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聽,不是覬覦顧家的家產,你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麼?”顧林雅咬牙切齒的忍受着手腕處傳來的劇痛,剪水雙瞳裡迸濺出恨意。
“如果不是顧源三邀五請的,你以爲我會想來?”綰綰嗤笑出聲,一把甩開了捏着的女人手腕,“所有你當做寶貝的,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堆垃圾。”
“季綰綰,你故作清高給誰看!爺爺命不久矣,你這個時候回來,你以爲所有人會相信你只是來看看爺爺嗎?”顧林雅捏着自己的手腕,聲音驟然提高,變得尖銳起來。
“你這樣說,是在咒罵老爺子嗎?”綰綰輕輕的笑出聲來,“顧林雅,幾年沒見,沒想到你的智商,還真是沒有絲毫的長進。”
“季綰綰,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顧林雅死死的瞪着綰綰,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怎麼辦,越是能讓你生氣的事情,我越想做。”綰綰勾着嘴角看着女人,擡腿朝着別墅裡面走去。
“季綰綰,你給我站住!站住!”顧林雅恨恨的跺了跺腳,踩着高跟鞋趕緊跟上。
她咬着嘴脣,因爲心急,直接小跑了起來。
顧林雅一把抓住綰綰的手臂,“我叫你站住,你耳朵是聾了嗎?”
“不好意思,我只聽得見人聲,聽不見狗吠。”綰綰眨巴着眼睛聳了聳肩膀,猛地用力,甩開了女人抓着自己的手。
“小姐,大小姐真的是老爺叫回來的。老爺現在在書房裡忙着工作,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書房內問問。”琴管家面色平靜的看着顧林雅,然後轉過頭,對着綰綰微微鞠了一躬,“老爺子在花園內曬太陽,大小姐您直接從客廳去花園吧。”
“琴伯,你這是胳膊肘向外拐?”顧林雅眯着眼睛,偏頭看向管家。
“小姐,大小姐只是回來看看而已。”琴伯毫不畏懼的對上她的眼神。
綰綰看了顧林雅一眼後,頭也不回的朝着花園走去。
顧林雅抿着嘴脣,剛想繼續追上去阻攔,卻被管家出聲制止了。
“小姐,老爺叫大小姐回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你這樣貿然將大小姐趕出去,老爺會生氣的。”
“有事情商量?”顧林雅狐疑的看着管家,“難道爺爺的遺囑裡,真的有季綰綰的一份?”
“老爺子的心思,不是我等能夠猜測的。”管家淡然的笑出聲來,“不過,如果老爺子真覺得對大小姐有愧疚,想要做出補償,也不是小姐你能阻攔的。”
“爺爺的一切,都是我顧家的,與季綰綰那個賤人有什麼關係!”顧林雅抿着脣想了會兒,踩着高跟鞋朝着二樓的書房走去。
琴管家站在樓下,看着顧林雅的背影,輕輕的搖了搖頭。
……
綠草蔥蔥的草坪上,放置着一個原木色的木椅。
白髮斑駁的老人坐在搖椅上,正慢悠悠的搖晃着,身邊還坐在一個傭人,正小聲的陪着老人說着話。
季綰綰一步步的朝着老人走過去,腦海裡忽的閃現出許多過往的記憶
。
老人手裡拿着戒尺,一邊打在她的手心,一邊凌厲的告訴她,不要肖想不屬於自己的人和東西。
在她發誓永遠不會再回別墅的時候,老人那沉穩帶着陰鬱的眼神。
沒想到,才十幾年沒見,他竟然已經老到只能躺在這搖椅上。
“是誰啊?”許是聽到了腳步聲,老人沉重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爺子,是我。”綰綰走上前,站到了搖椅的前面。
“綰綰,是你啊?”老爺子眼睛亮了一下,掙扎着就要坐起身。
“你坐着吧。”綰綰愣了一下,送傭人的手中拿起毯子,蓋在了老爺子的身上。
“你先下去吧。”老爺子衝着傭人擺了擺手,始終笑着看着綰綰。
綰綰抿着脣,將椅子搬到了搖椅的對面,坐了下來。
許是因爲病痛的原因,老爺子的臉色有些蒼白,整張臉透着灰敗,再也看不出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
“綰綰,沒想到你真的還願意來。”老爺子拉着綰綰的手,眼睛裡都帶着笑意。
感受着覆在手背上乾癟的皮膚,綰綰眨了下眼睛,並沒有說話。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老爺子應該已經看過無數醫生,只是病痛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公平的,並不會因爲你家財萬貫,而對你有所畏懼。
看着老爺子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綰綰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你也是個狠心的孩子,當年發誓永遠不回來,就真的再沒回來過一次。”老爺子輕輕的拍着綰綰的手背,語氣裡帶上了些許惋惜,“也怪我,當年對你和你媽,做得太絕了。”
“你的身體,還好嗎?”綰綰張張嘴,問出一聲乾巴巴的話來。
她從來沒有和老爺子這麼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也從來沒有想過。
“老了,不都這樣,沒什麼。”聞言,老爺子輕輕的笑了起來。
可是笑着笑着,就咳嗽了起來。
綰綰趕緊拿起傭人留在搖椅扶手上的手帕,面色平靜的替老爺子擦起嘴來。
“謝謝綰綰。”老爺子一錯不錯的看着綰綰,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沒事。”綰綰輕輕的搖搖頭。
“我以爲,你會不願意回來的。謝謝你,還願意回來看我這個惡人老頭子一眼。”老爺子微微側頭,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我時日不多了,綰綰,希望你能原諒我當日的心狠。”
“禍害遺千年,你會長命百歲的。”綰綰將老爺子身上的毛毯拉上一些,聲音平靜的開口。
老爺子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來,“好好,借綰綰你吉言,希望我這個禍害,還能多活一些日子。”
他長舒了口氣,笑着看向綰綰,“我這輩子,都在爲了顧家的家產而奮鬥。除了阿源手裡的公司之外,還留了好幾棟別墅。我知道綰綰你不屑於顧家的任何東西,可是作爲你的爺爺,我還是希望能爲你留點什麼。”
老爺子停頓了一會兒後,繼續
開口:“除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外,那幾棟別墅就留給你和你媽了,也算是這麼多年,我給你們的補償了。”
“我不需要這些。”綰綰抿着脣,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林雅她媽媽知道了,肯定又會在家裡鬧起來。鬧就讓她鬧吧,你不在公司,我也進了黃土,都聽不見她的吵鬧聲。”
老爺子咧開嘴角,笑容大氣爽朗。
“我和我媽現在的生活很好,真的不需要這些。”綰綰再次拒絕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顧家有任何聯繫。
“是我顧家欠你的,是我欠你們的。如果你堅持不要,是讓我死不瞑目嗎?”老爺子皺着眉頭,定定的看着綰綰。
“我不想再和顧家有關係。你對我媽做的,我媽說她已經原諒你了,所以你不必要做出任何補償。”綰綰脣角勾笑,回看着老爺子。
“原諒我了?”老爺子怔了一下,笑容變得有些苦澀,“那你呢?你還沒有原諒我嗎?”
“如果你多活幾年,我可以慢慢考慮,要不要原諒你。”綰綰想了一下,點點頭。
“好,爲了讓綰綰你原諒我,我一定努力多活幾年。”老爺子聲音爽朗的笑出聲,“下下週我的生日,你能回來嗎?”
他看着綰綰,眼神裡帶上了期盼。
“顧家不想看到我的人太多,還是算了吧。”綰綰笑了一下,拒絕了。
“吵吵鬧鬧的會讓你心煩,我也明白。”老爺子的表情裡閃過一絲失落,卻沒再繼續勸說。
他也知道,要是顧林雅和她媽媽看見了綰綰,指不定又會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來。
“如果你身體允許的話,可以去看我。到時候給我打電話,我把地址給你。”綰綰看着老爺子落寞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心,讓了一步。
“好好,我會配合醫生好好吃藥,然後去你那裡看你和你媽。”老爺子的眼神裡重新有了精神,哈哈大笑起來。
“你還想和我聊些什麼?我陪你繼續說說?”綰綰挑眉看向他,鼓着腮幫子開口。
“說說你這些年的生活,工作什麼的。”老爺子笑着看着綰綰,輕輕的搖起搖椅來。
“好。”綰綰輕輕的點點頭,淺笑着和老爺子繼續聊了起來。
爺孫倆閒聊了一個多小時,季綰綰看老爺子實在是咳嗽得厲害,便不顧他反對,扶着他回到了一樓的房間。
許是老爺子許久沒有這樣長時間的說話了,躺在牀上沒過幾分鐘,便直接睡着了。
綰綰細心的幫老爺子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順便帶上了房門。
別墅裡是一貫的奢華風格佈置,不用猜就知道是誰的喜好。
“綰綰,到樓上的書房來一下,我有事找你。”顧源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綰綰擡頭看去,男人正隨意的斜靠在欄杆邊,指間夾着一隻雪茄。
“有些與你媽有關的事情,我希望能和你商量下。”顧源看着她面無表情的樣子,補上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