧,這樣,我都快要死了。”息羽記得上次流影替自己揉的還挺舒服的,不如今天再讓他替自己揉揉。前些天,聽這兒的宮女說萬乾寺的菩薩十分的靈驗,每年都有很多人去,就連宮中的祈福儀式都是在那兒舉行。

雖然息羽以前是從來不相信這些的,可是來到這個世界裡,他見過活生生的神仙,還有妖精,要不相信都難。既然軒轅狄不是隨叫隨到的,那麼自己就去求求神拜拜佛吧,主要……還是爲了熙明。但是,第一件事就是讓自己的頭先舒服一下。

聞言,流影擰毛巾的手頓了一下,過了會兒,微笑着道,“好的。”流影將手觸上息羽的太陽穴,動作十分的溫柔。息羽坐着,頭向右邊微微傾斜着,而流影站在息羽的左側,因此,息羽沒有看見此時流影複雜的眼神。

“主子……主子……”

息羽聽見流影叫喚自己的聲音,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和上次不一樣,上一次,流影一叫自己,自己就立刻醒過來了,而今天……流影的聲音好溫柔……好低沉……自己……好想……睡。

“主子……你……”

雖然迷迷糊糊的,但息羽卻感覺流影似乎與自己說了很多話,一瞬間,他覺得有很多東西被灌輸到自己的腦子裡,覺得不是自己的東西,而是給人硬塞進去的,有些不舒服,然後只聽見‘啪’的一聲,難過的感覺消失了。息羽慢慢睜開眼睛。

“主子,您醒了?”流影問道。

“嗯。”息羽揉揉眼睛。“流影,剛纔我睡着時,你與我說了什麼嗎?”

“沒有,主子您都睡着了,屬下又怎麼會對您說話?”流影平靜的答道。

“嗯……那,你每次叫醒我時,都有拍掌的習慣嗎?”

“主子您想多了,主子若是睡了,屬下絕對不會吵醒您,主子您每次都是自己醒過來的。”

“是嗎?”息羽有些疑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唉,算了,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出現幻覺了。“你先下去吧,等會兒我要去萬乾寺。”

“是。”說完,流影恭敬的退了出去。

流影走後,息羽突然發現桌子的左手邊有兩塊小小的水漬,息羽用手指沾了點,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鬼使神差的放進嘴裡舔了下。“鹹的?”息羽發了下愣,“不會是鼻涕吧……”說完,立刻把手指抹乾淨。

好吧,是誰說過一個成功的寺廟腳下一定有一座高山的支撐?息羽氣喘吁吁的爬着山,剛纔在山腳下,一個小沙彌與自己說,若求靈驗的話,一定要自己爬上去,還說,平日裡皇宮裡的人也都是這樣的。息羽想想,算了,爲了還躺在池連的熙明,他就算累死了也要上去,雖然不知道菩薩是否也保佑妖精。於是,息羽丟下侍衛,單獨的與流影上來了。

可是……息羽回頭看看,嗯,自己所處的位置還不是很高,然後再擡頭……簡直是‘龐然大物’,原來花了這麼久的時間,連山的一半都沒爬到。媽的,要是自己的輕功還在的話該有多好!

“主子,要不我背您吧。”

“不用,沒聽人家說嗎?要自己,自己爬上去。”息羽重複着‘自己’二字,然後看見流影擔心的眼神,又道,“不就是爬個山嗎?熙明爲了我做這麼多事都沒有抱怨過,我才爲他做多少件?”

“主子,您是爲了明貴妃纔來的?”

“嗯,主要就是爲他了,我……想讓他快點醒過來。”

“主子您對他真好。”

之後,兩人便是再沒怎麼說話了。直到終於爬到了山頂,息羽鬆了口氣。第一件事,求神,給熙明祈福。好吧,息羽跪在地上看着殿內那個金燦燦的大佛像,一遍遍的磕頭,他敢保證,他第一次這麼虔誠。

之後,息羽又去求了幾個平安符,熙明的,流蘇的,流影,還有赤茗和慕容無憐……至於慕容無觴……唉……息羽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愛心,勉爲其難的幫他求了一個。

“流影,我們走吧。”

“施主,請留步。”息羽聞聲望去,正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不,是鬍子花白的和尚,看他那眼神,是在叫自己。

“大師,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和尚快步走向息羽,“施主,老衲和緣,我見您印堂發黑,頭頂有一團烏黑之氣盤旋,十分明顯,施主,這是不祥之兆啊。”和緣說道。

“那,我今天來求了菩薩,這菩薩可會保佑我?”

“施主說笑了,施主原先一直是被仙氣保護着的,興許您是有緣人,碰上了神仙,但是,人的命數是不可改變的,如今,不詳之氣已經壓住了保護您的仙氣,施主,你要小心。”和緣說着,眉間不免有一絲擔心,還沒見過誰頭上的烏氣這麼明顯過。

這和緣好厲害,竟然看出自己曾經與神仙有過接觸,息羽心道。“和緣大師,那你看,這不詳可會危及到我身邊之人。”息羽覺得,自己有多大的困難都沒事,重要的是,會不會傷害到自己在乎的人。

“施主請伸出左手。”

息羽將手遞給和緣,和緣看着息羽手掌上的紋路,道,“施主,您……身邊之人皆會因爲你的烏氣而受到一劫。”

“什麼?”所有人,因爲自己?

和緣見息羽臉色立刻變得煞白,便又看了看息羽的臉和手,道,“不過,施主您不必太擔心,您的烏氣之下隱隱泛着金光,當其衝破烏氣之時,便是你度過此劫之時,到時候,死者復活,去者歸來,萬物歸一。記住,和者爲和,一切隨緣……”

“和者爲和……一切隨緣……”息羽低低的呢喃着和緣所說的話,待到擡頭時,和緣早就離開了,留給息羽一個背影。

“主子……您沒事吧。”一旁的流影見息羽面色蒼白,不禁問道。

“一切隨緣……”息羽又說了遍,對,現在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有,隨緣了。“流影,這個給你。”息羽舉起手中的平安符在流影眼前晃了晃。

“主子是要我轉交給哥哥嗎?主子還是自己給吧,你們又沒吵架,難道主子是因爲哥哥讓我說自己是‘暖牀的’所以主子生氣了?主子,哥哥那是……”

“這是給你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流影,息羽終於是忍不住了,是不是平日裡沉默是金的人一但不沉默了,腦子也就變笨了?

“主子……真的……什麼?”流影睜大眼睛,嘴也張的大大的,“主子?”

“真是不識好人心啊,我爲你求的,你居然在這兒給我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息羽說道,“還不快接着,唉……本宮手好酸啊!”

流影拿過平安符,用手指摸了摸,動作極爲小心,彷彿他一用力這平安符就會壞掉似的。“主子,從來……我從來都沒有收到過這樣的東西,主子……你不要……對我這麼好。”說這話的時候,流影的眼神黯了黯。

算了,對他好也不行,息羽翻了翻白眼,“走,我們該下山了,要準備回國了。”

下午,息羽坐上馬車,離開冀翌國。臨走時,息羽並未看見司空暮雪,心下不由一陣失望,看來自己是失敗了,這樣一個人,就生活在泥沼裡出不來了,唉……息羽無聲的嘆息,接受事實。

馬車還是一如既往的顛簸的息羽十分不舒服,連帶着胃一起翻滾,但是,息羽這陣子痛苦的事多了,這點小傷小痛也就不算什麼了。

息羽看着周圍的景色,感嘆一下,要離開了啊。其實也沒在這兒呆多久,但是,這兒的環境息羽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一路上,一顆顆數排列的十分整齊,雖然樹葉早已不知道飄到哪個國度去了,但是,息羽想,若是在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一定是綠樹成蔭,十分美麗。

息羽將手摸向腰間,似乎是少了什麼東西。少了……赤茗給他的玉佩!天那!這可怎麼辦,那個玉佩,是赤茗很重要的東西,自己怎麼搞丟了。就在息羽着急的尋找着玉佩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停的有些急促,息羽沒坐穩,一頭栽下去,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響,那是頭磕着木頭的聲音。“哎呦!”息羽慘叫一聲。“怎麼回事?”然後坐正身子,微微有些氣惱的問。

“娘娘,有人求見。”流影答道。

有人求見也用不着停那麼急啊!息羽無奈掀開簾子,看見不遠處佇立着一個人。息羽仔細的一看,卻發現是司空暮雪。“讓他進馬車。”難道自己竟然是成功了?息羽這麼想着,便急忙對着流影道。

不一會,一個人影輕巧的跳上了馬車。“息公子,我來送送你。你怎麼了?在找東西?”

“是……我的……”

息羽突然不說話了,因爲那玉佩正好掛在司空暮雪的指尖,只見司空暮雪晃了晃手指,道,“你要找的是這個東西嗎?”

這玉佩怎麼在他那兒?息羽想了下,遭了,這好像是自己昨晚上扔出去的那塊。“呃……是的,那個,我昨晚上砸到你哪兒了嗎?”

“嗯!”司空暮雪點點頭,“你砸這兒了。”說着,用手指指着自己的下身。

“真……真是對不起。”息羽有些窘迫,這怎麼就這麼準?高中時籃球比賽也沒這樣過……

“你幫我揉揉怎麼樣?很痛的。”司空暮雪一本正經的說道,聲音還是像往常一樣。

“司空暮雪!”息羽大聲吼道,“你別……”不知好歹,我雖然不打小倌,但是我打男寵!當然這話息羽是放在肚子裡說的。

“唉……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還給你!。”司空暮雪並未理會息羽抓狂的樣子,而是直接將玉佩塞到息羽手中,“啊!你的頭怎麼了?”司空暮雪問道,“紅了一大片。”說完還用手指戳了一下。痛的息羽直抽氣。

“哦,剛纔馬車停的急了些,不小心撞上了。”被司空暮雪戳了戳,息羽才發現額頭很痛。他用手摸摸額頭,似乎是腫了。

“呃……都怪我,趕到宮門時發現你已經走了,我一路用輕功追過來,稍微急了點,差點撞上馬車……所以……息公子,我這有藥酒,我幫你揉揉吧。”說着,司空暮雪拿出藥酒,到了點在手上,還未等息羽應聲,便已開始輕輕的替息羽揉起來。揉着揉着還不停的道歉,可是,語氣中根本聽不出歉意。

聞言,息羽嘴角抽搐了一下,第一,是疼的,第二……一個會輕功的人怎麼可能會撞在馬車上,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是報復我砸了你!息羽在心中叫囂。

“我決定離開皇宮了。”司空暮雪突然說道。

“哦?怎麼突然作此決定?”

“我只是累了,不願再呆在那皇宮裡。” 司空暮雪微微一笑,“息公子,筱奕哥哥他教我醫術,教我輕功,教我做人,因此,我的生命中只有他一個人。不過,你說的對,我的確不該這麼不理智,我也該去外面看看了。”司空暮雪擡頭看息羽,又是一笑,“真的很謝謝你,這麼多年,沒有人敢叫我的名字,然而,你卻叫了。這個名字,至少換回了我的一些理智。”

息羽看着司空暮雪微笑的樣子,不禁有些小小的成就感,這可以算是司空暮雪有一點點想通了嗎?不過……息羽皺了一下眉,聽司空暮雪這樣說來,他對筱奕的感情……好像還未達到愛情啊。那頂多是一種崇拜,小孩子對大人的崇拜。也許,誰對他好一些,他都會‘喜歡’上那人,只不過,司空暮雪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喜歡!想到這,息羽不禁嘴角又抽了抽,難道這些年來司空暮雪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就因爲他那不明不白的感情?

“息公子,你說,還會有人願意愛我嗎?”司空暮雪停頓了下動作,看向息羽,眼神清澈。果然是完全的變了樣。

“當然,你長的那麼漂亮,怎麼會沒人喜歡?”兩人離得很近,說話時氣息交融。息羽看着司空暮雪,傲氣顯現一點點,更多的是露出純潔感,而邪魅之態則是完全沒有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沒人喜歡?

“是嗎?那我更要離開皇宮了。”司空暮雪笑了笑,可是看在息羽眼裡卻有一種‘我也認爲我很漂亮’的感覺。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息羽這次是真的鬆了口氣,這司空暮雪居然如此聰穎,一但逃開那無形的枷鎖,整個人便能變得豁然開朗,雖然還有些迷惘,但是相信不久後便能突破迷霧,重見曙光。

“我?我決定四處雲遊一番,順便替別人治治病。”司空暮雪轉頭看看窗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息公子,這藥酒就留給你吧,我要走了,不耽誤您的行程了。”司空暮雪跳下車,一如他上車時那般輕盈。站在車外,司空暮雪對着息羽道,“息公子,今日一別便不知道何時再見。保重!”說着一抱拳,轉身而走。然而,他不知道,再見到息羽時,會是那麼一種場景。

“繼續趕路。”目送司空暮雪遠去之後,息羽對着流影吩咐到。

坐在馬車內,想着這次發生的一些事情。泉兒和司空暮雪……唉……解決了一個司空暮雪,還有一個泉兒,這個泉兒,不知道會不會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捅自己一刀呢?雖然自己與泉兒現在不是敵人,但是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就像和緣說的,一切隨緣,他在暗,而自己在明,誰知道泉兒到底有什麼目的呢?怪自己倒黴,來到這個異世界,認識了他,唉……似乎,也有些緣分了。

由於昨晚上沒睡好,今天早上又費了極大的體力‘翻山越嶺’,息羽不禁有些困了,他躺下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卻……意外的做了一個夢。

世界一下子變成了灰色的,徒增淒涼。周圍的景物也不再是樓臺水榭,小橋流水,而是變成了一棟棟高樓大廈。畫面慢慢轉移,來到一棟別墅,兩個男子,看不清臉龐。其中一個穿着睡衣躺在牀上,手腕處還包着厚厚的紗布,上面有星星點點的血紅色。另一個站着,西裝筆挺,兩手緊緊的握成拳,甚至帶動着身子都在顫抖。看起來像是處於氣憤之中。

“爲什麼,不能喜歡我?”穿着西裝的男子問道。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喜歡一個人,同樣不需要理由。”躺在牀上的男子冷冷的說道。

“你明明也喜歡男人的……爲什麼不能接受我?你居然還自殺……你怎麼可以自殺?你就這麼討厭我?”說着,穿西裝的男子捏住了躺着的男子的手腕,用勁的揉着傷口處,不一會,原本稀疏的血點變成了大片。

“你是長子,我們家……誰都可以做錯事,唯有你不可以,這是爸爸……特地警告我的。”

……

“既然我們無法在一起,那也只有……”

突然,息羽感受到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人瞬間醒了過來。息羽的頭上冒着虛汗,他看看自己的手腕,完好無損,什麼也沒有發生……

剛纔那個,是夢?息羽揉揉太陽穴?但是爲什麼會如此的真實?那疼痛的感覺異常的清晰,那……是以前的自己所經歷過的事情?那麼,夢中那個痛苦萬分的人是誰?息羽挑起窗簾的一角,看天色正是黃昏時刻。冀翌國離池連國很近。估摸一會兒就快到了

息羽靠着馬車,卻不敢再睡着,他怕一睡着就會夢見那個人。

回宮後,息羽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熙明。可是,希望卻破滅了,熙明還是沒有醒過來。息羽不知道自己想了多少次回來時的場景,有可能,熙明早就好了,站在門口迎接自己,又或者,戲劇化一點,當自己坐在牀邊時,熙明睜開了眼睛。可是,沒有,哪一種情況都沒有發生。

“怎麼還不醒呢?熙明,我會生氣的。”息羽溫柔的撫摸着熙明柔軟的頭髮,輕輕的纏繞在自己的指尖,更多的頭髮在自己的兩指之間穿行。“我若是生氣了,可是會不要你的。”慢慢的,手撫上熙明嫩滑的臉龐,時不時的去摸摸那捲翹濃密的睫毛。“你不是最害怕我不要你的嗎?其實,你已經醒了對不對?只是想嚇嚇我,真是任性的小桃花。”息羽說着,在熙明的臉上捏了一把,蒼白的臉上立刻泛起一絲紅暈,可是隨即便消失了。“好吧,你已經嚇到我了,我也嚐到失去你的滋味了,所以,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

從頭至尾都只是息羽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因爲沒有人迴應他,偌大的寢宮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恐怕都聽的清楚了。

“你醒醒,醒醒啊!”息羽突然將聲音提高,對着熙明吼道。息羽將熙明扶坐起來,無奈,熙明的頭還是毫無生氣的垂了下去,耷拉在息羽的肩膀上。“醒醒……”

“皇后娘娘別激動啊,您流產之後身子才稍稍有些好轉,激動……恐怕是會傷身體吧!”

“秦晚兒?”息羽聞聲回頭,卻看見秦晚兒正站在自己的寢宮內。“你來做什麼。”她是怎麼進來的?難道這兒的侍衛都是傻子,任憑一個宮女進出皇后的寢宮?

“來告訴你,晚兒其實很仰慕你啊,呵呵,直到最後一刻,都在叫着你的名字。”秦霜兒擺弄着自己的頭髮,時不時的用指尖纏繞幾根,可是,就是她那純真的樣子讓息羽感到噁心。

“秦晚兒……你在那兒莫名其妙的說些什麼東西?你仰慕我?知道嗎,這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笑的事情。”息羽放下熙明,站了起來,慢慢走近那個美麗妖嬈的女子,他可不希望這人主動靠近自己,不然,有什麼事傷着熙明可就不好了。

“真是,人家說的是晚兒,又沒有說我。”秦霜兒撇撇嘴,稍有些不悅,“我叫秦霜兒。”

“你……”什麼?聽了秦霜兒的話,息羽一驚,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聯想起當時自己曾經推斷出秦晚兒有可能是兩魂一體,所以……等等,剛纔她說了什麼?最後一刻?“你把,那個晚兒……”

“殺了!”紅脣吐出殘忍的言語,嘴角微微向上勾着。“像秦晚兒這種懦弱無能的女人,憑什麼從小就在身體裡面佔主導?她,有什麼資格與我共用一個身體!不過,沒事,我還是把她殺了,從此,這個身體就是我的了。其實說來,這也多虧了你和慕容無觴帶着我們秦家的劍出現,催動我在秦晚兒體內覺醒,不然我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既然有了自己的意識,那又爲何不把身體奪過來?更何況,我們秦家的人本就會一些獨門奇術,這並不奇怪,我就很擅長催眠術。”

“什麼?”息羽楞了一下,秦家的劍……“你難道是那個鑄劍世家的……你身上的那個符號,是族徽!你對慕容無觴,也用過催眠……”息羽睜大的眼睛,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啪啪啪’秦霜兒拍着手,“息羽你果然很聰明,不過要再早一些發現就好了。但是呢,我可從來沒對無觴用過催眠術,他是真的……不怎麼相信你。”秦霜兒看着息羽,又道,“還有,你可別告訴無觴,因爲只要有我在,他就不會相信你。”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相信我?”息羽有些氣惱,這種大事,他相信慕容無觴不會再那麼糊塗。

“皇后娘娘,我……好像聽見了腳步聲。”未去理會息羽的話,秦霜兒就說了一句令息羽莫名其妙的話。

突然,秦霜兒抓着息羽的胳膊,然後自己對着息羽身旁的桌子撞上去,而肚子,確是正好撞在了桌角上。於此同時,息羽聽見了慕容無觴略帶興奮的聲音從想起到戛然而止。

“息羽,息羽我想通了……我是喜歡……”慕容無觴興沖沖的跑了進來,完全不顧形象。然而,當他走進棲鳳宮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什麼?

秦霜兒坐在地上捂着肚子,鮮血滲透了鞋襪和裙腳。而息羽的手正被秦晚兒抓在手裡。這樣子,就是息羽將秦晚兒推坐在地。

終於察覺到了秦霜兒的目的,息羽嘲諷般的笑了笑,“皇……”

‘啪!’慕容無觴一個箭步衝向息羽,狠狠的甩了一巴掌過去,由於慕容無觴用的力氣太大,息羽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跌倒。

“你……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說着,慕容無觴抱起還在地上的秦晚兒,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棲鳳宮。

息羽看着慕容無觴懷中的秦晚兒,這個女人,寧願犧牲自己的孩子,也要證明她在慕容無觴心中的地位,也要證明慕容無觴不相信自己。但是……“我聽錯了嗎?”息羽一個人呆呆的站着,剛纔,慕容無觴的言語中竟然有些哽咽。“你剛纔是想哭嗎?傷心了?難過了?我的孩子沒有的時候,你是否也如此傷心過……”息羽說着,慢慢的挪到牀邊坐下。仔細一看,那臉頰紅腫一片,嘴角微微帶有血絲。

“皇上,晚兒姑娘由於腹部受到重創,因此……這肚子裡的孩子……恐怕……”

慕容無觴站在一旁,看着對着自己說話的太醫,可是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自己剛纔,是不是打了息羽?慕容無觴感覺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痛,回想起剛纔的那一幕,自責自己的衝動,怎麼,也不該打息羽的,至少也該先聽聽息羽的解釋。

息羽離開的這些天,慕容無觴想了很多。息羽說的對,那些‘爲什麼’還是應該由自己想。然而,他想了這麼久的問題的答案,讓自己震驚。因爲他好像,喜歡上息羽了。從第一次與息羽相遇,到他無理取鬧的非要與息羽雷震二人結拜時,他可能就喜歡上息羽了。可是,在他的心中,一直有個晚兒,而那次在妓院……慕容無觴也當成是一夜春風,未作追究。也因此,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喜歡上息羽,正因爲沒想過,所以,他的心一直被矇蔽着,被他自己所矇蔽。

現在仔細想想,若是有人……上了自己,他又怎麼會讓那人活到現在?除了息羽。

直到……直到什麼時候?慕容無觴想了想,直到息羽懷孕的時候。他慕容無觴,曾經堅決的說過‘我的孩子只能由晚兒來生’的慕容無觴,在得知晚兒懷孕時,居然笑不出來,是因爲先得知息羽懷孕的消息嗎?不是,慕容無觴搖搖頭,是因爲息羽懷孕的喜悅早就超過了晚兒的,可是自己卻沒有發現,然而……然而息羽懷孕時,自己又因爲晚兒而沒有陪在他身邊,居然還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慕容無觴突然懊悔的抓抓頭髮,似乎有想打自己一拳的衝動,就是因爲自己總是有那麼多的沒有發現,所以才造就了現在這種狀況?息羽開始對自己冷淡,流蘇也不像原來那般與自己親近。

那天息羽不接受自己的道歉,是因爲……自己欠的太多了吧,道歉,根本就沒有用。想到這裡,慕容無觴陷入沉思。

“皇上,皇上?”一旁的太醫喊道,卻發現慕容無觴卻在發呆。

“什麼事?”被太醫的呼喊聲拉回到了現實。

“皇上,秦姑娘已無大礙,只需多加修養即可。”太醫畢恭畢敬的說道。

“沒事了?”慕容無觴皺眉,“那爲何上次皇后流產之後會如此虛弱?”

“皇上有所不知,這男人與女人是不同的,這女人流產時雖會流血,但是卻遠沒有男人流的多。男人流產是及其危險的事,女子流產若是發現的及時,則無大礙,而男子,則多次出現休克現象甚至是死亡,能活下來的人,大多數都無法再次孕育孩子了。”

聽了太醫的話,慕容無觴握緊了拳,指甲陷進手心,隱隱作痛。爲什麼,爲什麼自己要如此後知後覺?“你先下去吧。”

揮退衆人,寢宮內只剩下慕容無觴與秦霜兒兩個人。慕容無觴走向秦霜兒的牀邊,發現她已經醒了。“晚兒,我想……”我想告訴你,我喜歡息羽。

“無觴,無觴……”秦霜兒突然坐起,哭着撲進慕容無觴的懷中。“我們的孩子沒了,息大哥他爲什麼要如此?我盼這個孩子盼了這麼久!”

沒錯,息羽爲什麼要這樣,他是在報復嗎?自己會打他,也正是因爲一瞬間的震驚,被那鮮紅的血衝的理智全無,但是……“晚兒,真的是息羽推了你?”慕容無觴推開秦霜兒,有些疑惑。一但恢復理智,他就可以停下來仔細的想想,息羽怎麼可能如同那些深宮內的妒婦一般作出這種事情呢?可能是失手,也可能是……慕容無觴想到了一個再次令他震驚的答案,也可能是晚兒故意的。

但是,晚兒又怎麼會……慕容無觴有些混亂,一個是自己之前愛着的人,另一個是自己的好兄弟,同時,也是現在所喜歡的人,該相信誰?

“無觴?”秦霜兒疑惑的看着慕容無觴,“無觴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不信任我了?”

慕容無觴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說不出話,他無法辯駁,他懷疑了晚兒,就在剛纔。

“你……你是不是……喜歡上息大哥了?”

“我……”慕容無觴靜默了,的確,他是喜歡上息羽了,至於爲什麼,他已經說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與息羽僅僅一年的感情,居然超過了自己與晚兒這麼多年的感情。但是,既然發現了,就應該果斷的回答,模棱兩可的對誰都不好。慕容無觴撇過頭,道,“是,我是喜歡上他了。”

“是嗎?”秦霜兒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完全不復往日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能將人凍結的寒冷感覺。“我犧牲了孩子,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你居然喜歡上息羽了?”秦霜兒的聲音慢慢的低下來,可是,卻比剛纔還要讓人感覺寒冷。“那麼……”

“晚兒?”慕容無觴察覺到眼前女子的異樣,回過頭,對上秦霜兒的眼睛。慕容無觴一怔,這眼睛,怎麼……突然,慕容無觴覺得自己頭好昏,有種想睡覺的衝動,可是直覺又告訴他,不能睡,若是睡着了,也許就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你……”不行,誰來推一下他,或是打他一掌……

“睡吧……無觴……睡吧……到了時間,我自然會叫醒你……到時候,你就可以和你的息羽,在一起……安安靜靜的……”秦霜兒溫柔的在慕容無觴耳邊低語。

“息羽……”

“對……息羽……”

終於,慕容無觴的意志被無情的擊潰,人倒了下去。

“哼!”秦霜兒冷哼一聲,神色冷了下來。“你們兩個可以死在一起,只要在那之前把劍留下就好!”

“‘啪啪啪!’不愧是霜兒啊,這麼會兒就搞定了皇上!”

一個人拍着手掌從暗處走出來,漸漸來到亮處。有了光線,便能很清楚的看見那來人的臉。居然是青木。

“呵呵,那當然,胤極宮裡,泉哥哥擅長魅惑術,而我,最擅長的就是催眠術。”秦霜兒的聲音又恢復了溫柔,溫柔的有些變態,然後,她又神色一凜,道,“千算萬算,居然沒想到慕容無觴會喜歡上息羽!”

聽了秦霜兒的話,青木似是不開心的撇了撇嘴,“你總是喊他泉哥哥,怎麼從來未喊過我木哥哥?秦泉都二十幾的人了,還一天到晚讓息羽叫他泉兒,真是噁心。” 這秦泉正是秦霜兒與青木的哥哥,秦家的後人,胤極宮的宮主!因此青木即使語露不滿,但也不敢說的太過。

秦霜兒看着秦木,慢慢的道,“他這還不是爲了接近息羽?而我現在,你也知道,得先休養休養。呵呵。”秦霜兒笑了笑,“到時候,我一拿到劍,就可以與泉哥哥在一起了。”

“也可以順便報簡仁的仇。” 青木接口說道。

“哼,那個女人有什麼仇好報?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出生在泉哥哥之前,你也是秦家人,應該知道秦家只能有長男的存在,簡仁倒黴,最後連秦家之姓都無法冠上。而我,是幸運的,我不僅可以與泉哥哥一起繼承冥淩兩劍,更可以成爲他的妻子。”秦霜兒得意洋洋的說道。

青木沉默了,若是說簡仁倒黴,那麼自己也算是個倒黴的了,出生在秦泉之後,同樣無法得到秦家的本姓,還好自己聰明,取了個青木爲名,怎麼說,青與秦都差不多。“那個流蘇你準備怎麼辦?”青木突然問道。

“嗯,他會壞事,殺了吧。”

“我見他長的倒是清俊,不如你給他催眠一下,送我得了。”青木露出淫褻的笑容。

“隨便,哼,不就是去了個疤嗎?你的胃口還真大,有了弟弟,連哥哥也搶着要回來,可惜啊,他們兩個似乎都愛上息羽了。”秦霜兒輕蔑的說道,眼中極盡鄙視的看着青木。

“哼,他會愛上我的,會像他弟弟一樣,在我身下掙扎。”

秦霜兒撇撇嘴,又道“又不是自願的。”

“霜兒啊,你說這皇上沒了,必會掀起軒然大波,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你會不知道?”

“那你乾脆再給慕容無觴一個催眠術,讓他當個傀儡,正好辦事。”

秦霜兒愣了愣,然後突然抓住青木的手臂,“木哥哥,人家總是用催眠術,會很費力,會老的快。你也用你擅長的嘛,這次我和泉哥哥都用了,就差你了。”秦霜兒看看青木,“我把流蘇給你?”

青木笑而不語,但是從他的眼神中來看,他所擅長的,也必定是對這次計劃有利的東西。

息羽一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被慕容無觴打過的臉還在隱隱作痛,連着心,也有些痛。其實,他已經把慕容無觴給忘的差不多了,儘量的少接觸,就可以了。

但是,剛纔被慕容無觴一打,息羽感覺心中有什麼在涌動,慕容無觴你憑什麼打我?還打的那麼狠?息羽摸摸自己的臉頰,輕輕一碰就會感到疼,火辣辣的疼。

突然,息羽聽見了整齊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的人。而且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響,息羽的心一驚,這些人好像是衝着自己這兒來的。

“你們不可以進來,這裡是皇后娘娘的寢宮!”息羽聽到小桃的叫喊聲,看來這些人的目的地真的是這棲鳳宮。不給息羽再思索的時間,寢宮的門已被‘啪!’的一下子踹了開來,甚至有一種門與框分離的趨勢。息羽看見一羣侍衛衝進自己的房間內,帶頭的那個好像是叫什麼韓離,息羽記得流蘇曾經這樣叫過他。

“給我搜!”韓離一聲令下,侍衛們開始搜尋東西。

“你們做什麼。”息羽問道。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搞得有些蒙,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按這個情形來看,自己似乎是犯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大罪。

其中兩個侍衛走上前去架住息羽,道,“皇后娘娘,皇上懷疑你通敵賣國。特此來搜查。”

什麼?息羽一驚。通敵賣國?他通哪裡的敵啊?聽到侍衛們這樣說,息羽稍稍有些放心,搜吧,搜吧,量他們也搜不出什麼東西來,息羽冷冷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侍衛。等等,流蘇呢?息羽看着這些人,通敵賣國如此大罪,流蘇怎麼可能不來?就算慕容無觴沒有派流蘇,但是按常理說,流蘇知道了此事,一定會主動要求前來搜查,爲什麼……

“流蘇呢?”息羽開口問道。

“流侍衛?”其中一個侍衛摸着下巴,思考着息羽的問題,然後道,“娘娘,流侍衛已經被革職了,而且我已經好幾日沒見着他了,現在韓侍衛纔是皇上的貼身侍衛。”

“什麼?被革職?”這事情太奇怪,流蘇被革職,而慕容無觴又在這裡說自己通敵賣國。是秦晚兒……不……是秦霜兒對他說了什麼嗎?不會,慕容無觴再怎麼說也是個皇帝,若說以前他相信秦晚兒,可那都是些雞毛蒜皮勾心鬥角的小事。可是這種事情,若是不調查清楚他是定然不會貿然抓人。

並且,不都說切勿打草驚蛇嗎?那麼,就算慕容無觴已經確定自己通敵賣國,也不會當着自己的面搜查證物。就在息羽思考時,韓離走了過來,對着衆人說,“證物已找到,把人帶走!”

證物?息羽驚訝的看着那侍衛手中的一封信。這絕對是栽贓嫁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封信。這是誰放的?

“皇后娘娘,失禮了。”說着,兩名侍衛已經一人一邊,抓着息羽的胳膊,將他往門外帶去。

息羽雖然說是失了武功,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他好歹也是個男人。即使無法用武功對付眼前這些人,但是至少可以有掙脫的權利,熙明還在牀上躺着,他不能保證自己若是被帶走熙明會發生什麼事。

息羽開始掙扎,大力的甩開兩人的手。那兩人見息羽掙脫開來,便又向前去抓住息羽。息羽想向門外逃去,至少找個可以救自己的人,比如說是赤茗。可是,熙明怎麼辦?他不能丟下他。

“息羽,別逃了。”

息羽轉過頭,看着站在門口的慕容無觴。

“朕還道你爲何如此殷勤的想去冀翌國,還說什麼不是爲了朕,原來就是爲了去見司空衍?”慕容無觴笑着,口中吐出殘忍的言語,表情看着似乎還有些興奮,讓人看了心顫。

“慕容無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息羽看着眼前的人,總覺得哪裡奇怪,卻又說不出爲什麼。

“什麼意思?”慕容無觴舉起手中的信,“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嗎?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你就憑這一封信?”息羽笑道,“慕容無觴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栽贓嫁禍這一說?如果不知道的話,那你當皇帝豈不是當的很失敗?”

“朕當然知道,因爲,我還有人證,這個人說的話,朕一定會相信,相信你看到那個人,也就無法抵賴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息羽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中卻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看慕容無觴說的這般有自信,不知道他所說的證人會是誰。

“哼!”慕容無觴笑了笑,“來,影,給朕說說看,在冀翌國,朕的皇后都做了什麼?”

聽見慕容無觴的話,息羽身體不自主的顫抖了。息羽擡頭,看着慢慢走入房門,由黑暗中越來越清晰的人,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怎麼……會是流影?息羽看着流影,定了定神,也許……也許流影是有苦衷的?

“皇后娘娘在冀翌國,夜夜與司空衍密會,談論賣國篡位之事。”

“這些都是真的?”慕容無觴像是怕息羽不明白似的,特地又問了流影一遍。

“是,這些都是屬下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流影平靜的回道。

“是嗎?”息羽也開口問道,卻是比流影還要平靜。

“是。”流影回答的堅決,其間不帶一絲停頓,連頭都沒擡一下。

息羽已經不知道該作何解釋了。在去冀翌國的這段時間,流影,應該可以說是自己最爲親密的人了吧。呵呵,息羽冷笑,被流影這麼一說,自己似乎是無法反駁啊!那麼,既然人證物證俱在,自己也只好……逃!

息羽喚出凌劍,即使無法使用,也要拼命。進了那大牢,自己還能活嗎?流蘇被革職,如今不知所蹤,赤茗大概也不會爲了這種事情而和慕容無觴撕破臉,熙明還尚未清醒,而那個唯一能救自己的流影,背叛了自己。如此一來,只有自救。

息羽揮動着手中的劍,雖然沒有內力,但是一招一式還是記得的。打贏了這些人,然後帶熙明走。息羽在心中說道。儘管,可能性爲百分之十,但是,他怎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一旁的侍衛見息羽如此,紛紛也都拿出劍保護慕容無觴。但是,冥淩劍法的精妙,又豈是這些人能比的過的?息羽即使沒有內力,卻還是刺中了不少人,不一會兒,這棲鳳宮已是染滿了鮮血。

慕容無觴見此情景,並未喚出冥劍,而是隨便撿起因打鬥而掉落於地的劍,揮動着。他看着息羽手中的凌劍,眼神在閃閃發光。

“哼,慕容無觴,爲何不喚出冥劍?”息羽諷刺一笑。

“對付失去內力的你,還不需要。”然後,對着一旁‘尚在人間’的侍衛道,“你們誰也別來,這人,朕來對付。”說完,便揮劍向息羽刺去。

息羽知道,若是以前,慕容無觴必輸無疑,可是現在,慕容無觴可以說是穩贏不輸。打着打着,息羽便發現了奇怪之處,雖然自己處處佔下風,但是,慕容無觴這招式……“哼,慕容無觴,我還不知道你的武功路子這麼廣,什麼都會。”息羽略帶諷刺的道,現在慕容無觴的武功,與平時的套路並不一樣。

“朕爲何要把自己會的東西全數告訴你?”

聽了慕容無觴的話,息羽的心絞了一下。慕容無觴那話,不就是說‘朕從未信任過你!’息羽苦笑,慕容無觴,我們終是完了嗎?

息羽的氣勢越來越弱,終於是由於體力不行,一個趔趄,跌坐於地。終於,還是輸了。但是,自己沒做過,沒有通敵賣國,難道,就這麼……不行,息羽強撐着一絲力氣,用劍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慢慢的站起來。

就在這時,慕容無觴一劍揮來,息羽立即以劍相抵。但是,終是抵擋不過了,本來體力就未恢復,這回,是真的要虛脫了。息羽此時求人求天的慾望十分強烈,誰……誰來救自己,爹,赤茗,流蘇,誰都好……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死掉。

“哼!”慕容無觴冷笑一聲,將劍向息羽砍去。

息羽閉上眼睛,等着劍砍在自己脖子上。在閉眼的那一霎那,息羽看見身旁有一個白影掠過。‘嗤!’的一聲,息羽聽見了尖銳物體刺入衣服的聲音,重重的,狠狠的,可是……自己卻未感覺到任何疼痛。

‘滴答……滴答……’時間彷彿靜止了,息羽感覺到……高處,似乎有溫熱的**,一點點滴在息羽的臉上,帶着點點桃花香,但更多的是血腥味……

息羽不敢睜眼,他怕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自己不願見到的東西。但是,眼前物體的倒下,息羽卻無法不睜眼,無法不去接住那人瘦弱的身軀。

“熙明……”息羽看着自己懷中的人,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有些侍衛見息羽放鬆了警惕,慢慢的靠過來。“別過來!”息羽將凌劍用力的插到地上,竟然出現了四條長長的裂縫,向四周蔓延。“先別過去,他已經沒勁了。”慕容無觴說道,然後走到熙明身邊,道,“母妃。”那聲音平靜的沒有感情。

“滾!”息羽惡狠狠的瞪了慕容無觴一眼,那眼神,彷彿將慕容無觴凌遲一千次。慕容無觴沒再靠近,但卻用息羽聽不見的音調‘哼!’了一聲。

“熙明……”

熙明睜開眼,大大的藍眼睛裡滿是迷茫。“息羽,你沒死?”看清楚了息羽的臉,熙明笑了,笑的無比滿足,“太好了,你沒死。”熙明動了動身子,“息羽,我感覺胸口好難過……息羽,你的臉上怎麼有血,你受傷了嗎?”

“爲什麼要衝過來……”

“我感覺你有危險,息羽……你快給自己止血啊……”熙明說着,擡起手撫摸息羽的臉,想擦去那紅的刺眼的血,可無奈,越擦越多,熙明不知道,自己的手上也有血,有比息羽臉上更多的血。

息羽感覺自己哭了,淚水混着熙明的鮮血慢慢的從臉上留下。爲什麼,難道,熙明救自己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救自己的時候,熙明根本就還沒有醒,只是感覺到自己有危險,就閉着眼睛衝過來?對……治癒術,治癒術……息羽輕念着口訣,不停的苦笑,熙明的治癒術自己只用過兩次,但是,這兩次卻都是爲了熙明。

看着手中的藍色光點,息羽將手覆上熙明的傷口。

“息羽,爲何要給我用治癒術?”熙明似乎感覺不到疼一般,突然,他看見自己身上的鮮血,說道,“息羽,是我快要死了嗎?怎麼回事?人與妖,終是不得善果嗎?”

“沒有,沒有!”

“我終於要死了嗎?我終於要離開你了嗎?”熙明看着息羽,滿臉的憂傷,“息羽,我不要離開你……“

“不,我不會讓你死,你忘了肖璃說過什麼?你們是有無盡的生命的,你不會死。”息羽看着熙明的臉,溫柔的說道。

藍光一點點的擴大,可是,爲什麼熙明的傷口一點起色都沒有。“爲什麼,爲什麼沒有用。熙……”息羽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熙明,他的身軀慢慢的變成透明,然後化作一片片的桃花,向門外飛去,不要不要,息羽向門外追去,一片桃花瓣突然飛到息羽的嘴脣上,在那一刻,息羽似乎聽見了熙明那柔柔的聲音,“我愛你……”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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