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可霎時睜開雙眸,視線牢牢的盯住林總監,他眼神凌厲的回看過去,神色間沒有一絲鬆動。良久,喬可可厭倦了一般錯開了眼睛。她緩緩伸手拿過學校的資料慢慢的翻看,像是在長途跋涉的旅程中隨手翻開一本小說那樣從容。
而林總監預料的反應卻始終沒有在她的臉上出現,喬可可一臉平靜的放下那摞紙,眼神依舊淡淡的。林總監鷹一樣的眼睛裡此刻盤旋着巨大的風暴,他緊緊盯住她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睛,緩緩道“你啊!”
喬可可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漫無邊際的雲海,她如何聽不出他話裡的好意,
她忽然就有些疲憊,久久的看着雲層出神。林總監看着她依舊沒有迴應,有些頹然,索性放棄與她溝通。諾大的空間裡,只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愛與不愛,此時此刻的離開,代表她放棄了。有傳言說,何曉晴已經有了歐厲的孩子,他們很快就要結婚了。這一次,她真誠的祝福他。不爲別的,只爲無言以對!
這是來到上海的第十四天,連荷心拿着那筆何曉晴留下的資金,很是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樣,衣着光鮮,出入昂貴的酒店,白天是一位外出出差的商業女性的打扮,一旦到了晚上,則化身爲魅力逼人的魔曳,出入酒吧俱樂部,吸引了全場半數男性打量的目光。
就如此刻,鳶尾酒是這家ONLINE酒吧的特色飲品,糅合了多種上等酒料兼果汁的酒,顯得顏色非常特別,第一層是苔蘚綠的顏色,接着是一道閃亮的亮紫色。再滑下來就是清淺透明的色調,檸檬黃玄幻青經典藍混合在一起,着實引人注目,喝起來口感也挺不錯的,口味醇厚而又意蘊悠長,值得人長時間的品味。
“小姐,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請問是在等人嗎?要不要……”這是今晚第五個上來搭訕的男人,卻在遭遇連荷心冷靜銳利的一眼時,立即乖乖的閉上了嘴,想要邀約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個女人應該身手很好,眼神很冷。很好很夠勁道。坐在角落裡的那個男人,已經遠遠地注目於那個坐在吧檯一側角落裡,自顧自飲酒的女人很久了,他發現近段時間以來,這個人基本上每晚都會接到不同的邀約,但是多半對她而言是無動於衷的,有時候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擡起來一下。
只有在一種情況下,她的眼睛裡會放出熠熠生輝的光芒,好像……男人摸着下巴想,獵人挖好陷阱等待獵物上鉤,在那一瞬間瞄準了自己的獵物一樣。雖然這個比喻很是詭異,但是看在人的眼裡就是這麼一回事。
而那些被她瞄中的獵物,光是一眼就能看出身份不凡,且都是練家子。身材高大魁梧,肩背挺直,每時每刻都是筆挺的站姿,坐的也很有範兒,有點像是部隊裡退役下來的軍人,而且很明顯,那些人跟這個女人應該是舊識。且看起來對這個女人很尊敬。
從進門那會兒掃了一眼她所在的方向之外,之後的談話低聲交談過程中,這些人從頭至尾連臉都不敢擡起來一下,模樣甚是恭敬謙虛,低眉順眼的。很難想象,這些五大
三粗的大男人,竟然被一個小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這麼纔想着,卻不知道眼前這威脅小姐便是連家那位曾經的大小姐,當年連家在黑道的勢力就是在她的手上,這麼幾年下來,幾乎都成了她自己的人。如今一切都已不再,她早就恨極了那個連宇坤,便答應了蒼洛一起整垮連氏集團,其中的利益和喬可可對半分。此時此刻她坐在這裡,卻成了令人遐想的源頭。
這個女人穿得很單薄很漂亮,精緻的服裝跟淡雅的妝容表明,她應該出身很好,是個教養很好的女人。且很沉得住氣,有時候一整天都等不到人,她也是不氣不惱,一個人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安安靜靜地坐着,不說話也不看臺上的歌舞,更不跟旁人搭訕聊天,面對旁人的調戲予以反擊很是冷漠駭人,若是有人壯着膽子不怕死的上前調戲,那麼後果無疑是被她扭住手腕掀翻在地,從未輸過任何手腳。
若是有點勢力又不怕事的,硬是要上前死纏爛打,那隻能說,那位仁兄實在是膽子養得太肥了,有眼不識泰山,落得的下場相信他會銘記一生的。
事實上不用那個女人動手,就有人自動上前替她解決掉那些討厭的麻煩,最誇張的一次,是那個女人一通電話之後,從一溜兒大奔裡下來一夥穿黑衣戴墨鏡的大男人,圍着一羣小混混往死裡毆,旁邊酒保生怕出事,想要出去勸架,奈何被人架住了動彈不得,嚇得冷汗涔涔。
其中有一小混混輸不起,一躍而起想要擎着刀子捅人,被那個女人的手下一槍擊中手腕,砰砰砰砰一連串槍聲從手腕一直開到肩膀,一排整齊的槍洞黑得嚇人,整條胳膊都廢了。
那個女人連瞄都懶得瞄一眼。
整個酒吧裡頃刻間鴉雀無聲,連尖叫聲都沒有,而那個中槍的人又是豈一個慘字了得,捂着將近折了的胳膊肘兒哼哼唧唧,面色煞白如土,就差沒有一口氣翻過去了。
那些黑衣人來得蹊蹺,消失的時候也是出奇的乾脆利落,其中一人還摘下墨鏡,文質彬彬地賠了酒吧老闆一筆數目可觀的錢,臨走時交代,不要讓人欺負了他們家大小姐。
經過這麼一件事,誰還敢欺負他們家大小姐啊!
酒吧經理點頭不跌,其殷勤度差點就咬到自己的舌頭,心道乖乖,這人可真是了不起,惹不起我還能躲不起麼?以後見了面繞道走。好在那位大小姐倒也沒怎麼爲難他,只要別人不去主動招惹她,她是不會刻意去惹是生非的,就算惹了事也並非蠻不講理之人,該賠償賠償,只是要讓那些人買個教訓罷了。
倒也不是特別難伺候。經理想到在這裡,暗自鬆一口氣。時間一久,大家夥兒都知道這人來歷不凡,身手了得,無不抱着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姿態,只能望洋興嘆。而那個女人,依然是這麼旁若無人的自斟自飲,一晃就是大半天。
有時候等到她想要找的那些人了,便會微微地擡起頭來,露出一兩絲笑影的模樣,不用說她的笑容很好看,笑起來的弧度不是很大,只是薄薄的脣角這麼輕輕一勾,但是鑑於她平時笑得很少,基本上是一整天這麼板着一
張臉下來,因而笑起來的時候也就顯得格外難得,格外好看。
“我們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這裡將成爲我們新的起點。”聽到忠誠的舊部統統集聚在此,向他們昔日效忠的女主人忠正地宣誓,連荷心笑得很愉快。
她本來是押上了一切,孤身一人來到這裡,還無奈借用了何曉晴一大筆資金,雖然是那個臭女人主動給她的,但是不到走投無路之地,她是無論如何不會動用那筆錢的。以至於現在欠何曉晴一筆不小的人情。
想到當日何曉晴嘴角的那一抹笑,彷彿胸有成竹似的,毫不畏懼地等着她回去,跟她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就憋着一肚子氣!
在她最爲落魄的時候,什麼樣的白眼沒有受過?所謂人情冷暖,也不過如此了。誰人不是骨子裡就有着擺高踩低的天性,現在的她,要讓那些原來的死對頭正視一眼都難!
不過像她這麼聰明的人,自然不會傻到硬碰硬,她很清楚地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蟄伏在此地日久,只爲尋求最好的契機。
所以現在的她,不止是積聚力量等待最後一擊的時候,也是埋下線索跟暗樁,爲己所用的時候,她要全方位的瞭解敵人的動態,再施展出平生所能儘可能快的拿下他!
想到這裡,連荷心就忍不住捏緊了手中的酒杯。
午後,浦東飛機場。
連荷心一面緊靠着一側的牆壁走進機場,一面窺伺着四周的動靜,一雙眼睛閃着凌厲的光芒,她此時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準備伺機而動的貓。
到機場接人這真的不是一件她擅長的事情,而如今也只好如此。她看了看手上的表,時針剛剛指在下午3點的位置,按說已經到了,怎麼就不見人呢?她貓一樣的眼神掃過人羣,那個光頭的身影一直都沒有出現,強烈的不安叫她忍不住四下張望個不停,內心的理智卻在極力壓制着這種明顯不正常的行爲。
就在此時,她突然被人矇住了嘴,而後,有人似乎用重物敲擊了一下她的頭部,她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潮溼陰暗的車庫裡,連荷心被五花大綁着,雙手高高的吊起,她身上那身衣服已經不知道被丟在了哪裡,此時只穿着緊身的黑色套裙,雪白的大腿漏在外面,涼颼颼的。
連荷心醒來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八個小時,剛好是午夜,昏暗的燈光幽幽的照在這座發黴的車庫裡,帶着地獄般的淒冷。當模糊的景象漸漸的清晰,她有些欲哭無淚。此時她有些暈頭轉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接二連三的倒黴事情便出現在她的身上。流年不利啊!
三番五次幾乎是無厘頭的被抓起來,連荷心的小心臟在欲支離破碎之際,慢慢的變得強大起來。她感覺自己的心裡揪成一團,眼淚無休止的奔騰,而此時一切已然無處訴說,無從發泄。她只能堅強的站着。看了一眼四周,前面是暗灰色的牆壁,有些發黴的味道,牆上甚至趴着幾簇苔蘚;左右兩側都停着車,至於後面是什麼,她看不見。三面都沒有出口,那麼,出去的路應該就在她看不見的後方。
(本章完)